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自己的裤子,不对,自己的兄弟被人打了,韩大少自然要用更大的力气捶回去——只是平日里江皓言的性子,却是不适合拉着一起干坏事,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惯了的,这会儿猛不丁有了个同道中人,即便之前展颜连累了自己兄弟,甚至对自己还有莫名其妙的敌意,韩大公子看展颜的神情却无疑温和多了。
眼看着前面就是南宫贺的营帐,韩卓猛一勒马缰绳,嘱咐一声:
“坐好了。”
手中鞭子朝着马屁股就招呼了过去。
南宫贺大帐外的侍卫本来大老远就看见了那辆金碧辉煌骚包的不得了的马车,看华元权贵趋之若鹜的样子就明白应该是凤仪山人的车驾——
只是墨玉帝国依附的宗主国墨融帝国的靠山乃是云砀山韩家,对凤仪山的感觉自然敬多惧少。
这会儿远远的见着对方车驾竟然往王帐而来,忙转身进账想要回禀,哪知前脚转头,后脚韩卓就驾着车冲了进来。
那侍卫只听见后面一阵风声飒然,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正看见几匹奔马化身狂兽的模样,直吓得脸都白了,慌忙间只喊了一声:
“武皇——”
就被韩卓手中的鞭子一卷,整个人“噌”的一下就飞了出去。身体起落处,一座帐篷瞬时被砸塌。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大帐中正蹙眉沉思的南宫贺——
话说南宫贺也真觉得自己苦逼的紧——本来以墨玉帝国绝对强过华元的武力,南宫贺一路上可是威风的紧,甚至到了华元后,也并未把一干人等放在眼里。而且刚到华元,天上就掉下一块儿大馅饼——
华元的重要人物竟然主动拱手奉上相关的大阵关键所在。
——
本次炼器对决,南宫贺自问准备的充分的紧,其中来自炼器世家周氏家族的周兴楚虽不过二十有余,却已然炼出数把名器,这般修为,别说华元这样的小国,就是整个大陆上也是罕有匹敌的,甚至宗主国墨融帝国也对周兴楚青睐有加。
有此子助阵,炼器对决,华元必败无疑。
本来想着自己这次出使定然大胜而归,不但墨玉可以继续执掌采矿权,说不好很快就可以凭借绝对武力上的绝对优势占领整个华元。
可所有对未来的美好设想全都终止于岳展颜这个名字——
南宫云死了,破阵失败了。
那一刻,南宫贺简直就要疯了。
若不是碍于凤仪山人就在观战台上,南宫贺说不好当时就会让岳家满门偿命。
后来又亲眼见着和凤仪山有关的成琦菲也折在岳展颜手里,南宫贺彻底放下了心,一门心思潜入岳府,荡平岳家来泄恨。
却不料,竟是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灾难——
那个之前惊鸿一瞥觉得眼熟的男子竟是突兀出现在岳家,一直到对方厉声喝出自己的名字,南宫贺才不得不相信,原来之前自己没看错,男子可不正是云砀山江家的江皓言!
