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这城内恐怕也就是两万人不到。
偌大的一个城市,就只有两万人,这说出去,还真是丢人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李奇一挥手,说是掩耳盗铃也好,他反正是不想听到关于这方面的故事。
来到邑州府衙,这门内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但是门外是相当简陋,还没有杭州边上一个县衙阔气,关键是这大门还是紧闭的。
李奇看的是云里雾里,这大白天的,又不是节假日,这府衙竟然大门紧闭,这可是一个州的府邸呀,他真的感觉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另外一个国度,这一路上尽碰到一些根本就不能理解的事情。
“敲门,敲门。”
李奇现在非常恼火。
牛皋鬼见愁不爽了,不敢怠慢,亲自上前敲门。
敲了半天,这大门才打开来,只见一个无精打采的衙役,望着李奇他们,道:“你们是?”
李奇哼道:“我家狗死了,我来报案的。”
那衙役一听李奇是外地口音,哼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闹事。”
李奇道:“如今听来。倒也有点官衙的意思,杜明了,叫他出来见我。”
这杜明就是邑州知府。
那衙役听李奇语气不善,而且直呼老爷的名字,倒是有些犯怵,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牛皋一手拎起他,就跟抓兔子一样,把他给抓了出来,道:“大人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行了。啰嗦甚么?”
大人?那人立刻吓惨了,忙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杜明呢?”
李奇眯着眼,淡淡问道。心里却想,这衙役忒胆小了吧。
“老爷………老爷他………他不在府上。”
“那他在哪里?”
“老爷……老爷………。”
李奇一挥手,道:“杀了。”
唰!
一名护卫抽出大刀来。
那衙役吓得直接跪倒地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老爷………老爷他外出去做法事了。”
日!又是一个神棍。李奇道:“做法事?看来还是一个高人呀。那就劳烦你带我去观摩观摩吧。”
那衙役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这老大可是动不动就要杀人的主啊,连滚带爬的从台阶了滚了下来,手往左边一引。唯唯若若道:“大人这边请。”
暴汗!这也是衙役?龟公还差不多,还要这府衙作甚,干脆改成青楼得了,至少还可以赚钱。也对,城墙都是那样,我还能奢望这府衙好到那里去。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李奇走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小人唤作农哥。”
李奇好奇道:“方才怎么就见你一个人,你可别告诉我,这府衙里面就你一个人。”
他们都在这府衙门前拔刀了,竟然没有半个人跑出来,这太令人好奇了。
农哥道:“不,还有我弟在。”
“就你们两个?”
“今日是我们兄弟轮值。”
“那其余人呢?”
“这………。”
李奇冷眼一瞥,那农哥立刻答道:“其余人都回家干农活去了。”
这个答案让李奇是哭笑不得,见这农哥不过二十出头,满脸大汗,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了,心想,还是不难为他了,等会见了杜明再说。
李奇一行人跟着农哥又去到南城外,顺着邑江行了约莫一顿饭功夫,来到一处竹林,这竹林里面零零散散有着三十余户人家,都是草屋、竹屋,这里的人都是土著打扮。
显然这是一个小型村落。
这还没有进到里面,就听到里面是哭声震天。
农哥带着李奇他们来到一片空地上,只见空地上围满了人,人群中一副棺材是尤为的显眼,一个祭司打扮的人,围着棺材转来转去,又有几人跪在棺材前大哭。
李奇并没有过去,只是站在远处观望,问道:“这前面发生什么事呢?”
农哥道:“哦,这是竹村的牛大爷病逝了。”
原来这地方叫竹村呀!李奇点点头,道:“这牛大爷是你们老爷的亲戚?”
