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的讽刺让水溪心底一颤,眼睛里润了泪险些哭出来。
她并不是第一次挨冯妈妈的骂,但却是第一次骂的这么狠!
到底是怎么了?她难道如今就这样的招人烦了吗?
冯妈妈也懒得说她,手朝着门口一指,“还不去?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这封信送不成,你就卷铺盖回家去算了,你在这府里头是伺候人的丫鬟,不是享福的主子,若是嫌弃自己命不好,这辈子就多做点儿良心事,下辈子老天爷也能让你投个好胎!”
水溪实在是忍不了了,咬牙狠心便朝着院子外跑去。
一边跑,一边哭,冬日的寒风已经很凉,眼泪滑过脸颊时就好像被割了一刀般疼痛。
可水溪此时的心里却更疼,疼的她已经发疯!
她一定要做主子,绝对不要再做奴才,绝对不要!
看着水溪跑出了门,冯妈妈也是气的粗喘连连,翠巧刚在屋内也已经听到了冯妈妈的谩骂,这会儿踏出门来把冯妈妈搀扶回去,“骂不醒了,她已经无可救药了……”
“恶心的,我真想拿大棍子打她!”冯妈妈捶着胸口,不停的顺着气。
翠巧惊愕道:“她真的用了那种东西?”
冯妈妈点点头,“迷惑人的。”
“这……这也太……”翠巧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若是真让她得了逞,四爷吃了亏,为了钟家和四奶奶的名声,府内一定不会让这件事闹大。
水溪再哭嚎着说自己吃了亏,那四爷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了!
这可不仅仅是坏了四奶奶和四爷的感情,也是给钟家添堵啊!
冯妈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带着翠巧进了屋,去向梵音回禀这件事。
田氏突然听闻杨怀柳派人来给自己送信十分的纳闷,“她这是想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吧?想说什么传个话不就行了,还搞什么送信的把戏,那个烂蹄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眼儿!”
“您也不妨见一下,看四奶奶到底想干什么,她这么久都没来找您,如今突然有了信,说不准也是诚心的探望,是怕您不肯见她、收她的礼罢了。”
田氏身边的孙妈妈劝着,田氏却是冷笑,看着自己身上还未褪去的伤疤,冷笑着道:“把我坑的这么苦,她还有心来道歉?鬼才信她有什么好心思,她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吧?好在三爷没有把我给打死了,不然她一定会笑死的。”
“您要不肯见,那老奴去回了她?”孙妈妈无奈的叹口气,三奶奶不知道每天要骂四奶奶多少遍,终归她养不好身上的伤,治不了心底的痛,四奶奶就永远都成了罪魁祸首。
田氏没有立即回驳,半晌才道:
“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杨怀柳那个死女人搞什么鬼名堂!”
孙妈妈到门口去传话,过了半晌水溪才缓步的进了门。
一路上的冷寒风吹,她身上的熏香气味儿已经淡了些,只是她一进门,田氏便立即竖起了眉,狠戾的审度之色完全的盯在了水溪的身上。
“奴婢给三奶奶请安了,是四奶奶让奴婢来给您送信。”水溪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田氏给孙妈妈使了眼色,孙妈妈便从水溪的手里接过信,送到了田氏的手里。
田氏看了信封半晌,才伸手拆开,可她的余光却依旧在盯着水溪,她的惊慌和不安、她的惶恐和焦急布满一脸,这个丫鬟到底是想什么呢?
田氏没有仔细的想,把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纸页看。
挪大的一个“戏”字横写在纸页中央。
只有这样一个字,连多余的一滴墨都没有……
“这个死女人!”田氏心底忍不住狠骂了一句,眉头皱成了锁。
“行了,你走吧。”田氏也懒得多问水溪,水溪听闻田氏让她走,脸上的喜色格外的浓,连忙给田氏行了礼就慌忙退下,恨不得一溜小跑就回四房院子。
“这丫头吃错了药吧?”田氏把纸页给孙妈妈看,“杨怀柳这个死女人在搞什么鬼?连她派来的丫鬟都格外不正常。”
孙妈妈把纸页拿过来,细细的思忖片刻,与田氏道:“三奶奶,你觉不觉得那个丫鬟身上的味道很奇怪?”
