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点点头道:“有道理。”
“这就更简单了。”
李奇呵呵道:“皇上只要说宰相与金国完颜宗望勾结,陷害我朝忠臣。关于这方面,完颜宗望已死,死无对证,而当初张春儿不是与完颜宗望勾结吗。双方还有书信来往,而且还有很多的素材,皇上只需叫人编造一封信来,然后再将以前掌握的证据一一抛出来。百姓一定会深信不疑。”
这………这你也太狠了吧。
秦桧登时慌了,急忙道:“不可,不可。枢密使你这也太绝了吧,要是这么一弄的话,那百姓非常把我秦家的祖坟给挖了。”
李奇翻着白眼道:“方才我可是再三提醒过你的,是你一定要我说的。”
这一句话把秦桧堵的脸都青了。
小样!你大爷始终是你大爷!李奇拍拍秦桧的肩膀,道:“不过秦桧呀,我不觉得这对你就是坏事,既然你已经决心站在我这边了,那么就更应该彻底断绝与大宋的关系,这样只会让我更加信任你,而你也可以在日本继续书写你的传奇。”
赵楷哈哈一笑,道:“还有,就是帮朕也解决了一桩难题。”
秦桧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难题,就是如何跟百姓说,这宰相为何突然失踪了。但是他没有想到,李奇这个破解的方法还包涵着这么一层意思,沉默了半响,长叹一声,道:“枢密使,我输的心服口服。”
李奇摇摇头道:“要不是你决心与我一块去日本,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如何破此局。”
秦桧道:“如果是这样的,我也会跟皇上说同样的一番话。”
李奇一愣,哈哈笑道:“看来你是在记恨我没有把自己摆上去,而是将你摆上去替李纲挡这一刀,但这真不是我自私,而是我在日本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大宋来,到时百姓肯定会议论纷纷,而你只要改个名字,大宋百姓就不会知道的,所以我的事还需要另行处理,再说,这个局是你布下的,总不能让我来为此负责吧。”
这秦桧当然知道,只能认栽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会阻止李奇说出这番话来,这真是太恐怖了,白白摊上这么一个可以令世人唾骂的罪名,真是太惨了。这让秦桧连留在这里的心思都没有了,郁闷的拱拱手,“我先告退了。”
“等下。”
赵楷突然再度叫住了他,不等秦桧开口,就朝着门外朗声道:“毕湛,你听好了,朕现在一切都好,你们勿要与他们动手,待会秦少宰会出来,你们不要伤害他,知道吗?”
外面立刻传来毕湛的声音,“卑职遵命。”
秦桧一听这话,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来,要不是有赵楷这句话,说不定他一出去就被人砍死了,因为外面一定是有埋伏的,这就死的太冤枉了。急忙道:“多谢皇上。”
赵楷淡淡道:“朕只是履行朕的诺言罢了,你出去吧。”
“遵命。”
秦桧又再行了一礼,然后走了出去。
船舱内突然安静下来。
赵楷、李奇对视半刻,突然二人嘴角同时露出一抹坏笑。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赵楷率先开口道。
“啊………还是当第一次好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李奇苦笑的摇摇头。
赵楷也是笑着直摇头,手往旁边的小方桌一指,道:“坐吧。”
“谢皇上。”
二人来到矮桌旁,面对而坐。
赵楷从袖中拿出一个暗器装置来放在桌上,三支短箭已经蓄势待发,轻轻揉捏了下手臂。
李奇道:“皇上。你不可能就这点保护措施吧。”
赵楷道:“当然不是,朕还穿了一件护衣,而且………。”他说着手往上面一指。
李奇抬头看去,隐隐见到天花板的窗口好像有人影晃动。
“放心吧,他们已经离开了。”
赵楷亲手为李奇真一杯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举杯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值得碰一杯。”
“这绝对值得。”
二人碰了下杯,皆是一饮而尽。
“你这厮对人性把握的真是太准确了。”
赵楷由衷道:“其实在秦桧掏出匕首的前一刻。朕始终对你的计划保持保留态度,但是没有想到,秦桧还真的选择站在了你这一边。”
李奇笑道:“这其实不难理解,秦桧整日盘算着如何算计敌人,他脑子里面全是一个比一个歹毒的阴谋,当他突然得知自己原来一直在别人的算计中,他一定会甚感恐惧,他会以他平时的想法去估计皇上你会怎么对他,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这小心越是歹毒,那么他也会把别人想的这些歹毒,这越想越害怕,这时候我再扔出一条活路来。而且还具有非常大的诱惑力,他还不乖乖就范,所以他一定会选择投靠我的,其实最厉害的还是皇上。在秦桧身边安置了这么多眼线,秦桧竟然一无所知。”
赵楷苦笑道:“但是却始终瞒不了你啊!”