“不是,不是。”农哥摇着头,道:“我家老爷来这里帮牛大爷做法事了。”说着他手往那祭司身上一指,道:“那就是我家老爷。”
李奇举目望去,见那祭司五十岁左右,身材略显单薄,颧骨突起,让双目凹陷更为突出,留着一缕黑白参杂的山羊胡,样貌倒也算是中规中矩,有点儒生气质。
李奇呵呵道:“你们老爷还真是多才多艺呀。”
这农哥毕竟年轻,没有听出李奇语气中的讽刺之意,还道:“大人这话还真没有说错,我家老爷可是邑州最好的祭司。”
李奇道:“那请你家老爷做一场法事,得花多少钱?”
“我家老爷不收钱的,他只为那些请不起祭司的百姓做法事。”
酒鬼哼道:“你吹牛的吧,你家老爷好歹也是一州知府,不收钱,你骗谁了,说不定就是你老爷硬逼着别人请他,趁机捞钱。”
他对这些当官可没啥好感。
农哥急忙道:“我家老爷可不是这种人,他若收过一文钱,我农哥不得好死。”
李奇皱了皱眉,暗想,你知府不在府衙办公,跑到这里来做法事,却又不为钱,这真是令人费解呀。
农哥突然道:“大人,我现在就去叫老爷。”
李奇手一抬,道:“等他做完再说吧。”
因为这竹村里面的居民都在观看法事,故此还没有人发现李奇等人的到来。
过了约莫一刻钟,这场法事终于告一段落了,农哥这才过去,找到杜明。
这时候竹村的人,才发现了李奇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杜明先是站在远处看了眼李奇,然后才跟着农哥走了进来,在李奇打量他的同时,也打量了下李奇,见此人年纪轻轻,一时也拿捏不准,拱手道:“在下正是杜明,不知几位是?”
李奇笑道:“你堂堂一州知府,竟然恁地谦卑,要是我大宋官员人人都如你这般,那就好了。”
这表面上,李奇好像是在夸他,其实不然,当官的一定要有官威,不然何以服众,你这知府见人一点威信都没有,李奇都怀疑他是不是杜明。
杜明可不是农哥,听出李奇这话里的意思,淡然一笑,道:“不敢,不敢,阁下是?”
“李奇。”
“李奇?”
杜明愣了愣,似乎觉得这名字挺熟悉,忽然,他双目一睁,不禁喜出望外,一揖到地,激动道:“原来是经济使大驾光临,杜某眼拙,还请经济使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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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章谁做主?
“哟!你还知道经济使呀,我真是甚感欣慰。”
李奇轻轻一笑,语气中尽是讽刺之意。
杜明苦涩一笑,叹道:“杜某愧对圣上啊!”
“这我倒是看出来了。”
李奇如今真是窝着一肚子的火,一个州的知府,竟然跑到帮百姓做法事,不管你收不收钱,这都是本末倒置呀,要知道城墙都还是那鸟样,要是你不想当这知府,那你就去做专职祭司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一个头扎蓝布的古稀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向李奇等人道:“老朽乃是这竹村的长老牛青,不知几位来我竹村有何贵干?”
