三为少年最大的十六七岁,最小的也有十四五岁,他们眉目俊朗,齿白唇红,眸若晨星,身姿矫健,最让皇后不平的是他们身上洋溢出来健康气息。
他们每一个身体都很健康。
每一个都比太子要意气风发。
太子因为病患的折磨,身体枯瘦,精神萎靡,丝毫没有青年人的锐气锋芒。
皇后看着他们,差一点把手中的帕子绞碎了。
“起来,快起来。”皇后嘴角含笑,“他们越长越秦王了,出落得极好,同你也是相像的。”
“皇后娘娘过奖了。”秦王妃谦虚着,顺便给儿子们递了一个眼色。
三子心领神会,眉宇间带出更多的张扬。
皇后赏坐后,笑道:“今日本宫可要考考你们,正巧前些日子江南进上一篮子樱桃,今日就以樱桃为题目,你们一边品尝樱桃,一边做两首诗词。本宫最近心情不好,你们可得做些好诗词出来。”
“臣等遵旨。”
三子同声称是。
俏丽的宫女捧着托盘,托盘上承装大颗大颗的樱桃,每一个樱桃呈现出深红色,红得很鲜亮,仿佛能照出人的影子。
“都尝尝看,樱桃极为新鲜。”
“谢皇后娘娘。”
他们倒不怎么喜欢吃樱桃,不过樱桃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他们不敢不用,纷纷取了樱桃食用。
秦王妃就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有点不妥当,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还没等他们做诗,另外一名宫女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娘娘,樱桃不能用,樱桃里有毒。”
“什么?”
秦王妃震惊之后,快步上前,下意识的给三个儿子摸脉,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有毒的话,必须……必须催吐,“去准备面碱,快去。”
“面碱做什么?”
“催吐。”
秦王妃抬眼见到皇后娘娘稳坐钓鱼台,有仔细摸了摸儿子的脉搏,秦王妃一下子全明白了,“娘娘……我……”
“你们先下去。”
皇后风袍摆动,宫女以及慌忙报信的宫女退了出去。
“你们三个也去罢,不过先不要出宫。”
“遵旨。”
秦王妃三子略带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想要帮母亲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拱手退了出去。
秦王妃咬着下唇。
皇后问道:“你方才摸出来什么?”
“臣妾只是学着太医……”
“你信不信本宫给你儿子下毒?”
“娘娘……”
“你的估计本宫也晓得,医女的地位太低,你隐瞒着,本宫理解。”皇后缓缓的起身,“你疼爱自己的儿子,本宫也疼爱太子,为了太子,本宫宁可遭受天谴。秦王妃,只要你能医治好太子,或是帮太子殿下缓解病情,本宫会把今日的事情全忘了,你同本宫还像以前一样,本宫还会抬举你,甚至将来……本宫得了势,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本宫所言句句属实,敢对天发誓不辜负你今日的援手之恩。”
“娘娘,臣妾只是略同皮毛,绝不敢说精通,更不敢随意去给太子诊脉。”
“这话就不对了,我看你懂得皮毛比寻常名医也不差什么。你若是不按照本宫说得做……本宫现在可还是皇后娘娘,秦王妃,本宫的怒火你承受不起。万一太子就此……本宫不介意找两个人给太子作伴,省得太子在下面孤独,没人同他说话。”
“臣妾尽力一试。”
“治好本宫不会亏待你,医治不好,本宫也不会怪你,你尽力就好。”
“娘娘。”
秦王妃跪在皇后面前,低声道:“臣妾只求娘娘能让人保守秘密,臣妾曾对人说过,不暴漏学过几本医书的事情,而且王府状况复杂,臣妾不好让秦王殿下知道此事。”
“可以,你随本宫一起去太子东宫,本宫既然请你给太子看病,自然保你安然无恙。”
“多谢娘娘。”
儿子被皇后娘娘扣做了人质,秦王妃焉敢不尽力?
