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是一抹细菌瘟疫,很快的遍布到各房人的耳朵里。
田氏听着孙妈妈悄悄的把事情讲给她听,也是惊愕的张大了嘴。
“三奶奶,您还记得四奶奶送来的那封信上的字?”孙妈妈提及这件事,田氏的眉头紧蹙,“戏?”
“对,四奶奶这是安排了一场戏,想让您看明白呢。”
孙妈妈见田氏仍旧心有疑虑,便叹了口气道:“三奶奶,有件事老奴一直没告诉您,今儿既然事情都出了,不妨也与您说了吧。”
“什么?”
“咱们院子姨娘死的前一天,二房的莺姨娘来找过她,她们之前的关系可是非比寻常的好。”
田氏的手豁然攥的紧紧,紧到她自己开始发疼……
第二百五十四章 真相
田氏琢磨了一晚上,都没能把这件事想个通透。
原本她以为是杨怀柳告诉了钟行俨,钟行俨拿这件事要挟钟行奇,三爷才会把她好一通毒打。
可如今想到孙妈妈讲的二房与四房的这一场戏,还有院子里姨娘的死,田氏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完全弄明白这件事的真相。
想着自己身上的伤,她心中的气便怒盛而起。
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明明白白,纵使要记这个人的仇,也要认准了主,虽然她心底仍旧讨厌杨怀柳,却不会妄自的给她多添了罪名,好让背后阴她的人偷着笑。
故而第二天一大早,田氏挨打后第一次出三房的院子,便是直接冲到了梵音这里。
梵音还赖在床上没有起,田氏可没心思等她洗漱更衣,不顾冯妈妈的阻拦,直接冲到后院的寝房之内,脸一露,倒是把睡眼惺忪的梵音给吓了一大跳。
“哎哟,这……这简直比噩梦还可怕。”梵音看着田氏脸上仍未完全褪去的伤也着实心惊。
田氏可许久都没出现了,养了这么久的伤还留下深重的疤痕,三爷这是下的多么狠的手啊?
被梵音这么突然一挤兑,田氏的脸不由得抽搐颤抖,冯妈妈怕她气盛之下再伤了梵音,一直在梵音边上守着不肯挪步。
“我要跟她私谈,你们都下去。”田氏往外撵人,冯妈妈却不动地界,梵音也看出她是有私话要问,看着冯妈妈道:“您先出去吧,放心,她打不过我……”
田氏白眼狠瞪着她,冯妈妈仍有担忧,可见两位奶奶要私谈,她也只能退下去,“老奴就在门口守着,若有事您吩咐一声即可。”
“我知道了。”梵音应下后,冯妈妈便出了屋。
田氏受不了她还赖在被窝子里,指着她便数落道:“也就是你没遇上婆婆在,否则就你整天这副模样,不知道要被骂被打多少遍了,整天过的倒是优哉游哉,谁都没你舒坦。”
“这没办法,谁让三嫂比我早生了那么多年?”梵音掰着手指头算算,“老夫人过世时,我刚十一岁,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四爷。”
田氏冷瞪她几眼,看她舒坦心中不忿,一把就将梵音的被子给掀了,“起来起来,起来说话,看到你我就烦。”
梵音被这么折腾也没了睡意,起身下床倒了两杯茶,坐在窗榻那里看着田氏,“一大早就来找我,还说我烦?嫌我烦你别来啊?”
“我问你,宇文信喜帖的事,你是不是告诉老四了?”田氏的目光好似锥子,锋锐刺目让人不敢直视。
梵音却不在意,很是认真的点了头,“是的,告诉四爷了。”
“果然,果然还是你捣鬼,哼,还告诉我什么戏不戏的,你拿我当猴儿耍吗?”
