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安也不深究了,只催促着,“那还不赶紧的来瞧瞧。”
那大夫朝苏世安略一礼,又看了一眼白姨娘,这才开始把脉。
“我的肚子啊,我的孩子啊!”白姨娘半躺在地上半靠在苏世安的怀里哀哀凄凄的哭着,直哭得苏世安手足夫措,怒视一眼玉雪又焦急的看向白姨娘。
“快快快,快给仔细瞧瞧,千万要保住孩子!”老夫人指挥着大夫,朝玉雪冷脸看去一眼。她不好说玉雪什么,但冷脸看她已是发了很大的怒火了。她一向看中府中子嗣,要是真的孩子不保也不管玉雪是不是未来皇子妃,一样要罚了。
指挥完大夫又开始训章氏,“你看你管的家,她身边就不多派个人?”
章氏只低头应着什么也不说。
老夫人知道她就那脾气,气得哼了一声。
章氏又去看玉雪,玉雪却是笑着摆了摆手。笑得章氏一脸的狐疑。
人来得可真齐。念瑶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拉着玉雪找了两张凳子两人排排而坐,看眼前这几人各自演着精彩的戏。
那大夫把一会儿脉,缓缓说道,“情况不好啊,孩子只怕不保了。”
白姨娘啊的大叫了一声,指着苏玉雪边哭边骂,“都是你害的我没了孩儿,你这个扫把灾星!以前我就丢过三个孩儿,都是你害的,好不容易又怀了一个,都五个月了,你又来害我!”哭着骂着又扑到苏世安怀里。
苏世安狠狠挖了一眼玉雪,“你弟弟要有什么不测,就罚你跪祠堂三天!”
“这可是真的,真的没办法保了?”老夫人探身过来问道。
大夫摇摇头。
“玉雪!”老夫人大喝!真正不像话,弟弟快保不住了,她坐在那里没事人儿一样,公主固然要陪,但也要看场合!
“祖母,那是鸡血,姨娘没有流产!”玉雪不紧不慢的说道。“人血跟鸡血味道根本就是两样!”
众人一惊,白姨娘哭的声音停了一瞬,但却是更加大声的嚎啕大哭起来,“老爷,她这说的什么话啊,我快要疼死了,她的弟弟眼看没有了,还污蔑我说是鸡血!”
“有没有污蔑你,一看便知!白姨娘,你敢不敢脱了衣服让我看看,看看是不是动了胎气真的流产了。”玉雪冷笑着说道。念瑶拍拍她的手背,朝她眨眨眼又莞尔一笑。
“小姐,这位姨娘真的是流产了呢!”那大夫道。
“哦!”玉雪笑了笑,“劳烦大夫请出去,我们要给姨娘验胎气。”
念瑶朝外间喊道,“墨雅,好生侍候好这位医术高明的林大夫。顺便,将府里乔大夫给请过来。”
“是。公主。”墨雅一阵风的进来拎了林大夫出去了。念瑶又在自来熟,仿佛这是她家的事情。老夫人也不好说她。章氏又更不会说。玉雪看着她微微一笑。
林大夫被带走,白姨娘哭的声音小了一大截。
“请吧,白姨娘。”玉雪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来。
“玉雪,你个女孩儿家哪里懂这些?白姨娘都疼得这样了,还能有假?”苏世安看着她有些不满。
“这不是还有母亲与祖母么。”玉雪道,也不管白姨娘惊吓的表情,与念瑶抬起白姨娘就往屏风后的软榻上一放,三两下扯掉了她的裤子。
玉雪瞧了白姨娘下身一眼,将头探出来笑道,“祖母,娘,你们来看,她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血渍也没有,哪里就流产了。”
苏世安一脸的不相信,但他是男子,不便观看孕妇的肚子,只坐在远远的地方等着,听玉雪说,便诧异的问道,“那地上的一滩血又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说疼啊?”
