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成了,”那人随口这么一说,摆了摆手,其他三人立即走了上来,“把人带走吧。”
话落,三人过来就要作势将锦娘押住。
“谁敢动她?”
南苍术的身子往锦娘面前一挡,眼底带着一抹寒气,看着那几人似是在看死人一般。
那小个子三人被他这样子给吓到了,慌乱得不知所措,扭头看向他们为首的老大,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哟,”为首的那人在对上那双眸色不同于常人的眼睛后心下也是一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偏头勾唇,一脸邪气地走到南苍术面前,“怎么?你还想动手?”
南苍术一听,只觉得好笑,心道,不过区区几个人类,也配他来动手,正欲对前来跟着村民一起来看热闹的几只家犬发信号,不想胳膊被人轻轻扯动,垂眸一看,不是他的小妻子还能有谁?
锦娘给自家夫君使了个眼色,而后拉他到了自己身后,看着几人说道:“小女子愚钝,不知犯了什么错处惹到了几位,要小女子跟你们走当然可以,但在这之前,可否将事情说个明白?”
按理说那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要找人应该早就来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莫不是其中有什么端倪?
为首的那人见她还算懂礼节,斜眼瞥了瞥她身后的南苍术一眼,随即说道:“周子仁周少爷知道吧?我们夫人听说周少爷临死前来过你们村,而且和你姚锦娘有过接触,所以夫人特意让我们请你去府上一趟,说是有话想和你说,走吧,和我们走一趟。”
说罢,偏着头对那三人使了眼色,几人见状一上来就押住了锦娘的两只胳膊,姚家夫妻自是不愿意了,一上来就将那三人往边上扯。
“什么周少爷!我们不知道!你们快把人放开!”
“就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周少爷,锦娘也没见过他,你们凭什么把人带走?!”
两人边说边把人的手从锦娘身上掰开,南苍术看着眼前的几人视线又冷了几分。
锦娘知道如果今天这件事处理不好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于是想想,趁着那三人和姚家夫妻俩的牵扯抢在南苍术开口前走到了为首的那人面前,笑了笑,不着痕迹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些碎银子,口中道:“我看几位从镇上来也走了大半天的路,想来也应该渴了累了,不若几位在此稍作休息,先在我家住上一夜,明日等天亮我便和你们一同前往镇上,也好让我收拾收拾,也免得到时候有什么不便麻烦几位,您看如何?”
见面前的人在接了那些碎银后依旧眉头不展,锦娘心下一笑,又从袖里拿出了些交由到他手里,那人随手掂了掂,浓浓一脸的不在意,却是冲那三人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走了大半天的路也累了,就在她家休息一晚吧,反正现在走晚上还得在路上歇一晚。”
说完,双手背后,大摇大摆地边打量边往屋里走。
“锦娘,这……”
秦春华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人请进屋里去,分明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锦娘先是看了一眼前头的人,而后扭头看了看三人,小声说道:“缓兵之计,晚上等他们睡了我们再细说。”
说完,暗自捏紧了拳头跟在那四人后面进屋去招待人去了。
姚家夫妻俩满心狐疑,拉着被吓到的铃铛也跟了进去。
南苍术看着自家小妻子那一脸不合乎常理的镇静不禁再次想起自己的怀疑。
“大人,需要我们把人赶走吗?”
土黄色的狗摇着尾巴从人群中走到南苍术脚边,旁人只听得它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
南苍术回头见那些村民还一脸看热闹的样子,脸一沉,没有回答黄狗的话转身进了屋。
☆、第56章 意外,锦娘被吃
晚上,锦娘跟秦春华两人在厨房张罗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又让南苍术去村里的小卖店里买了些酒回来,饭桌上不停地劝酒。
一来二去酒过三巡,一顿饭结束后天也全部暗了下来,锦娘和秦春华一起将她跟铃铛的房间腾了出来,之后便由南苍术和姚承富两人一起将早就不省人事的四人抬进屋,确定几人不会醒过来后才向屋里的人打了招呼,来到后院处围成一圈。
姚家夫妻着实不知道自家女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于是忍不住问道:“锦娘你快说吧,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锦娘往每个人脸上看了一圈,将心底的办法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开口说道:“那周家夫人不只是找我去聊聊这么简单,周子仁的死,她觉得和我脱不了关系。”
上次周子仁走后她便从村里的人口中得知那周建平现在在邻县做县太爷,因为祖籍在这所以没有把全家迁过去,既是官老爷,那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这关你什么事儿啊?”秦春华急得皱紧了眉,“那个周少爷不是被野兽给吃了么,根本就和你扯不上半点关系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锦娘心底长吁一口气,而后道:“但周子仁死之前的确和我说过话,而且还有过不愉快,周夫人想必是为儿子的死着急了,所以才会找上我的。”
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周家的人之所以会找上她,恐怕和某人去当丫鬟这一事脱不了干系,事情过去那么长时间都没人来找过她,偏偏那人去了一趟周府后就来了,她现在很确定姚灵芝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周子仁家。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你明天被他们带走吧?也不知道那周家的人到底什么样,万一把人带走了对你……”
姚承富没把话说完,但接下来的话大家都知道是什么,锦娘也想到了这一点,万一真的对她不利,那可就麻烦了,况且……
抬眼看了一眼始终不发一语的男人,锦娘心中甚是觉得愧疚,好像从她来这村里以后就一直在给他添麻烦,这一回,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给牵扯进去让他着急了。
想罢,锦娘眼珠微转,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周子仁死在野兽口中,显然这件事有待查证,毕竟就只有他一个人成了野兽的口中食,所以我想,既然大伙对周子仁的死都存在疑虑,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将这疑虑变成真的,一来能让人更相信周子仁的死并非虚假,二来能避免以后再有人来找麻烦。”
所谓无中生有,弄假成真不正是如此,一群中人只周子仁被吃了的确让人费解,但如果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第二次,那么人们心里都会受到一定影响并且对周子仁的死深信不疑,如此一来还能让有些人以为她姚锦娘已经死了,从而掉以轻心,岂不一举两得?