若论起武力修为来,南宫贺自然能凭一己之力灭了岳开云祖孙并江皓言,可南宫贺更明白,若是江皓言真死在自己手里,不但自己难逃一死,墨玉帝国也只能落得个从大陆上彻底消失的下场——
毕竟,即便宗主国墨融帝国,何尝不是靠了江家才能立足大陆?真是惹恼了江家,不用他们出手,便是宗主国就可以把墨玉碾为齑粉。如果说南宫云死了,墨玉帝国势必会朝野震荡,而江皓言死在自己手中的话,那墨玉就只能灭国了。
本来心情就憋屈的紧,哪料想大早上竟还有人敢纵了马匹闯入自己营帐,南宫贺当时就勃然大怒,不但不退避,反而上前一步,抬掌就要向来人拍去,却在看清马车的样式时吓得猛往后一缩——
老天,受惊的竟然是凤仪山人的车驾——昨天刚刚惹了江家,要是这会儿再对上风家,可真是没有活路了。
竟是生生又把积蓄到掌心的修为强压回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刚要请教车上坐的何人,戴着斗笠扮作车夫的韩卓手中的鞭子已经毒蛇般的抽了过来,饶是南宫贺反应极快,宽大的衣袖还是被抽出了一道口子。
正自又惊又怒间,车帷幔刷的掀开,一件物事随即丢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南宫贺——”
“三公主——”南宫贺理所应当的以为,既是女子,则车上坐的必然是风轻冉无疑,看对方丢了个东西出来,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
韩卓却趁机一抖缰绳,车子倏地就冲了过去,同一时间,展颜已然飞身车外,和韩卓齐齐没命似的往外纵飞而去。
“不好——”南宫贺这才意识到不妙,车里那是风轻冉,分明就是自己欲杀之而后快的岳展颜!又忆及方才两人逃命似的模样,忙也飞身纵起,那玉佩却已然被展颜开启,里面被压制的满满的黑色武王劲气瞬时激射而出。
武王级的劲气自然还没有办法重创一个武皇级的强者,却依旧让南宫贺狼狈不堪,等南宫贺追出来时,所有人一瞬间都瞪大了眼睛——
这会儿的南宫贺哪还有一点儿武皇级强者的傲然气度?不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身份的武皇长袍这会儿已是衣衫褴褛,甚至头顶正中间的头发被齐根削落,露出带着些许黑印的光滑头皮。
“兔崽子,我要杀了你们——”南宫贺这会儿真是气疯了,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无地自容。竟是倒拖着长刀朝韩卓和展颜的方向就追了过去,甚至脑海里已经有至少一百种方法,把正飞快逃离的两个兔崽子削成人棍。
哪知两人正跑着呢,忽然就停了下来。南宫贺定睛瞧去,却是凤仪山三公主正正挡在两人面前。
“三公主,快拦住那两个兔崽子——”这两人胆大包天,竟然连凤仪山贵人的车子也敢偷,分明就是找死。而且有凤仪山人撑腰,自己即便当面杀了岳展颜并那个车夫,怕是也没有人敢追究,“我今日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哪知风轻冉却是忽然抬起了头,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暴怒之气:
“南宫贺,你说谁是兔崽子?”
☆、第118章 要疯了
作为附属国,即便身为武皇,南宫贺平日里有机会接触到神族人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甚至有时候私下里还自负的紧,想着神族的人真有那么邪门;说不好是世人愚昧;盲目崇拜之下,才会使得三大神族的名头上万年不辍;真是动起手来,起码同级强者之间;胜负还真不好说。
再加上这几日见到风轻冉,实在是温柔和气的紧;南宫贺不自觉就有点儿把自己和同是武皇的风轻冉平齐的心理。
更先入为主,以为展颜胆大包天;竟敢与人合谋偷盗凤仪山人的车子,自己这也算是替凤仪山人出头不是?
也因此;才敢大喇喇招呼风轻冉帮他逮住两个小兔崽子。
却不料会引起风轻冉这么激烈的情绪反弹——
巨大的威压下;南宫贺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开始变色;脑袋仿佛被人狠狠的砸了下;竟是嗡嗡直响,甚至手脚都好像缀上了万斤巨石,别说和人打斗了,竟是抬都抬不起来了。
身为墨玉皇族,又天赋卓绝,南宫贺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次凭借绝对威压吓得对手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了,却还是第一次在面对对手——对方不但和自己平级,更还就是个仙子似的女人罢了——产生一种连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惧之感。
这一刻,南宫贺终于彻底明白了“神族”这一词汇的意义所在——
墨玉华元这样的附属国,至高强者也就是武皇这一级罢了,可真敢对抗神族,但只一个看似弱女子相仿的风轻冉,就可以让自己和华融两个武皇全灭。
南宫贺这一刻甚至庆幸无比,幸好,幸好之前看到江皓言时,自己麻溜溜选择了转身就跑,不然,怕是必然大祸临头。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是,即便自己方才语气有失恭敬,惹了贵人不高兴,怎么三公主的重点却是自己口中“小兔崽子”几个字?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说话太过粗鲁,所以唐突了贵人不成?
