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先前种种反而是她的错?
“你娘。”香儿这话应的极痛快,在她看来这不仅是一个回答,更像是一种反击……
慕容烟倒也不恼,看着她眼前的倔强,又想到方才的乞怜,心中只觉得好笑。
哼,也就剩这点儿嘴上功夫了。
他将脸凑了上去,香儿眼中刚恢复的一点儿犀利旋即又幻化成迷罔。
“这么怕我娘?”他眼中波光潋滟,继而星眸微转故作好奇道:“那你把她辛苦挂了十几年的萤石全摘掉了,你猜她会不会高兴?”
她听完心下只觉委屈,你要么做个暖男专心谈谈母爱的伟大,要么做个坏人让我从开始就不指望你!
偏偏这样亦正亦邪亦敌亦友的折磨人……
不过,若说起耍花样,谁还不是戏精咋滴?
“夫人与公子分隔两地的舐犊之情奴婢明白,奴婢的父母亲人也都在另一个世界……”她说着轻啜了起来,虽然将话说成三分歧意,但这伤心倒是不假。
慕容烟眉间一蹙,心被这呜咽揪的生疼!他将手温柔的抄过她后颈,然后一把揽进怀里。手下摩梭着她的秀发,略沙哑的说道:“香儿,对不起……”
她只觉得脖颈间被团团热气烘暖,暖的有些发痒,便不由得攥紧他腰背间的衣衫。
这大概是慕容烟最愉悦的一刻,这种被她需要的快意不逊色于那隔纱一吻。
她又说道:“奴婢在这里能亲近的人,一个手的指头都数得过来。没有婉婷,我晚上都睡不好……”
那团热气又喷洒在她脖颈处,只是这回却是她最想要得到的。
“那我天亮就带你去见婉婷。”
天亮?那这漫漫长夜怎么过……
“可是我现在就想见她。”香儿含情凝睇的看着慕容烟,眼下任性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不困么?”慕容烟问道。
她拼命摇摇头。
慕容烟嘴角淡出一丝笑意,暧昧而宠溺。“好。”
他站起身,将手伸向她。
她知道慕容烟是要拉她去见婉婷,只是……
“我……”
他明白了什么,轻笑了下说道:“那你等下。”
慕容烟转出挂帐,不一会儿捧回了一件鹅黄色的轻丝衣裙,放在她手边温声说道:“换掉那寝衣吧。”
说完又退出了挂帐。
待她换好衣裳从挂帐里出来时,慕容烟已将屋子里的灯烛全部点燃,一片让人安心的明亮!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丝裙,方才便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廊庑内的小灯昏暗不敢确认,如今却是看的明明白白!
这不正是她两个多月前进府时穿的那件?
管事儿的不是说外府带来的衣物上不得台面儿,当时都被收走了么?如今怎么会在慕容烟的屋子里。
慕容烟看出她的疑惑,却显得有尴尬,便赶忙拿起那貂裘给她披上:“外面天冷,你跟我来。”
她也顾不得研究这些细枝末节,乖乖被他牵着手往花室那边走去。
就见慕容烟挪开一个很轻的花盆,下面露出一块儿铜板,然后他拿小锤儿轻敲击了几下,那声音间歇规律,像是在玩儿一件打击乐器。
“为防我娘不开心又刁难你,我们就不走正门儿了。”
“好!”她也只是本能的乖乖应着,完全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不走正门儿还能走哪?难道这里还有偏门儿、后门儿不成?
却在此时,脚下传来一阵声响,那铜板儿“啪哒”一声,被人从下方给顶了出来!
香儿惊恐的低头看去,竟从地下钻出来几个男人,一跃便跳上了地面!
“啊!”
