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梵音狠狠的拧了钟行俨的胳膊一把,钟行俨反而笑的更欢,搂着媳妇儿又往杨家院子里走,一边儿走还一边儿喊,“刘妈啊,素焖鸭肉就不吃了,来几碗笋丝面就行了!”
杨志远和沈玉娘被晾在了自家门口,傻傻的张大了嘴,一张脸青黑无比,气的实在是火冒三丈。
沈玉娘随即笑了笑,“这两个人身上啊,谈不出什么规矩来,老爷,您还是省省心吧。”
见沈玉娘都这般说,杨志远也只能苦笑,目光瞧向沈玉娘的小腹处,“只能寄望下一个孩子了,绝对不能让他靠近钟行俨太近,以免都给教坏了!”
沈玉娘被看的脸色通红,夫妻二人也只能又回了正院,张罗着开席用饭。
钟行俨在这里又是敞开肚子大吃一顿,才带着梵音回了家。
没有骑马,又陪着梵音坐在马车里,梵音看到他脸上有一抹急躁,他想隐忍,可是却无法抹去额头上那一道深痕的皱纹。
两个人路上只絮叨着杨志远和沈玉娘的喜事,待回家洗漱更衣躺在床上,梵音听他深叹口气,不乏将今儿与沈玉娘聊的话说给他听。
“其实我也觉得三嫂这么鸦雀无声的,不太对劲儿,按说田家是她最护着的了,被三爷那么撵走她都不出来闹一闹,总让人心不安似的。”
梵音冷笑一声,“她这种人也真是奇葩,不闹事都让人觉得不适应了。”
“今日朝堂之上,宇文信亲自站出来为田家的两兄弟求情,把田家的老爷子抬了出来,生平的功绩也说出来,要为田家的两兄弟搏官,纵使不是以前的官职,也有可能降上两级继续从政。”
钟行俨的话让梵音“腾”的从床上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半晌才道:“三爷今儿也上朝了?”
“是的。”钟行俨回答的很简单。
梵音嘴角抽搐,“宇文信好阴险的心思,在朝堂之上就拿这件事来抽打钟家的脸,那明明是钟家的姻亲,却要他出面来保护,不但田家的人要领宇文侯府的情,恐怕会更记恨钟家了!”
“三哥在朝堂上没什么反应,但是我们离开宫中时,他自己一个人先走了,我听说他去了田家,把田家给砸了一通,那两位舅兄也被他给打了,现在是否回来了,我也不知道。”
钟行俨说的很轻巧,“虽然我从小就认为三哥很鲁莽,没脑子,这件事做的还是没脑子,但是我倒是很赞赏。”
“那看来我更该将这件事给捅破了。”梵音的神情也格外认真,“三嫂纵然心头记恨,也应该记恨那个罪魁祸首,不该记恨我,而我……也想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钟行俨看着她那股认真的劲儿倒是乐了,“认真起来了?”
“其实你心里知道是谁。”梵音看他那副满不在意的眼睛,突然蹦出这样的想法。
钟行俨啧啧嘴,“那也是猜的,索性现在只等着皇上筹兵下令,准备军械,我还是多顾着点儿我自己的事为好。”
“你还有什么事?”梵音有些奇怪,他今儿的模样恨反常。
钟行俨忽然翻身压了她的身上,“我自己的事就是要生儿子!”
“呜呜……”梵音没等反应过来,小嘴就已经被他给霸占的一个字都说不出。
“不行不行,小日子还没走。”
梵音争抢着把这句话给说出口,抚在她胸口的那只大手也豁然而停。
钟行俨被一脚踹开,随即接到的就是枕头。
“不许在这里骚扰我,去对面睡。”梵音嬉笑着瞧他,钟行俨哀叹一声,只能捧着被子去了榻上。
今日也是劳累,梵音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待醒来时,钟行俨又已经走了。
原本钟行俨今儿是在家里的,孰知钟行奇一大早就来院子里找他,钟行俨才跟着出了门。
翠巧在一边儿干活儿一边说着,“……瞧着三爷的脸色不太好,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梵音倒觉得奇怪,“难道是跟三嫂又出了什么事?”昨日钟行俨讲的那些事,足矣让二人再吵一架了。
正在琢磨着,春草从外面端了早饭进来,放在桌上后便到梵音的跟前道:“四奶奶,奴婢今儿早上去给您拿早饭,您猜奴婢瞧见什么了?”
