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回来了,他的儿子,真的死了,哈哈哈……”
石宣英和父亲一直十分疏离,唯这一次的生死逃亡,方见得父亲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情意。
男人,终究没什么话可以表达,只是一个劲地喝酒以掩饰自己的情感。
这一夜,葡天王也放量豪饮,无论是儿子的敬酒还是臣下的饮酒,毫不推辞,酒尽杯干。甚至没有人敬的时候,也一杯一杯,如牛饮水一般。
石宣英从未见父王如此豪饮,他虽然也喝得醉醺醺的,却还保留几分清醒,但见狂饮之后,父王的脸色更是灰白,虽然一直谈笑风生,可是,眉梢眼角,却一股掩饰不住的寂寥,憔悴,尤其,酒喝得越多,那股寂寥的神色就更是浓郁……
“父王……还是少喝一点吧……来,吃菜,先吃菜……”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不是精壮年的小伙子,这样喝法,岂不伤身?
葡勒并不怎么吃菜,只是再次举起酒杯。
“哈哈哈,宣英,我今天是很开心。开心就得大喝,我几乎20年没这么喝过了……来来来,今晚,我们父子真要不醉不归……”
“好,儿臣就陪着父王尽兴……”
等张斌等谋臣,见葡天王喝得太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葡天王整个人倒下去,如一滩烂泥一般,沉醉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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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张斌等谋臣,见葡天王喝得太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葡天王整个人倒下去,如一滩烂泥一般,沉醉不醒了。
“大王……大王……”
“父王,父王……”
跟随他多年的随从,将领们都慌了,石宣英也慌了,葡天王如此节制的人,怎会忽然喝得酩酊大醉?再是怎样大的胜利,纵然是登基做天王的时候,也不曾如此忘形变色,今日,却一个劲地拼了老命在喝,仿佛非要喝醉不可。这是为什么?
石宣英更是焦虑,赶紧和一干人,七手八脚地搀扶起葡勒,送他回到了房间。还是张斌老成一些,一摸他的鼻息,觉得有点不对劲,慌了:“快叫御医……快……”
军队里的御医急忙上来,一番望闻问切,石宣英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问:“父王怎么了?”
“天王喝得太多太猛了……而且,他这些日子应该吃睡不宁……也许是高兴了吧,好不容易见到世子回来……”
“世子大人,天王这样喝酒可不行,太伤身了……”
高兴?父王是因为高兴才喝这么多的?石宣英若有所思,但见烛光下,父王面色晦暗,苍老得不成样子。
这是高兴该有的表现么?
军医给葡勒喂了一点解酒的药,又在他的额头上针刺了几下,石宣英但见没有大碍,只吩咐侍卫好好服侍,才出去了。
他见张斌一直不离左右,虽然对这家伙,比对冉永曾更没好感,此时,心里藏了疑问,还是忍不住低声问:“蓝玉致呢?她为什么不在这里?”
张斌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石宣英见他那样的脸色,心里一沉。张斌简直是父王的近臣,这次寻找自己,如此需要亲信的事情,都是派遣了张斌,有事,也不会隐瞒他。
“蓝玉致究竟去了哪里?”
“唉,据说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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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宣英好生意外:“为什么会走?”
张斌不好一直八卦下去,而且,由于自己曾和蓝玉致的关系,深知自己一直被世子大人嫉恨。但是,他问心无愧,何况,对于蓝玉致的出走,也很有点不安,毕竟,是被这位世子大人逼走的。
石宣英见他不语,追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走?”
张斌忽然有点儿发怒,淡淡道:“世子大人,你何必明知故问?”
“我明知顾问?我就是不知道!”
“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结果么?你该高兴而已,何必还惺惺作态!”
欺负一个女人,算得什么?这厮,竟然还一直做戏。
张斌转身就走,竟然没有顾忌石宣英是否世子。
石宣英气得要命,倒不是张斌对自己的轻慢,这厮恃才傲物,除了葡天王,本来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而且,看他那态度,好像是自己把蓝玉致赶走似的。
幸好一名葡天王的贴身侍卫取药经过,他赶紧拦住侍卫。
侍卫不敢不答,支支吾吾的:“听说是天王打了她……具体的,小人也不知道……请世子恕罪……”
“你说什么?”
“这……小人说不清楚……”
这种男女情事,其他外人,怎能说得清楚呢?
“世子大人,小人告辞了,天王还等着药呢……”
然后,生怕石宣英继续追问似的,转身就走了。
石宣英呆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父王会打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记忆中,父王从不曾打过任何女人,怎会忽然动手打她?