南苍术将自家小妻子的心声听得明白,原本因屋里四人而不悦的心情顿时也变得轻松起来,眼中泛起了不可见的笑意。
看来,他这个小妻子,果然不简单哪。
然而他明白了,姚家夫妇不明白啊,秦春华拉着锦娘的手,愁眉苦脸的,“你就别拐弯儿了,赶紧的说说,你想怎么做?”
姚承富也连连点头,不明白自家女儿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
锦娘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自己得把话再说得明白点儿,于是凑近了些,小声地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
随着她的话说完,姚家夫妻俩脸上的愁色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
他们这个女儿,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使了?
不过震惊归震惊,在得知计划的情况下姚家夫妻也赶紧地行动了起来,包括铃铛在内都在这大半夜里忙碌起来,而南苍术本想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此事,但既然他的小妻子想一举两得那他也就来配合配合。
于是,在村里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姚家开始为明天的大戏做准备。
第二天天未亮,姚家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了屋内睡着的人,也引来了路过此地的村民。
“老天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你让我怎么活啊!让我怎么活啊——”
院子里,秦春华一身血迹,头发凌乱不堪,眼睛几乎肿成一对核桃,边上的姚铃铛也哭得喘不过气来。
“大妹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路过门口的孙大婶在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后吓了一跳,牵着自家孙子就走了过来,一看秦春华跟前那一滩的血顿时吓得魂都飞了:“这……这这是?”
秦春华见了她哭得更凶了,声音几乎都哑了,一旁的姚承富一个大男人也跟着抹眼泪,只有一旁的新女婿坐在一旁沉默不言。
“孙大姐啊!你说我这造的什么孽啊!”秦春华一把揪住孙大婶的手,哭得声泪俱下,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根带血的骨头,看得人头皮发麻,秦春华余光瞥见屋里的人走了出来,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哭喊道:“你说这天都快亮了,女儿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我就说去地里弄些菜回来让她带回去吃,她……她非要和我一块去啊!去就去吧,怎么就碰上这事了!现在连人都没了,叫我怎么活啊!啊——”
一声嚎哭,秦春华几乎晕厥,孙大婶连忙蹲下来把人给抱住,忍着心底的害怕看了一眼她手里胳膊一般粗的骨头,睁大了眼,“大妹子……你……你……”
抬头看了看在场的人,果然真的不见了熟悉的那个人,妇人心头一凉,往那一堆带着血迹的衣衫上瞧,刹那间脸色苍白:“你们的意思……的意思是,锦娘她……她被……”
“啊——”
话没说完,秦春华又哭了起来,连带着姚承富也呜咽出声,铃铛哭得声音哑了,浑身跟筛子一样瑟瑟发抖,整个清晨就从这凄厉的哭声中渐渐天明。
“这是?!”
那四人出来,一见面前那一滩不合乎常理的血渍惊得差点没站稳当。
秦春华一听其中一人的声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站起来,上前一把揪住为首的那个高个子的前襟,开始捶打他的胸口:“都怪你们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今天要带她走!她昨晚怎么会歇在这!如果不在这,怎么会被那些畜生给叼了去!你们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一声声的,只听得那人的胸口被她捶得咚咚响,那人却奇迹般地没有把人给推开,眼神早就被她手里那根似手骨的东西给吓得脸色苍白。
铃铛抹泪间偷偷瞧了一眼,随即“哇”的一声哭得惨厉,跟她娘一样跑过来捶打其中一人,嘴里喊道:“你们这些坏人!把我姐姐还给我!还给我!”