纵使她又诸多的不乐意,也晓得治不好太子,皇后绝不会像说得那么轻松,纵使治好太子,皇后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秦王妃晓得太子的病是不可能好的,只能延续寿命而已。也因此秦王妃才跟希望太子登基为帝,有一个病弱的皇帝,总比有一个强势的皇帝好。
皇帝太强势,秦王府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还真要感谢杨门太君,不是她,本宫不知秦王妃有此医术。”
皇后见秦王妃给太子施针,淡淡说道:“本宫晓得你和杨门太君有心结,你且放心,本宫站在你这边。”
秦王妃笑容极为勉强,杨门太君……我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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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秦王妃施展针灸,太子的病情明显见好,秦王妃保证下次再给太子用针,皇后笑呵呵的把秦王妃送出了东宫,转瞬就把秦王妃的三个儿子弄进东宫来陪伴太子。
秦王妃又恨又恼,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能说皇后这么做很没道德?
皇后为了太子怎么都舍得,秦王妃舍不得儿子,只能尽力减缓太子病痛。
秦王妃若是敢在施针时对太子下黑手,皇后能把秦王府给抄了,毕竟一句秦王一脉谋害东宫,皇帝也不可能再放过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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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后,秦王妃又听说太妃怎么喜欢莞娘,世子妃又同莞娘去了听音阁,秦王妃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她用兴荣侯逼太君,太君反过来就用阴险的招数让自己左右为难。
秦王妃心里怎能不恨杨门寡妇?
“母亲……”
“是溢儿啊。”
秦王妃勉强露出笑容,让赵铎溢坐下,“最近你读书读到哪了?”
“我见您面色不快,是不是有心事?”赵铎溢很是担心秦王妃,“弟弟们在东宫也好,皇上对太子殿下始终是信任的,其余皇子不大可能比得上太子殿下。”
赵铎溢很想说,只要太子殿下的身体能熬过皇帝,秦王妃所出的三个儿子的前程会很好。
秦王妃苦笑道:“就怕太子的寿命不长,罢了,不去说这事。”
“溢儿最近可有你师傅的消息?”
“没有。”
“那溢儿最近有没有去杨家?”
“也没有。”
赵铎溢淡淡的说道:“我对杨帅只有敬仰,大兄才是杨帅的血脉,我不好因为师傅总是去杨家。”
见秦王妃因为他提到杨家而皱起了眉头,赵铎溢低声道:“是不是杨门太君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你什么?”
“溢儿……”秦王妃眼底涌现几分的无奈,“我一直晓得自己是你父王的继妃,从没想过同杨妃姐姐相比,可太君总是误会我有心取代杨妃姐姐,怕我亏待了世子爷。”
秦王妃缓缓的低垂下眸子,“我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杨门太君放心?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我从没想过害世子爷,也没不想让杨妃姐姐在九泉之下不安心。你父王是对我很好,可王爷也没忘记了杨妃姐姐啊。”
“太君守寡日子太久,不晓得母妃的本意。”赵铎溢宽慰道:“等有机会,我同太君说上几句,她会明白您的心思的。”
“算了,省得连累你也被太君厌烦。杨妃姐姐一直不喜欢庶子,把王爷管得太严,不是我说杨妃姐姐的不好,杨妃姐姐不了解王爷的为难,一味的以杨家贵女自居,王爷同她……矛盾颇多。这些太君都不晓得,只会怪我,看轻于我。”
秦王妃慈爱的摸了摸赵铎溢饱满的额头,“溢儿心里也别太怨恨杨妃姐姐了,你生母……不一定是杨妃姐姐害死的,女人生产很是凶险,如过鬼门关,她血崩而死,应该是意外。既然溢儿师傅是杨帅的师兄弟,溢儿的恨意也要消去才好。”
赵铎溢又怎么能忘记生母?忘记他在庄子上过得日子?