他走出去,看到黑虎等人。
都是蓝玉致的嫡系,七七八八的逃生几个人。回来后,女大王陷入葡天王的冷落,整天都在寻找儿子和战争中,谁有闲心管他几个?
没有编制,没有上司,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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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找到女大王问问,可是,不料女大王竟然被赶走了。军营里,都在悄悄地流传,说女大王早就被赶走了。
男人比女人更是见机,识得风向。因为不是正规军出身,平素,私下里就嘲笑他们仗着女人吃饭,尤其是石宣英的队伍,见了他们,从没好脸色,都是嘻嘻哈哈的嘲笑,如今,女大王没了,更是落井下石,将几个人耻笑得体无完肤,议论纷纷,说他们也快被赶走了。
忽然看到世子回来,在军营的时候,都是百般刁难,而且,正是女大王的死对头,如今,失去了靠山,更是不敢面对,生怕他寻了机会,找自己等人的麻烦,便急急地退开去。
石宣英待要追上去,问一些情况,可是,黑虎早已溜之大吉。
他追了几步,又无可奈何地停下来,忽然隐隐地有点明白过来,黑虎等人见了自己,尚且畏惧如虎,何况蓝玉致!
难怪,会将自己视为仇人一般。
这一夜,翻来覆去,如何睡得着?
迷迷糊糊里,老是想起哪一个风雪夜,如水一般的女子,第一次收敛了凶性,熬粥给自己喝,仔细地为自己查看伤势……形容举止那么温存。
可是,自己呢?在沙洲的时候,自己如何地对她百般刁难——只不过,是想换回来一个注意而已!
就一个注意而已,就这么困难?
这些玩笑,他自己认为是无伤大雅的,可是,难道女人和男人的想法真的很不同?
葡勒是第二日中午才醒来的。
门外,儿子,下属,等了好些人,听得葡天王醒了,拒不见客,才纷纷退下。
石宣英可不管父亲见不见客,径直进去。
葡勒刚坐起来,捂着头,宿醉的痛苦,简直难以忍受。他见儿子端了醒酒滋补的药茶,才记起儿子回来了。儿子终究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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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勒刚坐起来,捂着头,宿醉的痛苦,简直难以忍受。他见儿子端了醒酒滋补的药茶,才记起儿子回来了。儿子终究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期盼了那么久,好像梦一般,失而复得,岂能不欣喜若狂?多少日清晨清醒,都是这样梦想,巴不得睁开眼睛就看见儿子!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宣英,你终于回来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父王,喝一点吧。这是军医特意熬制的药茶,醒酒,滋补的。”
他接过茶盅,一饮而尽。一杯暖茶下去,身子便舒服了许多。
“父王,儿臣马上给您吩咐膳食……”
他摇摇头:“一会儿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父王……”
“军情的事情,明日再说吧。宣英,你这次真是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整一天,明日,我们父子再来研究……”
石宣英垂手而立,终究是藏不住心里的话,低声:“父王,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葡勒笑起来:“宣英,你这是干什么?你活着回来,便是天大的开心了。我这一生,从没如此开心呢……”
“父王……我才知道,是因为我,蓝玉致才走的……是我把她逼走的……”
葡勒面色惨白,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半晌说不出话来。
“父王,都怪儿臣……”
只以为,他于她,只是贪图她的年轻活泼;她于他,也只不过爱他的钱财权势;所以肆无忌惮地拆散,嘲笑,认为那是丑陋的组合。
竟不料,葡天王竟然亲自带了人马,去寻找她长达半个月之久。就自己这个儿子,失踪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还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更不料的是,一向理智镇定的葡天王,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喝得几乎失掉了半条命,醉生梦死,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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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宣英当然不是妒忌。而是惶恐。
醉酒最是伤人身。
心呢?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歉疚,生平自负,几曾认为自己做过什么错事?但求率性而为,天不怕地不怕,江山社稷,浑然如捏在手里一般。
唯这一次,方觉得自己竟然很是不堪。
张斌的目光,老父的目光,无不让人芒刺在背。
“父王……是儿臣的错……全是儿臣的错……”
他缓缓摇头:“宣英,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秦松,都告诉我了……”
世子大人,如何地在黄金城寻了新欢,如何地处处刁难,动辄训斥嘲笑,不给饭吃,将帐篷赶到下风口,甚至那剧毒无比的小黄蛇……方才明白,她为何对儿子的失踪,一直无动于衷……
尤其是那条致命的小黄蛇。
生死不顾的逃回来,不但没有一点安慰,反而是自己又开始刁难她,质疑她。
这些,她都没有说,一句也不曾辩白;也许,那时她以为儿子死了,所以,不愿意背后说死人的坏话,也不愿意有任何的诋毁行为。
甚至不为自己做任何的分辨。
那不是她的儿子!而且,那样从未得人关怀的女子,要如何地,才能让她对一个本就充满了怨恨,甚至讨厌的男人真心关切挂念?
