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偷袭她的人诧异道:“郁陶?”然后匆匆就着月光看她的脸,也惊讶道:“你怎么这幅样子?”
华鑫听是昭宁的声音,连忙道:“是我是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就算不用铜镜她也能才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肯定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难怪昭宁会认错。
昭宁见是她,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赶过来扶她,一边诧异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华鑫苦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昭宁气恼道:“我就跟你说了让你别手软,你看吧,现在闹出事儿来了!”
华鑫摆手道:“天下间哪有后悔药吃?我已是悔过了,你可别再说了。”顿了顿,她又问道:“你说说看,你怎么没有跑出去,我派来护卫你的人呢?”
昭宁脸色有点发白:“我们本来在一起在这里呆着,想先看看事情如何,后来西边院子里起了大火,离我们这里极近,那两人见事不好立刻当机立断地带我出去,可是我们没想到院外也有那么多搜捕的士兵,他们两个为了护着我死了,我不敢多留,便偷偷地又折返了回来。”
华鑫也是苦笑,没想到她已经逃出生天了,又被迫给人逼了回来,于是叹着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没什么不对,你一个姑娘家,没人护着去跑了出去,就算不被大皇子的人捉到,被流民看到了也不是好玩的。”她见昭宁神色仍是不开怀,便微微摇了摇头道:“先不说这个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先行离开。”
昭宁正要点头,就听外面不远处有人高声道:“大人,这里有座房子!”
华鑫和昭宁双双惊白了脸,两人对视一眼,华鑫先一步捂住她的嘴,也顾不得脏不脏了,把她拖到灶里藏着,头先发出声音那人大咧咧地推门走进来,随意环顾了一下,然后对着后面高声道:“没人!”
华鑫心如擂鼓,听了这话正要松口气,就听见阮梓木的声音也传了来:“你好好看着些,不要马虎。”然后华鑫便就这依稀月光,见阮梓木抬步踏了进来。
他也是先环顾了一圈,然后才道:“你仔细搜搜,不要拉下。。。”他的声音猛然顿住,双目直直地看向地面,华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那遍布灰尘的地板上,正有着昭宁和她踩出的脚印。
阮梓木看了一会儿,冷冷一笑道:“谢小姐,大公主,你们是打算自己走出来?还是微臣请你们出来?”
昭宁和华鑫对视了一眼,都双双捂住自己的嘴巴。
阮梓木轻轻弹了弹手指,抬起手淡淡道:“我也懒得费人力搜查,既然两位执意不肯出来,那我就放火烧了这所房子,看两位能坚持多久?”
说着就还真的退了出去,华鑫伸出头看了看窗外明灭的灯火,轻轻拉了拉昭宁的手,一字一字地划道;“密道。”
昭宁会意地点点头,两人心意相通,都担心是阮梓木使诈,所以都静静地等着,没想到阮梓木当真是个狠人,一出门就令人堆了柴,然后寒声道:“两位,我再问一遍,你们当真不出来?”
华鑫和昭宁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开口。
就听门外阮梓木冷冷一笑,正要挥手令人防火,就听一道清冽的声音遥遥传来:“谁准许你在我谢府撒野?!”
华鑫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地就像跑出去,结果被昭宁死死拉住。
门外又是一阵刀锋入肉的声音,和着杀喊声,阮梓木在其中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没了声息,华鑫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方的声音都渐渐止了,才听见谢怀源的声音从火光中留入窗内,竟带了一丝颤抖:“你。。。还好吗?”
华鑫一下子挣脱昭宁的手冲了出去,就在门外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所有的伤痛和疲惫一下涌了上来,她身子晃了晃,闭着眼睛软了下去。
谢怀源脸色一变,立刻下马接住她,然后不顾昭宁惊愕的眼光,抱着她就上了马。
华鑫一直迷迷瞪瞪地,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只隐约觉得黑天白昼轮了好几番,又隐约听见身边有人说话,意识却清醒不过来,只是每天按着顿数被人灌稀粥和味道奇怪的药材,特别是吃药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地抗拒,却被人硬抵着舌头灌了进去,然后鼻尖就有灼热的气息传来,带着她缠绵一会儿,但又很快就退下。
她意识模糊,迷糊了好几日,这才终于睁了眼,然后眼神空洞洞地看了天花板好久,确定是自己得卧室,这才木地的转头,一眼就看见斜靠在她床边的修长身影。
谢怀源见她醒来,眼底划过一丝欣喜,然后低声说了一句:
“你已经死了。”
华鑫“啊?”
要不要这么惊悚?
。。。。。。
自从京里那场惊变过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四皇子有惊无险地登基,大皇子战败逃窜,阮梓木被杀死在谢府,其他一干人等有的自杀,有的求饶等候处置,其余一干功臣论功行赏,京里逐渐又恢复了热闹繁华,若说唯一有什么不幸的事。。。那就是谢府的大小姐谢郁陶在战乱中被毒箭射伤,然后不治身亡。
所以本该春风得意的谢家变得一片凄风苦雨,在众人的欢庆声中,新任丞国公谢怀源去会稽上任。
华鑫靠在返程的马车里,郁闷道:“于是我就这么被牺牲了?”
谢怀源斜了她一眼:“你还白白得了个郡主的谥号,给了你岁禄食邑。”
华鑫撇嘴道:“反正我又用不了。”她挽着他的胳膊央道:“你先带我去会稽,然后咱们再去你要给我拨做娘家的那块地,好不好?”
谢怀源‘恩’了声,华鑫问道:“如今大皇子出逃在外,你就这么撂下差事跑了,不怕四皇。。。皇上怪罪?”
谢怀源淡淡道:“他已经死了,皇上觉着杀亲兄弟这事儿对圣主形象不利,便没有说出来,却也没有继续找。”
华鑫问道:“死了?谁干的?”
谢怀源道:“郁喜。”
华鑫怔了怔才道:“郁喜?那她。。。如今。。。”
谢怀源道:“也死了,自缢而死。”
华鑫沉默片刻,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谢怀源看她一眼,问道:“你这次假死随我去会稽,可以说世间再无一个认识你的人了,你会不会觉着。。。我很自私?”
华鑫略带诧异地道:“怎么会?这事儿是咱俩早就商量好的啊。”
谢怀源迟疑道:“你若是觉得寂寞,那等再过上一两年,你便把这事儿告诉昭宁,料想她也能体谅。”
华鑫叹息道:“知道我死这事儿,她指不定有多难过呢。”她一仰头,又狐疑道:“为什么是一两年后?”
谢怀源道:“皇上有意把昭宁许配给锦乡候的第三子,这位三公子他的受封县就在山阴,离会稽极近,大约明年便会过门。”
华鑫知道他不爱八卦,打听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于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那咱们呢?咱们的。。。事儿呢?”
谢怀源伸手揽住她的腰,微微笑道:“咱们先去祭拜我娘,然后成婚。”
华鑫靠在他怀里,轻声道:“伯。。。娘的墓地在哪儿?”
谢怀源打开帘子,看着远处绵延的山脉,心境清明:“在你未来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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