“说疼您就信了?”玉雪一笑,“疼能看见吗?这事还得问冬香。铃铛——”
铃铛木纳纳的站在门口,“你和青衣去将冬香带来。”
软榻上的白姨娘早已不哭了,“老夫人,老爷,夫人,这都是那冬香丫头的主意,求你们看在妾身肚子里孩子的份上,饶了妾身吧。”
她拉过裤子就要穿上,被老夫人扯过来扔在一边,她看了一眼白姨娘,哼了一声走出了屏风。身子往正中间的椅内一坐,章氏跟了过去立于一旁。
老夫人斜瞥了一眼屏风那里,“瞧瞧,真是十年一个得性。我就说了,玉雪怎么会害她?”
冬香已被铃铛和青衣提了进来,两人往地上一扔。拍拍手也站在一旁。
冬香此时已知事已败露,吓得不住的对老夫人和章氏磕头,“老夫人,不关冬香的事,是白姨娘的计谋,她想害四小姐,就叫奴婢去买了鸡血,说要故意在四小姐面前跌到,再污蔑是四小姐推的。”
这主仆俩好算计!玉雪笑了笑,已无话可说。
“真是歹毒的贱人!桂嬷嬷,拉出去,给我杖毙了!”老夫人怒喝一声。
冬香已瘫软在地,玉雪摇了摇头,无论这冬香说什么。只要她参与了这事,她都得死,府里人之间的龌龊事老夫人是绝对不允许下人们知道的。
听着冬香的哀嚎,白姨娘的手已抖得穿不上裤子了。她原以老夫人也会惩罚她,却发现老夫人只说道,“世安,他是你屋里的人,你给看着办,这事最好是办圆满了。”
说完便扶着秋菊的手出了映雪园。
苏世安站在当地将那“圆满”两字想了又想,想不出所以然来,白姨娘意欲谋害嫡女,这可是大罪,况且玉雪还被赐了婚,这要如何处理?
玉雪从桌案上抽出一张纸来,写了个“了”字递给苏世安。
苏世安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会儿,心中忽然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今苏慕景关在白仲的牢里,她不敢太得罪白姨娘。
念瑶不说话,只嗤笑一声。
白姨娘死里逃了一回生,平妻之位是不要宵想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里屋的吵闹声早让青凤等得不耐烦,见玉雪出来,拉了她便走。
青凤这次倒是规规矩矩的坐了马车来的。
赶车换成了白虎。
楚昀的四个护卫,青龙爱沉默不怎么说话,朱雀是个话篓子,白虎看上去最憨厚,玄武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不过最近没看见他。
此时白虎见了玉雪,马上恭敬的打开车门,青凤扶着玉雪先上了车,她才猫腰坐了进去。
还没有仔细的看过楚昀的马车内部,看着车内装饰华丽的马车,她脸上一阵抽搐。真正的是从里到外的炫富啊。
她随意弹开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副棋子,竟是有两种不同色的玉做的。马车角落里镶嵌着夜明珠,车内的垫子是象牙拼成的。因为这时的天气虽入秋,但白天还有些燥热,而象牙垫子温凉适中,车内的小桌是血玉石做的,今日白姨娘就那么一只小小的镯子都要花上一千两,有两张棋盘那么大的桌子得多少钱?
青凤是见惯的,一点也没多眼。
玉雪无语,奢侈,毫无底线的在奢侈!
楚昀的府门没有台阶,因为他的马车都是直接进院的,甚至可以一路走到竹风居前的湖那里。
玉雪挑起帘子,正看见青龙在指挥仆人们修理马车,除了她们乘坐的这一辆,余下的六辆都在修理。
“怎么,府里的马车都坏了?”玉雪放下帘子问青凤。
青凤抬起眼帘看她,只说了一个字“是”。再不多话,因为主子有交待,每辆车的车门都要加上一个门轩,还要做成暗的,不能是那种一看便给轻意打开的那种,这可把青龙愁坏了,修到现在还没修好一辆车,主子还在发脾气呢!
