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妃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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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妃君子-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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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用力,将画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废纸篓之中。
  “进来。”
  门被两名侍女推开了,柳行素逆着光影站着,流水出姿,清幽的一道华丽影子投在金色的铺着长条红毯的地面,白慕熙放下笔,露出一抹笑意,“怎么了?”
  她的脸色有些白,正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他。
  白慕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
  柳行素看了他很久,就是这么一张脸,让她六年前六年后都鬼迷心窍,恨不得把他独占千千万万遍,就算她压抑克制,拼命不去想她的感情,和他的关系,都没办法抵御那不时出来作祟的单相思。
  很久很久,书房的门也没有关,门外还有人看着,守着,柳行素忽然冲上了一步,猛然地投入了他的怀里,白慕熙大病初愈,被撞得头晕,但感觉到她没有安全感,抱得这么紧,紧到令他的心不可抑制地颤抖,视线偏到纸篓里那张未完成的画,他想,这幅画,他永远也作不了了。
  “行素。”
  她忽然踮起脚尖,用力地吻住了他的唇。
  安静的书房里,只剩下唇齿交缠的男女吸吮和用力拥抱的声音。
  侍女的脸颊都红透了,早听说殿下有了龙阳之好,可她们不信啊,她们殿下生得那么一副俊美高颀的好容姿,怎么可能说断袖便断了?
  可是现在,她们不得不信啊。
  门被殷勤的侍女关上了,灵珑才从后院转出来,忽然脸色惨变,花容失色地捂住了脸,她压着嗓音惊叫一声,指缝间漏出了温热的泪水……
  日色稀薄,冬阳一缕一缕地缠绕在窗内,几支斜插梅瓶的红梅开得正是娇艳,一瓣花落下,书房内的床榻上传来阵阵摇晃。中间柳行素受不住了,眼底溢出浅浅的水光,被他轻柔地拿手背揩拭去了,他的动作又轻又快,柳行素好几次想拿手堵住唇,可还是哭着喊了出来。
  释放的那一刻,好像终于得到解脱了吼出来,两个人维持着女上男下的姿态,他笑了笑,清润的眸微红,他拿手拍她的背,“妖精。”
  柳行素趴在他的肩头不说话,默默地咬住了唇。
  白慕熙推了推她的肩膀,“怎么了?还在为小春的事烦忧?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柳行素从他的胸膛上揪起一只脑袋,水淋淋的眸子,此时褪了情、欲,一片清明,好像她从来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为了她要的她可以不顾一切,那么坚定地去争取,去获得肯定。
  “这是,最后一次。”
  她方才被弄得哭了几次,声音都哑了,令人更有侵犯的欲望,可她说的话,他知道,那是绝情的话。
  白慕熙拿开她遮眼睛的手,声音也软得不可思议,“你要,与我断了往来?”
  “嗯。”
  书房里只剩下沉默和暧昧的气息。
  过了许久,才响起他低低的一个字,“好。”
  柳行素没有答话。
  白慕熙将她抱住了,“那最后一次,可以长点么?”
  柳行素忽然撑起身来,“你为什么要答应?”
  他微笑,“你想要的,想实现的,我都会给你。”
  柳行素眼眶湿润了,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泪,“不哭了?嗯?”
  这种宠溺熟悉得就像一个梦。
  他拉着她起来,替她系上衣袍,忽然手指微顿,“今天,可以都用来陪我么?”
