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没有恢复的情况下每日放三小碗的血。
即使不曾看到他为她放血的样子,锦娘即便只是想象,心里也如窒息般的疼。
忍了好久的眼泪终究还是在进屋后见到床上的雪白大虎后决堤而出。
“嫂子?!”
南苍颉最先发现院里的气息,待他从白虎身上下来,刚化为人形,锦娘便小跑着进来,南苍颉受到了惊吓,怎么都没想到本该是歇息的时辰,最不该出现的人却出现了。
“母妃,不是让你好好守着嫂子吗?你怎么把人给带来了,你……”
南苍颉的后背顿然一凉,还未将话说完,身后的冷意就深了几分。
完了……
“夫君,你不要怪娘!”锦娘撕掉面纱跑过去,一把就抱住了白虎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蹭,眼泪簌簌往下掉,“是我逼着她带我来的,一切都是我逼娘说的,你先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的模样与之前完全不同,他的周身变得更好看了,也更让她心疼了。
南苍术本是迷迷糊糊,恍惚间有闻到熟悉的气息,以为那只是梦境,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娘。”他暂且没有体力化形,但眼中的怒意却明显,只一声,曲柔的身子便抖了抖。
“别……”锦娘抱着他,眼泪打在他的皮毛上,湿漉漉的。
曲柔看得不是滋味,拉了南苍颉到身边,而后看着南苍术,说道:“是我说的,我全部都告诉锦娘了,你若想发脾气,等你好了随时都欢迎,但现在,你给我好好躺着!”
她很少对儿子真的发过脾气,因为他从小便懂事的紧,也知道就算真的生气,也不会把她这个当娘的怎么着,会害怕他生气,只是因为不想让他不高兴。
可现在,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不想再看到任何的误会,不想再看到他的付出被浪费。
“苍颉,我们走。”拉了南苍颉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然实则母子俩却守在北苑外。
南苍术心里憋着一口气,小妻子的眼泪让他很是局促,奈何自己现在没有力气化为人形,只得在曲柔两人走后伸出舌头舔去锦娘脸上的眼泪。
锦娘强忍着不让自己再哭,再哭的话脸上的情况便会恶化,所以她一开始并未说话。
直到将情绪完全控制住后,才抬头面对眼前的虎脸。
“你个傻子!”锦娘忍着泪意捧着南苍术的脸,轻骂:“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开心了吗?你以为你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会想,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从来都这样,从认识到现在,哪一次他想做什么之前几乎不都是一言不发。
以前他想如何便如何,她深知他的性子,事后也不会阻拦,然而这一次,这个傻子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是存心想让她难受,让她发脾气吗?
“你说谁傻子?”
虎面上眼睛上方的几根长长的眉头拢在了一起,锦娘看着他又心疼又忍不住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何他关注的重点永远都和她不一致。
“说你,”这回锦娘没有再顺着他,抬手握着那收起了利爪变得毛茸茸的一只前爪,放在胸前瞪着他,“如果不是我想法子逼着娘把事情告诉我,你准备隐瞒我到何时?”
也不想想,若以后才知晓,她那时的心又会如何痛。
南苍术闭着嘴没开口,想说会永远瞒着,但又怕她情绪会更加激动对身子不好。
锦娘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是累了,心尖儿顿时又一阵一阵的疼,轻轻地抱着他的脖子趴了过去。
还是那淡淡的梅花香,还是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温度。
“你知道吗?”锦娘靠着他,说得小声,“于我而言,你便是我生命的全部,只有你好好活着,我才会有念想有盼头,否则,我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当他说出“如果我会吃了你”这样的话时,她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担心自己身上的伤会一辈子跟随,但我不怕别人的眼光,我只是怕你,怕你会因为我不再好看了就不要我了。”
锦娘说得轻柔,像一片片羽毛打在南苍术的心里,屋里也安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娘给我说了,”锦娘在他的脖子上蹭,喉咙痛得紧,“她说只有你的血才能让我身上不留疤,才能让我好得这么快,可是夫君,你可知我现在心里如蚁噬一般的疼,光是一想到我每日都在饮你的血,我的心就痛得不行。”
平日里连着凉都不会的,现在却为了她自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这让她如何能心安,如何能不心痛。
南苍术感受到她身子的轻颤,心里也怜惜得紧,加上她的身子本来就没有好,于是长尾一盘,把人给紧紧圈着,伸出舌舔她未被殃及的地上。
“我没事,”他张嘴,舔上了锦娘的耳朵,略微沙哑的声音让锦娘差点没忍住又哭了。
“不过一点血罢了,过些时日就恢复了,你别哭,好不好?”