田氏嚎啕一嚷,梵音便皱了眉,“我告诉四爷,与你有什么关系?四爷回来可没去找过三爷,你房里姨娘死的那天,是三爷突然来找四爷,兄弟俩人说的话我自当不知道,可三爷回去不久,你房里的姨娘就传出死讯了。”
“你说是三爷来找的四爷?”田氏心底的气也渐渐的撂下,目光仍带疑惑的看着梵音,颇有几分不信。
“三嫂,我怎么觉得你做这事很荒唐呢?你想知道真相,去问问三爷不就得了?还在这里闷头猜,猜出花来你不也是猜的?”
梵音递给她一杯茶,自己也喝着一杯,“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你也不想想,宇文信若是想送喜帖来,为何不光明正大的送,四爷也不是不认识他,即便是给我,四爷也不在意,因为我不可能会搭理这个差点儿把我一家子都害死的人。”
“帖子给了我,我把事儿告诉四爷后,便和四爷一同口径,压根儿没收过这个东西,难道我还会再往外宣扬吗?被人诟病三房的奶奶私下做了对不起钟家的事,钟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何况如今正是四爷和三爷都要出去打仗的功夫,闹出这种事来,是钟家没脸,我不是瞎子,这种眼光还是有的。”
梵音自捧了一下,轻咳两声继续道:
“何况,你是帮了你娘家的兄弟,可现在呢?人家念的是宇文侯府的好,可不是念您这位姑奶奶的情分,三嫂,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却没想到干出这样的傻事来?”
“你少在这里挤兑我,我去问三爷?我、我怎么问?”
田氏嘴上硬气,但心底也着实伤心心虚,“你也少在这里把自己说的多么顾全大局,我呸,你若是没有半点儿心虚,何必还折腾一出戏来让我看?少往你自个儿脸上贴金了,谁信你啊!”
“不信我?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啊?”
梵音也不客气,田氏骂过来她就顶回去,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我不鼓捣出来这戏码,你恐怕心底就恨死我了吧?我还怕你哪天脑子一发烧,再拿把刀来砍死我。”
梵音真的惦记过这件事,因为田氏这个人疯起来是真的不顾后果。
“我现在也恨你,谁知道姨娘是为什么死的,说不定是你用了什么法子。”田氏这话是纯赌气,因为她没什么可骂杨怀柳的。
梵音满脸嘲讽的冷笑,“你说这话真可笑,就你把院子里的人捂的那么严实,我连三爷有没有姨娘都不知道,我还用法子?这话你也真说的出来。”
田氏硬着那股劲儿也瞬间的坍塌下来,脸上的愁容满现,咬牙道:
“我帮娘家人有错吗?换成是你的话,你敢说你不管?”
田氏在为自己找着台阶,也是她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她也知道如今田家的两个哥哥都巴结上了宇文侯府,她是要多生气有多生气,可事情是她给结下的,她也实在没什么底气,否则也不会这么久都不敢露面。
更是不敢去问钟行奇。
从挨打至今她连钟行奇的面儿都没见过一回,每天都只听孙妈妈过来给她讲一讲院子里的事。
她心底一直期盼着钟行奇能够过来看她,倒不奢望他说几句歉意的话,哪怕是来看她一眼也行。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她都没能实现。
刚挨打时,她可以说是万念俱灰,心里是彻底的伤透了,可养伤的日子,孙妈妈过来讲娘家的事,她也逐渐的清醒些,如今自己的位子恐怕都保不住,更何况娘家人了。
“帮着娘家人?那也要看怎么帮吧?人家现在都不搭理你这位姑奶奶。”
梵音也无心再跟田氏吵个没完,“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赶紧回你院子去,我一早上没起身就被你揪着吵嘴,脸没洗、牙没刷、早饭也没吃,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你还敢撵我走?”田氏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尖,“你撵我?”
“我就是撵你,那又怎么样?”梵音插着腰,手往门口一指,“快走快走,你要是非赖在这里吃早饭也去外间等等,我这里还得收拾收拾呢。”
“杨怀柳!”田氏气的跳了脚,“我跟你没完!”
