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动嘴皮子赚人情的事,老子也会!
“这只是杨某的愚见,至于准不准,那还是白大人的事!”杨存立刻摆摆手,做出一副谦虚无比的模样。这一推手,等于说几句废话赚点人情,给不给银子这个最重要的问题又推回了白永望的身上。
“白知府,你怎么说!”安伯烈也不客气,立刻把矛头指向了白永望,焦急的问:“这银子既然你们说户部能拨得下来,那就先给了吧。事是你们地方上的事,没理由因为你杭州知府的钨砂帽来叫我们萧山卫的人饿肚子,天下哪有那个理啊。”
“就是,功劳是你们的,却用了我们的银子,哪有那个理啊!”身后的大兵顿时是一阵的喧嚣,这话糙理不糙的,拿住了理由他们一个个和打了鸡血一样的来劲,叫嚷得更是大声了。
一时间公堂上吵得和菜市场一样,赵沁云索性就闭目不管了,这乱糟糟的场面已经够让他难堪了。何况杨存还坐在这看热闹,傻子都看出来这时世子极是恼火,如果不是性子还算能忍的话估计火山早就暴发了。
这群大兵咄咄逼人,赵沁云又在那面色不善,杨存看似关心却又是在煽风点火。白永望已经被逼得别无选择了,满面的冷汗直流,思索了一会后突然咬了咬牙说:“各位,既然如此的话!这银子由白某想办法,先给你们!”
此话一出,赵沁云似乎悄悄的松了口气。
“听白大人的意思,这银两还得寻个出处!”杨存却是机灵得很,一听就知道这话里有猫腻,这小子不想动用截留银子。
“杂个猫腻了?”安伯烈倒也不傻,也是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
“这样吧!”白永望暗暗的咬了咬牙,但还是憋住了这口气:“截留银始终是衙门同僚们养家糊口所用,白某也不好擅自动用!这笔银子白某先想办法凑出来交于你们,再由白某自己去户部申报,当然了,还须萧山和余姚二卫为白某做证,这挪用的军饷确实是用于剿灭药尸调兵所用。”
“有银子拿,我们没问题!”安伯烈一听,立刻信誓旦旦的说:“余姚卫那边是他们自己的事,你自己和他们说。至于我萧山卫,要什么正面,白纸黑字加官印,全给你。”
“世子,你看这样可好!”白永望说完,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下赵沁云。这样说摆明了就是这事他自己抗了,让赵沁云把事撇个一干二净,户部那边定王帮忙说点好话就行了,兴许这银子还有讨回来的可能。
“白大人思虑周全,稳妥得很!”赵沁云满意的点了点头,脸色这才算好看了一点,这样一来他也不怕事情闹大落人个无权调兵的话柄。
“安公,请将军饷数字,连同给养的帐目呈列给本官!”白永望说着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了。赵沁云挪用了多少军饷也不知道,眼下形势比人低,也只能哑巴吞了这个暗亏。
“放心,老安傻大粗,但算数还算过关。”安伯烈顿时来了精神,直接跑到了他的公案上,铺开纸笔一一的罗列来。
“白大人,那赵某就先告辞了!”赵沁云不愿多呆,立刻站起身来告辞道:“公爷,晚辈先告辞了。”
“世子慢走!”杨存也不多言,心里已经是窃笑不已。
赵沁云的涵养还算好,起码不是拂袖而去!只是看着他紧绷的脸,明显被这事闹得极端的不快,所以打起招呼来语气也很是生硬。屠浩跟在后边,朝杨存抱歉的一笑后也带着他的人跟了上去。