“怎么了?”梵音见春草一脸的不屑,这个丫头向来和善,鲜少与人生气斗嘴的。
春草皱着眉头道:“奴婢瞧见了水溪与二房莺姨娘的丫鬟在低声说话,奴婢瞧见了她们,那一副做贼的模样,鬼鬼祟祟的,一定没揣着什么好事!”
梵音皱了眉,水溪……莺儿?
她的心豁然一动!
第二百三十九章 做扣
这个丫鬟梵音一直都觉得她很奇怪,她曾是钟行廉的贴身丫鬟,自打方氏进了门,她便被方氏给好一通收拾,一直都是通房丫鬟的身份,没能得一个姨娘的身份。
按说她的年纪早已不小,方氏要想打发了她,早该送出去配人,再多给点儿嫁妆银子,钟行廉也不会说什么。
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待她,如今反而成了个姨娘?
梵音的眉头越皱越紧,问向春草道:“莺儿什么时候被抬的姨娘?”
“好像……”春草仔细的回想下,“好像是四爷回来以后的那几天,奴婢知道的时候,她都已经是姨娘了,这还是去府上的大库里找东西时听守库的妈妈说的,她的女儿是二奶奶院子里的丫鬟,就是被派去跟了莺姨娘当丫鬟。”
“我总记得那些天还有什么事?可一时间就糊涂了,怎么都想不起。”梵音总觉得还有事情没想起来,埋怨着自己的脑子不管用,也把冯妈妈和翠巧都叫进来一起商议。
“二奶奶那时候只是把莺姨娘给抬了房,其他的便没做什么事了。”春草刚说完,翠巧缓缓的道:“奴婢还记得那时候三房也有了白事,好像是有一位姨娘病了,三爷大怒,连带着院子里的人也都给……”
梵音听后眼前豁然一亮,“就是这个事,你们就不觉得这两件事发生在一起很不对劲儿么?三房的那个姨娘我从未见过,更是没听说过,三爷那些日子是跟着四爷一起去了军营练兵的,回来跟四爷说了话,然后那位姨娘就病死了,纵使是下人们照顾的不好,也不至于杖毙了那么多人。”
“奴婢听守角门的说,那些天陆续抬出去不少……”春草吓了浑身一哆嗦,也不敢再开口了。
梵音看向了冯妈妈,“妈妈,您心底大概也有数了吧?”
“老奴或许猜想的与您一样。”冯妈妈看出梵音脸上的冷漠和哀伤,自家这位奶奶向来性子和善,对待下人也都没什么脾气,可唯独让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背地里下刀子,这种事是她最不能忍的。
梵音知道冯妈妈恐怕是早就反应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若是三爷不说清楚,恐怕这件事三嫂还会赖在我的头上。”
若依着昨儿钟行俨所说,钟行奇能冲去田家一顿砸,那他对待田氏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杖毙了姨娘封口风,他也不会主动把这件事的真实原因去告诉给田氏。
那田氏一定会以为是自己告诉了钟行俨,而钟行俨去找钟行奇算账。
田家的人放出来是宇文信帮的忙,而如今要继续出仕任官还是宇文信在朝堂上亲自求的情,田家欠的情分可欠大了,在外人眼里,他们已经成为了宇文侯府一系的人脉。
哪怕是他们自己不情愿,于情于理都过不去,宇文侯府都能站出来为田家说话,田家若还背后与他们划清界限,这无非会被人看做是没良心的白眼狼,里里外外都不是人。
宇文信这一招实在是太狠毒,太阴险了,而田氏就是钻了这个套子的导火索。
怪不得昨儿钟行俨满脸的无奈和忧色,显然他早就想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
这个家伙,就不能跟自己说个明白吗?