吓的她一声惊呼!差点儿没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压字数想着隔日更,但今天说什么也要加更一章。
12月1日是千汀的生日,这一年终于将作品发布出来了。虽然还未有多好成绩,但我仍然要感谢。
感谢晋江的签约,感谢青梅竹马基友们的陪伴,也感谢我的第一批小天使们。
每个作者写文的目的不同,其它大大不敢妄断,只说千汀个人,完全是冲着兴趣来的。就像喜钓之人也不是指着鱼来吃饭,可是却会珍惜身边陪她看风景,陪她聊八卦,陪她看鱼儿出水的那些人。
☆、共枕之眠
慕容烟一侧身就将她揉进怀里; 轻拍肩膀笑着安慰道:“别怕别怕!他们是我的护卫。”
香儿这才睁开眼侧着脑袋瞄了瞄。
几个护卫看着这场面,面面相觑……
刚钻出来就看见洒狗粮; 这样真的好吗?
最后上来的玄武才刚浮出一半身子,这下脚底又生了退意,他真想眼一闭; 脚一软,栽回地里去算了!
“还不出来!你躲地里生根发芽呢!”慕容烟一阵吼,吓的玄武不敢再多寻思,就单手撑地一个用力跃上了地面。
四人这才屈身并齐对着慕容烟恭敬行礼。“公子请吩咐!”
“你们四个去床那儿!”慕容烟没好气儿的命令道:“一人站一个角; 给我用力晃床柱!直到天亮。”
说着; 她拉着香儿从四人来的密道口钻进去,一边还软语嘱咐着:“抓紧我; 小心点儿……”
待两人的头顶也没了下去,只剩地面上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就干呗!
这一夜; 那床板的吱嘎声不绝于耳; 屋外太守夫人的几个婢女也一夜没敢合眼,听的热血翻腾,惊心动魄!
这边; 香儿跟着慕容烟沿密道从北边出了府,来到了椴树林。思过房虽不属府牢,却也挨着不远。出了密道能依稀看到小瀑布下端有一座竹屋,依山傍水; 若是白日来看这该是一处风景绝妙的好地方!只是夜间……
那竹屋丝毫不隔音,屋外泻水著地,水声潺潺。不愧为‘思过房’!当直是来了就别想睡觉,叫你时时思过。
“慕容烟,你儿时犯了错也是这么过来的么?”香儿小声问道。
“我?”慕容烟奇怪的看着她,“我是我爹娘亲生的!”
她还是不解:“那你不是说这思过房本就是主子们受罚的地儿?”
慕容烟笑出了声,这丫头果然还是太天真。
“就算是主子们,也是分个高低贵贱三六九等的。偏房的庶出子女理应从小严加管教。而我,从小爹娘疼还疼不过来,大点儿后更是一年回不来几个月,我只要不随便杀人放火,怎么可能受罚。”
香儿:“所以你爹娘对你的期待仅仅是不杀人放火?”
这溺爱有点太没边儿了吧!
慕容烟却悄转过头,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我对你亦如是。”
香儿:……
思过房环境虽好,要说自由却也不比牢房强多少。白日有府卫看守,夜间则从门外上锁。
两人看着那锁发呆,香儿心说你这是什么都没准备,就带我来救人?不过既然来了总得做点努力……
那门锁极复杂,她拿自己开小果园锁的小钩子试了半天也完全搞不定,便委屈吧啦的看着慕容烟:“怎么办?”
这时慕容烟才从袖袋中取出银匙一枚,淡定说道:“用它吧。”
她呆呆的看着那银匙,有钥匙不早说?他是个傻子吗!
“所以刚才我在这儿瞎忙和时,你是看不到么?”
慕容烟却皮笑肉不笑道:“看得到,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这个钩子你用的倒是很顺手啊,都拿它开过哪儿的锁?”