李奇道:“我真的是侥幸得知的,否则。我也没有料到,因为我也觉得像秦桧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身边的亲信竟然是皇上的人。”
赵楷笑了笑,道:“你就别夸朕,要不是当日朕让张春儿邀你见面,今日你恐怕就成功了,如果不是你当时自己将计划告诉朕,朕是决计想不到你会利用秦桧来帮助你完成这最后一步,不过你也真是胆大,竟敢把希望寄托在你的敌人身上。
当然,朕也知道你布这个局超过了整整十年,你不断的让秦桧获得更大的权力,让他的野心不断的膨胀,因为你太了解秦桧了,当他得到的越多,就会越害怕失去,害怕被人打败,所以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巩固自己的权力,那么就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动作,也许秦桧说的对,高处不胜寒,有些时候难免会做一些不择手段的事情来,这其实也不难想到。
关键在于,你同时也非常了解朕,你知道朕最讨厌什么,最忌讳什么,所以秦桧的权力越大,小动作越多,就只会让朕更加不信任他,你在无形间就让我们君臣之间加入了一道隐形的隔阂,等到你需要的时候,只需要跟秦桧言明一切就行了,你真是太狡猾了。”
“这还不是因为皇上你太英明了。”
李奇苦笑一声,道:“其实我也不想这么赌,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又如何能够瞒天过海,要是我早点与秦桧说明一切,那皇上迟早会发觉的,所以我才打算在最紧要的时刻再梭哈,那样就不会给皇上你反应的时间,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都在走险棋,当初那一场政变比这可要危险多了,要知道当时我身边可没有一个盟友,全部都是敌人,其中还包括你爹和我老丈人。”
赵楷道:“那是因为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沉重了,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的起,所以你很难有一个万全的办法,你只能铤而走险。”
李奇点点头道:“这就跟做买卖一样,利益永远是跟风险同向的,利益越大,风险就越高,这一条定理永远都成立,毕竟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不劳而获那只是一种幻想罢了。不过,不管怎么样,皇上你还是最大的赢家,这一下就铲除了两个能够危机到皇权的人,恭喜,恭喜。”
“朕可不这么看。”
赵楷笑道:“其实你才是最大的赢家,同一个计划,一个敌人,一个盟友,但是不管你怎么选择谁是敌人,谁又是盟友,你都能赢,与上回一样,你都做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虽然从未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你却能利用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帮你达到目的。至于朕的话,其实是最大的输家,因为朕失去了左膀和右臂。”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大宋联邦
“左膀右臂?”
李奇苦笑一声,自嘲道:“皇上,像我和秦桧这种叛臣贼子怎好意思说自己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如果皇上这是在暗讽我们,我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讽刺。”
“不,朕绝无讽刺之意。”赵楷摇摇头,“秦桧的话,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有他在,可以帮朕处理非常多的棘手的问题,只可惜此人野心太大,而且容不下别人。”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才继续道:“如果你在的话,我们还可以联手压制他,让他不敢乱来,但是你若走了,郑逸、毛舒他们皆非他的对手,到时朕也只有将他除了,可是这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非常难了,秦桧这人太聪明了,他非常渴望权力,但是他同时又知道权力过大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一直在努力经营他的势力,全国各大州县都有他的势力,而且他还获得不少百姓的支持,特别是那些儒生,朕要杀他一个人不难,但是一旦朕对他拿起了屠刀,必定会诛连甚广,滥杀无辜是在所难免的,恐怕到时国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这是朕最不想见到的,因为朕已经经历过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所以在你离开的前提下,他以这种方式离开,对朕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李奇轻轻转动着茶杯,“也就是说如果我单独离开,皇上就会立刻对秦桧拿起屠刀。”
赵楷没有任何犹豫的点点头。
虽然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不是想杀谁就能杀的,特别是宰相级别的,如果宰相权力过大,朝中都是他的党羽,而且还有百姓的拥护,你一旦动屠刀,可能局势就会立刻失控。现在秦桧的羽翼还未丰满,如果李奇走了,那么秦桧的势力将会提升很多,等到了那时,赵楷再来对付秦桧,即便他是皇帝,恐怕也会束手束脚,所以一旦李奇走了,那么赵楷立刻会把秦桧给赶出朝野,因为他太了解秦桧了。
“至于你的话。”
赵楷继续说道:“这么说吧。如果是秦桧离开了,朕绝不会动你。”
李奇受宠若惊道:“皇上这话听得有些虚伪啊!”
“再虚伪也不及你。”赵楷笑骂一句,突然叹了口气,“你觉得我父皇如何?”
太上皇?这厮不会跟我清算旧账吧。李奇愣了下,谨慎道:“太上皇这人是非常聪明,只是没有用对地方,或者说他根本不适合当皇帝,他更加适合当一个游山玩水的王爷,那样的话。至少他就可以随时去江南观看花岗石,而非将花岗石运到汴京来。”
这言外之意,还是在批评宋徽宗。
赵楷哪里不明白,笑了笑。“朕在即位前夕,曾与父皇交谈了整整一宿,在这一宿的谈话中,父皇可是屡屡提及到你。你可知道父皇是如何评价你的吗?”
