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子说:“才刚九斤从你门前路过,听你哭得响,莫不是家中断炊了?这些个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能填饱肚子,总比饿着要强。”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哎!本想给你们多拿些,哪知最近野猪闹得厉害,九斤和他爹这些天都没有出山,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周婶子嘴里的九斤是她的独子,因为出生时足有九斤重,所以得名九斤,如今已满十六岁了,生的又高又壮,为人憨厚正直,是个难得的好后生。
小时候,因为两家住的近,周氏和杜氏又交好,九斤常到穆家找采薇玩儿,那时,周氏便常常开玩笑,要让采薇给九斤做媳妇儿,采薇年幼不懂,傻傻的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但九斤每听起此事,都会笑得合不拢嘴,憨憨的说:“成!”
后来,两个孩子渐渐都大了,懂得男女避嫌,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少了,但每次打猎回来,九斤都会把打到的猎物匀出一些,让母亲送到穆家。卖猎物得了钱,也会偷偷的买些手帕,头绳之类的小玩意儿,托母亲,以母亲的名义送过来。
儿子的那点子心思,周婶子自然知晓,在她心中,也早把采薇当成是自家的媳妇看待。这不,听说自己未来的亲家穷到卖头发的地步了,周婶子便赶着把家里不多的一点儿存粮拿出一些,送了过来。
“周姐姐,不是跟你见外,只是真的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姐姐家里也不宽裕,总这么一味的贴补我们,妹子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杜氏一行说着,一边把篮子往周婶子的怀里送。
周婶子咯咯笑道:“咱姐妹好一场,说这些有的没的岂不是见外了?若妹子真心过意不去,便把薇儿配给我九斤可好?”
这话,周婶子说的半真半假,她心自中有自己的小九九:若杜氏应了,他们一家就欢欢喜喜的准备办喜事儿,年前把新媳妇儿娶进门;若是杜氏没应下,周氏便只当自己开了个玩笑,反正这玩笑这些年也没少开。
果然,杜氏有些为难的说:“周姐姐,这事儿,恐怕要等到薇儿她爹回来,这个我做不了主的……”
周婶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也没有多大的失望,毕竟采薇还小,还没有及笄,就算进门也不能开枝散叶,所以,再等上一年半载也没什么的。
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她指了指两个小的,对杜氏说:“我说妹子,大雪把地都封住了,你让孩子到哪儿去捡柴禾,况且都穿的这样单薄,冻坏了可怎么好?回头我让九斤送担好柴过来,快让孩子们回屋暖和暖和吧,外面冷的慌……”
屋里,穆采薇全神贯注的听着周婶子和杜氏的对话,她高兴的坐起身,一双明亮的大眼因兴奋而神采奕奕。
对于周婶子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她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周婶子带来的另一个消息,让她看到了解决贫困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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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计划
杜氏又和周婶子客气了几句,又唠了一会家常,才把人送走。
回到里屋,见穆采薇已经从炕上起来了,正蹲在地上穿鞋子,她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女儿。
“哎呀,薇儿,你这身子才刚好,怎么起来了?快回炕上躺下……”
穆采薇轻轻拍了拍杜氏的手,说:“娘,女儿已经没有大碍了,现下想活动活动筋骨,总这么躺着,只怕好人也要躺出病来呢!”
许是由于刚刚吃进一碗粥的缘故,穆采薇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说话也力气十足。
杜氏盯着女儿看了一会,见她比刚才精神多了,便放下心来,拎着周婶子送来的篮子去了厨下忙活去了。
采薇招了招手,把二妹采菲和三弟崇文叫了过来。
“菲儿,去把扫帚给姐姐拿来。”
“武儿,去厨房帮姐姐找把锋利的刀。”
“知道了,长姐。”
“知道了,长姐。”
菲儿和文儿都很听话,眨眼功夫就跑了回来,一个手里拖着扫帚,一个手里拿着菜刀。
“长姐,给。”
穆采薇抚摸着菲儿递过来的大扫帚,心中暗暗欢喜——幸好家里的扫帚是竹子的。
刚才她还担心家里的扫帚会和现代的东北农村一样,是用打完的高粱穗子扎的。如果那样,她完美的致富计划恐怕就要夭折了!