是自己,竟然一心指望她,至少应该如灵儿一般悲伤关切——要她对一个曾经一心想将她置于死地的男人关切,悲伤。
这可能么?
感情充沛,善良大方的小白兔可能。
但她不行——别人若是不爱她,她岂能爱别人?
他自言自语,声音十分苍老:“唉……我只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说不下去,怎能想到,不是她希望儿子死,而是儿子希望她死呢?儿子和她,终究是水火不容,到了这等的地步,竟然希望她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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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当日敢放她一起去,尚以为,儿子是因为心仪,因为得不到而孩子气。可是,如果真的是心仪,又岂会给予那样的伤害?
“父王……”
“宣英,你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
“不……我没想她死,真的没想她死……”这话哽咽在喉头,可是,怎么说得出口呢!
石宣英心如刀割,垂着头,一时,竟然无法自辩。说什么呢?说自己找了个妓女刺激她?说自己妒忌她竟然胆敢爱上父王,妒忌得发了狂?恋爱啊,她说她教他恋爱啊?甚至那条小黄蛇……那不是剧毒,那是已经咬过一只地老鼠的。咬了一次,毒液便全部消失了,自己只是吓她,吓唬她……不知道为何,如一个顽劣的孩子,越是让她惊吓,就越是开心。
她越是不理睬自己,自己越是想在她面前晃荡,纵然没有好脸色,跟她嬉笑怒骂也是一种乐趣。
又怕她真的被风刮跑了,所以,半夜三更,悄悄地去查看她的帐篷是否还在。
甚至那雪花膏!
也是自己悄悄买来的,仅仅只得那一瓶而已,仅仅只给一个女人买过而已。
甚至黑卷风来的瞬间。
若非是拼命想跳下去拉住她,匕首也不会掉下,被搜索队伍捡到,误以为自己死了……如此,方才让她罪大恶极!被父王冷淡,怪责,威逼,怒打,最后,愤而远走!
父子俩相对无言。
石宣英的脸色,就如六月的天气,阴晴不定,谁不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葡勒才淡淡道:“宣英,你下去休息吧……至于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你真要喜欢了,就带回信都吧……唉,别提她了,忘了她吧……”
石宣英一怔,喃喃地:“什么女人?”
“秦松说的那个女人……”
“不!我没有带任何女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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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勒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只石宣英,满面通红,思绪,完全还沉浸在不可压抑的震惊里:“父王,我……我真的没想她死……没有,我真的不是要害她……”
怎会这样说呢?自己从来没有希望她死过——如果希望她死,很轻易地就下手了,岂能花费那么多的心思,那么多的恶作剧,一而再地捉弄她呢!
原来,在所有人看来,竟然都是自己希望她死!
那是一个极大的罪状,他终究忍不住,自辩出口。
“我妒忌她……我是妒忌她……是妒忌您……我只是吓唬她,很想吓唬她……我恨她,恨她居然想爱上你……她先认识我的……她不爱我,她居然想去爱你……”
他冲口而出,原本是那么说不出口的话,几乎是豁出去了,忿忿的,因为,没有女人这样跟自己说话呢!
因为没有女人说要跟自己谈恋爱呢!
葡勒长叹一声,“傻孩子……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如你对水红那样对她,早就不会是这样了……”
石宣英如遭雷击,呆在原地,一如醍醐灌顶。
“她是个孤儿,很艰难才能长大,无父无母,没有人关心,经常被人耻笑,追打……她的头上,身上,甚至有很多小的疤痕,都是小时候被人打的……她就是这样,她小时候天天偷人家的包子馒头吃,逮住了,就是一顿猛打……所以,她恨,最恨别人责骂她,欺侮她……”
石宣英呆呆的,他不知道,这些,小羊当然不会告诉自己,两个人之间,还没到那样的地步。但是,她告诉父王,她全部都告诉他。
“她跟灵儿她们不一样,她没有安全感……如果要喜欢她,便是要关心她,而不是这样整她,你这样做,是把她推得越来越远啊……宣英,难怪她不喜欢你!”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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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终究是势不两立!她和儿子,便是这样,一辈子的心结,也许永远也没法解开。而自己,左右平衡的结果,便是彻底失去了她。
是的,是自己失去了她,跟儿子其实倒没有多大的关系。
葡勒停下来,觉得额头生疼。
石宣英,也觉得自己的头,隐隐做疼。
父王的脸色,那么晦暗,仿佛一个苍老的人,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