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任启小脸蛋红扑扑的,更加可爱。
任江城着迷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惬意的、舒服的叹了口气。
有父母在身边、有弟弟在身边的日子,真好啊。
虽然一样会有风风雨雨,一样需要面对不愉快的人和事,但是有亲人在身边,那是不一样的。
任江城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在青云巷安顿下来之后,任江城终于履行承诺,精心安排了菜单,要下贴子请客,“阿父,阿母,六月柿是我在桓十四郎那儿看到的,我跟他要六月柿的时候便答应要请客了,还有阿敏、阿璃和杜大夫,还有……”她想了想,又加上了桓广阳,“还有十三郎也一起请吧,人家送了咱们那么多的六月柿呢。”
任平生和范瑗相互看了一眼。
范瑗笑盈盈的答应,“好,阿令说请谁,咱们便请谁。”兴兴头头的准备给厨房派差使,“这可是咱们阿令第一回在青云巷请客呢,是大事,我得厉兵秣马面面俱到,不能准备不周,让咱们阿令丢面子。”
“那是当然。”任平生满口赞成。
任江城和父母商量好,嫣然一笑,亲自写请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儿,明天继续。
明天第一更还是中午十二点。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69章 069
她早就答应过要请客,在五味巷居住的时候一个借居舅舅家,到底还是有些不方便,另一方面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总是太平不了,现在搬到自己家了,风波也过去了,满院繁花盛开,景色宜人,正是请客的好时候。
她心情很好,写好请贴之后,又好兴致的信封上画了画。
瘐涵和桓昭、桓十四郎是一样的,在信封上画了一树鲜红可爱的六月柿,桓广阳的与众不同,是一朵半开的绿色洛阳花,含苞欲放,碧如春水,清丽无匹。
写好画好之后,任江城满意的看了又看,亲手封起来,命人送走。
杜大夫是不用送请贴的,他就住在青云巷一个幽静的院子里,任江城亲自去邀请他,顺便又和他讨论一下当天他想吃什么这个紧要的问题。杜大夫才从密室出来,神情有些疲惫,可是提到吃什么他就兴奋起来了,和任江城详细的探讨了半天,最后亲手列出菜单,“小丫头,要这些。”
任江城接过菜单,大方的答应,“都依您。”
杜大夫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
任江城笑,“别说上面的这些菜肴了,您就是要吃龙肝凤髓,我阿母也会竭尽全力寻找食材,让您如愿以偿的。杜大夫,她对您真是满怀感激啊。”
杜大夫欣然,“原来救治一位病人,好处竟然这么大,哈哈。”
他在青云巷不只住的好吃的好,更是备受尊敬,人人礼遇,范瑗对他的衣食住行日常起居都照顾的周到妥贴,生平从未有过的宾至如归之感。想想这些,杜大夫还是很得意的。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任江城,“小丫头,如果哪一天我老人家救了你,是不是这辈子的饭食都有着落了?能尝遍天下美食?”任江城一乐,“那是自然。”杜老先生,不只天下美食啦,就连那些现在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美食我也可以弄出来给你啊。
本以为杜大夫会高兴的,谁知他想了想,大力摇头,“不要。我老人家宁愿少吃几餐,也不愿意救你。小丫头,你最好永远别生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也别中什么难解的巨毒,不用麻烦我老人家。我老人家怕麻烦,知道不?”