“长姐,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竹条子从扫帚上砍下来?”
最小的幺弟穆崇武站在穆采薇身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长姐严肃的忙活着,一脸的好奇。
“姐姐要用。”
“那为什么要在两头削尖儿?”
“做签子”
“姐姐做签子干什么?”
“明天武儿就知道了!”
“……”
不多时,穆采薇的手中已经多了五六根竹签子,她信手折了几下,皱起眉:“不行,韧度不够。”
厨下,杜氏正在切土豆,打算一会儿煮些土豆泥给孩子们充饥,听见脚步声传来,抬起眼,见是采薇走了进来。
“采薇,有事儿?”
“嗯,娘,家里可还有盐?”穆采薇四下找寻着。
“有啊。”杜氏指了指灶台边上的一个木架子,上面有一个挂满油腻的油瓶儿,还有一个缺了块儿碴子的黑罐子。
“有倒是有,但就只剩一点儿了。”杜氏把盐罐儿递给了采薇。
穆采薇接过盐罐子凑近眼前瞧了瞧,长吁了口气:“还好,够用了。”
“薇儿,你寻盐做什么?诶?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杜氏问。
“没什么,娘,是女儿自己鼓捣一点儿小玩意儿罢了。”
穆采薇并不想和母亲说出自己的打算,依照母亲柔弱的性格,听说她要去猎野猪,定会生生吓死,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让她去的。所以,在猎到野猪之前,她的一切计划都要保密。
“娘,您先出去,咱家的厨房太小了,您在这儿我都转不开身了。”穆采薇学着小女孩儿撒娇的样子,摇了摇杜氏的胳膊,后又推着杜氏,把她从灶间推了出去。
杜氏慈爱的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这一病,倒顽皮了…。”
杜氏出去了,穆采薇脸上的笑容一下卸了下来,目光也变得清冷凌厉,就像她从前出任务一样。只见她迅速转身,利落的拿起刀,娴熟的将周婶子送来的那只野兔的肉剔得干干净净,又剁成碎末。
做完这些,她又舀了几瓢水,将盐罐子里的盐倒了些进去,又把她做好的竹签浸进锅里,准备煮些盐水,只可惜,家里没有柴了!
采薇正在犯愁,外面忽然传来了母亲说话的声音。
“哎呀,九斤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杜婶子好,我娘打发我过来送一担柴。”
栅栏们外,憨厚的周九斤扛着扁担站在门口,扁担两头打着捆儿的玉米杆子,从上摞到下,像两座小山。
采薇正在发愁没有柴火盐水,听说送柴的来了,心头一喜,疾步奔了出去。
门口,九斤看到采薇轻盈的跑了出来,脸“腾的”一下,直红到耳朵根子,他抓着头发,傻傻的笑了几声,紧张的眼皮儿都不敢抬了。
穆采薇并没有注意到九斤的羞涩和喜悦,一个具有三十对岁心灵的老女人,自然不会对一个半大孩子的爱慕有什么感觉。她的心中,她的眼里,只有——那担柴。
“九斤,你来的正好,真是雪中送炭呢!”
穆采薇跑到九斤身边,从他的扁担里抽出一捆儿玉米杆子,兴冲冲的往厨房去了。
“哎,薇儿妹子——”
好不容易见到的心上人一照面儿就要走,九斤有些急了。
穆采薇回头,一脸的疑惑:“九斤,你有事儿?”