跟了这样抠门的主子,还真惨啊!看着旁边白永望那看似平淡的表情,杨存绝对可以猜到他心里在流血了。这事倘若定王肯帮他拨下银子还好,拨不下的话这笔亏空可就得他自己硬抗了。
调动余姚卫一千兵马,只是为了围剿药尸?杨存顿时冷笑,那有屠浩他们和本地的豪强已经足够了。赵沁云还不是为了引出龙池然后干掉他才调动了这么多的兵力,如若他定王世子能在这杭州府手刃朝廷第一钦犯,那该是何等的风光。结果这边劳师动众的,龙池那贱人却安心的呆在山里当保姆,还真有点对不起赵沁云为他准备了这么大一个套。
这事估计白永望也是心里有数但却又不敢言明,他这黑锅背得实在太冤了。
白永望在旁边面色不善,杨存也没半点要走的意思!既然看热闹就要看到底了,左右已经和他交恶了那还在意什么,如果自己一走他和赵沁云联起手来耍花招的话,那大爷今天可真的是白费口舌了。
黄昏渐渐的临近,眼看没热闹了围观的百姓也都走了!衙门门口熙熙攘攘的没几个人在看,公堂上的大兵们一看有银子拿了自然喜笑颜开。安伯烈一直满面的严肃,思索一会就下笔写一会,没多一阵就写满了好几张纸,白永望的面色更加的难看了。
华灯初上,天空已满是繁星的时候!不少大兵已经饿得肚子咕咕直叫,这时安伯烈才抬起头来叹了口大气,将写完的清单递给了白永望,嬉笑着说:“白大人,您过目一下。”
“恩!”白永望接过来一字一行的认真看着。
“今日之事,还真是麻烦公爷了!”安伯烈站起来伸了伸筋骨,马上抱着拳朝杨存道谢。
“哪里,杨某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是惭愧!”杨存立刻一副谦虚的模样笑了笑,心想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但我能给他们帮倒忙,说谢老子还想谢你呢,让我看了一出好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赵沁云那天想围观我,这会终于被我整回来了。
“安公,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永望越看脸色越黑,终于忍不住恼火了。
“什么?”安伯烈一副傻楞的模样,茫然的看着他。
“还什么?”白永望气得混身在发抖,甩着手上的清单,怒气冲冲的说:“此次世子调兵,动用了你们萧山卫一年的饷银和军用!按你们的一个卫的开支顶天是八千两银子,给养和军服也不过三千两!你总计出一万二千两银子,这已经比寻常的饷银多了。可这后边的这些克杂,与我杭州府何干。”
“什么克杂?”杨存一听,好家伙,这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一个小小的千人卫,居然要年用资一万二千两!虽说按户部下拨的立项,确实能达一万一千几,但层层克扣真到手有个八千两银子就该烧香拜佛了。
“公爷您过目,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白永望是气得咬牙切齿,强忍着怒火将那长长的清单恭敬的递给杨存。
“恩,我看看!”杨存接过一看,扑的一下,刚喝下去的一口茶立刻喷了出去,顿时呛得是一阵的咳嗽!