香儿这才发现傻的似乎是自己!便一把拿过那锁匙将门打开,大喊着:“婉婷?婉婷?”就往屋里寻去,没去理会他的质疑。
“姑娘!”婉婷不仅没睡,他似是等这个声音等了许久,一听到便迎了出来。
“姑娘你终于来救我了……”
主仆两人一见面就紧紧抱在了一起,难免几声啜泣。
慕容烟特意瞥了眼婉婷的脸,发现那红肿已消的差不多了,若非知情不会分辨得出。
幸好,如此香儿便不至于更伤心。
他见二人镇静了些许,便安排道:“让婉婷先回瑞园儿,你还得跟我回清风苑。”
香儿也知他这安排自己无法拒绝。毕竟是从密道偷溜出来的,屋外还有芙蓉她们守着,若是天亮自己不从正门走出,岂不是闹了鬼?
到时万一太守夫人生气,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刚放出的婉婷。
“好,”她拍了拍婉婷的肩膀,看着她眼周浓重的阴云,怜惜道:“肯定好多天没有睡好了吧?你快回去睡觉,我……我今晚得在公子房里。”
婉婷两眼瞪得铜铃般!这几天她是错过什么了?
但看到公子的脸,她自然不敢八卦下去,只得强忍着好奇心自己回了瑞园儿。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虽然已近日出,但姑娘不在院子里,自己就等于放假!睡到晌午都没关系。
香儿回到屋里就坐立不安的踱来踱去,护卫们已经退下,又只剩下她和慕容烟两人了。
她不安的看了看那床,挂帐、床幔早已凌乱不堪。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感叹这床的精湛做工!一整夜又蹦又摇的愣是没散了架!
太守夫人今日在茶室时,就将那思过房的钥匙给了慕容烟。他原是有私心想多留两晚的,如今却连夜把人给放了。
不过想想这一夜的收获,已是超出预期了。
只是……只是现下心还有些痒痒的。
“喂,”他扯住香儿的胳膊令她不得不停下了步子,柔声询道:“你不会就打算这样走来走去的,一直到天亮吧?”
她心生畏避,心说我不走还能干麻呢?
“我……我有点儿心慌,静不下来也坐不住。”
慕容烟将她身子板正,担忧道:“如今婉婷也放出来了,告诉我,还有什么事令你心慌?”
她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下,最后下决心般狠狠的闭上!以极隆重的口吻说出下面的话:
“我知道身为奴婢我没有说不的权利!身为你的侍婢更是没有让你等待的资格!两个月来,你让我放松的时候都很快乐,可是今晚那样真的让我很害怕!我不是不接受你,只是……只是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说完是良久的沉默。可越是沉默,她越是不敢睁眼去看。
直到那抹温热又从额间燃起,她的身子再次不听使唤……她才明白,一个奴婢妄图动之以情,是多么的徒劳和幼稚!
“我答应你。”他的声音伴着一团热气袭来,格外的撩人。只是口中应着,嘴却没有停下来。
“只是,你也要给我点时间。”边说着,那声音移至耳畔,湿热的唇瓣轻嘬了下她软软的耳垂。顿时那酥‘痒的感觉顺着神经传至脚心,她不由得紧紧蜷缩。
“从天亮起吧。”
说完他将她轻轻抱起,平放到床的里侧,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然他只是在背后紧紧搂着,趴在她耳边呢喃道:“别怕,我不会对你做更过分的事了。暂时还不能给你名份,因为我对你有更好的打算。所以在那之前我不会碰你。”
“我会给你一个有尊严的洞房花烛。”
……
两个人沉沉睡去。
待到香儿再次睁眼,已是午时。
屋外已是日悬中天,金辉满地。床内的天地却仍还是黝黑一片,辨不明时辰。
隐约听到屋外有人小声询道:“公子,何时用饭?”
