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梁熙在床边坐下来,拉住蔺秋的手,他刚才光顾着激动了,连话都没来得及说,现在一时间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半天,才说:“我看到你写的那些东西了,练兵和装备的那些资料,谢谢你,我觉得那些东西都很有用,尤其是那个长途马鞍,跑个几天几夜也没问题了。”
几位嬷嬷在旁边听得想揍人,太子妃好不容易醒了,你就不能关心一下他的身体吗?这时候还说什么资料?说什么马鞍?
蔺秋却一点也没嫌弃他,反而点点头,说:“上次你说,你们躲避胡子时,马匹跑了半天就累得不行,必须休息,我就在想如何让马跑得时间更长,其实除了马鞍,也许马种也需要换。”
大梁国并不产马,北疆的马都是从胡国走私过来的,这种马个头高,腿又长,马蹄也不够大,短途冲刺非常快,可是有一个问题,就是不能跑长途,而且对路况的要求很高,平实的土地还行,到了湿地、沼泽、山地那就是一塌糊涂,很容易摔跤。
蔺秋翻了很多书籍,知道在大梁国的西面的赞古国出产一种马,体格不大,身体粗壮,四肢坚实有力,腿短而关节发达,这种马耐力好,适合长途奔袭,最重要的是,这种马对饲料的要求不高,突然长期在草原上征战,无法补充精饲料,用这种战马无疑是最好的了。
梁熙没见过赞古国的马,不过他相信蔺秋,自然是蔺秋说什么他都认为是对的,立刻表示回去就想办法去赞古国购买战马。
两人说了一会儿战马,又开始说棉甲,直听得几位嬷嬷在旁边黑着脸,对梁熙怒目而视,可偏偏梁熙是个粗神经的,蔺秋更是对旁人的目光毫无知觉,让几位嬷嬷有脾气都没法出。
最后刘嬷嬷实在看不过,只好咬牙切齿的过来说:“太子殿下,太子妃身体刚好,应该多休息。”
梁熙有些茫然的说:“秋儿刚睡醒,还要睡吗?”
刘嬷嬷差点把旁边得凳子砸到他脑袋上,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静云师太说,太子妃需要多休息!”
梁熙却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我不想秋儿睡觉。”
“为什么?!”几个嬷嬷同时怒吼了起来。
“我……”梁熙抬头看着蔺秋,然后把他轻轻的楼在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说:“我……我怕秋儿又不醒来了。”
其实,蔺秋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梁熙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里的恐慌比起几个嬷嬷只多不少,他害怕一觉醒来蔺秋变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害怕蔺秋再也醒不过来,他常常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然后更用力的将蔺秋死死的搂在怀里,一定要能够感受到蔺秋还活着,还在自己怀里才能继续入睡。
可以说,蔺秋的昏迷不醒,紧闭双眼的面容已经成了他的梦魇。
几位嬷嬷听了他的话都是一愣,脸色到是没那么难看了,到是蔺秋拍了拍梁熙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不会在昏迷不醒了,以后都可以陪着你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npc,蔺秋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最了解的,这次身体的变化其实比所有人预想的要好,虽然最后除了一点状况,让他不得不醒来,不过能不能成长到二十岁,对蔺秋来说并不是一个大问题,只要能健康的活着,能继续陪着眼前这个人便可以了。
是的,静云师太炼的药没有出问题,预期能成长到二十岁也没问题,可是却不知道是否体质的问题,这种成长是在睡眠中快速成长的,所以蔺秋只是看似昏迷实则睡眠,只是为了能成长,不过现在他被梁熙强行从睡眠中叫醒,所以以后都只能维持在十五六岁的模样了。
☆、第109章
不知道是否因为突然长大长高了许多,蔺秋的双腿一直隐隐作痛,走路都必须有人搀扶才行,可是时间不等人,为了能在中秋之前赶回京城,只休息了两日,梁熙就不得不带着蔺秋坐上马车出发了。
在此之前梁熙派人去向蔺敛请假,并告诉他蔺秋已经舒醒的事,蔺敛得知非常想到北陌县来看望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可是因为胡子一直赖在边境不走,他作为主帅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好派大儿子蔺柏过来探望。
“你也要回京城?”梁熙有些意外的看着蔺柏,这胡子还没走,边关的将领怎么能随便离开?