任江城心里暖融融的。
杜大夫这是不愿她身涉险地的意思了,一辈子平平安安的,用不着他这位神医。
“您已经够忙活的了,我哪敢麻烦您啊?”任江城笑嘻嘻。
杜大夫瞪了她一眼,又钻进密室研制他的新药去了。
任江城把所有的邀请全部送出去,神情气爽,带了能红和能白还有仇大娘到园子里勘察地形,最后挑了涵远亭做为宴会的场所。涵远亭地势高,在半山坡上,亭子建的很别致,能看到的景色也好:前面是一湾清澈的湖水,后面是青翠林木、奇花异草,若闲了想逛逛可以继续往山上走,登高望远,心胸宽阔,也可以下去划船戏水,采摘莲蓬,若是风雅些还可以请了琴师来在水上的亭阁中抚琴,琴音顺着水面传到半山坡,会更加悠扬动听。
现在流行赌博,就连瘐涵这样的闺中女郎也是喜爱掷色子的。任江城也命人备下赌具,有樗蒲、围棋、投壶、弹棋、双陆等,如果饭后无聊,可以开个赌局。小赌怡情,也是不错的消遣。
任江城在这里兴兴头头的设想、布置,能红、能白、仇大娘跟在身边替她出主意,想的挺美,她们却不知道,任平生另有安排。
任江城走后,任平生拉拉范瑗的手,“娘子,阿令要请桓十三郎。”
“阿令想请,那就想啊。”范瑗不在意。
任平生清了清嗓子,“娘子,桓十三郎……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范瑗诧异看了他一眼,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娇嗔道:“郎君,你不许因为他是桓家的人,便对他有了成见。之前的事便不说了,这回我能平安无事,多亏了桓十三郎和桓十四郎两兄弟。你不感谢他们么?看来你是不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啊。”
“不是这样的。”任平生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怎会不把你的安危放在心上?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介意他是桓家的人,对不对?”范瑗见他神色惶急,心便软了,语气柔和,“好了,我知道大王和桓家过往有恩怨,不过大王一向英明,桓家两兄弟帮过咱们,咱们设宴邀请,大王是不会介意的。”
“大王是什么样的胸怀,自然不会介意这个。”任平生见妻子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有些沮丧,苦笑道:“不是因为大王和桓家的恩怨,而是桓十三郎……真的不怀好意……”
他一时也和妻子说不清楚这件事,索性不深谈了,“娘子,桓十三郎和十四郎可以请,不过阿令出面招待他们不合适,还是我来做主人吧。”
他的意思就是不让任江城和桓广阳、桓十四郎兄弟接触、见面,范瑗倒也赞成,“虽说阿令和他们早就认识,早就见过面了,不过阿令出面招待他们确实不合适,有劳郎君了。”
任平生大喜,“好,就这么说定了。”
他心情莫名愉悦,这时候再想起桓广阳,也觉得好像没那么可恶了。
任江城从园中回来,任平生和范瑗正在说家常,任启小朋友坐在范瑗身边玩耍。
见到任江城进来,他声音糯糯的叫了“阿姐”,任江城俯身亲亲他的小脸蛋,喜盈盈的笑,“阿父,阿母,我方才过去看了看,把宴会地点选在了涵远亭……”把她之所以选这个地方的原因一一说了,“……菜品要好,景色也要好,喜欢菜品的人可以一饱口福,喜欢景色的人可以拿景色下酒,这样真是很完美了,阿父阿母说对不对?”
任平生和范瑗相互看了一眼。
任平生眼中含笑,“阿令选的这个涵远亭真是好极了,相信瘐九娘子和桓九娘子也会很喜欢的。对了阿令,阿父觉得见碧亭不错,想在那里宴请桓十三郎和桓十四郎,阿令觉得如何?”
“啊?”任江城愣了愣。
因为桓十三郎、十四郎和瘐涵、桓昭是兄妹,所以她请客本来是打算请在一起的……
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不算严密,她在宣州的时候,就经常能见到各家的郎君,只要长辈们知道、允许就可以了……
任平生关切的望着她,“阿令,你觉得见碧亭景色不美么?”