“原来是牛长老呀,失敬失敬。”李奇拱拱手,用眼神制止正欲开口介绍的杜明,又道:“我们是杜知府的好友,路过此地,特地过来拜访。”
“原来如此,怠慢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哪里,哪里。”
杜明道:“牛长老,真是抱歉,杜某有贵客上门,先就告辞了。”
牛青也不好挽留,于是行礼道:“牛青代表竹村多谢知府大人的慷慨相助。”
“不谢,不谢。”杜明拱拱手道:“告辞。”
“杜知府慢走。”
李奇也拱了下手,而后就随杜明离开了竹村。
李奇等人又跟着杜明来到了邑江边上的一个亭子前,在邑州这穷地方,这个亭子看上去倒还算是比较气派,亭子上面还挂着一块匾额。
匾额上写着三个字………狄公亭。
古往今来,敢称狄公的,唯有二人,第一当然是狄仁杰,第二就是狄青了,显然这指的是狄青。狄仁杰估计都没有来过这里。
李奇对狄青可也是非常敬佩,又见亭边上有着一块石碑,走过去一看,但见上面还刻着一段碑文。
“天生狄公,辅圣推忠。情存义烈,志嫉顽凶。请缨即路,仗节临戎。英材遴集,猛将风从。贼之敢鬭,实惟天诱。来迓于郊,奄丧羣丑。当我摧锋。易如拉朽。僣补伪署,丛然授首。羽翼既剪,心腹既刳。虽欲自举,人谁与图?焚庐而去,回巢以逋。六亲不保,曰献其俘。厥推邕边,南国之纪。九洞襟带,列城唇齿。险固一失,兵粮无峙。庶民蚩蚩。鸟兽惊跂。我公之来,电扫云开。叛涣斗破,纲领重恢。师成庙筭,民得春台。天声逺振。繄公之材。”
落款是“桂州知府余靖”
李奇看了好一会儿,不禁竖然起敬,感慨道:“狄公乃真英雄啊!”又向杜明问道:“这余靖又是何人?”
杜明答道:“这余靖乃是桂州知府,当初跟随狄公一起平叛侬智高。后来得知狄公病逝,便在这里修建狄公亭,并且赋于碑文。”
李奇站在碑文前瞻仰半响。心想,可惜狄公已经病逝,否则,若有他相助,我何须烦恼,好在我如今还有岳飞。手往亭内一伸,却不说“请”,便率先去到亭内。
杜明哪里看不出,李奇对他非常有诸多不满,摇摇头,也跟了进去,微微颔首道:“抱歉,能否让下官看下经济使的官印。”
这可是规矩。
李奇一挥手,牛皋立刻拿出枢密使的官印递给杜明。
因为李奇上任枢密使才一年多,消息还没有传到这穷乡僻壤来,但是由于李奇当任经济使的时候,大力推广对外贸易,交趾、大理也在其内,所以这里也有不少人听过经济使的名号。
杜明仔细看了一会,没有任何诧异,因为他知道李奇是身兼多职,又听说李奇领兵收复燕云,当上枢密使也在情理之中,起身又再行礼道:“下官杜明,参见枢密使。”
“这些就免了吧。”李奇语气非常平淡。
杜明坐了下来,看着李奇,似乎挺惭愧的,道:“不知枢密使突然驾到,是为何事?”
李奇反问道:“难道你认为我不应该来吗?”
杜明一愣,面色尴尬。
李奇哼了一声,道:“偌大一个邑州城,竟然是这鸟模样,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杜知府,我听说你还是状元出身,不会是蒙的吧。”
李奇在来自前就调查过这杜明,大观元年的状元,由于他是寒门子弟,没有后台,所以一直在边陲之地换来换去,直到政和年间,才来到邑州上任知府,这一待,就待了整整十年,但是却籍籍无名,功过都没有,但是对于一个官员而言,无功就是过呀,碌碌无为这可不是褒义词。
杜明以前脾性比较急,但是最近几年来,已经消磨殆尽,对于李奇的冷嘲热讽,丝毫不以为意,笑道:“时隔久远,下官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兴许是蒙的吧。”
李奇道:“杜知府,非我有意与你过不去,只不过从我进城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感觉到你的存在,是一点都没有。”
杜明点点头道:“下官知道,这也是情理当中。”
李奇哦了一声,道:“这我倒还是第一次听闻,杜知府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杜明摇头道:“难言之隐倒是没有,可能是枢密使你初到此地,对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
李奇皱眉道:“愿闻其详。”
杜明叹了口气,道:“下官来此已经有十年之久,可是枢密使你能否猜到,下官那府衙外的鸣冤鼓在这十年间,才响过几次吗?十次呀,屈指可数,偌大的邑州,十年间,怎么可能只发生了十件案子,其实这里每年光命案就上百起,只是轮不到我管,我这知府不过就是一个摆设,唯一的用途就是表示这里属于我大宋领土,仅此而已。”
李奇好奇道:“那这里是谁做主?”