外在的威压并紧张的情绪下,南宫贺的冷汗都下来了,战战兢兢道:
“三公主息怒,实在是这俩小——小辈,太过无礼,竟然不但敢偷盗公主您的马车,还,还纵马,纵马行凶,冲进我的营帐——”
风轻冉尚未开口,从见到风轻冉出现就伫立原地不动的岳展颜并车夫却转过了身子:
“小辈,还,偷盗,又要碎尸万段,敢问南宫武皇是说的我吗?”
说话的是男子,虽是声音清冷,倨傲之态比之风轻冉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才交手之时,虽不过一个照面,南宫贺还是一下判断出来,那车夫不过是一位武侯级别的高手罢了,而现在,一个小小的武侯和自己叫板也就罢了,竟然在三公主面前还敢端着架子,这不是找死吗?刚想喝骂,却正好看清斗笠下车夫的模样,南宫贺下巴都快惊掉了——
老天,这不是之前和三公主形影不离据说是连三公主都非常爱重的那个晚辈吗?
怪不得这两人暗算了自己后一溜烟的往风轻冉这边儿跑,亏自己还以为对方是慌不择路呢,这会儿哪里还不明白,对方分明就是故意挖好了坑等自己往里跳才是,这般一想,顿时手足冰凉、又惊又怒又怕。
韩卓这会儿也看清了南宫贺的模样——头顶武皇冠冕并正中间的头发全被削平,光秃秃的头顶那叫一个抢眼,周围更有一圈儿因失去束缚而随风招展的青丝,再配上双眼外凸的可怕模样,活脱脱一长了一圈头发、肚子鼓突的青蛙相仿。
不自觉瞥了□后低着头又恢复了乖宝宝、美少女模样的岳展颜,眼中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笑意——
小丫头越发合自己口味了,若然自己出手调/教一番,日后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可惜的是,小丫头已然是江皓言的人了,要是真教的太歪了,怕是自己兄弟会吃亏——
自然,等后来知道兄弟的女人其实是自己妹子,韩大公子曾经不止一次跌足叹息——早点调/教的话,管保叫江皓言那厮一辈子在妹子面前翻不了身。
“公,公子——”南宫贺这下是真的要哭了?是不是自己出门时忘记烧香拜佛了?之前惹了江皓言已经吓掉半条命了,方才竟敢又追着凤仪山人喊杀喊打?更要命的是还当着人家长辈的面喊打喊杀。一天之内得罪两大神族后人,还有比自己更悲催更歹命的吗?
还没想好说辞替自己开脱,对面的年轻人却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南宫贺直觉不妙,果然就听韩卓用一种极为愉悦的口气道:
“不过你方才有一句说得好,那就是小兔崽子——嗯,这样骂,我很满意——”
韩卓笑声低沉,完全不似说话时那般刀子般冰冷森人,竟似珍珠滚过天鹅绒般华丽而又充满磁性。
只是笑声却被风轻冉急声打断:
“阿卓——”
瞧着韩卓笑的无比愉悦的样子,风轻冉真是又是焦灼又是心疼——
这孩子,呆毛病又犯了。
原先还好些,近些年来,竟是益发和父亲也是韩家三代领军人物韩飞宇针锋相对、势同水火,最离谱的是这孩子一次外出,竟然因有人骂韩飞宇而大摆筵席庆贺,消息传回去,使得韩飞宇光火至极,竟是直接着人抓了韩飞宇回去,听说竟是打的这孩子三个月都没下来床。更因此落了个性情乖张的评价,也因此,即便韩家第四代后辈中,韩卓是当之无愧的个中翘楚,却还是引得家中部分大佬颇为不喜。
更不要说这里还是华元墨玉争霸的战场,人多口杂之下,难免会被有心人再次传到韩飞宇的耳朵里——
虽然风轻冉打从心底里不喜欢韩飞宇这个妹夫,却也不愿这父子俩闹得太僵——