“呃……没,啊不,有,有事儿。”
九斤握着扁担的手越发攥得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看着她的眼睛:“薇儿妹子,听我娘说你今儿饿晕了,如今可好些了,如果,如果再挨饿了,千万别忍着,去找我……”
“噗——”
看着少年涨红的脸,紧张到发颤的声音,还有鼻尖那一串汗珠。穆采薇不觉笑出了声,她真心觉得眼前这孩子好可爱,傻傻的,既单纯,又善良。
九斤被采薇笑懵了,不知薇儿妹子在笑什么?自己是该跟着她笑,还是该说些什么。只好睁着眼,茫然的看着她。
采薇笑完,很快就后悔了,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不管这熊孩子对她是一种什么想法,总之人家心思不坏,自己不该笑话家人的。
轻咳一声,采薇放软了声音说:“谢谢九斤哥,我记下了,要是我哪一天饿着了,一定会去找你的!”
说完,穆采薇提着柴火闪进了厨房。
门口,九斤的脸儿更红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那个,婶子,这些柴您先用着,等用完了,我再给您送……”
……
有了柴禾,穆采薇的盐水很快煮好了,干竹签子在百分之十的盐水中煮了十分钟,又重新变得有弹性了!把竹签儿掰弯,用细绳将竹签的两端绑住,再拿碎肉裹住签子,放在外面的雪地里冻实,冻成冰坨后再用刀子割断固定签子的细绳,签子就呈O形冻在肉团子里。野猪吞下肉团子后,温暖的胃部会融化冻肉,里面的签子也会恢复原型,变直、伸长……
……
夜晚,穆家庄笼罩在了一片寂静之中,仿佛一切都沉入了梦乡。
村西头,矮小的茅草房外,一道娇小清瘦的身影一闪而出,轻灵如燕的向村后的大山跑去。
月光如水,映着满山的白雪,照的大地如白昼一般。
树丛间,负着包袱的瘦小女孩儿低着头,一面走,一面借着月光在雪地上仔细的搜寻着。
终于,在一处干草丛后,被她看到了浑圆粗壮的蹄印儿,蹄印儿只有一行,长约十一二厘米。
凭经验判断,那是一头300斤以上的,单独生活的雄性野猪。
穆采薇解下包袱,从包袱里拿出几个乒乓球大小的团子,沿着脚印的方向,放了几个,放好后,她直起腰,拍了拍手,高兴的回去了。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一早,她就会收获到一头肥壮的野猪!
☆、第四章 收获
穆家的屋子只有三间。
穆仲卿夫妇带着崇文和崇武,睡在东间,西间是采薇姐妹的闺房,当中的一间被一分为二,前面做堂屋,后面做厨房。
因为穆仲卿不在家,杜氏为了省柴火,便让一家子都睡在了东间的大炕上。炕很大,由东至西,占据了半个房间,即便是一家子睡在上面也绰绰有余。
采薇悄悄潜回家,先进了西间,轻轻的来回走动了半个时辰之久,待身上的寒气驱得差不多了,才蹑手蹑脚的穿过堂屋,回到了东间。
许是傍晚多加了一顿土豆泥的缘故,孩子们吃饱了饭,都睡得很沉。采薇摸到自己的位置,悄悄躺了下来,打算养足力气,明天大干一场。
然而,硬邦邦的土炕硌得她的身子生疼,怎么都睡不着。
辗转中,她的思绪不停的涌动着,先想到了自己的前世,想到了一直照顾她,培养她成为金牌保镖的师傅和她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还有她一直保护的总统大人,不知他们都怎么样了?她的离世,对他们来说,一定是个打击吧!
至于她的父母,现在一定忙着争夺她的遗产和抚恤金,或者忙着和自己的另一半儿庆祝这笔天降横财,呵呵,幸好她有先见之明,从事这个职业之后,就已经立下遗嘱:如她有什么不测,她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捐赠给敬老院。
她父母知道这个遗嘱会是什么表情呢?可惜她看不到了!