田氏猛一跺脚,便冲出了屋子,带着孙妈妈和丫鬟们匆匆离去。
冯妈妈从外面赶紧进了屋,上下打量了梵音好久才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吓死老奴了,您怎么还跟三奶奶吵起来了?就不能好好说。”
“您觉得,跟她这样的人好好说话,她会听的进去吗?”梵音完全是故意与田氏对着干,分毫不让她。
方氏跟田氏妯娌多年,田氏在方氏跟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得着,反而方氏是笑呵呵的让她吃闷亏,这一点田氏心底一定早就有数。
若是搞了这么一出戏,田氏来找自己,自己再客客气气跟她谈大道理,反而会让田氏犹豫自己是不是藏了什么坏心眼儿,反倒容易乱想。
跟她胡吵一通,自己也不必让着她,田氏反而接受了事实。
亦或许回去问问三爷,也就把这件事给了了,他们夫妻二人能不能谈得拢梵音也不在意,只要田氏不把这件事记恨到自己头上就行。
何况,梵音也格外清楚,方氏在自己这里吃了一个闷亏,她很快也能想明白是中了招,说不准很快就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坑自己,她现在把田氏心里的疑惑洗去,也是为了让她别在自己遇事时,帮着方氏来个落井下石。
如今她心里已经对方氏和二房有了疑窦,她也会想办法把事情弄明白的。
冯妈妈听梵音这么说,倒是顿下来仔细的想了想,“或许您想的也有道理,只是怪吓人的。”
“放心吧,她如今身上脸上都是伤,还怕别人再给她添点儿彩呢,何况她也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真的动起手,她也占不着便宜。”
梵音把话说完,又赖着往床上一躺,“只是她大清早的就来找我麻烦,真是好烦人,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早饭都已经上桌了,您可不能睡了。”冯妈妈吓的连忙把她拽起身,梵音也知道自己没了赖床的机会,只能顺从的去吃早饭。
田氏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便关起门来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她只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糊弄了的傻子,她怎么能这么傻?怎么能?
第二百五十五章 谁的错
田氏哭嚎的功夫,钟行奇正巧从这里路过,他刚用过早饭要出门,可走到二院的回廊就听到了田氏大哭,以及孙妈妈在门外苦口婆心的劝。
顿了一下,钟行奇皱眉厌烦的冷哼一声,随即便要继续出门。
“……三奶奶,您别哭了,您得注意着身子。”孙妈妈已经口干舌燥,不知道还能劝些什么话,一转身看到钟行奇要走,孙妈妈连忙跑过去,求着道:
“三爷,三爷请留步。”
孙妈妈挡在了钟行奇的面前,双手作揖的苦求:“三爷,您去看看三奶奶吧,这些天她也认识到自个儿的错,身上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一场,好歹您露个面让三奶奶宽宽心,不然她真的……真的没法过了。”
“有什么能过不能过的?哭的不是挺响亮的。”
钟行奇绕开孙妈妈要走,孙妈妈却不依不饶,硬生生的挡在钟行奇的面前,跪在地上道:
“求您了,您只要说句话就成,早上三奶奶跑去找四奶奶,妯娌二人关起门来吵一通,三奶奶强忍着回来就哭,老奴若是能劝得动,这颗脑袋都能摘下来送她,可如今除了您,恐怕谁也没法子能劝动三奶奶了,老奴怕她做傻事啊。”
钟行奇仍有几分不耐,可孙妈妈被这么拖扯着也不肯松开拽住他腿的手,他也只能叹口气,转身往田氏的屋中而去。
“开门。”钟行奇站在门口喊一声,屋内的哭嚎顿时静止。
钟行奇格外不耐烦,一脚把门踹开,正看到仓皇失措的整理衣裳的田氏。
她脸上的伤疤还没有褪下去,几道紫褐色的伤痕就贴在了她的脸上,看着她满脸怯弱和未干的泪珠,钟行奇的目光在屋中各处扫视了几眼,随后便一步一步的走进去。
田氏没想到钟行奇会来,早已想好见了钟行奇自己应该做什么,可他却在自己这样狼狈的时候出现,田氏一时慌乱了手脚。
“哭!哭什么哭?我还没出征,也没战死,你至于这么哭?”钟行奇把手中的佩刀往桌上一放,“嚎丧嚎的我一点儿好心情都没有。”
“三,三爷。”田氏慌乱的抹抹脸上的眼泪,随后想要去给钟行奇倒茶。
钟行奇抬脚止住她,“不用了,我不多呆。”
“三爷,我知道是我错了,往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娘家的两个兄长我也不再见了。”田氏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自己羞愧到钻了地缝儿中去……
“你有什么错?”钟行奇的目光突然露出凶狠之色,田氏被看的发慌,“我不该……不该把喜帖……”
钟行奇忽的站起身,直接走到田氏的跟前,四目相对,他却吓的田氏险些瘫软在地。
“我今天告诉你,你的错就是没能把姨娘的病治好,让她突然暴毙而亡,这是你作为当家女主子的错,我打你也是为了这个原因,与你娘家兄长投靠了宇文侯府完全无关,你给我记住了!”