“妈妈怎么看?我只觉得她好像很害怕,很想跑。”田氏养病的这些日子,也不再似之前那样的疯癫和狂妄,也开始听一听孙妈妈的劝。
如今钟行奇还是没有搭理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对田家的事的确是她亏心,可她又有什么办法?杨怀柳告了一状,钟行奇差点儿把她给打死,心底这个坎儿,田氏始终忘不掉、过不去,否则也不会一直都在院子里不露头了。
孙妈妈拍拍田氏的肩膀,安抚着道:“您还记得那个死了的姨娘,当初是怎么跟了咱们三爷的?”
田氏瞪大眼睛,“那个死女人,死了才好,我还管她当初怎么跟的三爷,若不是三爷肯认下她,太姨娘也咬牙认了她,我、我恨不得打死她!”
“这个丫鬟身上的味道很古怪。”孙妈妈说罢这一句便不再多说。
田氏径自的沉闷思忖,可想着想着却突然的笑开了,“呵呵?恐怕是杨怀柳还不知道身边人已经开始朝着老四下手了吧?哈哈哈,最好让这个丫鬟得逞,我也想看看她伤心欲绝时候是怎么哭的!”
冯妈妈与梵音说了水溪已经开始有了动作,“四奶奶,如今怎么办?老奴今晚上就给她赶走?”
梵音摇了头,“不,就由着她动手,她不动手我怎么把她拿下?也没办法引出二房的人来,单让她自己供认,她是不会答应的,莫看她旁日里话少,也是个性子极拧的人。”
“可四爷那里……”冯妈妈忍不住道出担忧,“四爷那里若是真的没忍住,吃亏的还是您啊!何况四爷也会受委屈的。”
“奴婢也觉得这样对四爷不公平。”翠巧在旁插上一句,“好歹四爷心里没有她,只有您一个。”
“他?”梵音狡黠的笑,让冯妈妈更不能理解,“四奶奶,可不能伤了四爷的心。”
梵音摊开双手,看着二人道:“你们啊不用担心他,他那个人是出了名的活土匪,你们见他何时吃过亏?别把他想的太简单了,他比咱们所有人的脑子加一起都聪明,除非是他自己也有那个念头……”
“她回来了。”翠巧在门口瞧见了水溪的影子,梵音自言自语的嘀咕着,“那就让这场戏开锣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虚的报应
水溪回来后,冯妈妈便先离开了梵音的屋子去休息。有冯妈妈在,水溪就是束手束脚的傻子,脑子里的事连想都不敢想。
看着冯妈妈离开,水溪长舒口气,转身见翠巧在看着她,尴尬的挤出几丝笑,却又怕翠巧问起什么,连忙绕开翠巧去倒水倒茶,一副格外勤快的模样。
“翠巧姐姐今儿累了,我下晌开始就没做什么,今晚上我自己一个人就行,您回去好好歇一晚吧。”水溪早已经想好说辞,翠巧若在,她的行动总是不方便。
翠巧今儿也得了冯妈妈的叮嘱,犹豫了下便道:“那倒是辛苦你了,四奶奶今儿还惦记着你,怕是你的身子不舒服,水溪,四奶奶心底也是疼你的……”
“翠巧姐姐不用说了,我是后跟着四奶奶来钟家的,比不得你与彩云两个人一直都服侍着奶奶,我向来也不争抢什么,只是这一次做些惹奶奶不悦的事被排挤罢了,但每个人向往的生活都不一样,我也不认为我做的是错的。”
水溪声音虽刻意压的很低,翠巧却也听出了她的坚定和一意孤行。
她也是做丫鬟的,也没法子劝的太多,沾染上名利的引诱不是轻易能拽回来的,想当初那个碧春不也是一样?
