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夺嫡6
石宣英跳下马背,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声音洪亮,理直气壮:“世子谋反,儿臣已经替父王剪灭内乱,平定阴谋。”
月光下,灰影骑士上的男人,雄霸,健壮。许多年里,他也曾经翻云覆雨,举手之间,给人一种玩弄万物于鼓掌之间的感觉。
此刻,却忽然老了。
敢杀兄弟的人,就不敢杀老子?
只因为他的功劳实在太大了,杀务勿尘,夺取段氏几十年经营的人马,主持修建新的城堡,大小几十场场战役……这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已经杀出来了!
他早就预料,却无法提防。
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两边都是涌来的武士,鲜衣怒马。大半是他的,小半是他的!
纵然能擒杀这个孽子,也必将血流成河,损失十之三四的人马。天下未定,他损失不起。石宣英,正是算准了这一点。二十万大军,纵然折损了七八万,内乱也足以毁掉部族的元气。
而且,还要靠着他打天下——他向来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缺少不了。
唯有权衡利弊,将损失减低到最小。
他的目光苍老了。
声音也苍老了。
“世子谋反伏诛,宣英立下大功。今后,宣英继世子位,秉掌三部兵马。”
石宣英叩拜在地,毕恭毕敬,丝毫也没有流露出谋反者的趾高气昂,几乎是卑微的:“儿臣不敢,儿臣只求为父王的天下,戎马一生!”
儿子假意推辞,父亲也客气几句。
一场半真半假的血腥的戏码。
然后,众人跪下去参拜新的世子,喜气洋洋。
旧世子的血,还在空气里飘荡。
只有葡勒一个人骑在马背上。
就如天边那颗巨大的星子——孤独的眼睛,唯有他一个人清醒。
治奴的药1
就如天边那颗巨大的星子——孤独的眼睛,唯有他一个人清醒。
灰影骑士上的身子忽然微微一侧,目光往前。
蓝玉致抖了一下,她本是藏匿在一根大柱子的后面,任何人都绝对看不见自己。可是,葡勒,也许他看到了!
看到自己和他的儿子,合谋杀了他另一个儿子。
“恭送父王!”
石宣英毕恭毕敬的声音。
马蹄声消失得很快,直到一点也听不见了,她才敢跳出来,寻找爪黄飞电。马上走,绝不要跟石宣英碰面了。
甚至连那金珠匣子,也顾不得了。
她抓住爪黄飞电。却听得一声哨声。千里马听到故主人的声音,竟然一颠,她一时上不去。马仰头,很骄傲地向着那个方向长嘶一声,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旧爱。
她恨恨的,这马也整个新欢旧爱!
但是,石宣英的身子比她更快。
他抄的近道,他负责营建,知道哪里最便捷。
他目光闪烁出野兽一般的光芒,狂喜:“小羊,我早就说过,他有的,我都有!”
新的世子!
她后退一步。
被他逼入了死角里。
之前酒池肉林的痕迹还在,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
整天醉生梦死,纸醉金迷,正是野心家最大的伪装。
她背靠一面墙壁冷笑:“你就不怕你哥哥的鬼魂来抓你?”
他满不在乎:“我十一岁起上战场,杀了成千上百的人,鬼魂多得我都不认识了。再说,我大小经历了几十战……”他忽然脱下自己的衣服,精赤了上身。
貌似还有几块腹肌,雄健,粗狂而彪悍!
但是,被疤痕遮掩。
巨大的疤痕,刀伤,箭伤。
还有后背,一块触目惊心的伤,几乎从脖子一直到腰上。
治奴的药2
还有后背,一块触目惊心的伤,几乎从脖子一直到腰上。
他双手握着拳头,浑身的肌肉鼓起来:“天下,是我用血汗换来的!而他,就因为比我大了几岁,凭什么就该不劳而获?他甚至还没上过一次战场呢!”
嫡长子继承制度,古已有之。
并不看品德或者功劳。只是看命运——看一个人是否在恰当的时间内出生。
他忿忿不平的,手上还有一滩血红,那是亲兄弟的鲜血。却无端地觉得燥热和恐惧,想起那脑袋开花的瞬间。
“天下者,有力者居之。小羊,你能说我不对?”
“你家的事情,与我无关。你我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她拿枪,指着他的胸口:“你最好老实一点。”
他干脆的:“你以为我在觊觎你的手枪?你错了,现在我已经高枕无忧了,也许,我还该增加一些酬金送你。”
“别,我怕你哥哥的冤魂来抓我。”
她收起手枪,放在怀里。
手忽然一疼,如被什么咬了一下。
麻木得连拔枪的速度也慢了一拍。
是他掷出的一件零碎。
身子已经落在他的怀里,以及他嗜血的双眼,红而妖媚:“你知道杀人之后,最大的享受是什么?”