好不容止住了咳,接着再看!那个成吉思汗啊,这人太无耻了。此上罗列的竟然不只这次被挪用的军饷,还有萧山卫过去历年来被克扣的银子和给养!去年的冬装他们发的棉被比别的卫所轻上半两之类的小事也写上,竟然还明目张胆的后书请户部按例补上此空缺之银。
杂七杂八的小钱,几年来芝麻绿豆一样的小帐翻翻竟然也有近万两之巨!杨存看得那叫一个触目惊心,满面震惊的说:“安大人,您这挪用的军饷罗列清楚即可!可这眼下这些条条的,似乎与杭州府无关。如果确有人克扣了,你该上报浙江总兵,或者是兵部吧。”
“这,俺寻思着这钱白大人迟早要去申请的,索性就一并罗列了。”安伯烈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笑呵呵的说:“咱也知道,这钱白大人不可能掏自己腰包!户部那边迟早也得给的,咱官小言微,所以希望大人能送佛送到西,顺带帮我们把这钱也要回来。”
“欺人太甚,狗屁不通!”白永望气得脸都绿了,安伯烈依旧嘻嘻哈哈也没半点丢人的觉悟。
“这,这倒是希奇了!”杨存一时也是哭笑不得,这安伯烈年纪这么大了!干这种无耻的勾当怎么感觉天经地义一样,这哪像是个当兵的,简直就是个死缠烂打,坐地起价的市井无赖。
“可恶之极,这简直是在讹诈!”白永望吹胡子瞪眼的,没好气的吼道:“安公,你这完全是无理取闹,你们往年被克扣的物资与我杭州府无关,白某无能,帮不了你这个忙。”
打蛇随棍上,这家伙脸皮之厚,值得我学习!杨存在一旁擦着冷汗,本想是整一下白永望的,可没想这安伯烈过份到如此的地步,身为路人甲的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还请白大人相助,大人善有善报,肯定会长命百岁的!”安伯烈被这一顿吼也不恼,突然双膝跪地,向着白永望使劲的磕起了头。
“大人善有善报,还请大人帮帮我们!”身后的一众兵立刻也跪了下来,猛的对着白永望长长拜不起。
无耻,太无耻了,杨存在旁看得冷汗那叫一个流!堂堂的一个千户,竟然能无赖到这地步,这家伙出来坑蒙拐骗的话,那绝对也是个教父级的混混,这不要脸的境界俨然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啊,你们,快起来……”白永望被他们吓了一跳,任谁也没想到此人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居然说跪就跪了。尤其安伯烈还与他官阶相等,这一跪,很容易给他来个欺压同僚,平级施扈的罪名!
第114章 无赖(四)
白永望在一边好说歹说的,安伯烈却是带着一帮手下就是跪着不起来!嘴里还一直喊着什么大人菩萨在世,大人慈悲为怀之类的话,搞得和去庙里拜神一样!无耻之极的恭维,叫杨存在一旁听着骨头都发寒了!这哪是在恭维白永望,简直就是对银子爱的呼唤。
“大人,您大发慈悲吧!”安伯烈突然一把鼻涕一把老泪,死死的抱住了白永望的脚,哀求道:“这笔银子对咱们兄弟来说可是活命钱啊,您帮了兄弟们的忙,就是兄弟们的再生父母啊!”
“公爷,您帮忙说句话啊!”白永望急得都要掉泪了,谁承想这堂堂的六品武将居然能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耍着无赖。
“这,这,安大人别激动!”杨存张着嘴巴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此人没脸没皮的程度,即使杨存自认无耻腹黑,看着他也是惊为天人。
“大人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安伯烈哭得更是凶猛,鼻涕啊,眼泪啊一个劲的往白永望的裤子上蹭!那一脸的悲哀无奈,简直像是在哭坟一样。
“这,我,啊……”白永望以及被他搞得六神无主了,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杨存身上,哭丧着脸说:“公爷您就开个口吧,下官实在没这能力啊!”