靠!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啊!李奇讪讪一笑,道:“其实说真的,我的确对不起太上皇。这我心里明白,但是,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兀自会这么选择,毕竟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赵楷呵呵道:“这么说来,你是认定父皇一定是在说你的坏话?”
“难道不是么?”
李奇错愕的望着赵楷。
赵楷摇摇头,叹道:“父皇告诉我,身为帝王,可以轻信,可以偏信,但是绝不能尽信,所以不管是蔡太师,还是王黼、蔡攸、梁师成、童贯等辈,父皇也许偶尔轻信他们一言之词,但是从未尽信过他们,至始至终,他们都只不过是父皇手中的棋子,从未有过哪怕一刻,威胁到父皇的皇权,但是,父皇唯独尽信过一人,这个就是你,故此才有了当初那场政变。但是即便如此,父皇兀自告诉我,满朝文武,唯你可以尽信,没有保留的信任你,将会收获一个更强大的大宋。”
李奇惊讶不已,“皇上你是在糊弄我的吧。”
“都这时候了,朕还有必要糊弄你吗?”
赵楷翻了翻白眼,又道:“不过父皇倒是没有说原因,但是朕还是相信了父皇的这一番话,因为父皇当初尽信你,虽然失去了皇位,但是正是他如此尽信你,我们才能击败金军不是吗?你的确与众不同,所以在朕得知你想去日本自立为王时,朕没有拿你动刀,而是找你开诚布公,直到现在,依旧如此,朕还是非常相信你。”
李奇玩味的笑道:“不是因为战争在即,攘外必先安内吗?”
赵楷愣了愣,苦笑道:“倒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是全部,其实你如果此时此刻还能回心转意,朕也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李奇愣了许久,随即低头苦笑一声,道:“皇上,你是了解我的,一旦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抱歉。”
赵楷略显激动道:“为什么,如今我们刚刚打败了金国,收复了河套,我们的大宋帝国才刚刚开始,未来十年大宋将会发展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这里面你功不可没,你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要在这即将收获的时刻选择离开?这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奇笑道:“皇上,功成身退,这只不过是骗小孩子的,功成是熊掌,身退是鱼,二者不可兼得,如果我要选择离开,就必须选择在功未成之前。是,我知道皇上非常信任我,这我非常感激,但这只是此刻的皇上,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三十年以后,谁敢保证那时候皇上还会尽信我?又有谁能保证那时候我还会对皇上尽忠?
没有谁能够保证。
如果我只是一个人,也许我会选择留下,但不是,我还有我的家人,你知道的,在我心中,大宋和我的家人一直都是最重要的,我把十年光阴给了大宋。在这期间,我错过了很多,我没有看到正熙第一次说话,也没有看到正熙第一次走路,我的女儿甚至因为有我这个爹爹而变得十分孤僻,这是我欠他们的,所以我必须得补偿他们。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我的变法非常成功,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我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绝大部分的士大夫、大家族都恨我入骨,只是如今我大权在握,他们敢怒不敢声,只能乖乖就范,但是我始终会死的,一旦我死了,或者说我没有大权在握,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后人,因为是我的变法让他们失去了最宝贵的权力。是新法将他们身上的利益转移到了百姓身上,是新法罢黜了独尊儒术。
为什么秦桧能够在极短时间内获得不少士大夫的支持,不是因为秦桧有多么厉害,而是他们太恨我了。只是暂时没有表现出来,一旦爆发出来,后果连我都无法想象,皇上你也知道。这些士大夫家族都有着非常雄厚实力,他们是有着很深的底蕴,有些家族甚至是从汉朝遗留下来的。这是我无法拥有的。
而且,自古以来,但凡变法者,成功的不少,但是往往法是存留了下来,而人多半都没有好下场。
记得上次谈话时,皇上你曾问过我,我是什么时候打算去日本的,我当时没有说,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自从太上皇采纳我的新法后,我就已经开始在为离开做打算了,只不过当时还没有选定日本,为什么我的新法会这么成功,那就是因为我没有顾忌,我不怕那些大家族找我算账,反正我也没有打算长留于此,所以尽可能的把他们心中的仇恨引到我身上来,让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弄出来的,与皇上或者是太上皇无关。”
说到这里,他呵呵一笑道:“皇上应该非常了解我,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居安思危,我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亲人遭遇危险,我也绝不会将自己亲人的安慰交给别人或者上天去决定,虽然我不敢保证我死后,我的亲人就能代代平安,但是以我的性格,我一定会帮他们尽可能的做到这一点,而最安全的做法就是………。”
赵楷抢先道:“就是自己当皇帝。”
李奇点点头道:“不错,不管皇上你信不信也好,其实我个人对皇帝是非常抵触的,一旦让我扛起这份责任,那我就很难卸下来,我每天都会过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也许四十岁的我将会老得跟七十岁一样,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的是安安全全,自由自在,享受每一天的清晨与家人一块吃早餐的时刻,直到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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