钟行奇的话让田氏瞪大了双眼,她想起早上杨怀柳曾说与钟行俨商议过,压根儿没有接过这个帖子……
“姨娘,是你杀的?你为什么杀她?”田氏的嘴唇颤抖着,因为她在钟行奇的眼中也看到了一股慑人的杀意。
钟行奇抹抹她脸上的泪花儿,轻声道:“因为她诽谤你这位钟家的三房主母与宇文侯府做局,你觉得,我该不该杀了她?”
田氏吓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钟行奇退后几步,“孙妈妈,过来伺候三奶奶洗漱。”
孙妈妈在门外听到喊声,连忙跑了进来。
而此时,钟行奇已经阔步离去……
孙妈妈看到田氏慌乱的模样,心疼的也差点儿哭出来。
田氏抹抹脸上的泪,整个人好似丢了魂儿,“妈妈,我要洗漱,我要好起来,我不能让人看我的笑话,杨怀柳那个妮子虽然不是个东西,可她却猜对了,方氏还有那个莺姨娘,我这辈子跟她们不死不休!”
梵音自当不知道田氏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她被冯妈妈揪起来吃过早饭,钟行俨便从外回来,“方静之明天一早就走,晚上是他的送行宴,你要不要去?”
“为什么不定在明早送他?”梵音眨么着眼睛问,钟行俨轻捏了她的小脸蛋一把,“你真抠门啊,连请人家一顿送行宴都不舍得?”
“少来,别在这儿污蔑我。”梵音打掉他摸摸索索的大手,钟行俨坐在那里笑着道:“明早自当是方家人送他了,难道你乐意见方青垣和方夫人啊?”
“也对……”梵音轻轻嗓子,“我还真把他家人的事给忘了。”
钟行俨杵着脸笑着看她,“也就你能这么没心没肺的,我怎么能放心的走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种祸害都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梵音琢磨半晌也没有把田氏一早找来吵架的事告诉他,这等事女人打理就是了,他一个老爷们儿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晚上既然是送行宴,那这会儿不妨先回娘家看看去?”梵音心里长草,说走就想马上出门。
钟行俨似早就料到她有这份心,“晚上的送行宴,岳丈大人和岳母也会去,包括二胖和张文擎,你就不用急着回娘家了。”
梵音吐了吐舌头,“那现在没事做了啊。”
“有啊。”钟行俨坏笑着把她一把拉了怀中,“生儿子啊!”
“讨厌,快放手,大白天的,你折腾什么。”梵音小拳头噼里啪啦捶在他的身上,却仍然挣脱不开钟行俨的手,终归是忍不住开始挠他的痒,可惜钟行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怎么不笑?”梵音惊讶的看着他,若是寻常人被挠到肋条骨都笑的不行,可这个人怎么好似没神经似的?
钟行俨看她这么惊讶,笑着道:“我能忍住。”
“真的?”梵音又在他身上挠了几下,他依旧不笑,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