  此时已经快到傍晚了,今天也没有太久了,柳行素点点头。
  他们在书房穿戴好,柳行素回头看了眼凌乱的床褥,被弄得一团脏,她伸手要将它包起来,白慕熙抓住了她的手,“会有人来处理。”
  “跟我来。”
  他拉着她从书房出门,柳行素脸颊红润滴血,就连殿下也失了一贯的仪容风姿,下人们再怎么眼拙,也不会看不出来两个人干了什么好事,何况守门的侍女退得虽然远,但还是听了点动静的,个个脸红地垂下了头。
  白慕熙携着她的手,从梅花林走出去,好像六年前,某个日色熏熏的日子,他们在桃花树下,她送他东西又被他嫌弃的情状。她懂他对柳家的忌惮,可懂,不能代表原谅,他们永远没办法回去了。
  没想到他是带着她到了太子的寝房,熏着苏合香的房间,四处飘飞淡紫的纱帘,前院栽种着先皇后爱的梅花,他的房间外,则是他爱的桂树,这不是木樨开花的时节,只有满树墨绿的叶子。
  寝房的门被他合上了,他走过来,揽住了她的肩,声音低低哑哑,眼眸里有些期盼,“再穿一次女装给我看,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我都不想剧透了,这种程度的反转,剧透了就不好玩了嘛~

  ☆、第58章 当时明月在

  她看到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件包袱。
  “我想看。”
  他对这件事有种异乎寻常的执着; 平素他不会这样要求的; 此刻没有人在,安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包袱的结松散了,露出了海棠色的一片衣角; 用胭脂红的丝线绣了朵朵娇艳如生的桃花; 藤蔓的纹络犹如最能工巧匠一笔笔誊上去的。
  白慕熙将这件女装抖了出来。
  宛如流云一般迤逦曳地的红装,濯濯如光艳桃花。
  柳行素也不知道为什么; 手抖了一下,才艰难地、缓慢地把衣裳接过来了; 她说,“我其实很多年没穿过女装了; 是为了你破例。”
  他笑容温眷; “那我还算是比较重要的人?”
  她沉默了一下,走到了纱帘飘飞处,那里传来她卸了喉结珠清幽的声音。
  “太子殿下; 当然是重要的人。”
  她犹犹豫豫地; 除去了外层的青色华裳。她身上的已经是她翻遍衣橱找到的最华丽的衣裳了; 但比起太子的这件海棠红的华服,还是寒酸得紧。
  这是她很小的时候; 就喜欢的颜色。
  她对阴山几乎没有回忆,很小的时候便生活在上京城,这里的宝马雕鞍、软红香土; 滋养长大的贵族子弟们个个冠袍带履习以为常,她也慢慢成了这里的人。
  她同这里千娇百媚的女儿家有相似的地方,便是爱美,她喜欢红妆敷面,一袭软烟罗的长绡纱衣,暌违多年,她还是拿起了轻盈的丝绸衣裳。
  可是她为他描黛眉、贴花黄的岁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柳行素的中衣也落了下来,露出了盈润的香肩。她的肩膀上有淡淡的痕迹,同耳后的一样,是大火重创之后留下的疮疤,白慕熙忽然目光微暗,沐浴在天河中的星光,好像从海里洗过一般的澄静,他终于走过去,又添了一支蜡烛。
  温暖的烛火摇曳起来,翩跹多姿地映照着她的脸蛋,清秀而倜傥,她抽出了发间的玳瑁簪,澄空银海般的发飘逸淌下,她转过身,一身红艳娇媚,不施粉黛,比不上当年的明眸皓齿令人见之不忘,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温婉美人。
  柳行素是个奇怪的面相,当她换上男装时,英俊秀美,却没有人怀疑她是女子,当她换回女装,又多了分柔和,不知道是不是烛光令人产生的错觉,她眉眼盈盈地站在那儿,宛如一湖潋滟的秋水般,枫红林碧都在水底荡漾开。
  柳行素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上京城的冬天还是冷的,虽然比不得贺兰山,但这件衣裳太单薄了,细绸之下连两只手臂都隐约可见,他走过来,冰凉的手笼住了她的肩膀。
  “冷?”
  柳行素点头,继而又道,“我穿了。”
  “我知道。”他俯下身,将她的腰也抱住,“很美。”
  这是白慕熙第一次用这个字形容自己吧,柳行素说不出心中的感觉,直觉怪异。
  她徐徐推开他,为了不教他发觉异样,她侧过了眼睛盯着斑驳窗外一架鸳鸯藤,“我想到了皇叔,当年,他是怎么销声匿迹的?”
  “问这个做甚么?”