他之所以把秦王妃当作生母看待,一是因为秦王妃对他确实很好,从小就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疼惜,二是如果没有秦王妃,他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秦王府。
他的出生只是因为杨妃怕自己生得是女儿,杨妃在用去母留子的方式保住自己的地位。
皆大欢喜,杨妃生下了大兄,他也就没用了,任由他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谁对我好,我会记得,母妃放心,我敬佩得是杨帅,师傅也说让我多多照顾杨门太君,可当年的事情,我无法忘记,对杨门太君我也只是尊敬着。”
赵铎溢起码不会对杨门太君像对秦王妃掏心掏肺的。
秦王妃感动的说道:“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但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溢儿,你同我亲生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以后你有难处就跟我说,知道吗?”
“母妃,您哭了?”
“这是高兴的眼泪。”秦王妃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心有余悸的说道:“自从知晓你师傅是杨帅师弟后,我就担心你……担心你同我疏远了去,为了你前程好,你应该多多尊重太君,可溢儿,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舍得你。”
赵铎溢眼底也有些湿润,“母妃……”
“溢儿,我真真是舍不得你。今日你能说这番我很高兴,以后谁在同你说我不好,你能不要相信吗?”
“母妃,我不是傻瓜。”
“好。”
秦王妃含泪点头,杨门太君,你等着接招吧,赵铎溢会是挫伤你的最大利器,我倒要看看你能忍耐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桃子一直认为,守寡多年的寡妇会心里变态,杨太君就是这样的。
第91章
杨家宝的身体状况不佳;杨门太君若是想兴盛杨家还得依靠赵铎溢。
否则杨门太君也不会费尽心思让赵铎溢拜师了。
把握住赵铎溢;秦王妃就等同于卡住了杨家的脖子。
“好了;溢儿;咱们用膳罢。”
“嗯。”
赵铎溢见秦王妃脸上重现光彩,他唇边也多了几分安心的笑意;劝道:“其实母妃不必为弟弟们担心;在东宫里谁也不会亏待了父王的儿子,最近大兄威名很盛;东宫属臣不敢对弟弟们不好。”
本来心情渐好的秦王妃听见最后这句真话,泛起了酸水。
秦王嫡子竟然沦落到看庶孽的脸色;在大明朝是闻所未闻的事。
嫡庶的差别在勋贵人家极为严苛。
纵使秦王妃是继妃,她生的儿子也是嫡子;比赵铎泽天生高贵几分。
“溢儿多用点。”秦王妃忍不住不悦,给赵铎溢夹菜,“大多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赵铎溢晓得秦王妃对赵铎泽有心结,也就不再多言了,专心吃着饭菜。
用过膳食后,秦王妃又道:“兴荣候家的小姐你也见了,你看着可好?”
“一切由母妃做主。”
赵铎溢腼腆的一笑,拱了拱手道:“母妃看着好,她便好,左右母妃不会害我。”
“莞娘那孩子品貌出色,性情亲和活泼,你祖母是极是喜欢的,就是牵连到后宫里的宠妃……我怕王爷那关过不去。你也说太子殿下得陛下信任,莞娘的姑姑最近几年宠冠六宫,多次同皇后娘娘争锋,我担心……担心汉初的事情重现。”
“皇上不是汉高祖,皇后娘娘也不是吕皇后。”赵铎溢轻声叹息:“再得宠,没有皇子傍身又有何用?不过母妃担忧的事情也有道理,皇后总是国母,她姑姑做事的确过格。”
“除了她姑姑外,莞娘倒是极好。这世上就没有万全的人。”秦王妃想了想道:“本来我想帮你寻一个像世子妃那样的……可惜世子妃若是寻常人家也能养得出,也就不会被世子爷疼宠了。世子爷把世子妃当作宝贝看待,自打有了世子妃,世子爷就没再寻过旁人。”
赵铎溢淡淡的笑道:“因为值得。”
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似完全放下了一般。
秦王妃略有不甘心,如果赵铎溢喜欢过世子妃,怎么可能毫无感觉?还是说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惦记世子妃?