蔺柏也满心疑惑,前几日收到兵部发文让他回京述职,虽说最近的确是打了许多场仗,累积了不少的战功,可是以他的官职来说,还不到回京述职的地步,想到前段时间一个在京同僚来的书信,蔺柏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大梁国虽然南面有越国和渥国常来骚扰,西面和赞古国关系也相对紧张,可是战事方面却只有北疆最多,所以大多数的武将都曾在北疆历练,尤其是那些升到高位的武将,几乎都出身北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武将以战功晋升,别的地方不打战,没有斩获,当然也就升不了职。
可是这样一来,无形中就提升了蔺敛在武将中的掌控范围,文官的背后牵涉到家族利益,又有同窗、同年、同榜的关系网,可是这些又如何比得上武将之间,同生共死的战斗情义,可以说,换做任何一个人处在蔺敛的地位,皇帝宝座可能都要换人坐了。
那个同僚的信里只说有一些人觉得,把蔺家父子三个都放在北疆一处不好,可是蔺柏立刻知道,这分明是有人想把自己或者蔺岳从父亲身边调开,虽然无法确定这是否皇帝授意,但联想到莫名其妙被打开的平成关,蔺柏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因为是回京述职,蔺柏只带了十个亲兵,不过梁熙有秦瑜的五百护卫,又恰逢内帑要送货,有足足十几辆马车,所以看起来队伍到也很是壮观。
这一次北陌县被偷袭,秦瑜带着那五百护卫都参与了守城,也杀了不少胡子,兵部早就论功行赏,两个投靠了秦家的百户已经晋升到了千户,下面的总旗等人也都各有升迁,只有秦瑜需要等到回京述职后才知道该如何封赏,不过有秦慕天在后面走门路,想来能得个有实权能带兵的官职。
当然,这些事情现在都放不进梁熙的眼里,他现在每天都窝在马车里搂着蔺秋腻歪,偶尔还要亲个小嘴自得其乐,弄得几个嬷嬷特别警惕,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敢放松,就怕这太子不顾自家小公子身体虚弱,行那禽兽不如的事情。
其实梁熙一直感到有些挫败,虽然他亲蔺秋的时候,蔺秋从不回避,也愿意配合他,可是蔺秋的眸子永远是那么清亮,连呼吸的频率也没有任何变化,让他不由的怀疑,到底是书上的描写错了,还是自己对蔺秋毫无吸引力,或者是……虽然蔺秋身体已经长大了,可是心性还没长大?
其实这真的不能怪蔺秋,原主还是个孩子,当然不懂床第间的情|事,至于路人甲,在他的那个游戏里只有接吻,更进一步就没有了,所以他是完全不懂。
日子就在梁熙的自我折磨,蔺秋的懵懵懂懂中度过,幸好自从蔺秋醒来后就再也没有继续长大变老,醒来十日后也基本上能自己行走了,到也让梁熙心里轻松了不少,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
先是回景琉宫梳洗,然后向皇上和皇后请安,梁洪烈和楚皇后都被突然长大了许多的蔺秋吓了一跳,他们大致听说了梁熙找到了珍珠白玉果为蔺秋治病,虽然知道这种果子有驻容颜的妙用,可是都对这种既是灵药也是毒药的果子敬谢不敏,现在听说蔺秋在短短半个月内突然长大了好几岁,还差点不能行走(雾),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晚上楚皇后专门设了家宴,欢迎太子和太子妃回宫,宴上蔺秋盯着楚皇后高高隆起的肚子看个不停,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孕妇,难免有些好奇。
楚皇后知道他是好奇,到也不觉得着恼,她眼珠子一转,突然笑着对蔺秋说:“太子妃可喜欢孩子?”
