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南苍术冷冷地制止其说不好的话,一双厉眼在周围扫过,心里较量了一番,未发一语往一边走去。
锦娘吐了吐舌,知道他怕是答应了,于是赶紧着跟了过去。
一会儿后,两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四周已然一片漆黑。
锦娘要不是拉着他的衣袖估计早就摔倒,忽然想起之前还在如意村的时候,晚上他送她回去时也是这般天黑,可他却连火都没拿就一路送人到了家。
当时她因为心里紧张所以没有在意这一点,如今想来她家夫君早就暴露了他的独特之处,只是当时她大大咧咧没能发现。
“就这吧。”
思绪被打断,抬头看去,那人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正泛着淡淡的琥珀色的光,漂亮得如灯下的琉璃一般,锦娘喜欢的紧,想伸手去摸,被他给躲开了。
随即未来得及开口,便见一阵浓郁的梅香后,那双眼睛的高度便变得低了,锦娘微鄂,很快反应过来,她的夫君已经变成她想看的样子了。
“走吧,”南苍术没有什么情绪地说,率先迈开步子。
因为这里黑,所以锦娘看不清路,只见那双微微反光的眸子移动,隐约的白色小身子往前,她故意停留,瘪嘴说道:“就你能看见,也不想想我。”
其中的幽怨让抬起小爪子的南苍术身子一僵,些许懊恼。
想他一时不悦,竟连这种事都给忘了,于是转身看去,小妻子正蹲在地上在土里画些什么,小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南苍术心觉好笑,上前去跳上她的肩头,伸出小小的舌头在她脸上舔了舔,放柔了声音,“走吧,我带你。”
她就知道。
锦娘窃喜,扭头趁他不注意在那圆圆的小脑袋上亲了一口,然后起身往外走。
☆、第162章 小白,生气的小猫
刚走出那处地方,锦娘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来道:“等等夫君。”
南苍术倒是不急,他拢了拢眼睛上方那长长的眉毛,端坐在锦娘肩头。
锦娘看四周没人,于是走到玉德殿转弯处的假山后面,小声地啧了两声。
只听轻微的窸窸窣窣两声后,灰团矫健的身形便出现在加上顶端,紧接着就跳了下来,比起往日的随意,今天的灰团显得规矩恭敬很多,锦娘还未开口前边底下小小的脑袋冲锦娘肩上的某人道:“小的见过小王爷。”
锦娘本还纳闷呢,敢情是因为她肩上坐着一个大人物。
南苍术不悦,眯眼看着地上的小东西,“你吃药了。”
没有疑问,肯定的语气让灰团的小身子陡然一僵,惶然点头。
南苍术冷哼一声,难怪,他就说他怎么会闻不到这加家伙的气息,敢情是有人罩着,想到自家小妻子平日里和这些小东西走得近,南苍术心里就不悦到了极点,但也没说什么。
锦娘听他这么说便知道是被他发现了,面上窘然地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子对灰团说道:“今天辛苦了,计划临时有变,你先回去吧,等我回了再找你。”
说着,还拍了拍灰团的小脑袋。
有大人物在这里,灰团怎敢像平日那样和她掰扯两句,听完后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而后在和南苍术行完礼后一跃上了假山,敏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南苍术见锦娘还在目送它走,轻哼一声表示不满。
锦娘听到声音扭头,软软的毛球在她肩上晃动着尾巴,没有了人形的冰山脸,此时倒是多了一点傲娇,看上去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于是情不自禁伸手就要去摸他的头,却被南苍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好了好了,我不摸就是了,”锦娘最终妥协,把自家夫君从肩上抱了下来让他在她的怀里卧着,南苍术虽不悦这么脆弱的姿势,但窝了窝后发现挺舒服的,也就没再计较。
回了玉德殿后殿内的人恰巧在各自小声说着话,德妃中间上位上坐着,脸色沉得紧,没有说话却让人感到压抑,看到锦娘后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锦娘冲她点了点头就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曲柔正是无趣就看到锦娘回来,刚要开口说话,一看到她怀里的小家伙后就绷不住了。
“你……你怎么来了?”声音压的很低,但一双眼却瞪大。
锦娘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然她夫君的身份自是不能暴露,于是假装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顺便得逞,“他方才过来说有事,所以就把小白交给我了。”
还是叫的在如意村那会儿的名字,锦娘觉着颇为亲切和熟悉。
“噗——”
曲柔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压根没察觉到自家儿子的脸色已经跟那锅底一样了。
“小白……”曲柔捂嘴,开始想象她的儿媳叫她儿子这个名字时候的场景,一定美极了!
“娘……”锦娘无奈,看了看周围人家都是一脸凝重,唯有她这个娘还笑得出来,于是赶紧着用眼神提醒。
曲柔在意识到后干咳了两声,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正襟危坐,然而双眼却总是往自家儿子身上看去。
几近全身白色的小家伙仅部分地方有浅浅的暗纹,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一身毛茸茸,干净又蓬松,窝在锦娘怀里活像个胖球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肥硕似的,然而锦娘却是清楚得很,在这身毛绒下是一副如何精壮矫健的身子。
姚、锦、娘!