“没有,没有。”任江城呵呵笑,“阿父您是什么眼光啊,见碧亭清雅淡远,用来招待桓氏兄弟正合适,正合适。”
见碧亭离涵远亭不远,隔着一条河和一个小树林,也是在半山坡上的,亭前是满满一塘荷花,夏天的时候推开窗放眼望出去,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所以就取名叫见碧亭了。这见碧亭夏天的景色最好,是原主人夏天用来宴客的场所,任平生挑了这里请客,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阿令说合适,那一定合适。”任平生微笑。
范瑗见他们父女二人商量好了,便笑着说道:“如此,我便命人安排了,到时候郎君在见碧亭,阿令在涵远亭……”
“我在哪?”任启本是在一边专注玩耍的,这时却抬起头,认真的问道。
“阿倩你啊?”范瑗呆了呆。
因为任启太小了,所以他在哪里,范瑗真还没有想过。他还这么小,其实请客也用不着他出面啊……
任江城拉了胡椅坐在他身边,好心情的逗弄他,“阿倩,是这样的,阿父那里请的是男客,阿姐这里请的是女客。阿倩可以跟着阿父,也可以跟着阿姐,随你挑。阿倩,阿姐请的可是两位出身高贵的女郎,美丽又娴雅,非常可爱,阿倩若跟着阿姐,便可以见到这两位女郎了。”
任平生笑道:“阿倩,阿父要请的是两位俊俏郎君,风度翩翩,恍如天人,你若跟着阿父,便可以和他们交识了。”
任启皱起一张小脸,“美丽女郎,俊俏郎君,我都想见呀……”犹豫来犹豫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任江城诱惑她,“阿倩你想想,平时只有阿姐一个人陪你玩,现在有三位阿姐,是不是很难得?”
任平生提醒,“阿倩你是小郎君,不和男人在一起玩,难道和女郎们一起,混在脂粉堆里么?”
任启害羞的笑了笑。
三位阿姐陪他一起玩,这个诱惑真是挺大的,可是身为小郎君不和男人在一起,混在脂粉堆里,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思来想去,十分纠结。
任平生、范瑗和任江城含笑看着他,都觉童趣可爱。
任启挣扎良久,最终还是做了决定,“我是小郎君呢,要和阿父在一起。”
“噗……”他的阿父阿母和阿姐同时笑了。
范瑗笑吟吟抱起他亲了亲,“我家阿倩知道自己是小郎君,便不和女郎们一起玩了,对不对?”
任启弱弱的反对,“不是不和女郎一起玩,我还是很喜欢美丽女郎的……”
任平生和任江城父女二人一齐笑喷。
范瑗也乐坏了,笑的花枝乱颤,“是,我们阿倩还是很喜欢美丽女郎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不对?”
任启红着小脸点了点头。
他的阿父阿母和阿姐都在笑,笑的很开怀,任启小朋友不好意思了,红扑扑的小脸蛋埋在了范瑗怀里……
…………
桓十四郎一直没回桓家,还在桓广阳这儿赖着呢,接到任江城的请贴,他喜得心痒难挠,拿着请贴向桓广阳炫耀,“阿兄看到没有?她记着我的情呢,特地在信封上画了六月柿,你看看,这六月柿叶子多么的青翠,果子多么的红润,多么的可爱啊。”
他终于等到这来之不易的邀请,语气不知不觉缠绵起来。
六月柿,终于能吃到你了。
“我和你同去。”桓广阳淡声道:“还有阿璃和阿敏。”
任江城的请贴上写明白了,请的是他们兄妹四人,另外还有一位神秘客人。这位客人的身份她暂时不说,不过到了之后,大家自然会明白的。
桓十四郎赶忙又将请贴仔细看了看,“是的呢,她请的是你、我还有阿璃和阿敏。很好,请的是咱们兄妹四人,都不用避嫌了。”想到要和阿兄、阿璃、阿敏和她同席,心里喜孜孜的,满面春风。
他正在高兴,青云巷却又紧急补送了信函过来,信上任平生亲笔所写,口吻非常客气,说他邀请了内侄范琛做为陪客,“……后日巳正,恭侯贤昆仲光临。”桓广阳和桓十四郎看过之后,便知道任平生是什么意思了,不由的相视苦笑。
“任将军真小气啊。”桓十四郎叹道。