蔺秋仔细想了想自己喜欢的东西,说:“我只喜欢太子的笑容,还有喜欢和太子在一起。”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梁洪烈喝完了的酒杯拿在手里忘了放下,楚皇后的笑容更是僵在了脸上。这次召梁熙和蔺秋回来,除了过中秋,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梁熙选侧妃,只是蔺秋的身份毕竟不同,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自然是最好的,没想到第一句试探的话就被堵了回来。
只有梁熙听了大喜,乐呵呵的望着蔺秋,说:“我也最喜欢太子妃的笑容,最喜欢和太子妃在一起。”
梁洪烈立刻转头对梁熙怒目而视,我们这是为谁打算呢?这小混蛋不只不帮忙,还在这里帮倒忙。不是听李太傅说他长进了不少吗?就是这样长进的吗?
楚皇后不死心的问梁熙:“难道太子就不喜欢小孩吗?”
梁熙接触过的小孩只有虎头一个,想到在草原时,为了照顾虎头累了个半死,回到北陌县之后,虎头不仅不亲自己,动不动就殴打自己的鼻子,还一个劲的向蔺秋献媚取宠,实在是没良心到了极点,顿时连连摇头,坚定的说:“不喜欢!”
“嘭!”梁洪烈把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怒道:“女人呢?女人你也不喜欢?”
这下梁熙的小脸都白了,连话都不说,只是摇头。
先不说当初选秀进景琉宫里的那些女人,只说梁熙在草原上遇到了乔二姐,刚开始感觉很爽朗的一个女子,谁知道后面不仅与伍清钰苟合,还偷盗蔺秋的药。后来在马匪寨子里,孙麻子的妻子顾氏等人的泼辣彪悍,又让梁熙打心底的害怕。
等他回到北陌县,处理的案件中,有刚结婚就和货郎私奔的新妇,有和情郎毒死自己丈夫的妇人,有虐杀自己婆婆的寡妇……其实好女人也是有的,只是那些都称不上案件,也不会报给梁熙了,所以梁熙接触的就没一个正面的。
至于梁熙的身边,如果那几个嬷嬷算女人的话,更是恐怖的存在,是能组队群殴他的女人啊!
在这种情况下,试问梁熙又怎么可能喜欢女人?他又没有自虐倾向。
这下梁洪烈和楚皇后郁闷了,他们对望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了,蔺秋不想让梁熙娶侧妃,他们早就有预想了,可是连梁熙都不想要女人,如果他们硬塞两个过去,不仅得罪了蔺家,梁熙再来个非暴力不合作,子嗣的事情照样没有着落。
晚宴后,梁熙和蔺秋手牵手的回景琉宫去了,梁洪烈还坐在那里生闷气,他就不明白了,天嬉星降世,难道不该是游戏人间吗?这游戏人间难道就不能游戏花丛吗?现在梁熙就盯着个伴星蔺秋,这叫什么事啊?!
楚皇后也有些灰心,她就快生了,身上本来就难受,又要管理后宫,还要盯着同样怀孕的丰妃,更要防止有人害了肚里的孩子,现在又遇到不按牌理出牌的太子和太子妃,更是头疼万分,见梁洪烈脸色漆黑,还不得不安慰他,上前说:“皇上,您也不用太担心了,熙儿还小呢,等他大上几岁,知晓人事了就好了。”
“还小?!”梁洪烈冷笑一声,说:“你还记得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在做什么?”
楚皇后又如何不记得,梁洪烈自小就有大志,知道自己有皇族血脉后更是立志要当上皇帝,可是他只是一个血脉稀薄到了极点的旁支,又家境贫寒,连招揽手下的钱都没有。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年仅二十岁的梁洪烈告别了新婚的妻子,用了七年时间周游大梁国各郡,一一拜访当地的世家豪门,获得了不少人的青眼,有了自己的起义资本,回来后他一边拉起了起义队伍,一边每晚努力耕耘,直到确定妻子怀孕后才正式起义,这样即使自己起义失败身亡,也有了后代。
用现代的话来说,梁洪烈是个事业家庭两不误的成功者,怎么到了他的儿子,就两都误了呢?