血和女人的身子,最令人疯狂。
“小羊,别用那样的目光看我……乖,我不是要你的东西。手枪,马,都给你……甚至,我还有许多别的好东西……现在,我先赏赐你一件最好的……你忘了?上一次,貌似你也很享受的……哈哈哈……”
他几乎要将她的身子嵌入自己的怀里。
她挣扎未遂,被他反转了身子,压在那尚残留着酒池肉林的靡靡之音的长长躺椅上。这是他的安乐窝,销魂窟。。
治奴的药3
他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牢牢地:“小羊……他不行!他老了,他没本事这样对你……你需要的是我!你见过比我更好,更健壮的男人么?没有!肯定没有!多少女人为了这个,求着我!怎样的哀求也行!你跟着我,远远胜过他……”
王位,女人,他统统都要抢去。
她纵然防备,到底没有逃脱。
也许,就如那倒霉的世子。
她不再反抗,放软了身子。
他冠冕堂皇:“我是这天下第一健壮的男子;而你,小羊,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如果我们的血脉混合在一起,也许,会生下一个真正的人中之龙……勇者和智者的结合……岂不完美……”
欲望,丧失了人的警惕性。
他自觉完全制住了这狂野的马。
“小羊……你跟着我,保准错不了……”
声音软了一点儿。
精力也松懈了一点儿。
她忽然抬腿,狠狠地顶下去。
他吃疼,手也松了。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她的腿往后曲起,精准地顶在他的某一个部位。
他惨叫一声。
她翻身,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猛烈肘击。
他疼得弯下腰去,连声音都变了,身子一阵痉挛。
欲的奴!
她永远是治奴的药。
手枪敲打在他的头顶,狠狠地,他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精赤的上身,像一个天大的笑话,满是不遂的汗水。
“小羊……你杀了我!”
她不屑一顾:“我懒得替你家清理门户。自然有的是人杀你。”
尤不罢休,一耳光拍过去,啪啪啪的三下,俊秀的面庞顿时肿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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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奴的药4
她这才欣赏,恣肆的,手从他的面上滑落到他的胸口——停在那道伤痕上。伤痕是经年累月的,她揣测,下雨的时候会不会阴寒骨疼?
她的手抚过,阴寒的伤口,摩擦出一阵暖暖的热意。
他忘了疼痛,竟然觉得有一点感动,希望那是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的良药,温柔的良药——缓解着自己经年累月的痛楚。
她的手移开,温暖的,感动的气息,一点一点地从那伤痕上溜走。
他双眼睁大,充满了温情,不知道嘴角在流血。
吧嗒一声,从嘴角到胸口伤痕的距离。
她拍他的胸,轻轻的,啧啧啧的:“现在,你才是真正浑然一体,上下对称了嘛。”
天生一张招摇撞骗的脸孔。
如今,上下都是一个样。
“小羊……求你了……小羊……”
手不能移开,千万不要,他几乎要苦苦地哀求。
胸口的温热,完全消失了。
手变得十分吝啬。
她捂着嘴巴,忽然有点得意的偷笑:“如果你的心不是这么黑,你还真有点帅。”
他暴怒欲狂,不顾疼痛:“没有女人敢打我第二次!也没有女人敢如此耍我,小羊,我会宰了你!”
她一笑。
并不怀疑这一点。兄弟都杀了,何愁多一个女人?
她嘴角露出恶意的笑容,又挥出手臂。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葱尖一般的手,就如一个饕餮,已经嗅到了最美最好的香味。
十指尖尖,从自己的胸膛——没有片刻的停留,径直往下,狠狠地,狠狠地击在自己的腹部!
毫不留情。
他彻底瘫软下去,捧着自己的某个部位。如果男人这里某一个器官被打残了,这一生,也就完了。
她嫣然一笑:“新世子大人,你知不知道,这天下,从来不曾有过太监做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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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尽恩宠1
她嫣然一笑:“新世子大人,你知不知道,这天下,从来不曾有过太监做皇帝的?”