“土司。哦,也就是一些部族的族长或者酋长。”
杜明见李奇神色困惑,于是又解释道:“这土司乃是朝廷特别任命的,但凡土司,一般都是一些部族非常有名望的人,朝廷对这里缺乏管控。但又希望能够收取税赋,于是就任命一些人为土司,专门为朝廷收取税赋。
刚开始的一些年,这些土司还缴纳税收,可是近三十年来,这些土司的实力渐渐成长起来,他们便自立为王,不再理会朝廷,不仅如此,他们之间还相互争斗。对百姓横征暴敛,胡作非为,谋取私利,这一代的官员连连上奏,希望朝廷能够介入,可是朝廷对此是不闻不问,所以当地的百姓都是以各部族自居,而非我大宋子民。
而本人说的好听是知府,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一介书生。百姓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我说的话,在他们眼里,还没有土司放个屁有用。他们出了事,都是各自找自己的族人帮忙,官府对于他们而言,非常陌生。但是他们也没有欺负我,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给朝廷的一点面子吧。”
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奈。
李奇听后,心里也是唏嘘不已。要真是如此,这杜明就还不如纪敏仁,不管怎么说,那纪敏仁在凤翔可是非常用威望的,受到百姓拥护,只是不断遭受朝廷大员的打压和剥削。
而这杜明,朝廷大员懒得理他,百姓更加不把他当回事,这种官当着有什么意义。
但是经过上回纪敏仁的事,他还真不敢妄下判断,又问道:“那你也没有必要自降身份,跑去帮人做法事呀,你好歹也是知府,这有损朝廷威严。”
杜明苦涩一笑,道:“枢密使,你以为我想么,可是这知府做着实在是太憋屈了,既然朝廷不能给与我支持,那我只有靠自己了,我希望能够得到百姓的拥护,若是百姓都不理我,纵使我心有百姓,又能做甚么了,我只有帮百姓做一些事,让他们认识我,让他们感激我,从而得到他们的拥护,我虽知这无异于愚公移山,但是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些甚么呢?”
李奇脸上出现一丝动容,当真是我错怪了他么。不管是不是,他还是起身一揖,道:“李奇不知内情,错怪了杜知府,还请杜知府见谅。”
杜明急忙站起,回了一礼,道:“当不得,当不得,下官怎敢受枢密使此等大礼,真是折煞杜某了。”
二人又在坐下,李奇问道:“杜知府,如果说朝廷任命土司,是为了征赋税,可如今土司都不上交赋税了,为何朝廷兀自不过问。”
杜明道:“这其实很简单,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第一,山高皇帝远,这里离汴梁太远了,朝廷也实在是难以管理;第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里的百姓都非汉人,朝廷一来是看不起这些人,二来,也不信任他们,根本也没有把他们当成是我大宋的子民。
当初侬智高希望能够内附我大宋,而朝廷却以为他是交趾的叛徒,害怕得罪交趾,故此拒绝了,但是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还有就是侬智高希望能够融入汉人,受到汉人一样的待遇,这是朝廷不允许的,双方接连谈判不成,侬智高才起兵的,而整个广西都当不上杭州一个州的税赋,朝廷也看不上,你能交固然好,不交朝廷也懒得费神来征收,还有一点,交趾屡屡在邑州边境烧杀抢掠,可是朝廷对此是从来不管,都是当地的土司领族人赶走交趾那些匪徒,这种种的一切才导致出现今日这情况。”
这话要拿到后世去说,那肯定会遭受到全国人民的攻击,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但是现在不同,宋国是一个汉人国度,对别的民族肯定会有抵触,契丹族、党项族等等,皆是如此,这划分的非常清楚,好死不死,这地方又远离中原,所以双方之间隔阂是越来越大。
李奇听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