楚皇后也是叹气,作为一个母亲她固然偏袒自己的儿子,可是想想当初的几个皇子,不说聪明能干的大皇子,就是秦贵妃的二皇子,宋贵妃的三皇子,也比梁熙这糟心的儿子强得多。
且不说这对大梁国的第一夫妻对着哀叹,只说梁熙和蔺秋回到景琉宫,洗漱完躺在床上,梁熙想到这里就是他和蔺秋的洞房,顿时兴奋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把蔺秋抱在怀里,磨磨唧唧的说:“秋儿,你……有没有觉得房间里少了点什么?”
蔺秋点点头,说:“嗯,花架上少了个花瓶,博古架上少了个香炉,条案上少了个……”
“我不是说那些。”梁熙连忙打断他,说:“那些东西在北陌县没拿回来呢,我是说……你觉得咱们把被子全换成红色好不好?帐子也换红色,还有椅垫、桌布……全换成红色。”
蔺秋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好。”
梁熙高兴得用力的搂了蔺秋一下,想想又亲了两口才满意的合眼睡了。
☆、第110章
第二日梁熙一早起来,先是让景琉宫里的宫人把房间里的布置全换了,又去敬事房找管事太监要了几本书,还偷偷摸摸的在怀里塞了些瓶瓶罐罐,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来躲在书房里看书去了。
蔺秋不知道梁熙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这次他回来,正好去视察一下京城里的内帑生意。
因为已经快到中秋,天气就快要凉下来了,织毯的生意越发的红火,地毯、挂毯、盖毯、披肩等等的销售量大大的增加,幸亏现在北陌县的织毯工坊再次扩大,否则织毯行可能又要关门等货了。
蔺秋来到织毯行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贵妇人在选地毯,几个笑容满面的伙计举起一张又一张的地毯,最后她选了一张菊香满园的地毯,付了七百两白银。其实,这一张地毯的成本价绝对超不过二百两白银,这还包括了销售奖励,可是因为地毯的销售独一无二,要买就只能挨宰。
不过对于那些世家来说,几百上千两的银子,还真不在他们眼里,就像刚才买地毯的那个贵妇人就是丰家人,而且还是丰妃的嫡亲姐姐,刚才她在织毯行里买了十几条最新的披肩,三条盖毯和一张地毯,花了一千六百多两白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掌柜和伙计都乐得合不拢嘴,织毯行和皮货的销售奖励机制类似现代社会的销售提成,销售一样货品总提成是百分之五,其中掌柜取四分之一,两个班头四分之一,剩下的由所有伙计平分,只这一笔买卖他们就可以得到八十两银子的提成,分到每个人头上,最少的也能拿二两银子,够三口之家半年的嚼用了。
张德儿听到蔺秋到来的消息,急忙从二楼下来迎接,突然见到长大了许多的蔺秋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蔺秋那双眼睛和他淡然的表情依旧是那样,所以张德儿虽然奇怪,到也不会认错了人。
蔺秋先是查了一遍帐,又看了销售报告,对产品的类型做了一些调整,让张德儿着人送回北陌县。
从织毯行出来,蔺秋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上了马车之打算回宫。
“太子妃,这是蔺夫人和静云师太让奴婢转交的影风令。”刘嬷嬷从怀里取出两块令牌放在矮桌上。
蔺秋拿起桌上的令牌,这令牌入手极轻,非金非木,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只见一块漆黑上书“影”字,一块雪白上书“风”字。
其实,类似影风楼这种组织,难免会被上位者忌惮,至于心怀不轨的人更是容易觊觎,所以那日静云师太收到苏红衣的书信,立刻就答应将影风楼交给蔺秋。正好蔺秋中秋要回京,她就提前回京与武林盟主雷猛商量了一番,把“风”令拿来给了苏红衣,也算是了解了这一桩心事。
今天蔺秋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