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侧脸望去,龙轩正缓缓走进来。
新月将眸光越过他,向门外无措的兰儿与木槿示意无碍。
龙轩轻掠衣袂,坐了下来,“为我吹奏一曲可好?”他深邃的瞳眸中蕴着一抹诚恳。
新月忽略掉自己焦灼的心情,淡淡对上那双无限情感的目光,“太子殿下这般不好吧?妻子就在府中,这样进入臣女厢房,有些不妥吧!”
他依旧温润不改,优雅如常,“月,别闹了,乖。”
新月轻笑一声,不予理会,将脸庞撇向一边。
龙轩叹了口气,将她一带禁锢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低声劝慰,“太子妃才是我的妻,是怪我没有先和你招呼^”
无法让他这般继续抒情呢喃,一个用劲奋力跳离他的钳制。
然后振振有词呵斥起来,“哦,那太子可是瑧悦的夫君?即是她的夫君却这样无视,新月不敢恭维,真心替她不值。”
龙宏宣总算是收回淡然,站了起来与她相对而立。
他绝雅的容颜上攀附上一缕严肃,说出的话也越发强硬,“收回方来自梳不嫁的话。”
简短却不失威肃,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摆出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月性子刚烈,的确会闹,但从未糊涂瞎吵。今日便把话说开了……”她的话未完,龙轩一改往日春水嗓音,略为压抑着说:“不用说了……”他的呼吸开始有些絮乱了起来。
“臣女恭祝太子殿下与诸位妃嫔永浴爱河,相携到老。不要再为难臣女……”
龙轩蕴着一抹痛楚,嗤笑了一声,“凭什么?莫要忘记自己身份,之前给你时间便是尊了你的意。今日让你暂屈太子府亦是为了曾经的允诺,这般安排只为给你时间的权宜之计,当真以为拿你无法?”
慕新月露出一抹苦笑,“您是有权有势的人,自可藐视我们这种卑微蝼蚁,随心所欲。”
“你莫要想父皇让你们自己抉择,便有了肆意的权利,不妨告诉你,凤无遥在华国呆不了几日,这两日为你废了不少心力。”他继续咄咄紧逼,似要她明白处境与收回情绪。
面对着龙轩的强硬,慕新月心内更加澎湃,情绪亦是被激起千层浪。龙轩和其他男人一样,视女人如物品一样,占有欲起了,就不容女人有自己的意愿。
新月脾性一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愤,冷然回应龙轩的告诫,“太子殿下真欲强人所难,那唯有怪臣女抗旨难从。”
他的双眉微挑,正欲应对,她继续说着:“不要以抗旨株连九族来威胁,慕族若有闪失我也无愧于心。只能怪他们倒霉,让我这扫把星投到慕宅,到时我的命赔他们就是了。”
龙轩身体略略颤了一下,知道她性子有急躁的一面,却始终还是有分寸的。
他理顺自己的情绪,让人察觉不出在想什么,“月,别怄气了,这样苦了自己,也困惑了旁人。”然后迈去一步,一把搂住生气的新月。
他用的力道很大,怎样都撇不去揽在腰细间的大掌。
“你好好冷静几天。”他的嗓音很温柔,带着一丝蛊惑,就像没事般的柔情似水。新月的心不觉颤抖起来,哪个女人经受得起这样的以柔克刚。
她没有办法挣脱,渐渐得阖下眼帘,不想让他动摇。
龙轩感觉到怀中的人安静了下来,他将手臂拢得更紧,“为何会这样?好好的为何要这样折磨?”他轻轻得吻着她的发丝。
慕新月不知为何,心中酸涩无比。为什么会这样?她也想问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别忘了,今天奉上三更~~~
☆、第三十二章 被囚禁了
翌日
新月让木槿为她梳上盘蛇髻,与昇绪局王馨那般绾起这里自梳女的发饰。着装也让木槿为难了半日,好不容易翻出素白衣裙,加上黑灰软烟罗,低调得好似出家人。
兰儿见了分外憋屈,嘀咕着说:“小姐这又是何苦呢?”
只见新月双眸未从手执的佛经上移开,“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兰儿与木槿皆摇头叹气。
整日里,小院内充斥着无比闷堵的气息。玉嫂虽没有多问,却也感知一些眉目,也觉得无奈。
突然一名华美的妇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她的玉钗有些松,长长的珠饰随着她有力步伐颤颤摇晃,
新月抬头看去,竟是慕瑧霞,看面容很是不悦,来找茬的?
还没等她想反应,“啪”的一下,整个耳朵轰震起来,一股火辣辣的触痛充斥整个脸颊。
木槿一看情形,脸色骤变,一步迈了上去,拉开慕瑧霞逼近的身躯,用身体直直护住有些懵的新月。
不知她打巴掌的功力练了多久,立刻就有殷红鲜血从新月的鼻子流出,她赶忙抬头用手压制。
慕瑧霞就已经像泼妇般咆哮起来,“小野种,你当你有多精贵?长成这样还能做狐媚胚子?你是在为你娘报仇的吗?别以为勾搭上太子,我慕瑧霞便怕了你不成。可怜巴巴求你进门你还不领情,你是算准了男人越得不到越来劲是不是你这摆什么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全天下的人评评理去,你这么拖着吊着,不就是想让我妹妹被休了才甘心吗?你不如杀了她算了,不如直接杀了我母亲算了,就这么不见得别人好吗?你想嫁太子谁拦着你了,你这是玩什么?你凭什么?”