  柳行素轻叹,“我不是说了,要帮你么?皇叔当年也是英雄人物,而且曾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他也有野心争夺帝位,不过后来随着柳家灭门,他消失得,太过蹊跷。”
  柳家灭门几个字说来时,她不自然地顿了一下。
  “我不记得了。”
  “哦。”
  柳行素沉默好一会儿,问他:“要我穿女装,做甚么?”
  “就是突然想看。”月光底下,清俊淡漠的俊容露出一抹似有如无的苦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抚她长发的手指细微地打着颤。
  “行素……”
  “嗯?”
  他想说的,想问的,全在这一声百折千回的“行素”里了。
  “没什么了。”
  天太冷了,柳行素冻得手臂不用看也知道起了鸡皮疙瘩,白慕熙将他外穿的衣袍解下来替她披上。想了想,又找了一些话,“卫二方才示意我,你把玉佩摔了。”
  在园中穿行的时候,他便留意到了,卫二远远地捧着几块青龙玉佩的碎片。
  “我想还是和你远一些好些,睿王因为你的关心,已经注意到我了。”柳行素咬了咬唇,“你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想做,和你走得太近,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会安生,小春的事我没有办法经历第二遍。不过,我那日说的话还作数。”
  “我懂。”他收回手指,退了一步。
  月光斜逸而入,潺湲如水。
  两个人靠得这么静,他沉寂的宛如冰雕雪砌的一双眸却看不分明,柳行素只能依稀察觉到,他看着自己,因为烛火黯淡,月光也不甚明朗,只剩下皎皎的仿佛的光。
  柳行素低下头,听见头顶传来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只是,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这块玉佩,你要好好留着。”
  “为什么?”柳行素在诧异了一下,来不及抬起头,视线里忽然多了一块绿光盈盈的犹如翡翠的玉佩,她惊奇地看着他的掌心,正是一块一模一样的青龙玉佩,她抬起头,有些愕然,“你还送我?”
  他将东西塞入她的掌心,“留着。”
  他固执的点都很奇怪,柳行素却没有立即答应,他顿了顿,道:“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让人守着你,行素,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留着。”
  “好吧。”最终柳行素还是将她收了起来。
  但稍加留心便会发觉了,她的指腹将玉佩的龙身抚了抚,与摔碎的那块,正好是左右一对儿,雕工精湛,栩栩如生不说,难得不落窠臼,龙盘旋的姿态很是奇怪,龙首与龙尾几乎咬合着,玉质温润,精细的纹理被指尖细细地量了出来。
  “现在时辰太晚了,我想我还是先走了。”柳行素收好了玉佩,将身上他的袍子抖落下来,交到他手中,抬起头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月光蒙昧地穿过婆娑的纱帘,他清沉的面目比掌心的玉还要温润,柳行素退了一步,“我真走了。”
  “以后,卫二和莫玉麒他们,也不用来找我了,我会,很好。”她用力强调了“很好”两个字,像在刻意说给他听。
  白慕熙不以为意,下颌往下点了点。
  “我换衣服。”
  她见他不动,也没有任何避讳地走到一旁,少顷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滑动的声音。
  白慕熙动了动唇,他转身推开门走出去,银紫的衣袍宛如流水一般倾泻而落。此时正月满中庭,叶叶心心,一树一树腾烟挂雾,伶仃的几串藤草挂在绿墙外,风拂过时,整个院落都是浮动的冷梅香。
  好一会儿,柳行素换好衣服出来,他的眉眼已经结了一层霜。
  柳行素来不及再说一句道别的话,他便走了,清冷修长的影子消失在桂花树后头,隐没了。
  “殿下。”
