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荩九看着李克明飞一般的冲出去，微微蹙着眉，太远了，她没法看。
“夏姐，明哥这一次上场，一定是十拿九稳，你就放心吧。”旁边一个女生见夏媱面上有担忧，笑道。
夏媱白了她一眼，“你懂个什么，明哥已经好久没玩机车了，这一次破例出江湖，有些人还不趁机生事啊。”
听到夏媱这么说，穆荩九转过了目光，看着夏媱小小年纪就表现得一副老气横秋了，反观自己，活了四十岁的人了，仍是一脸的稚气。
“呼～！”
几个车声飞刷而过，观战的人看着摇摇领先的李克明，尖喊了起来。
穆荩九看着他头顶上的黑雾，挑了挑眉。
难道这东西没有什么坏处？
半小时之后……
这已经是进入了最后一圈了，三圈，已经让百名的机车手减到了三分之二，可见这伤亡率有多大。
气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众人伸长脖子直盯着前方，盼着第一个到达的人。
“夏姐，怎么办，我好紧张！”林梦忍不住死抓住夏媱的衣角，搅动。
夏媱一脑门照着敲了下去，“你激动个jp，给老娘站好，搅得老娘都跟着紧张了，靠……”
穆荩九抚额，现在的学生都这样的，呃，牛掰吗？
今天她们是为了李克明来的，夏媱崇拜李克明的飞车，这一次李克明重新上阵，她已经将所有的家当拿来压他赢了。
穆荩九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总觉得接下来李克明会有些什么变化。
“看，是明哥的车……”
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声，紧接着全场沸腾了。
紧跟在李克明身后的是一车黄色机车，组装得十分完美，但很明显，这一次有李克明，有些人压根就没法拿到名次。
夏媱嘴角慢慢地染上了笑意直达眼底，穆荩九却皱了眉。
就在这时，一道“砰”声响彻云霄。
“吱～”
李克明突然倒了出去，车身跟着失控飞了出去，撞在山头边，发出一声暴炸响。而李克明已经远远的被抛了出去，脑门处猛地漫延着大滩的红血。
“啊！”
有人尖叫出声时，跟在后边的黄色机车已经穿过界线。
“明哥……操，玩阴的，兄弟们，操家伙，干掉他……”跟李克明混的一个年青人举起手中的银色钢管冲着那辆黄色机车奔去，紧接着个个面容难看地随着他冲。
黄色机车男手一扬，身后冲出数名男人，一把举起手中的枪，一通乱扫。
“操啊，跑啊……”
夏媱咒骂了一句，一把扯过发愣的穆荩九，转身就跑。
钢管对枪械，那根本就是没得机会赢。
穆荩九跑路的同时回头一看，蓦地被骇得一跳。
冲散的人群里，部分的头顶，肩上，腿上等不一的缠着一团黑雾。
穆荩九清楚的看到，一个被黑雾缠住腿部的女人，下一秒就被人狠狠的扫了一腿子，断了，惨叫声冲天。
而类似的，她还看到，一个被黑雾缠上肩膀的，来不及跑，已经被人横了一棍子过去，力道之大，她几乎都能听到肩骨断碎的声音。
几人坐在一家奶茶店里，一个个抖着身子吸着冰冷的奶茶，入喉已经不知是啥滋味了。
夏媱锰吸了一口，粗口暴出，“操！老娘的钱……”
唯有穆荩九仍沉陷于刚刚的画面中，如果可以这么解说，是否那些黑雾就是鬼气，被鬼气缠上，按着雾气的深浅分出伤势的重轻。
“夏，夏姐……我们怎么办啊。”林梦颤着声问。
夏媱深吸了口气，气愤道：“什么怎么办，凉拌呗。”
“不是，夏姐，我们是跟着明哥混的，你说，那些拿枪的家伙会不会回头……”林梦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夏媱手一扬，猛地敲在她头顶，林梦缩了缩脖子，“别草木皆兵，扰乱军心……”横了林梦一眼，转身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穆荩九。