梵音心底存了点儿怨气,可这怨气也是有点儿莫名其妙。
见梵音的脸色不太好,冯妈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现在四奶奶打算怎么办?”事情总要有解决的办法……
有些事怪罪谁都没有用,只能依着自己去解决,梵音叹了口气,摇摇头,“现在只觉得应该在莺姨娘的身上下手,可具体该怎么办,我还没想出来。”
想在平静的水面再搅起浪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水溪呢?今儿还瞧见莺姨娘的丫鬟来找她,无缘无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春草突然提起了水溪,梵音的脸色也沉下来,其实她心底勾搭钟行俨的事,梵音并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作不当回事。
她并没有想看水溪能搅和出什么泥汤子,而是想看钟行俨的态度。
不过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少根筋,人家的飞眼妩媚他愣是看不懂,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不想懂。
“观察水溪两天,看她到底跟莺姨娘有什么事勾搭,另外传出去个信儿,就说我想把水溪嫁出去,看她会怎么办,莺姨娘在这上定有一手,水溪与别的人不熟,想必应该会听一听莺姨娘的意见,有了动静儿,咱们才能就事论事的翻旧账。”
梵音做出决定,就不会再似之前那般犹豫不决,也不会优柔寡断到心疼水溪会不会受什么委屈。
再可怜的女人,有心抢她的男人,她也是绝对不会退让的,特别是与二房还有偷偷摸摸的勾搭,这个事情她更不能忍。
私下里做好了决定,冯妈妈和翠巧也没什么可说的,彩云对这件事迷迷糊糊,她是个直性子,不懂得绕弯子,索性只旁观不插手,而这件事的主力便是春草,她是二等丫鬟,又是与水溪一同被买进来给梵音当的陪嫁丫鬟。
只是她的心更向着梵音,而不像水溪那样有其它的心思。
莺儿听了丫鬟从水溪那里得来的消息不由得思忖片刻,随后便离开小院去了方氏的屋子。
自从莺儿成为姨娘,方氏对她的要求也更严苛了些,每日晨昏定省自不用提,端茶倒水洗脚铺被也都由莺儿一手包办。
按说这是她当丫鬟时候的职责,如今成了莺姨娘,方氏仍旧让她继续的做,俨然就是要在气势上压她一头,也是对莺儿耍手段成为姨娘的报复。
婆子传了话给方氏,方氏又晾了莺儿一刻钟才允她进门。
莺儿的手都已经冻僵了,方氏冷眼瞧她道:“快去暖炉那里烘一烘手,这若是冻坏了,二爷还不心疼的要死,又该责怪我苛待你了。”
莺儿脸上涌起一份笑意,“都是夫人心疼我,二爷是最敬佩夫人宽容大度的心胸,也是婢妾需要向您学的。”
听到“婢妾”二个字,方氏的脸色深沉如墨,原本是自称奴婢的人,如今成为了妾,她听到耳朵之中如同针刺一般难受。
“不是让你回去了?又过来干什么?二爷今儿会去宋姨娘那里,小少爷感染了风寒病了,你来我这儿是碰不上二爷的。”方氏自己没能生出儿子,也不得不让后院的宋姨娘几分,谁让人家的肚子争气,给钟行廉生了儿子?