兰儿与木槿无暇理会她的骂街,慌忙找来绢帕为新月捂住鼻子。
后面追着来丫头婆子都停在门外,口里虽然喊着:“世子妃,别气坏身子,月小姐小心之类的话语。”却没有人进来制止。
玉嫂慌忙得从小厨房跑了过来,一见情形不免焦急万分。卑微得跪在地上,声声恳求道:“世子妃,小姐她也是可怜,不要再打了。”
气盛的人越是恳求,就越发嚣张起来,慕瑧霞一把推倒跪在地上的玉嫂。玉嫂踉跄爬起,立刻又挨上一脚,感觉疼痛难忍,只好掩住腰腹,已经没办法再起来。
慕新月看到这样,心内又气又急,一把扯住慕瑧霞头发,再用力将她甩出去。慕瑧霞猛得撞向桌角,额头磕破,瞬时哇哇大叫开来。
慕新月的眼眸因气恼而泛起血丝,水气也布满瞳内,她用更加掷地有声的怒斥回敬了过去:“慕瑧霞,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只有本事拿下人婆子撒气?进那靖王府的门就这点刷子?你没本事把我办了,就少在做母狗乱咬,兔子逼急了都能跳上城墙,有本事你找那男人算账去,在我这瞎吼有屁用。今天你要嘛立刻从我这滚出去,我当没这回事,要嘛你就别想出去。”
说着顺势拿起榻旁的小凳,向慕瑧霞猛砸过去,一个青色身影瞬间挡住飞来的木椅。
慕新月早料到会有人替她挡下,不过也没有非常准得砸过去。木椅跌落一边,青色衣裙的丫鬟搀扶着慕瑧霞,半扯半拽得将慕瑧霞带出院子。
一路上不堪入目的唾骂没有歇停。
这边却徒留几人面对这一屋狼藉,挚爱的墨兰已然歪斜倒地,碎裂的琉璃盆与泥土散乱一方。看着这一片缭乱,慕新月有些说不出话来。
看见玉嫂疼痛难受的样子,忙吩咐道:“先回房间歇着,立刻去请府上的管大夫来看看。”
“管大夫只为主子看病,我们下人只能由学徒照料。”
慕新月不容质疑的口气命令道:“那就让管大夫来看我,再顺便看看玉嫂,就这样。”
兰儿领命,搀扶着玉嫂走了出去,木槿气恼得甩开软榻上被炭炉点燃的引枕。
慕新月缓过气来,安慰木槿:“这没什么,她这人脾气躁,不过还算耿直,赶紧收拾一下。不会叫的狗才真的会咬人。”
木槿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收拾。慕新月抬起头,缓缓摸爬着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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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慕瑧霞那日一闹,好像被靖王爷禁了足。第二天靖王爷往琼华小院送了不少东西。
慕新月也就是这时候才知道,慕府竟然被围得跟玉米苞子似的,她想让兰儿送钱去赵家村都出不去。
父亲似乎越发忙碌,可能大部分时间都是宫中,就算回府也没有办法见面。慕凌铭估计也被派了其他差事,也没有一点消息。
慕新月就这样被龙轩软禁着,不过情况也不是很坏,因为龙轩再没有来找过她,那凤无遥应该也是进不来的,既然没有其他办法,这样清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琼华小院格外宁静,兰儿与木槿十分讶异,新月竟然能够无所谓,完全没有出去的想法。
她们哪里知道,慕新月也不是不能宅的主,她只是想能清净几天是几天。
其实这份清净除了归功龙轩的“照顾”外,后来还发生了一件她慕新月不知道的事。
就在日前,建庆帝与龙轩、凤无遥同时收到了一封信函。
那封盖着南栖国玉玺与摄政王王印的手书,清楚的交代,慕新月是他龚暮新一生的挚爱。她拒绝做他皇后而至今不承大宝,自小悉心爱护。其中还明确表态,倘若她慕新月与相悦之人成婚,他是无话可说。如若有一丝勉强,予以强娶,那必报夺爱之恨,待国事安妥,便访北华。
轩庆帝阅完,自是大怒。他挚爱的宣仁皇后为他所生的出云公主,当初放弃离国太女储位,嫁给龚暮新为摄政王妃。而今那龚暮新嚣张狂妄,一心登基后立慕新月为后。实在欺人太甚,倘若那龚暮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建庆帝怕是会不顾九五之尊,亲自操刀砍了过去。
而龙轩将那手书反复默看数遍,便将自己关于书房内,足五日不许人打扰,自己也未走出房门一步。
凤无遥更为无奈,原是两强拉锯,现在变成三鼎钳制。且不说新月不愿礼遇,便是强闯那龙轩的圈禁,又能否静心洽谈呢?而今西昭贵族异动,他不得不思寻是否先回国以平政权。
慕府的慕新月虽然还是被软禁着,但她依旧每日抄阅佛经,清净的日子惬意得过着,能随意几日算几日。
一晃两个月就这样过去,春季慢慢隐去,初夏渐近。
慕新月闲倚在窗棂旁,如瀑的长发垂下,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
她遥望远处璀璨星辰,不知这个天空与二十一世纪的是否是同一片?一丝迷茫无限揣测,自己已身处于这个时空多久?那份漾起的情潮,在抄阅佛经时已经淡了下去。
此情悠悠何为尽?刹那芳华难敌心中屏障,再次掠起的冰川锁住了难抑的炙热。
她缓缓执起玉箫,放于唇边,飘零音符划出。一曲《梁祝化蝶》萦绕于琼华小院上空。
楼顶上,龙轩的雪白身姿,渲染了月华下的朦胧。他眸若星辰,遥望远处,静静聆听着下方的天籁箫声,无比凄凉得独自站立。
箫声悠扬而从容,有着释怀与淡淡的忧伤。如此完美的箫音,为何独独少了他需要的相思?