施燕然已经在德妃身边坐立不安了,不想却在回头的时候看到锦娘手里抱着的小家伙,顿时嘴角抽搐,眼里的恨意更显,尤其是在看到曲柔脸上的笑后恨不得现在就去撕了那张脸。
现在她几乎能肯定,为什么刚才明明好好的,却在她走到周灵儿跟前后突然就着火了,敢情那个时候是曲柔做的手脚,当时就只有她在她边上,除了她还能有谁,而这一切,一定是姚锦娘这个小贱人指使的,一定是!
锦娘只觉一道灼热却不带好意的视线盯着自己,猛然抬眼一看,正巧就看见施燕然往她这边看,心知她现在估计是慌了,心里不禁暗自冷笑,面上却收了嘴角的隐约笑意,忧心忡忡地对施燕然点了点头。
你!
施燕然恨极,心里骂得更凶,然突然后背一凉,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下而上升了起来,就像那冬季的寒风一般,冷道了骨子里。
南苍术看着那明显不怀好意的人,眼里早已冷然一片,想到就是这个女人害得他的小妻子经历那种痛苦,浑身就掩饰不住浓浓的杀意。
正和曲柔说着话的锦娘忽然察觉到怀里小家伙身上的味道变得浓郁起来,心下一惊,垂眸一看,就见他正看着施燕然的方向,瞬间了然。
抬手将小家伙往上抱了抱,低头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亲,“冷静。”
耳边酥酥麻麻的,一瞬间就给没去了气息,南苍术抬眼,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动他的耳朵。
锦娘看他一脸可爱毫无震慑力,忍不住想笑。
然也就在这个时候,负责让人出去找人的桂嬷嬷从殿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而那两个侍卫手中正押着一个差不多三十多岁,身材瘦小,眼睛细长的男子,脸上的慌张在见到殿内的人后变得更加手足无措。
“娘娘,人已带到。”桂嬷嬷恭敬说道。
德妃“嗯”了一声,桂嬷嬷很明白地退于一侧,两侍卫便上前,毫不客气地对着男子的小腿就是一脚,男子吃痛被迫跪下,还没等德妃说话就先开口求饶了。
“德……德妃娘娘饶命!小的不过一介草民,实在……实在不知哪里冒犯娘娘了,求娘娘……求娘娘放过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够了,”德妃不耐皱眉,殿内的其他人也停住了小声议论的声音。
男子当真给闭了嘴,只慌乱的神情显露了他的紧张。
德妃紧了紧放在扶手上的双手,神情严厉,“你叫什么?”
男子愣了愣,忙回答:“回娘娘的话,小的名叫四全,是锦衣斋的掌柜。”
“四全,”德妃将这个名字暗记于心,而后便给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桂嬷嬷得令将那件被烧得所剩无几但基本还看得出材质的衣裳扔在了四全面前。
“这件衣裳是出自你锦衣斋,你可知要求做这衣裳的人是谁?”
德妃的话说完,殿内便陷入一阵死一般的沉寂,那四全猛地一震后盯着那被烧得焦黄的裙子诚惶诚恐地抬头,视线似是陡然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双目睁大,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她!是她!”四全情绪激动,指着德妃边上的人很确定地说道,“娘娘,就是这位贵人让小的做这件衣裳的!”
他的话就如同在死寂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德妃睚眦欲裂,头一转,眸中寒光乍现。
“你胡说!”施燕然脑中一片空白,起身看着四全大声说道:“本妃从未到过你的锦衣斋,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还不快从实招来,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该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什么四全是个什么东西?
☆、第163章 道歉,小王妃且慢
心急则乱,施燕然没有料到会来这么一出,转身急着解释:“母妃,这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从来就没有去过什么锦衣斋,府中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施燕然满脸急色,看得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眼中有疑惑有震惊也有思量。
大伙心中都不禁猜想,凌王妃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同施家大小姐一起嫁进了凌王府,而其母亲是当朝丞相最小的妹妹。
按理说她和周灵儿便是表姐妹,要说在未成为凌王妃之前有这种心思还能说得过去,但如今已经大局已成,为什么还会对周灵儿下这种狠手呢?
德妃自然也将这些考量进去了,所以并未马上发怒,而是看向四全,问道:“你说是她让你做衣裳的,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有何证据?”
四全本就一脸慌张,怕自己说的话别人不信,于是听了这话后就跟抓住稻草一样,一个劲地点头,“有!有!小的刚好带上了!”