“我说小九，你没事吧，别给姐吓傻了……”因为她们几人嫌弃穆荩九这名字太像男生，统一给叫小九。
穆荩九愣愣回神，没想这位“夏姐”还注意到了自己，摇头微笑，“我没事，跟着你们跑得快。”
“行啊，小九，刚跟夏姐混一天，你就长进了，知道先溜为快了！”方晓月吸了口珍珠，满口黑粒粒的喷了穆荩九一两颗。
穆荩九有些无奈地抹了抹身上的黑珍珠，陪笑着道：“要命的事，当然得学快些。”她已经莫名奇妙的死过一次，虽然活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她还是活不够。
“好！”夏媱粗重地往穆荩九肩上一打，自认为帅气地抬起一条腿架在椅子上，痞模痞样地道：“以后就算没明哥罩着，还有你们夏姐呢！”拍着胸脯，夏媱豪气地说。
穆荩九无奈地跟着点头称是，搞得她自己都以为在跟几个小朋友做家家酒。
穆荩九转学的第一天恰巧碰上星期五，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想到又要回家面对冷冰冰的家人，穆荩九勾唇苦涩一笑。
不想，还没时学校，许芩那边就打了电话过来，说已经派了司机去接她。
听着母亲沉重的声音，显然难得回家的父亲回家了。
穆荩九在几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下，走出校道。
正文、第九章：如此窝囊
在很久很久以前，穆荩九最惧怕的，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家庭聚会。
一家子围着父亲坐，穆荩九最是战战兢兢的那个，她胆儿小，每一次家庭聚下来，她都要大病一场——被吓的！
“九小姐，到家了。”司机将车倒停在洋楼房地坪边，提醒失神的穆荩九。
穆荩九回神，冲司机道了谢，慢步走进这座大房子。
“九小姐，你回来了！”李妈在大门口迎接穆荩九，伸手要接过她手上的书，被穆荩九含笑摇头拒绝。
李妈担忧地提醒，“九小姐，先生回来了，你……”
穆荩九从容地浅笑点头，“李妈，我知道分寸。”
一个人心境不一样了，对事对人自然也是有了另一方面的做事风格。
李妈愣了愣，跟在穆荩九身后进入客厅。
穆荩九是最后一个回家的，这个家讲究的就是一个团结，就算穆荩九再怎么没身份地位，只要她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不管她有多么的无能，聚会必须存在，虽然没必要。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就是穆家！
许芩早早就放下了手头的事，陪着丈夫坐在一众孩子的前端。
大姐，二姐，四姐，五姐，七姐，八姐……七姐和八姐是双胞胎，一个模刻出来般，但两人的脾气却是天差地别。
穆荩九进门便暗暗扫视着这多年不见的姐姐们，重生过来，首次参与家庭聚会，穆荩九心底里竟然后些期待。
上一世的这个家庭会议，自己还躺在医院里，没能参与。
这一世，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心境多多少少都会有变化。
“爸，妈，大姐，二姐，四姐，五姐，七姐，八姐……”穆荩九一边慢步走向沙发，一边从容地打着招呼。
八姐穆棱歆冲她翻了一眼，很是讥讽。
她那伟大的老爸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茶，一双眼凌厉的扫过来，对小女儿的招呼淡然地点头，示意噤声，开始家会。
长久的积威，就算是平常时的一个眼神都严然的犀利，只消一个眼神自己的脖子就一阵凉快。
穆荩九竟有些怀念了起来，自己的记忆里，父亲除了严厉，再也没有别的表情了。
穆硒谟回到家，对待女儿，也极为严格要求。
看看，平常时懒散的人，到了家中面对严厉的老爸，坐张沙发都得直直挺挺的，大气不敢通，跟站军姿没差。