他难得这般温柔的哄她,以前都是直接没好气地瞪她,说她,然后向来都是她哄着他。
锦娘听着他的话,最终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里滑落了下来,南苍术伸舌接住,恨不得把人抱进怀里狠狠疼爱,只可惜他现在别说抱她了,就是连人形都化不了。
锦娘就是知道他为了她已经操碎了心,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又哭了时连忙在脸上擦了擦,然后连连点头,说道:“好,我不哭,我不会哭了,但是夫君,我也不要再喝你的血了,说什么都不要。”
她不要他继续为了他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她要的是以前那个能瞪她,能轻斥她的人。
这样有气无力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
“丫头,你听我说,”南苍术舔了舔她的脸,爪子将锦娘的下巴托了起来,一双虎目直视着她,“不过是失去了一些血,我不会死的,相信我,我当真没事。”
他只是不想让她以后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她不想她以后当着别人面说话时都不敢看别人的眼睛,更不想她在他面前时目光闪躲,那样会让他觉得,她离他远了。
“不……”锦娘摇头,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我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喝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算有一身的伤又有什么关系,我要的只有你,从始至终都是你。”
她才不要去管别人什么眼光,只要他在,她就什么都不在乎。
南苍术本还想劝说的,然而她的话却让他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锦娘没听到他的回答,松了手看着他,红着眼问:“你给我说实话,如果我当真这副模样,就算现在不嫌弃,你……你以后会不要我吗?”
☆、第228章 恢复,算计的皇帝
本身就长得不是顶好看的,现在又多了这一身的伤,时间一久,他会厌恶的吧?
“说什么傻话?”南苍术不悦地皱眉,惩罚地用尖牙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锦娘破涕为笑,揉着他的脖子说:“那就行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不怕。”
南苍术被她揉得舒服,眯了眯眼把人往身边拢了拢,没有再做劝说。
锦娘偎着他,闭了眼抱着他的身子呢喃。
曲柔本是想来看看情况的,害怕锦娘情绪过于激动导致伤势加重,然而她刚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就停了动作。
巨大的白虎微眯着眼,时而舔一舔身边的人,一只虎爪把人护在脖子前,娇小的人人靠在他,眼睛红肿却笑得开心。
曲柔微叹,忽而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转身后没好气地给了右手一巴掌,结果双手都疼。
当晚,锦娘跟着南苍术留在了颉王府,第二日一早曲柔就进宫向南弘说明了情况,将锦娘在宁安宫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带回了颉王府。
因为锦娘身上的伤暂时还不能见过多外人,也因南苍术的身子没有恢复,所以北苑暂时没有让人过来伺候,由曲柔和南苍颉轮流照看。
时不时南宸也会过来,但每次看到小两口都会忍不住叹气,尤其想到自己身上的毒也是喝的自家儿子的血才痊愈的,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锦娘自从决定不会再喝自家夫君的血后不管谁人劝都是一个说法,倒是南苍术自那晚后便没有再说任何劝说的话,毕竟不管他的小妻子变成什么样,在他的眼里都是最好看的。
时间转瞬即逝,南苍术的身子在休养了半月后总算恢复得差不多,现出人形的他第一件事就是抱着锦娘吻得人几近窒息。
而因为心若寺的那件事南苍术再次被民间人称赞,又因救出那些被青鸠关起来的那些姑娘,百姓们现在只要一提及玘亲王,无一不竖大拇指,锦娘偶尔戴着面纱出去总会听到百姓对她家夫君的赞美,回来后就跟她自己受到了赞美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经过两月的调养,锦娘身上的伤也全部结痂脱落,因着前期喝了南苍术的血,因此到最后那些痂脱落后留下疤痕的地方也不是很多,只严重的便是后背处被腐蚀的几个地方。
“痛吗?”南苍术摸着原本该光洁然而此刻却一片坑洼的后背,心里还是会犯疼。
锦娘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抬头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笑得羞涩。
“你爱我,就不疼。”
说出这话,她只觉浑身都烫得吓人,压根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南苍术轻笑,低头在她留下痕迹的脖子上轻舔,大掌爱抚地抚过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两个多月都未曾这般的亲近,时刻担心会碰到她的伤口,而她时刻担心他的身体还没恢复,所以很多时候都只是一个浅浅的吻,如今好不容易两人都恢复了,今夜便注定了不能眠。
“王妃,奴婢发现您近期的情况似乎越发的好转了。”
辣椒给锦娘梳发,从镜子看到她左边脸上和脖子上的红印,很是讶异。
锦娘闻言摸了摸,“是吗?”
自从她受伤就很少照镜子了,每次看到自己身上的印子她都忍不住嫌弃,所以她这段时间总是在想,他在抱她的时候究竟是如何想的。
尽管他说了不会嫌弃,但女儿家的心思终究还是多,且谁不想要张好看的脸和好看的身子。
“是真的王妃,”胡椒端早饭进来,放了东西后走近锦娘,说道:“王妃您自己很少照镜子自然就没注意到,您看,之前的红印都是延伸到鼻翼处的,可现在只到脸颊边了,还有脖子,之前差不多一半,现在都消散了好多。”
锦娘顺着她说的地方看了看,发现似乎真的有好转。
“照这么看啊,全部好应该也不会要多长时间了,”辣椒将锦娘的头发绾成了髻,在上面戴上锦娘最喜欢的梅花簪,如是说道。
锦娘笑着抿了抿嘴,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如今都快三个月过去,时下正热得慌,她还在担心平日里流汗太多会影响疤痕,好在非但没有影响还有了好转,这可是好事一件,晚上一定得告诉夫君才是。
……
“什么?你要去雪岭?”