看到翠巧满脸的无奈,水溪自己心虚,却忍不住挑拨了一句,“翠巧姐姐,我虽与你接触的日子不长,可我也惦记着你,我还好年岁不大,可你呢?已经过了二十了,四奶奶现在还不给你找人家,对你公平吗?要我说,还是要好自己惦记自己,指望别人都是没用的!”
翠巧的脸色冷了下来,一句话都没再多说就离开了屋子。
水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是不忿,为了别人好,别人还不领她的情,还是顾着自己为好,等她真的跟了四爷,说出来的话也就有人听、有人信了。
梵音一直都在屋内关着门,水溪寻思半晌只悄悄的过去,耳朵贴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儿。
鸦雀无声,根本没有一丝声响,难道四奶奶今儿这么早就睡了?水溪心有疑问,却很快就为自己松了心,奶奶向来是爱赖在床上贪睡的,亦或许今儿早早就困了也说不准。
梵音正坐在临窗的榻上看书,刚刚看到翠巧出去,心底也明白她是没劝动水溪。
这个丫头,就真的没有一丝悔改的心吗?
梵音不愿意多想,因为这件事越想她的心里越不舒坦,莫不如将心思全都放在书上,或许能够让她平静下来。她的心底有九成的把握,钟行俨是不会上这个当的,但仍有一成是没有那么强的底气。
那个傻子向来不把女人放在眼中,若是他一时没注意到水溪怎么办?自己是要出去拦着,还是看着他犯错,真的让他收了这个丫头?
梵音觉得自己的心底很坏,若是让那个家伙知道了自己的小圈套连他都没放过,会不会生气呢?
越想心中越没有了底,梵音的目光虽然盯在书本上,可惜许久都没翻过一页。
“咣当”一声,院子里的花坛子发出了脆响,梵音立即看向窗外,正是钟行俨回来,好似喝了酒,走路摇摇晃晃的才把空着的花坛子踢了一脚。
梵音紧紧的攥着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水溪也是因那一声响才意识到四爷回来了,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脚步急促的便冲出了门。
钟行俨今天的心情很不爽,朝堂上与宇文胜大吵一通,下了朝见过太子陈泽瑞,他却没有积极的支持自己,而是婉言相劝,最后见他实在是要暴走,才勉为其难的说了,那是皇上的意思,他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钟行俨一声冷笑,攻打西夏只肯给两万兵马,而且还要他冬季出征,恐怕人还没等走到西夏的边境就已经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了,剩下一堆病残之躯到了西夏边境还打什么打?只有给人送死的份儿了!
兵将们又没往肚子里吞不老不死的仙丹,那都是血肉之躯的人,是一刀就能捅死的人!
钟行俨气的胸闷,晚间更是在敬文公主府喝了好一通酒,今天他没少喝,似是他有生以来喝过的最多的一次。
原本敬文公主要留他,可他的心底还是想着媳妇儿,想着梵音,摇摇晃晃踉跄着也往家里走。
家……
起码他还有个家了……
钟行俨的嘴角涌起了笑,可突然眼前冲过来一个人,直奔他而来。
皱着眉毛看着面前,他的眼睛已有微微模糊看不清楚,是怀柳吗?钟行俨心中欣喜,还是媳妇儿好,媳妇儿……不对!
这是什么味道?钟行俨对气味儿格外敏感,这是身为一个将领的本能。
真的很怪,怀柳是从来不往身上弄一些乱七八糟的味道的,这不是怀柳……
“通”的一声,钟行俨抬起脚直接把即将扑到他怀里的人给踹飞了!
水溪原本看到钟行俨醉着,心里便是欣喜,看到他露出的笑容,还以为四爷是看中了她,亟不可待的便凑了上去。
可是!
可是四爷为何朝着她的胸口直踹一脚?