只可惜眼前的莺儿根本就靠不住,她跟莺儿斗了这么多年,都没把这个丫头制服,如今到底让她得偿所愿当上了姨娘,否则让这个丫头生一个划归名下,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莺儿笑着道:“婢妾是来给二奶奶传个消息。”
“说吧,别藏着掖着的。”方氏微眯的目光更添三分审度,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个莺儿,何处都有她的眼线。
莺儿在暖炉处烤了烤手,随后便到方氏的跟前,“婢妾前阵子偶然认识了四奶奶院子里的水溪,她一直都想给四爷当通房,只可惜四奶奶心狠,一个通房丫鬟都没安排上,而且对待水溪也不似之前那么亲近了。”
方氏眉头微皱,“你继续说。”
“水溪的心里也有几股怨气,时常会跟我来唠叨几句,她也提过上一次三爷和四爷军营练兵回来,三爷直接就去找了四爷,可具体什么事情不知道,只说几句就走了,没多久就传来三奶奶病了的消息,田家的事也那么不了了之了。”
莺儿说完以后,方氏斜目看她,“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又何必再提?”
“婢妾是觉得三爷和四爷都见过、谈过,难免会把事情往咱们二房这里想,若是真的查出来,二奶奶您岂不是难做人?不妨让水溪在四房的院子里动弹动弹,让四奶奶分了神,也没空考虑这么多了。”莺儿看着方氏,笑道:“您觉得奴婢想的怎么样?”
“你是怕真闹出事来,我会全赖了你身上?”方氏一语戳破,莺儿也没有反驳,“奴婢终归还是您的奴婢,没有您的吩咐,哪敢擅自做主呢?”
方氏冷笑几声,“你倒是好深的心思。”
“二奶奶觉得如何?婢妾怎么做,都听您一句话了。”莺儿这么多年早就摸透了方氏的脾气,她恨自己归恨自己,落井下石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但是她的心也很贪,而且也很恐惧,因为四爷是钟府的嫡子,四奶奶才应该是掌管府权的人,她才是最害怕的人。
因为她害怕到手的权势就这样的失去。
哪怕是每个月分给各院子四十两银这么一件小差事,她也绝对不会轻易的松手。
方氏看了莺儿半晌,“让我再想想。”
水溪这会儿正在屋里听春草的话,待听得春草说起今儿四奶奶问起水溪的年纪和心事,还提到了几个给钟家干活儿的小厮杂役,她的心当即冰冷冰冷!
四奶奶这是要把她给嫁出去,她要把自己给赶出去,她的心怎么就这样的狠?
第二百四十章 挑拨
水溪不能明白,为何四奶奶不为四爷选通房丫鬟。
即便她是新婚的媳妇儿,通房丫鬟也是应当早早定下的?
就算她看不上自己,不喜欢自己,可春草呢?翠巧呢?彩云呢?这些丫鬟她一个都不选,而且还防备的甚是厉害,想必是听了风言风语,以为她和四爷有了什么暧昧的心思,所以想要把她给清除出钟府。
但离开钟府,她又会卖身去其它的府邸,拿什么来养活自己残疾的爹?
她想要一心一意的伺候好四奶奶和四爷,自己留在府里也算有个奔头,做不成妾室做个通房的丫鬟,起码也要比二等丫鬟赚的银子更多。
若是爷赏识心疼了自己,她的肚子争气为爷生个孩子,妾室姨娘一定是她,那时候她也算府里的半个主子,日子稳定了,也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到处卖身伺候人,去做低三下四的奴才。
她想的有错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成全她?
水溪在独自的发呆,春草在一旁絮絮叨叨半晌,怕水溪听不懂她的意思,忽然笑着问道:“水溪姐姐,你以后想嫁个什么样子的?有心仪的人选了吗?四奶奶说你和翠巧姐姐的都到了年纪了。”
水溪的脸色突然阴沉无比,好像阴霾的天空般可怕,“我心仪的人选?四奶奶心里不是早就有数了吗?你何必来这里套我的话,你是想问个清楚之后去告诉四奶奶吧?”
春草虽有心虚,可她还分得清是非,听水溪这么说反而翘起了腿,慢悠悠的道:“我只知道四奶奶对我好,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足够寻常人家六七口人过一个月的了,我每个的月例其实都能攒下,因为吃喝穿戴都是四奶奶额外给的,攒下点儿钱将来嫁了人,还能做个小买卖……”
“做买卖做买卖,卖身为奴就一辈子是奴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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