马车在竹风居的湖畔停下。玉雪跟在青凤的后面进了竹风居。
里间,楚昀正斜倚在软榻上看书,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看书,不紧不慢说道,“你可总算是来了。”
青凤将一碗药端进来搁在楚昀软榻边的小桌上,又退身出去,出去时还不忘关上门。
玉雪找了张椅子坐下,闲闲看着他,“青凤说,我不来你不吃药,现在我来了,你吃吧。”
楚昀将书一合扔在一边,抬眼看着她,她居然坐得那么远,他冷哼了一声,“我胳膊疼,拿不了药碗。”
“可以叫青凤喂你吃药啊。”玉雪道。
楚昀瞪了她一眼,“我不喜欢侍女来喂。”
“那青龙与白虎呢?”
“府里时的马车坏了,他们要修理,没时间。”
好吧,不说了,说什么他都会有个理由。玉雪眼皮翻了翻,将椅子搬到他前面,端起药碗舀了一勺送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她的唇,不动。
“你不是要吃药吗?叫我过来喂你吃,怎么又不吃啦?”
“太远,我脖子疼,伸不了那么长。”他还是看着她的唇,她的唇是粉红色,唇角往下扯,想必在生气。她就不能用唇来喂他么,像他对她那样做?
玉雪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将药碗往桌上一放,挪开了椅子,矮身坐在了楚昀的软榻上。
这回不远了吧?矫情的男人!
玉雪又端了药碗过来,重新舀了一勺送过去,都到他的唇边了,他却不张口。她正要发火不喂了,楚昀突然道,“烫!”
自己不会吹吗?她白了他一眼,将勺子拿回来轻轻的吹着,感觉差不了才又送到他唇边,他略略将头探过来一点,喝下了药汁。
又道,“苦。”
玉雪又赶紧塞一粒梅子到他嘴里。
一勺一勺的吹一勺一勺的喂,总算是吃完了,楚昀看着她渐渐退了怒意而满是柔情的脸,唇角微微勾起,问道,“喂人吃药是不是很辛苦?”
玉雪没好气的看着他,送了个白眼,“当然辛苦了,伺候小孩吃药也没你这样麻烦吧,一碗药吃了一柱香的时间。”
楚昀看着她不语,可是,你可知你那日吃了一个时辰的药?
药算是吃好了,玉雪正要走,楚昀大约想好了要好好利用她这个免费侍女。
“肩膀酸了,来揉一下。”
玉雪眼睛眯了一眯,挑战极限了这是!越过礼制了!
楚昀一本正经说道,“那日救你,我是用内力替你疗的毒,你虽说要还我情,但也不能让我也中了毒你来还的理,最好的办法是换成其他的方式。”
其他的方式?比方说这个按摩?
玉雪望望屋顶,望望地,她发现被这厮拿住了,拿得死死的!
☆、【090章】 给她梳妆
楚昀斜倚在软榻上,微微阖着眼,神情十分享受的样子。某位免费侍女抬了抬发酸的胳膊,望着屋顶暗自叹了一口气。
“左肩重一点。”他道。
玉雪瞥了他一眼,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依言将手劲加重了些。她低头,手下一边揉着一边看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极黑极软,这男人的头发居然比一般女子的头发还要好看,让女人情何以堪?