还有敬老院的老人们,有了这么一大笔的捐赠,他们的日子会好过多了吧!
转念又一想,自己的几千万的财产都捐了出去了,可自己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悲催的人生……
苦笑了一下,穆采薇的心思又回到了野猪的身上。
不知野猪吃了撒下的饵没有?如果猎到野猪,该怎么弄回来呢?又或者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毕竟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猎到一头野猪,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儿?
如此前思后想,一直折腾到半夜,她才渐渐睡去…。
翌日
天刚擦亮,杜氏醒来,看见采薇正围着被子,坐在炕梢上出神。
“薇儿,想什么呢?”
采薇抬起眼,看着杜氏说:“娘,女儿刚刚做了个怪梦。”
“是好梦还是噩梦?梦到什么啦?是不是梦到你爹了?”杜氏的声音中有些急切。
丈夫离家大半年,杜氏每晚睡前都要虔诚的祷告一番,也曾多次到庙山去抽签许愿,然终究还是杳无音讯,也正因为如此,但凡能和丈夫有所牵连的事儿,她都会格外上心,哪怕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梦,她也会当做是神的指引,来告诉她丈夫的音信。
采薇没有理会娘殷切的目光,她失神的看着远处,像在呓语:“山神说,看我家穷的可怜,送我们一头野猪,如今就摆在后山坳子里,让我们去拿呢。”
听不是关于丈夫的梦,杜氏有些失望的说:“一定是你昨儿多听了野猪的事儿,所以梦里也出现了野猪,一个梦罢了,薇儿不要当真?”
采薇认真的说:“开始做梦时,我也没放在心上,可奇怪的是,竟然一连做了三次同样的梦,娘,你说是不是有些邪道呢?”
古人多迷信,一般都笃信什么梦兆之类的东西,所以才会有解梦一说。穆采薇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于和娘信口开河。
“娘,要是真有此事,我们不去,算不算是不敬神明呢?会不会被神明惩罚呢?”
她说得颇为郑重,杜氏也不由得重视起来。她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咱俩去老周家,央求九斤和他爹带咱们进山看看,要是有,皆大欢喜,要是没有,也解了心疑。”
母女商议完毕,便一同去了九斤家,到了九斤家,采薇又把自己的梦描述一遍。
周九斤巴不得有机会和采薇呆在一起,没等采薇说完,便拍着胸脯一口应承下来。九斤爹周老五虽然不信什么托梦之说,但为了成全儿子,也乐呵呵的答应了。
上山的路上并不寂寞,一路上,周老五不遗余力的夸着自己的儿子,说的天上地下的,内容无非是九斤怎么能干,怎么懂事,还明确表示,他们两口子没闺女儿,将来谁家的姑娘进了他家的门,他们两口子一定要把媳妇当闺女儿疼……
对九周老五似有似无的暗示,穆采薇表示很无奈,做为一个三十多岁的资深剩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一个刚长大成人的孩子产生什么情愫的。
好在路并不远,周老五还没唠叨完,就已经到了。
“看,在那!”
采薇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干草丛中的黑色物体。
“哎妈呀!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儿呢!”
周老五惊得眼珠子差点脱眶,杜氏也惊讶得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只有采薇还算冷静,她指挥着九斤拿出绳子,捆住了野猪的四蹄儿,再用一根棍子从绳子中穿过去,然后招呼周叔来帮忙抬猪。
“嘿,乖乖,这猪恐怕得有三百多斤沉呢。”一抬起猪,周老五便下了定论。
“薇儿妹子,你真能!”九斤转过头,红着脸对采薇赞了一句。
杜氏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醒转过来。她激动不已的抹着眼泪儿,泪哒哒的看着眼前肥壮的野猪。仿佛看的是一袋袋鼓囊囊的粮米,一件件厚实暖和的棉衣,一个个吃饱撑圆的小肚皮和白净圆润的脸蛋儿……
有了这头野猪,家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