水溪挨这一下子着实不轻,胸口好似有千斤大石压的她透不过气,脑袋狠狠的磕在了墙上,没等想个明白,她吐了好几口血,人也昏了过去。
梵音透过窗棂将一切都看个清楚,待见到水溪被踹飞吐血,她便连忙起身到门口喊着冯妈妈和翠巧。
钟行俨浑浑噩噩的进了屋,待看到梵音时,他的目光没有了模糊而是格外的清晰。
“媳妇儿……”钟行俨进门就扑在梵音的身上,梵音想要推开他,却根本动弹不了,“快放开我,我还有事要忙。”
“忙什么忙,让别人去干,我要媳妇儿。”钟行俨醉着的胡话让梵音也着实无奈,一把将梵音扛在身上就往内间的床上冲去。
冯妈妈和翠巧、春草早已经都奔了过来,先去给主子把门儿关上,随后便吩咐人把水溪抬走。
梵音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钟行俨给压在身下,衣服被一件件扯去,他炽热的唇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游走探索。
“别这样,你……你不是生气了吧?”梵音也有点儿心虚,这个家伙进门突然这样,会不会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把戏?所以在报复?
钟行俨没有言语回答,一口便吻上了她的唇。
梵音呜咽半天都没能躲开,小手被压在身下想抽出来都很困难。
身上寸缕未有,光溜溜的被他看着,尽管不是初夜,她的脸上也红彤如桃,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好美。”钟行俨的赞叹让梵音咬着唇,他褪去自己的衣裳便又一次的扑了上去。
缠绵恩爱之声偶尔传出屋子,冯妈妈和翠巧等人也着实的无奈感叹,原本还等着四奶奶下令,可如今她被四爷……还怎么去请示了?
“四爷可是踹了水溪一脚就冲进屋里去了,不会是生四奶奶的气了吧?”彩云格外的担心,“四爷可从来没对奶奶发过火的,这一次的确是有点儿过分了。”
彩云吐着舌头,心中担忧,翠巧也是小脸耷拉着,“别看四爷旁日里和和气气的,生起气来一定吓人。”
“再怎么生气,这……样一次估计也没事了。”
冯妈妈往屋内看了一眼,“女人家避免不了要遇上的,四爷也没法说四奶奶,早早的把这件事提出来也好,免得二人感情越来越深,有异样心思的也会越来越多,那时更伤心。”
翠巧点了点头,“水溪这边怎么办?还是妈妈吩咐吧。”
“关起来。”冯妈妈的态度格外坚定,“今天晚上我亲自守着,等明早上再看四奶奶如何吩咐吧,你们也都回去睡,就当今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
彩云下意识的看向了屋内,“好歹还得留个守夜的。今晚四爷醉成了那副模样,起码得备上醒酒汤。”
“还是我去,今晚原本就是我,”翠巧说着,春草是不肯回自个儿屋子里的,免得沾上说不清的麻烦,“我陪着翠巧姐姐。”
翠巧点了头,众人便各去各的屋子,让院子里又呈现一片安静祥和的模样。
梵音此时心底很是抑郁,咬着牙、攥着拳,狠狠的把身上的人推了一边儿去。
钟行俨倒在床上便开始呼呼大睡,呼噜声响彻耳边,让梵音捂住耳朵还觉得震响。
这个死家伙,这个臭家伙,这个大坏蛋,他……他居然趴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
就这样的睡着了,他这是在报复自己吗?
梵音狠狠的瞪着他,小拳头猛捶在他的身上,可惜那个人吧嗒吧嗒嘴,大手还抚上了她的后背,又是呼噜声起。
“我再也不算计这个臭男人了,他简直……简直就是个祸害!”
梵音忍着强烈的头疼,也被他的酒气熏的晕乎乎的,懒得起身去洗漱干净再睡,就这样被他的胳膊压着,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这一晚梵音睡的很阴郁,因为她做了一个很凶残的噩梦,只可惜第二日一早醒来却丁点儿都不记得。
只看到那一张格外欠揍的脸在对着她傻笑。
“坏蛋!”
第二百四十七章 直视内心
“你知道你昨晚上干什么了?”
“喝醉了。”
“还有呢?”
“抱着你睡。”
“还有呢?”
“趴你身上睡着了……”钟行俨又伸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