这样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她就支持不住了。昨晚上楚昀发病,她一晚上没怎么睡,今日早上又是斗那个恶少江公子收了青衣,回府里又是应付那个白姨娘,半刻没个消停,此时站了这么久脚已有些发软了。
唉,好累,她打了个哈欠,眼皮也好重,她干脆闭了眼,反正给他揉肩膀又不要看,位置总是那一处。
楚昀面前放着一本书,从玉雪给他揉肩膀起,他就没有再看见去一个字,书本始终在同一页。身子虽未动,但眼神是努力向后看的,耳朵也时时注意听着后面的声响。
她的手劲很轻,却也舒适到了骨头里。揉着揉着,她的手渐渐地慢了下来,他听到她打到第七个哈欠时,手终于停了,软软的搭在他的肩头。白皙而纤细的手指上,指甲如珠贝,泛着淡淡的浅紫色光。
但他没有动,因为她的头就搁在他的肩膀上,长长的头发与他的发交织在一起,两人的发色竟那么像,几乎分不清哪是他的发哪是她的发。
她的呼吸很均匀,他侧过头去,唇不经意的碰到了她的脸,他顺势浅浅的吻上她的脸颊。她长长的眼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停歇在花间。她的身上永远都有一丝淡淡的玉兰清香。
唇角微微勾起,他轻轻的放下书。
窗外有淡淡的夕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抑或是他的头发上,发丝间闪着七彩的光。他默默的坐着,很怕动一下她就会醒。
但看她这诡异的睡觉姿势,又担心她会腿酸,还担心她会倒在地上去。
他慢慢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她的身子就顺势倒过来,倒在了他已等着的臂弯里,然后又慢慢的将她整个人托起来,放在软榻上。
扯过锦被盖在她的身上,端祥了她片刻后,楚昀又走到外间,唤青蝶打来温水。
昨日,发着病的自己应该让她累着了吧,刚才让她揉一下肩膀,手下一直都没有力气。他卷起她的袖子,她的胳膊白皙纤细,这样柔弱的身子昨日是怎样搬动他的?
青蝶将水端进来后,看了一眼软榻上沉睡的玉雪,问楚昀,“主子,是否让奴婢来?”
楚昀摆了摆手,青蝶不再说什么,悄身的退下了。
他沾湿了布巾轻轻的揉搓着她的胳膊,直到她的皮肤已变成粉红色,又在她胳膊上的几个穴位上慢慢的揉捏了几下,做好这些,才将她抱回里间的大床上。
床幔放下,他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朦朦胧胧中,玉雪感觉身处在陌生的环境里,这身上锦被的味道跟她平时用的不一样。还有,她已许久不吃药,屋中已没有药香,而这里怎么有一股浓浓的药香味?
她赫然睁眼,头顶上是天青色的帐子,而床……也不是她自己的床,这是……
有轻轻的脚步声朝床边走来,帐子被人掀起。楚昀探进半个身子过来,看了她一眼,在床榻边轻轻坐下来,面色温和的看着她。
她身子一僵,努力的回忆着睡着前的事情。帮楚昀揉肩膀来着,揉着揉着就很想睡觉,后来想着不如站着先眯一会儿,这眯一会儿怎么就到了床上?还有,这是楚昀的床!这厮不会趁她睡着了占她便宜那啥那啥了吧?
在被中她在身上上下的摸索着。
看着她一脸紧张加怀疑的目光,楚昀原本温和的脸变得有些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他真的很想当她现在心中所想的那个小人。
“你……”玉雪将锦被一直拉到下巴那里,只露一双眼滴溜溜在转,表情很不友好的将楚昀上下看着,“你昨晚睡在哪?”
“这屋里……”楚昀道。
玉雪想着屋中还有一张小软榻,他还算是君子不是小人,但楚昀接着后面又说了一句,差点将玉雪气晕过去。
“……床上。”
“你为什么要睡床上?”她咬着牙。
“这是我的床啊?”他双手一摊,回答的很诚恳。
“可是我睡在上面!你知不知道?”玉雪的脸黑了一大片,眼中射着飞剑。
“知道,不过,这床很大,睡三个人都可以了,别说是两个人了。”他一脸的一本正经。玉雪敢打赌,他肚子里的那颗心绝不是一本正经!
紧接着,她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冷,床上只有一床锦被。
“你盖的什么被子?”
楚昀伸手一指正裹在玉雪身上的锦被道,“就是这一床。”
没法活了!
玉雪将被子往上一拉,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低吼一声,“出去!”
楚昀看了她一眼,“好。”
“黑心黑肺的小人!”她又加了一句。
楚昀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依旧坐加床榻边上,“我否认这句话,我可没对你怎么样,你不能怀疑我。”
玉雪一掀被子,恶狠狠的看着他。
他一脸无辜,“你身上没什么肉,昨晚上挨着我睡,可我一晚上都没睡呢,你身上的骨头太硬,撞在我身上很疼。”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