原想她闹闹性子,待清净一段便可过去。她性子刚烈却善良,来得快去得应当更快才是。却为何好像真心修禅起来?想到这里龙轩心情闷堵。那“烨”到底是何人?竟伤她如此深?记得当日凤无遥说起“烨”时,她眸内的哀伤与绝望。是怎样的痛楚令旁人一提及他的名讳,便将你把我从你的心中剔除?
何其不公,哪能甘心。
慕新月,你于心何忍,你待他人如同菩萨,为何对我这般薄凉?缓缓阖下酸涩的眼,喜至深才施无法,为她笑而喜,悲同泣。
他苦涩的笑了笑,深邃的冰眸透出了一缕泯灭,直直射向远处。
那方的屋脊上,凤无遥负手而立,一头丝发不扎不束,他也眺望楼顶上的龙轩。
他们都相互知晓对方在哪,却没有任何交集的意愿。凤无遥也沉默得聆听着飘渺的箫音,算是他离去前的践行。
恨怨为何月不是他西昭人,既然失去记忆让他寻她,可是却是在北华国?一股无名火恼起,龙轩你是否也这般无奈?痛恨她的冷情?
你能囚她困她,却也无其它能耐?频频切了她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是否便可挽回?
感情最折磨人的便是使人难以忘却,却如何也抓不住她的心。
不对,她对你有心,与我不同。
他还在深陷徘徊,龙轩却撩拨了的她心弦,结果会有不同吗?想到这,他有些沮丧。
忽听远处隐约飘拂着另一个箫声,虽目不可及,但习过武的人却能听到,那是有意附和着那端独自吹奏的女子。又一个甘愿沉沦漩涡的人,不过他似无欲无求仅是默默守候。
这样做难道会更加舒坦吗?兴许他这样便知晓自己应该如何存在,也无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三点还有一更~~爱你们~~
☆、第三十三章 探她一探
翌日
慕新月又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睡眼惺忪得来到楼下。
正准备寻找兰儿与木槿,便见王管家匆匆来到琼华小院。
“二小姐,宫中来圣旨了,老爷唤你去接旨,已经在备香案了。”王管家速速将来意禀报。
慕新月一听,心内忐忑难安,难道是赐婚?
“木槿,快去帮小姐更衣,接圣旨,快!”王管家对着木槿急促得说着。
木槿没有耽搁,一把拉过新月先奔上楼。
慕新月匆匆整理完毕来到前庭,府内的人已跪地等候。不敢延迟,立刻走近跪在父亲身后。
一名身材高大,面容甚为白皙,穿着像是太监主管的公公,便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昇绪局从六品司媛慕新月,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
着即册封国子监崇文馆五品傅嫔之职
钦此!”
慕新月听完,虽不是非常清楚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不是赐婚,她暗暗吁了口气。
“慕二小姐,接旨吧!”宣旨公公颇为客气的提醒道。
新月不敢多虑,“慕新月谢祖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谢恩完毕,新月接过圣旨与众人纷纷起身。
父亲双手一恭,缓缓言道:“劳了佟总管了,还请移步偏厅。”
那被称为佟公公的太监,欣慰一笑,“慕大人,客气了。”
慕新月手拿着圣旨与朝服站在原地,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犹豫蹉跎间,佟公公停下脚步,轻声对着她说:“慕傅嫔,你稍后便随咱家进宫谢恩,再往崇文馆上任。”
慕新月忙福身,“谢谢佟总管提醒,新月这就回去换上朝服。”她忽略旁边的慕夫人,那灼人的目光不看也罢,谦卑得退了下去。
慕新月回到琼华小院,穿戴妥当,心中依旧忐忑。
再看了看圣旨上写的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有些不屑,昇绪局是一天班都没上完,这就升官了?
果真是一张纸,生死随意一念,皇上又是什么用意?那样她是否算是脱困?
正在思虑间,父亲已经走了进来。
这两个月来她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