他咬牙切齿,急于自救。
她轻笑一声,掉头就走。
“小羊……”
变调的声音,沙嘎嘎地捧着自己的腹部,弓着身子栽倒在地,如一只软脚大虾。
蓝玉致走出去。
启明星,已经升起,她发现,那颗最大最孤寂的星星已经藏起来了。
一场血的洗礼之后,整个城堡显出一种诡异的沉寂。
她牵了爪黄飞电,并没有急于逃命,而是往回走——
一直走到那片花的海洋才停下来。
只有这道门不是朱红深绿,那是一种淡淡的黄,隐约地,似乎能透视出里面无边无涯的菊花的海洋。单瓣的、卷散的、舞环的、球型的、莲座的、龙爪的、托桂的、垂珠的、垂丝的、毛刺的……各种各样的形状;平瓣、宽瓣、爪瓣、筒瓣、针瓣、丝瓣、钩瓣、扭瓣……无所不有。
一个人,为何会如此偏爱菊花?
这令她想起高考落榜之后的黄巢: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
门是虚掩着的,她悄悄地伸手推门。
几乎跌倒在一个人的怀里。
他并未伸手扶她,但她立即站得稳稳的,头也垂下去。
黎明照着她乌黑的头发,带着淡淡的湿润寒意。
“玉致,为何不走?”
她忽然就垂头丧气起来:“我怎么走得了呢。葡先生,我现在走了,就是畏罪潜逃,新的世子,没人敢动,而我,就会成为牺牲品,替罪羊。我走不出那道城门。他们正铺天盖地追杀我!”
血腥政变之后,守备何等森严?
他盯着她,半晌:“你倒坦率。”
“在你面前,我不敢耍花招。”
极尽恩宠2
她可以把狠毒的石宣英一顿胖揍,惟其对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却连大小声都不敢。
“宣英,他就是用你说的那个东西杀人?”
她摸出手枪,递给他,“我们那个时代,叫它手枪,是一种单兵作战时最常用的杀伤性武器。”她垂下头去:“只是,当时,我不知道他要杀的是他的哥哥。”
自己,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他仔细地看那小小的东西,不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巨大的威力,还以为只是一个暗器而已。他在手里抛了几下,又递给她。
“葡先生……这个东西,我其实可以送给你。”
他的眼神十分锐利:“不!我不需要!”
蓝玉致默默地揣在怀里。
他坐下去,就倚靠着身边的一块大石头。
黎明的微光里,可以看见大石头的造型,原本是一件十分精美的艺术品,和满园的菊花相得益彰。只是现在,只能支撑一个男人的重量。
晨光令他更加孤寂,落寞。
“老了,玉致,我真的老了!”
“如果杀了石宣英,你就不会老。”
他的目中闪过一抹精光。
她直言不讳:“敢杀兄弟的人,未必不敢杀老父!虎狼不除,日后你必然后悔。”
石宣英,绝非李世民。
至少,远比李世民更加残酷。
太过残酷的人,一旦登上了帝位,那便是天下人的大劫。
“我一直防备着这种事情的发生。可是,千算万算,偏偏误漏了,昨晚,一个重要的联盟对象约我商谈,不料,他竟然趁机下手……就那么几个时辰而已……”
“石宣英已经筹划多时,他是处心积虑,你防不胜防。”
她想起自己的遭遇,几乎每一次和石宣英过招,稍有不慎,便会为他所制。
极尽恩宠3
可怜的老人扶着头,十分痛苦:“你不知道。他有功劳,大功……”
江山三分一为石宣英的功劳。
纵然父亲才是主将,但是,怎好和儿子争功?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是我唯一的儿子。”
难怪!
蓝玉致忽然滋生了一种同情之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尤其是帝王,如果没有了子嗣,那江山社稷,谁去继承?
石宣英的嚣张原有,可想而知。
孱弱的世子,宽厚仁慈,只知道结交文士,岂是这个豺狼兄弟的对手?
现在,又剩下他一个了,独子。
谁敢担保他不弑父?
她忽然起了一个寒颤。
“葡先生,你还不老,也许,你还可以生许多孩子。”
他忽然抬头盯着她。
月光下,女子的脸是一种晶莹的白,因为奔跑而染的红晕,早已退去。他微微沮丧,她说这话时,竟然不曾脸红。
老男人,其实比女人想象的更加了解女人。
“玉致,你可喜欢我?”
她摇头:“不!你得先喜欢我。”
“为什么?”
“因为还没有任何男人,真心实意先喜欢过我。”
“以前也没有么?”
“从未有过。有一个我相对信任的,但是,他背叛了我。”
对自己举起了屠杀的枪,将自己送到这个老男人身边。
葡勒笑起来,十分固执:“我太老了,老头子的自尊心是很薄弱的,玉致,你必须先喜欢我!”
“这是不可能的!”
她断然拒绝:“如果你喜欢了我,我才会考虑这件事。”
十八岁的男人喜欢十八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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