说着,便低头伸手到腰带处摸索,而后拿出一物,伸手呈交。
“小的记得清清楚楚,四日之前这位贵人到铺子来给了小的一张图纸,让小的叫人照着图纸上的做,还给了小的这么一个信物,说是做好了就去凌王府找她,但后来在小的正准备去找人的时候,声称是这位贵人的贴身丫鬟的人便来了铺子,小的当时就把衣服给她了,那姑娘拿了东西就走,小的都没有来得及把这东西给她。”
说完这话,四全往殿内的其他人身上看了看,没见过这么大阵势,慌乱地继续道:“娘娘明鉴,小的说的句句是实话,小的真没有胡说啊!”
边说边紧张地看着殿内的人。
德妃眯眼,桂嬷嬷接过那东西后便呈交到她面前,待看清上面的标识后顿时怒不可遏,“好一个凌王妃,还不给本宫跪下!”
“啪”的一声,椅子的扶手被她拍得震天响。
施燕然被吓得不轻,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面前被扔下来一个玉佩。
“你倒是与本宫说说,这可是你凌王府的东西?”
德妃看着她,神情如那风雨欲来。
施燕然几乎颤抖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在看清那便是自己往日经常贴身戴的饰品后整张脸都白了,开始语无伦次。
“母妃,我……我真的没有,这是我的东西没错,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
“呵,你是想说你不知道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锦衣斋掌柜的手中?”德妃打断她的话,冷笑在唇角泛起,让人不寒而栗。
施燕然缩了缩身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母妃息怒,我真的没有说谎,灵儿是我表姐,平日里我们感情甚好,我怎么会想去害她呢?”
虽然她是真的不喜欢周灵儿,但还不至于愚蠢到当着这么多人来暴露自己。
“会不会是因为上回百花宴的事啊?”
德妃原本对施燕然的话有了思量,但不知在场的人是谁小声说了这么一句,施燕然一惊,回头就往人群中找去,心想说到底是谁这么多嘴。
“百花宴?”
其中有人对这事完全不知情,不禁纳闷。
方才开口的人自知失言,便没有再开口,但德妃却是知道的清楚。
百花宴上,周灵儿和男子苟且一事还曾一度闹到了她这里,要她做主,如此一来两人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
“不……不是的!”施燕然倒是不担心周灵儿的丑事被抖出来,她害怕的是如果那件事被众人知道了,大伙儿就都会猜到周灵儿对她怨恨,如此一来两人之间有了针对,必然就有了动机。
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周灵儿将那件事的过错怪到她的头上,两人从那以后也没有再有什么往来,可她真的没有想要在今天的宴会上对周灵儿动手啊。
“不是?”德妃冷哼,心里已经了然。
“母妃,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啊!”施燕然终究掉了眼泪,跪着走到德妃面前哭喊,丝毫没有王妃的仪态。
锦娘看着她,莫名觉得可悲,平日里装作端庄大方的样子,如今真的急了也就从容不得了,她也不想想,德妃身处宫中这么多年,各色各样的人看得还少吗?
但凡有一点线索,她就能联想到一系列的东西,何况在场的人又没有谁和周灵儿有直接的利益关系,除了那件事。
德妃双眼微眯,将施燕然从头到尾打量,还未发话,那四全便又开口了。
“娘娘明察,小的说的都是实话,您若不信,大可将小的店里的伙计都找人问清楚,或者街坊邻里都可以为小的作证。”
德妃原本还有些疑虑,但掌柜的说得如此笃定,再结合那件事一想,神情肃然。
“来人啊!”
抬眼便冲外面的人喊了一声,从外进来两名侍卫,“将凌王妃带去轸房,没有本宫的允许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敢在她面前玩把戏,当她是傻的吗?
“是!”
两名侍卫得令后便一边一个将施燕然从地上拖拽起来,并没有因为她是凌王妃是手下留情。
轸房?
锦娘略微疑惑地看向曲柔,曲柔看了看哭喊着的施燕然,凑到锦娘耳边小声说道:“就是玉德殿罚人的地方。”
这样啊……
锦娘了然,转而看向已经风度全无的施燕然。
“母妃!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
施燕然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带走了,一路走一路哭喊,但德妃却没有因此而让人放了她。
声音越来越小,随着她被人带下去,在场的人都开始一阵窃窃私语,德妃扫视众人一眼,开口道:“今日事发突然,让各位夫人小姐受惊了,本宫在这里给大伙陪个不是,当然,虽说凌王妃是本宫的儿媳,但这件事本宫一定会给大伙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扭头道:“桂嬷嬷,将本宫先前给诸位准备的东西拿来。”
桂嬷嬷闻言点头退下,片刻后便带着好几个宫女过来,手里都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锦娘还疑惑会是什么东西,拿到手后才发现原来是些发簪首饰,不用想也知道是德妃用来安抚人心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大伙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再留着了,在场的人都知道德妃将凌王妃给押到轸房,想必已然是信了锦衣斋掌柜的话,那凌王妃怕是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有了这些认知后本着不多管闲事的心态,众人在拿到东西后便陆陆续续给德妃行了礼离开玉德殿。
锦娘他们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