“也不是。”桓广阳语气温和,“或许他只是待客热诚,亲自出面,务必宾主尽欢。”
桓十四郎闷闷的,“唉,到时只能看到阿兄,看不到阿璃和阿敏了。”桓广阳微笑,“阿奴才在这里住了多久,便看腻阿兄了么?”桓十四郎不由的一乐,“没有,阿兄,我还没有看腻你呢,后天到青云巷接着看。”不再想当天能见到谁的问题,计算起能吃到什么,“也不知会有什么新鲜的菜品。”拿着信函左看右看,馋的差点儿流口水。
桓昭接到请贴后跟寿康公主说了,寿康公主不在意,“你若爱去,便去玩玩。若懒怠出门,不必勉强。”桓昭笑,“我当然爱去了。阿母,我很喜欢新鲜菜式呢。”寿康公主一笑,“好,阿母这便命人打点你出门的事。”将桓昭出门要用的车、要带的人一一理清,吩咐了下去。
瘐涵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乐康公主虽溺爱她,却不喜任江城,听说是到青云巷赴宴,脸色便不大好了,“任家有什么好去的。阿敏,她身份和你差的太远,不宜深交。”瘐涵撒娇不依,“可是我喜欢她呀。阿母,我要去,我就是要去。”乐康公主又不忍拒绝她,又不想她和任江城来往太多,板着脸,蹙着眉,一直不肯吐口。瘐涵正不屈不挠的跟乐康公主讲道理,瘐涛来了,听说了这件事,便自告奋勇要陪妹妹一起,“阿母是不放心阿敏一个人出门对不对?我陪她。”
乐康公主狐疑的上下打量他。
按说瘐涛和任江城绝无可能,瘐涛对任江城一向厌恶,从来表现出来有过什么情意,任江城则当众写下“利刀剪断红丝线”这样决绝的话,也已经把路堵死了。不过,乐康公主这时看着瘐涛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却生出不妙之感。他,不会是对那令人讨厌的任八娘……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情愫了吧?
“阿母,我是关心妹妹。”瘐涛语气淡淡的。
乐康公主见他好似很坦荡,应该是真的没有什么,不过,还是将信将疑。
正在这时,任江时补送了一封信过来,殷勤询问瘐涵介不介意和范家三位小娘子同席,瘐涵莫名其妙,“当然不介意啊。”瘐涛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阿敏,八娘给你的请贴是怎么写的?”瘐涵随身带着呢,便从袖中取出来给他看,“是这样的。”瘐涛打开请贴看了,又看了任江城补过来的信函,心中五味杂陈,道:“原本她请的是你和表兄、表妹兄妹四人,不过,现在多了范家几位小娘子,不便男女同席,便要分开招待了。”想到任江城会宴请桓十三郎、十四郎,却绝口不提他,不由黯然神伤。
乐康公主也拿过请贴看了,一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十三郎也一起,该叫阿敏去的,她也应该常和表兄见见面。”一时又赌气想道:“十三郎是阿敏的表兄,什么时候想见面见不到,却要到青云巷见面去?”想到瘐涵和桓广阳的婚事,她心里着实犯愁,“唉,阿姐也是眼睛长到头顶上了,阿敏和十三郎有明门当户对年貌相当的,也不知她为什么一直不肯吐口。从前是因为阿敏身子弱,情有可原,现在阿敏活泼可爱,脸色红润,她还是不肯点头,是想娶个天仙为儿妇么?”她在这儿思来想去心潮起伏,一时也顾不上瘐涛、瘐涵兄妹了,瘐涛要送瘐涵一起去,她心不在焉的答应了。
“阿姐总是不接我的话,那不如让驸马和姐夫提提吧?”她打起这样的主意,“阿姐外强中干,看着很厉害,其实她当不了姐夫的家。这一点阿姐便不如我了,我的驸马虽不如她的驸马有出息,可对我百依百顺的,在家里,我可是说一不二。”
乐康公主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瘐涛和瘐涵兄妹却不知她在想什么。
反正她已经答应了去青云巷的事,兄妹二人如愿以偿,别的便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