毕竟,以韩卓眼下的实力,真是惹恼了韩飞宇,根本只有被虐的份儿。
韩卓却是无所谓——这么些年来,自己被兰明珠那女人抹黑的还少吗?如果说刚开始失去母亲后,自己还对父亲有些期待的话,日甚一日的冷漠,一次又一次的毒打,已经消磨掉韩卓对那个男人本就不多的父子亲情,甚至到最后,韩卓已经对那个男人连一点儿期待都没有了,后来也朦朦胧胧猜到,自己最亲的小姨,之所以会落到现在这般悲惨下场,也是那个叫韩飞宇的男人算计的结果,韩卓更是自觉看破了一切——
父子又如何?那个所谓的爹眼中,自己这个儿子,既比不上他的女人,更比不上手中的权力,若非想着自己的天赋可以为他增加在族中的话语权,说不好,早按照他所言,送自己去地下陪母亲了。
爱人更是扯淡,曾经,自己可是记得清楚,韩飞宇当初为了娶到小姨,一副何等情比金坚的痴汉模样,甚至在幼小的自己面前赌咒发誓,为的就是通过自己的口让小姨知道,他有多爱小姨,可转脸便可以另娶新欢不说,还亲手一步步把曾经“最爱的人”逼到绝境。
至于说爱听别人骂自己的父亲,既然所有人都认定了,自己当然不能枉担了这么个虚名。
很多时候,韩卓都觉得自己和韩飞宇这对儿父子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这么多年了,父子两人的情分早已被消耗净尽,两人甚至连彼此当做陌生人和平共处都做不到了——
到现在,韩卓都记不清有多少次被韩飞宇或掐着脖颈,或吊在房梁上毒打,而每一次毒打的原因也都简单粗暴的紧——
有时是兰明珠暗示自己故意在外人面前让她难堪了,有时是韩琼玉告状说自己欺负她了,还有些时候纯粹就是韩飞宇看自己不顺眼。
当然,这只是从前,等韩卓晋阶武侯后,虽然每一次还是处于被暴打的境地,却不妨碍终于有能力还个一招半式了,而且韩卓反抗时是真不要命——
最后一次,竟是连同归于尽的招式都用上了。
许是韩卓的做法太过极端,终于让韩飞宇有些怕了,那以后,韩飞宇轻易不会再对韩卓动手,却也对韩卓忽视的更加彻底,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逢年过节一家人团聚时,韩飞宇的餐桌旁永远只有他和兰明珠以及韩琼玉三个人的位子。
而韩卓也越发放浪不羁,常年流落在外,不是家族传召,一般根本就不会回灵虚山。
风轻冉因着和韩卓母亲的姐妹情谊,相对而言对这个孩子关注的也就多些,就曾不止一次在家族搜集到的情报中见到诸如“某日,韩卓和江皓言于客栈醉酒,二人俱醉卧泥淖一日有余”“除夕,韩卓江皓言于山巅修炼,冰雪覆身,两人如琉璃人相仿,日出时,彼此相撞,琉璃尽碎,声若爆竹”……
每每看到这样的话语,风轻冉都会止不住红了眼睛——说是出身神族,身份何等高贵,这孩子却自来至世上,何尝有过一日宁憩?
不是没感觉到风轻冉的心疼,韩卓却是不以为意,竟是朝着南宫贺微微一乐:
“碎尸万段你怕是不行,不然,再骂声听听?兔崽子,王八蛋、龟儿——”
韩卓说一句,南宫贺脸就更白一分,到最后,整个身形都有些簌簌发抖摇摇欲坠——
三公主家的这个后辈是疯子吧?是吧,是吧,一定是吧?
“韩卓——”到底被自己的父亲伤的多深,才会以听这些骂人的话为乐趣?
风轻冉又是头疼又是难过,却也知道这般情形之下,不能再让他胡闹下去,抬高声音厉声喝止韩卓之余,对南宫贺也更加恼火——若不是这人招的,阿卓何至于这般失态?
一听到“韩”这个姓,南宫贺哪里还不明白,韩卓的来历——老天啊,降下个雷劈死我吧。还以为这年轻人是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