母女俩哭得歇斯底里,无尽凄凉,两个大老爷们蹲在那一堆血水前垂首抹泪,被这声音引来的人渐渐多了,心惊的同时忍不住同情。
那女娃,终究是没能逃脱得了虎口。
在他们看来,能做出这事的只有上月姐妹俩见过的那白虎。
“不是……这……这不会真的是……是那个姚锦娘吧?”
为首的男人面色铁青地指着那滩血水,吓得连话都说不好,想起先前那些被夫人一气之下全部处死的下人,想起他们少爷离奇的死,再看看眼前,双腿忍不住打颤。
☆、第57章 怕黑,关于猛兽事件
“不是锦娘还能有谁!”秦春华声嘶力竭,“你去把她给我找回来!你去啊!把我女儿从那些畜生口中给我找回来!!”
吼完,全身像失去所有力气,从那人身上滑下来跌坐在地上,手上往那血水里摸,边摸边哭:“锦娘,娘的女儿啊!娘求你了,求你回来!娘不能没有你啊,锦娘!”
最后,哭得突然没了声音,秦春华两眼一翻,偏头就往地上倒去,姚承富一把将人给抱住:“孩她娘!孩她娘你醒醒!你醒醒!”
“快!快去请柳大夫!”
“快快,快把人抱进屋去!”
“不好了!小铃铛浑身抖起来了!”
“啊?!铃铛!铃铛!”
“……”
母女俩的突发状况让院子里乱成一团,刚过来的人在看到院里那惊人的血量后吓得连声尖叫,小孩甚至吓哭了,人群中纷纷开始讨论起来。
“我就说上次就应该把那头吃人的虎给找着,你们不信!找了几天就不找了,现在好了,真出人命了!”
“谁想得到啊?听说那周家少爷就是被那畜生给吃了,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这,由不得我们信不信了。”
“是啊,这是想不到,锦娘这才成亲多久就发生这种事,我看啊,以后这姚家怕是难咯……”
“南家也是背,刚娶的媳妇儿就这么没了,哎……”
随着人们的议论越发地激烈,前来带人的四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姚承富从屋里走了出来,拿起门口的扫帚冲着四人就打了过去。
“你们这些丧门星!不是要带我女儿走吗?!她现在就在那,你们去带人走啊!走啊!”
说着,他指了指那堆明显被撕烂的衣裳和血水,一双红眼瞪得老大。
那四人被他几扫帚打得直往后退,哪里还有昨天刚来时的趾高气扬。
“还不滚!”
“就是,快滚!滚出我们村!”
“原来是你们害死了锦娘!还有脸在这!滚——”
随着人们的话一出,一个个的小石子纷纷砸向几人,那四人被砸得鼻青脸肿,加上心里本就害怕,哪里还敢在这里待,几乎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往院子外跑。
“滚——”
不知跑了多远,那赶人的声音还一直在身后响着。
一个字矮小的人抱着头跑到为首的面前,苦着脸说:“老大,人没了,我们……我们回去怎么交代啊?”
“交代?”男人停下脚步,脸色铁青,“周子仁是不是被野兽吃了我比你们清楚得多!我兄弟从来不撒谎却被周府的人给处死了,要不是这次来想求个明白,你们以为我想来?!反正你们要回去是你们的事,我不回去了,够兄弟的话就说我和那姚锦娘一起被野兽给吃了。”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留下三人面面相觑,之后……
“等等老大!我们跟你一起走!”
……
“气急攻心,悲伤过度导致郁气不散,我暂时先开一服药喝喝,具体情况等观察两天再说。”
柳大夫摇头叹气,转身去写方子,秦春华的床边聚集很多人,眼看着铃铛趴在床边哭得几乎岔气,每个人都于心不忍安慰了好一会儿。
秦春华醒后看着床前的人,红肿的双眼空洞而无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一阵闹腾,没有什么事做的人几乎在姚家待了大半天,又是安慰又是劝的。
最后,在确定所有人都已经走光后天都已经黑了,躺了几乎一整天的秦春华总算能坐起来了,一起来就从床上下来一个劲捶腿:“躺了一整天,腿都直了,可算是把人给送走了。”
姚承富一进来就听她说这话,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说道:“你小声点,事情才过,万一那些人又回来了怎么办?锦娘说了,现在暂时也不能让村里的其他人知道这事,你给我回去躺着!”
说着就把人往床上扯。
秦春华觉得有理,为了自家女儿于是重新又躺了回去,铃铛几乎也跟着哭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人走后洗了把脸,肚子就开始叫,可奈何自家娘亲现在这样也不能给她煮东西吃,而她姐也不在这,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姐夫,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姐夫……”
小丫头忍不住,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
南苍术抬眼看她一眼,二话不说起身进了厨房,不大会儿就端了几碗面出来,铃铛端了两碗给自家爹娘进去,随即抱着自己面前那香喷喷的面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而后不经意地说道:“亏得我姐想出这么个好办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