想把祸事引我身上,没门,那可是白花花的一万两银子!杨存立刻打了个冷战,赶忙摇着头,叹息着说:“白大人此言差矣,杨某连如何向户部申报上折都不懂,又哪帮得了这些!我看大人索性送佛送到西吧,左右这银子你也得上报拨给,莫不如就帮他们这个忙得了。”
“是啊,大人,你发发善心吧!”安伯烈一听哭得更是凶猛,立刻又把大鼻涕不客气的往上蹭。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不明真相的听他哭得这么惨还会猜测这人是不是家里死了一户口本啊。
“这这,你别再这样了!”白永望是欲哭无泪啊,赵沁云在还好点!一不在这家伙就如此耍无赖,偏偏杨存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实在是可恨之极。
“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安伯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摇了摇头,似乎已经抱着死赖下去的决心了。
“好好,白某答应,白某答应你还不成么?”白永望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眼看被逼得真是走投无路了,心里只想着快点打发这个无赖,一急之下立刻脱口而出。
“谢谢大人,兄弟们,快谢谢白大人!”安伯烈擦着眼泪顿时狡猾的一笑,这才放开了白永望的大腿,带着一群大兵又给他磕了几下头。
这家伙,是料定我做人证了白永望不敢反悔吧,活脱脱把老子给利用了!杨存这时真是感觉可气又可笑,不过话说此人的无耻程度,还是值得欣赏的。那白永望的裤子都被他蹭满了鼻涕,情急之下才开了这个口,估计这会肠子也该悔青了。
“安公,快请起!”白永望也是欲哭无泪,此时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嘴一时的犯贱那可是白花花的一万两,比起军饷和给养,这一万两银子指望户部下拨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谢谢大人,老安替萧山卫的兄弟们谢谢大人了。”安伯烈眼泪一擦,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啊!身后的一群大兵一站起来,也是立刻喜笑颜开,那眼泪挂在脸上怎么看都表演性质强得有些过份。
翻脸比狗还快,刚才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一样!这会眼泪还没擦干净就高兴得和娶了新老婆一样,这,这明显就是表演,赤裸裸的表演,还表演出了强大的内心戏。白永望恨得牙龈都要咬出血了,但也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组团忽悠,集体诈骗!杨存也是看得一头冷汗,这萧山卫简直就是无赖集散地啊。
“安公,你们稍事休息,白某这就去凑集银两!”白永望感觉已经被耍得有气无力的,有火都不知道哪发!眼看安伯烈笑得那么开心,一怒之下也是拂袖而去。
“谢谢大人,大人慢走,大人小心地上那石子!”安伯烈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将白永望送出了公堂。
白永望被他一激,背影顿时一个踉跄!这杭州府有钱得很,修缮得那么的大气,公堂上哪来的石子。
“没什么事的话,本公也先回去了!”杨存伸了伸懒腰,一看大戏完美落幕也没再呆下去的兴致。今儿倒是让赵沁云撇了个干净,不过白永望又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这新官上任也够惨的。
“恩恩,谢谢公爷了!”安伯烈狡黠的一笑,抱着拳很是恭敬的说:“今儿的事全凭公爷做证了,有您在那白知府肯定不敢耍赖。咱兄弟们就在衙门等他的银子了,事一了公爷那有什么苦力差使,尽管派人来喊我们,兄弟们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公爷。”
“安大人严重了!”杨存抱拳告辞,真是哭笑不得,苦力差使,我要你们这些无赖干什么!连赵沁云和白永望都被你们整得这么惨,杨某还是明哲保身,敬而远之为上。
“公爷好走啊!”安伯烈完全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了!
“留步!”杨存哈哈大乐着,转身走了出来。
衙门门口,已经没多少看热闹的百姓!机灵的阿浪早已经将马车停妥在了门口,上了车以后就缓缓的朝一品楼归去。看着满街的热闹,阿浪今天挺直腰板走路过足了瘾,这会哼着小曲是心情大好啊。
“阿浪,那些萧山卫的人,你怎么认识的?”杨存看了一天的戏,虽然累了点,不过这会心情也是不错。
“他们呀,天天闹月月闹的,谁不认识啊!”阿浪呵呵的一笑,有些八卦的说:“这军饷克扣之事,哪个省没有啊!到了下边人手里谁不忍气坑声的,不过这萧山卫的军饷据说被克扣得几乎揭不开锅的程度。所以但凡有朝廷大员来杭州视察,他安伯烈就得带人来闹上一通,别说眼下的白知府了,就连以前的林知府一听安伯烈来了,都是吓得称病闭门。”
“不是吧,林安国也被他纠缠过!”杨存一听,顿时是来了兴致。
“可不是嘛!”阿浪嘿嘿的一乐:“杭州地杰人灵又出美女,不少朝廷大官,甚至皇上年轻时都微服前来。历任的杭州知府和浙江总兵谁没被安伯烈纠缠过,谁又不被他纠缠怕了。上次容王爷来的时候,总兵大人还派人监视他禁足,说到底还不是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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