御书房内,南宸吃惊地看着南弘,不是很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提及这个。
南苍术也在场,但听到南弘这话后并不怎么吃惊,因为早先在和青鸠签订协议时本就该由两方的领头人见面的,只可惜当时事情刚发生,身为帝王的南弘脱不开身,且青鸠那边来的也不是他们的头儿,所以这事就一直搁置了。
南弘抿了抿唇,说:“这事我已经和苍术说了,这次也亏得他才让青鸠将雪岭的一部分划分出来,青鸠那东西太过凶残,还是不能让他们下来,所以我便约了大长老到雪岭之巅,刚巧是交接的地方。”
而且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他必须得尽快想办法把那件事办成才是,不然总是夜不能寐。
“那我和你一起去。”南宸身为兄长,自然不放心南弘单独前往。
南弘一听,这怎么了得,他去了自己的计划就不能实施了!
想着,忙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我会将柳诀和柳之带上,且这次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我族中人的厉害,又有协议在手,他们是不敢把我怎样的。”
经过上次事件,尽管锦娘最后被南苍术给逼了出来,但她体内的部分血却还是和南苍术融合在了一起,这也是为何在失去那么多血后他还能恢复得这么快的原因。
因此现在可以说,南苍术是玄虎族中的最高战斗力。
南宸当然知道他口中厉害的族人是谁,但怎么想都觉着不放心,于是说道:“这一点倒还好,就是你走后把政务交给启凌,这……未免有些草率了,启凌年纪尚小,我担心他……”
“这不是还有你和苍术在吗?”
没等他把话说完,南弘就截住了,看向南苍术,说道:“苍术沉稳可靠,我已经给老五说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凡事都需得同你和苍术商议,且我也已经把圣旨拟好了,就是为了防止他乱来。”
南弘说得太随意,那样子就像是早就打好主意似的,南苍术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四叔,我看近段时间五弟倒是懂事得紧,你之前不也很重视他吗?既然如此,我想不必事事都同我和父王商议,有的决断他若是能做,那便做了。”
南苍术的话让南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表现得过于明显了。
思及此,忙变了语气,皱眉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启凌到底年纪太小,有些事还是难以衡量,有你和你父王的帮衬还是要好些。”
好险好险!差点就露馅了,他怎么就忘了,坐在面前的人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呢?
到底是没有根据的事,南苍术也没有做过多的计较,只坐了一会儿后就从御书房出来。
到了今日和人约好的地方,南苍术看着来人挑了挑眉。
“堂堂云萼公子,怎想起今日约本王出来?”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姿容姣好,周身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息,一见到南苍术便勾起了笑,继而撩袍行礼,笑得无奈。
☆、第229章 有喜,小宝宝?
“玘亲王真是笑话了,早些时间便应该拜访了,只可惜恰逢下月考试,太学院实在走不开,所以才晚了些时日,还往王爷别计较才是。”
云萼,大学士之子,早年最小的状元公,京都女子又一梦嫁之人。
“读书之人,就是酸。”南苍术不屑一哼,继而看着他,敛了笑,说道:“云萼公子风华满京都,你可知到现在都有人为你在牢中痴狂?”
提起这事,说不气是假的,毕竟就为了眼前的人才让他的小妻子身陷囹圄。
“微臣有罪,”云萼低头便请罪。
南苍术没有让他起来,冷哼一声道:“既是有罪,就该早些来认罪,事情已然过去三月,你竟是一点动作都没有,是准备让本王亲自请你吗?”
若不是因为他小妻子先前有话,他怎会留那施矜月到现在,礼部尚书施朗至今都不知自己的女儿究竟犯了何罪,还当那施矜月当真是因为迫害老五身边的姬妾而被关押了起来。
“王爷恕罪,”云萼低头,“微臣实则早就想来负荆请罪,只因家父卧病在床,加之太学院又走不开,只好延误至今,还请王爷责罚。”
闻言,南苍术眯眼看了看他,把人给叫了起来。
“罢了,这事也由不得你。”
南苍术微叹,对族人,尤其是对忠心的族人,他向来都是宽恕的。
云萼起身,得到应允后坐于对面,问道:“早时让人去王府给王妃送了些东西,不知王妃现在情况如何?”
提到自己的小妻子,南苍术的神情柔和了些,“还好,就是那一身的伤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想着,不禁有些怅然。
云萼看着他,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