  卫二终于有机会走出来,将碎了的青龙玉佩交给白慕熙,一脸纠结和心疼,“这块玉佩能调动大周南下八省的暗桩,有多珍贵柳大人怕是不知道,就这么摔碎了真是可惜。”
  白慕熙伸手,一掌便将碎了的青龙玉佩抓在了手里,“东西是死的,碎了便碎了。”
  她是在告诉他,她不是玩笑,说了与他离远一些,便不会再容许有任何太子人马接近她,否则,玉石俱焚吧。
  白慕熙揉了揉眉眼,卫二讷讷地将方才听到的一桩事也说了,“莫头儿说,白石自缢了。”
  事实上不但白石,同一日宋至也不知所踪。
  莫玉麒在山中搜寻了许久,依旧杳无踪迹。
  白慕熙淡淡地挑唇:“每一个作恶的人,最后都会付出代价的。孤,也是一样。”
  “殿、殿下……”
  卫二愣愣地看着白慕熙,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懂殿下在说什么了。这感觉真是可怕。
  柳行素一路出了太子府,头顶的月色皎淡,她闭上眼睛,全是他的模样,清俊温和,他的掌心,带着淡淡的木樨的清泽,他的发间衣领间,全是木樨香,一个时辰以前他们曾经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在书房里犹如两只野鸳鸯似的缠颈而卧……最后一次,她对自己说。
  自从睿王回府,皇帝便高枕无忧了许多,睿王这几年在关外打磨锤炼,虽还有不少冲动狠劲,但行为举止处还是改观不少,也听得进意见了,这些时日皇帝过得舒心,直到一本账簿被呈递到他面前。
  皇帝那日下午勃然大怒,无极殿人人自危,只听得大殿之中碎瓷纷飞的声音,贵妃本想来送雪莲子羹,也不敢进殿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
  近侍摇了摇塵尾,靠得稍稍近了一些眯着眼睛大是无奈:“贵妃娘娘,这个时候您来做什么,皇上正为了一本账簿大发雷霆呢。”
  “您晓得睿王殿下的母妃的事吧,这……”
  贵妃吓了一跳,若非那汤碗由侍女捧着,真要砸了,睿王母妃谋害她的时候,手段毒辣简直是她毕生噩梦,睿王自幼长在她的膝下,那品行能正派到哪儿去?还不是嚣张跋扈,借着皇帝宠爱便横行无忌的一个竖子!
  “是因为睿王?”
  近侍苦涩地摇摇头,“恰恰相反,是为了太子。”若是为了睿王大动肝火,他们这帮子人额手称庆还来不及,太子这回又不知献了个什么,教陛下如此动怒。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包括前面几章柳行素说要帮太子,不会显得多余的。
仔细看,还是有几处伏笔的~
作者君的智商大概就这么多了,希望看文的天使不会觉得尴尬。

  ☆、第59章 天涯无觅处

  皇帝得到账簿的那一刻,是动了杀心的; 虽然只有瞬息的功夫。
  皇帝将何谦益召入宫中; 如今朝堂两派对立,能保持中立的; 让皇帝信得过的却没几人了,他倒是对何谦益昔日在殿上的一番言辞记忆尤新; 早起了惜才之心。
  “朕近日; 收到了一份罪状。”
  何谦益本来是跪在无极殿,不明白皇帝传召自己的用心; 此刻得闻不由得身板一抖,皇帝问道:“何卿; 朕不过是说得到了一份罪状,何卿何故紧张至厮?”
  何谦益敛容道:“能叫陛下愁眉的; 自然不是小事; 臣人微言轻,是以惶恐。”
  他一番言辞叫皇帝更是放心,皇帝低头将展开的账簿摊在龙案上; 徐徐起身。
  “睿王与朝中大臣私相授受; 在灵州时便有金银钱帛往来; 且证据确凿,你怎么看?”
  果然还是为了睿王和太子之事; 何谦益哪里看不出,皇帝一直致力于平衡太子和睿王势力,如果太子得出证据睿王与官员勾结; 阳奉阴违,证据戳穿了放到朝堂上,皇帝不可能坐视不理,那么他千辛万苦召睿王回来牵制太子便成了泡影。
  想通了这一节,何谦益心里便有了个底,躬着的腰背也挺直了,掷地有声答道:“陛下,臣私以为,睿王殿下这些年远在灵州,思念上京思念陛下,也是有的。”
  皇帝微微一愕,继而朗声大笑,“何卿果然了解睿王,了解朕。”
  何谦益稽首,心里却乱得嘈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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