穆荩九淡定从容地坐正身姿，直视父亲的冷厉。
“曳肜，将你的过错给他们诉一遍。”穆硒谟的声音低沉，带着股威压，与穆荩九跟大姐聚首在酒店的那伙人完全不一样，她们的父亲，是嫡系，在家族中存在重要的地位。平常时经历的，接受的东西都与那些“家仆”有很大的区别。
穆曳肜豉足了勇气，直挺挺地转过身，视线与他对峙上，“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不能成为我的过错。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帮您分忧解劳的机会。”穆曳肜英气的脸上，全是坚硬。
这一次，她是鼓足了勇气，就算是被父亲拿鞭子抽，刀子指，她都认了。
许芩在旁边频频给穆曳肜使眼色，让她态度柔弱一些。
但穆曳肜连一眼也没看许芩，直视父亲的双眼。
几个姐姐被大姐这一阵势吓得呼吸一窒，大姐这是要和父亲对着干啊。
“在你认为的穆家，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很出奇的，他们的父亲并没有发怒，眯着眼，以平缓的语气问。
穆曳肜愣了下，“使命。”她坚铮地吐出两个字。
穆硒谟面色一寒，“看来，这就是你的理解。也是你将小九扯进来的理由？”
众人听了这话，均是大愣，蓦地转首，视线盯在穆荩九身上。
穆荩九暗暗蹙眉，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对于从父亲口中听到对自己的称呼，还真是少之又少。
不知怎么的，穆荩九的心头有些别样的滋味，道不清。
穆曳肜咬了咬牙，道：“爸，您一直希望有一个继承您所有一切的男孩，我们也知道，在小九未出生之前，是您全部的希望。但是小九的性别已经成了事实，爸，你只能从我们当中挑一个合格的继承者。而我，就是在试图想要达到您要求的那个。所以，爸，请您训练我，一切的苦，都由我来担。”
听着大姐如宣誓般有力的声音，穆荩九恍惚的才明白过来，大姐这是在替下边几个妹妹承受苦头。
又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家人疼爱呵护，穆曳肜从小就去当了兵，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在父亲的面前表现，让他认可她的成绩。
在穆家，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从他（她）开始踏上校园的那一刻，都必须接受家簇的严格训练，女孩直到十八岁，男孩则是一直不停歇……
当然，这也是有例外的，像穆荩九这类的，就没有踏进过自家的训练基地。
“你还没达到那个标准要求。”穆硒谟冷漠地丢下一句话，将穆曳肜所有的希望都捻灭了。
穆曳肜不甘心，“爸，您就让我试试，如果真的不行，不用您来，我自己会退出。”
穆硒谟深深地看着大女儿，许久不说话。
过了很久，颀长的身形侧了侧，视线转向穆荩九，“小九。”
被点名，穆荩九愣怔地反应过来，在他们看来，她还处于恐惧之中。
穆棱歆咬唇暗瞪着她。
“爸。”穆荩九抬首，对上穆硒谟凌厉的眼神。
“说说你对你大姐执着扛担子的看法。”一向不受注意的穆荩九突然背负了决定大姐命运的任务。
不光是穆荩九愣住了，在座的几位家人也同时震惊地看着穆硒谟。
穆曳肜视线直勾勾地放在穆荩九的身上，刚刚那句话，全家人都听得出来，穆硒谟这是要穆荩九决策穆曳肜接下来的命运。
穆荩九被大伙一瞧，纵然心中无半点波澜，但有些东西还是要装得彻底的。
穆荩九“紧张”地紧抓住自己两膝边的裤管，身子“颤抖”得说不出半句话。
一家人等了大半天，她仍一个字也吐不出。
然后，穆荩九很没用的“晕”过去了。
“噗！”穆棱歆忍不住噗笑。
穆硒谟直接黑脸，身为他的女儿，如此窝囊，说不气那是假的。