想到姜璐瑶那张沉稳的俏脸,秦王妃心底堵得死死的,一向自视甚高的她在姜璐瑶面前吃了不小的暗算,王府被姜璐瑶层层渗透,如今要害,油水的部门虽然还是在她手中掌握着。
可姜璐瑶弄得那些规章制度,把靠近秦王妃的亲信逼得不敢越雷池一步,亲信纵使做着管事,也再难像过去一样随心所欲。
这群亲信大多是王府的老人,也有许多是秦王妃的陪嫁,在主子们面前甚是有脸面,被新规矩束缚,他们自然是要闹事的,秦王妃便让他们去太妃面前哭诉委屈。
结果,还没等他们哭诉完,姜璐瑶就带着账本去见太妃了。
多年的旧账,姜璐瑶只用了一个时辰就算得清清楚楚,这一算不要紧,这群人贪污了王府不少的银子,把太妃气得差一点背过气去,正好姜璐瑶的生母二太太也在,说了好一番的话,大骂王府的奴才不要脸,敢挖主子墙角。
二太太可是最恨这种奴才的,说话极是不客气,并建议太妃不能留下这样的奴才。
秦王妃本来还想给他们求情,王府若是对奴才太刻薄,会让外人议论。
二太太却说,贪污银钱,还用客气?对贪墨银子放纵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呆着。
二太太一副看呆子的目光让秦王妃很受伤。
太妃也就撒手不管了,姜璐瑶倒是没把这群人怎样,只是要追回他们贪墨王府的银子,可银子大多都用去了,他们哪里还得上银子?
不过,姜璐瑶有高招,以公抵债,每月除了发放他们必要的生活月钱,其余的工钱全部扣下,当作还银。
王府的仆从被梳理了一番,此时再也没人敢小看世子妃。
整治仆从还不是最让秦王妃生气的,更让她觉得憋屈的是,姜璐瑶没有给她留一分的机会,她这边刚把姜家其余几个房头说动了心,那边姜家就闹出庶子谋害嫡母的不孝丑闻。
姜家理所当然的分家,如今永宁侯府只有姜二爷一家,秦王妃前面的谋划付诸流水。
秦王妃还打算用姜璐琪和赵铎溢有私情,或是拿捏住萧睿华,或是借此抹黑姜璐瑶,也曾想过借用姜璐琪把姜璐瑶同赵铎溢弄到一起……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
那边萧睿华肩挑两房,再娶了一位妻子,姜璐琪以养病的名义闭门不出。
每一次,姜璐瑶都抢在秦王妃前面,让秦王妃想要的计策无法实行,每次都郁闷的不行。
秦王妃有时候也想,是不是姜璐瑶会读心术?怎么每次她还没做什么,她就把弱点干净利落的剔除掉了。
就不能给秦王妃留一线机会?
就不能等到秦王妃出招后,姜璐瑶再反击吗?
秦王妃按了按额头,“世子妃同莞娘听说倒是挺要好的,世子妃比莞娘聪慧,晓得同后宫宠妃扯上关系。”
“母妃……”赵铎溢不好为嫂子说话,“嫂子应该只是单纯的看重兴荣候府小姐。”
“溢儿啊,我是担心你将来的妻子被世子妃比得没有地位。”
“嫂子是世子妃,在王府的地位理应高过儿子将来的妻子。”
“你?!”
秦王妃再一次被赵铎溢郁闷到了,“罢了,如果太妃和王爷同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赵铎溢点头道:“儿子让母妃跟着操心了。”
“无妨,只是不知王爷会不会看重莞娘。”秦王妃既然敢挑莞娘来刺激杨门寡妇的神经,就是因为她晓得秦王有可能同意这门婚事。
秦王并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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