这声音不是头回响起,她依稀记得先前昏沉时也听到过。这么说,那些婢女平日里就候在门外一遍遍的小声问询,既不会扰到主子休息,又能在他醒来第一时间安排。
下人真是不易。
“那就准备吧!”她刚撑起些身子冲外说道,就被慕容烟狠狠一揽,又拖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水墨染】大大的火箭炮
☆、流言四起
慕容烟眼都未曾睁开; 似睡非睡的,甚至都辨不出是否有意为之。
“哎呀; 放手……”香儿挣扎着轻喃道,越用力那手就在腰间箍的越紧,最后整个身子都与他紧贴着。
她分明觉察到了一种不详; 而且她越折腾,那不详便越发凸显。
最终她只得认怂,喘着粗气乖乖在他怀里安静了下来。只要她不动,那不详便渐渐消退下去。
直到感觉他又睡沉了; 她才悄悄移开他的胳膊; 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抱起那件貂裘就匆忙奔出屋!似是生怕多喘口气都能把他惊醒般。
一打开房门; 就看到芙蓉她们倦意正浓的脸,这当真是守了一夜?噢不,这都中午了……
芙蓉等人见她一出来; 便立马焕发了神采; 像熬了一夜的游人终是如愿等到了日出!
只是看到她蓬乱的头发和凌乱的衣衫后; 又不免有些尴尬。
“我……我先回瑞园儿了,你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回去休息吧。”体贴的嘱咐完; 香儿便贼也似的开溜了。
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尽量绕开了那些是非多的院子。比如浣衣房,又比如长孙夫人和慕容宁所住的偏院儿。
然而偏院儿早有眼线来报; 慕容宁此刻正听那前来领赏的老婢讲得精彩!
“不怪小姐不信,这说出去可真是天方夜谭!那动静大的哟……”她语中既带着不耻又带着些叹羡。
“莫说芙蓉她们在外屋候着的,就是老奴这在屋外的都听得真真儿的!整整一夜就没停了折腾那丫头。”
……
那老婢自是有些阅历的,绘声绘色的讲着些虚虚实实。纵是慕容宁特意来当笑话打听,也是羞的一脸潮红。
老婢却还是觉得言不尽意,早忘了主仆间的尊卑有别,更直接的八卦道:“您说这一夜三五回的听说过,可这折腾一夜不带停的真是头回听说!”
她说起这话来非但不羞臊,还在略丰富的神色间看出几分嫉媢之意。
慕容宁神色也是复杂的。
先是有一些计谋得逞的快意,之后却也像那老婢般显露了一丝莫名的妒意。
她想不明白慕容烟这种没心没肺的纨绔,因何会对个女人如饥似渴到这境地!好歹也是大秦宫长大的,桂玉之地绝色如云,他这是被下了什么蛊中了什么邪!如此痴迷一个贱婢……
待那老婢离去,翠竹看出主子脸色有些不对,便迷糊问道:“小姐,您一手促成的这局儿如今做成了,那贱婢日后可再没脸缠着蒙将军了,您这是又在忧虑什么?”
“你懂什么!”慕容宁显然很不爽,这翠竹虽是心腹却怎么脑子不够用的样子,这点儿事都看不明白还能指望日后帮她干什么好事!
“虽说我要用这招儿断了她对羲哥哥的痴念,但慕容烟被她迷的太离奇了吧!他又不是没见过美人,这样下去万一哪天给她个侧室名份,那日后可就成了侧王妃了!”
“不能吧!”这话对翠竹而言简直有如五雷轰顶!这可是她不愿见到的。
毕竟她始终不肯承认那贱婢算什么主子,一直以来她欺负婉婷时可都骂她是个伺候下人的下人,是这府里最卑贱的存在。要是那贱婢真成了侧王妃,婉婷不就成了侧王妃近身?日后连那厮都要横着走了!
“小姐,她们主仆难道还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翠竹好似带着哭腔急急问道。
“哼!”慕容宁一声冷哼不置可否,“山鸡就是山鸡,不管怎么努力怎么搏斗也变不成凤凰!最终只会因为自不量力变成秃毛的鸡!”
“等着吧,我一定会想办法在慕容烟封王前把她赶出府!我倒要看看,那贱婢床都上完了还能有什么花样再勾着慕容烟!”
慕容宁虽气,但起码还得了一面实惠。另一位可就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自打昭王见了前来回禀的太守府内应,就将书房那座繁花似锦象牙雕件直接扔了出去!径直砸碎了穹顶的那座四面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