正文、第十章：她的犹豫
“小九，原本以为你的胆子已经壮大了，连转校的事情都敢和妈提出。爸不过是问你一句，你到是被吓破了胆。”穆棱歆靠在门边，冷讽出声。
“棱歆，你这是拿什么态度和小九说话的。”穆曳肜正坐在穆荩九的床头边，冷冷地横了穆棱歆一眼。
穆棱歆切了一声，却也闭了嘴。
“大姐，我没事。”穆荩九看着大姐，浅笑道。
穆曳肜点点头，安慰了一句后，这才下楼。
穆硒谟被这个无用的女儿气着了，有哪家女儿，面对当爹的三番两次晕厥的？
本来预算回来多作停留几天的穆硒谟却被莫名奇妙的气着，便气匆匆地走了。
许芩让几个女儿都散了，将穆曳肜留下来。
“妈，爸他似乎被气得不轻。”穆曳肜下楼就看到穆硒谟匆匆上车离开的身影，有些无奈地道。
许芩这才有空板起了脸，“曳肜，你是老大，怎么反到让你爸操心了。”
这一次穆硒谟被气着，完全是因为穆曳肜，在他们认为是这样。被穆荩九气着到是不会，因为穆荩九出现这种状况常见，以前也没见穆硒谟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当然，这一次也不会为了一个没希望的女儿生气。
“妈，我只想帮爸爸。”穆曳肜面色微沉，道出的话彼为坚定。
不管如何，她都要靠近一步，才能替爸爸分忧解劳。
许芩却是满心的担忧，“曳肜，你爸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想你参与进去。他这是在保护你，他不想你们跟着他去冒险。”
穆曳肜皱起眉头，摇头，“妈，你跟在爸爸身边这么多年，想必也是知道他有多么的辛苦，我们家没有男孩，爸爸看到叔伯他们身边都有一个杰出的儿子，唯独他一人奋战，我，我只是不甘心，也不忍心看到爸爸这么辛苦下去。”
许芩欲言又止地看着大女儿，最后化作低低的一声叹息，“你有你自己的理，但是你爸那边不好说服。今天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你不能逆了你爸的意。”
在这个家里，他是支柱。
“妈，只要你不阻止，我就有法子说服爸爸。”穆曳肜扯唇带点苦笑道。
许芩仍是皱眉不松，女儿这么去，就是送死。
许芩只是商业上的女强人，对于家族的一切，她亦是不太明白，或者可以说，压根就没有了解过。
“你态度上不要太强硬了，在穆家可不是在你的军营。”许芩语重心长。
穆曳肜微笑点头，“五妹和魏家联姻的事，家里算是亏待了小九，妈，你们对小九她再好些，她的病……”
许芩闻言，慢慢沉下了脸，“小九的事，却也是件棘手的事。失了魏家这样的姻亲，以她的性子，想必也就只能这样了。”
“妈，小九这样就很好，不必忧心，无忧无虑的。如果可以，还请妈尽量满足她的要求，看得出来，小九并不适合这个圈子，假如有一天，她想要脱离家族，还请妈尽量满足她。家族不养着她，到时候就从我的那一份抽一些供她一世安乐。”穆曳肜眼神认真地看着许芩说道。
许芩听到说起穆荩九，心也跟着堵了堵。
她生了几个女人，唯有小九平凡得太过奇特，其他几个女儿，哪一个不是出色的存在，也只有小九她连个普通人还要差劲，对于穆荩九的问题，一直在困扰着许芩。
“你忘了妈是什么人，供小九生活无忧还是可以的，她的性子，最是让我担忧。”但她却是没有时间陪伴教育她，这是她做母亲的失职，但嫁入穆家这样的家庭，她无论是人，还是心首先向着的必须是家族。
穆荩九赤着脚心转身，从楼梯口往楼上走。
若不是重来一次，她当真被蒙在豉里。上一世的自己，没有任何出色的地方，甚至是到了外边，连普通人都不如，全是她后边慢慢的学来。
她手中一直握有一张金卡，那是给她预留的基金。
这一切，不过是有大姐从中的作用，难怪自己上一世提出脱离家族的事，爸妈如此的爽快答应。
在穆家，没有出息的女孩要脱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