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谈论会对于杭州而言,非常重要,别看只是学院的问题,其实这里面牵扯到很多的问题,究竟立法院能否为百姓做主,究竟商人能否主宰杭州,究竟朝廷是否会就此让步,究竟皇权在两者之间又是扮演怎么一个角色,这都是一些非常敏感的问题。
杭州如今作为大宋经济的中心,他的作用已经不亚于东京汴梁,朝中大臣的目光,甚至的皇帝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杭州,杭州发生的一切都是朝野上下非常关心的。
这李奇刚从马车上下来,欧阳澈三人就立刻迎了过去,几人相互寒暄片刻,就进到里面,一楼是议事厅,二楼就是立法院长的办公室。
这一来到办公室,司徒客就赶紧给几位贵客斟茶,他原本以为杭州这么富有,他来到这里,肯定是一帆风顺,哪知这里的百姓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这才多久,就遇到这么一个大难题。
斟完茶后,司徒客客客气气的说道:“枢密使,欧阳知府,陈御史,今日就全靠各位了。”
李奇摆摆手道:“司徒院长应该知道,这二院是独立的,我又不是奉皇命来的,这话可千万不能说,我只是作为嘉宾来的,一切还是客随主便吧。”
陈东、欧阳澈纷纷点头,规矩可不能坏。
李奇也没有心情喝茶,站在窗前往楼下看去,只见这议事厅呈现一个圆形,五层台阶螺旋式递进,每层台阶上面放着若干铺垫。
在靠办公室这边,倒不是台阶,而是摆放着不少桌椅,而在中间还摆放着一个高高的演讲台。
而整个议事厅是由四根巨柱支撑着,按理说,这柱子一般都是红色的,但是这四根柱子却是颜色不一,从左边两根分别是墨色、黄色,右边两根分别是铜色和红色。
如今已经有不少立法司进到里面,李奇看着他们身上都穿着各种代表性的服侍,但是又有不少人都穿着一样的服侍。
李奇笑道:“这杭州的立法院倒是挺有趣的,对了,这圆柱有什么意义吗?”
司徒客忙上前解释道:“哦,这四根立柱代表着士农工商,墨色寓意墨,代表士子,黄色寓意成熟的庄稼,代表农夫,铜色寓意铜币,代表商人,这红色寓意火,代表工匠。”
“有点意思。”
李奇又问道:“这些立法司的服侍,也是统一的吧?”
“正是。”
司徒客点了下头,又道:“其实立法院在服侍方面没有太多的讲究,这是立法司们自己准备的,是那些商人出的钱,不过他们身着的服侍也是根据士农工商最具代表的服侍量身订做的,其颜色则是根据这四根立柱选取的,而他们坐的位子,也是根据这四根立柱的方为设定的。”
有钱就是可以任性呀,哪怕是汴京的立法院,也没有这么讲究,什么衣服鞋袜都是自己准备的,制服?朝廷可没有富裕到这种地步。
李奇点点头道:“那为什么不安排椅子呢?”
司徒客道:“这是士子要求的,我们大宋一直都是儒道治国。故此他们希望能够以儒道的方式议事,以表示对孔孟二圣的尊敬,大家也都没有意见,所以但凡议事时,他们都是选择经坐。”
这经坐源自汉朝,看上去就跪地而坐。
对于这一点李奇倒是没有任何意见,道:“虽然我与儒学有诸多的争执,但是我大宋治国一直都是遵循儒道,以求仁政治天下,这一点直到现在也未改变。只是对象仅限于我大宋百姓,做人不能忘本,好的东西值得传承下去,尊师重道也是我们汉人的一种美德,值得推广,这我真的非常满意。”
又过了一会儿,二百名立法司陆陆续续的进入立法院,有些就站在厅中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着。
这在以前可是不敢想象的。因为士子的地位最高,他们不屑与农工商等阶层的人站在一块,虽然这种现象至今兀自存在,但是你在立法院玩这一套。那就是孤立自己呀,所以你随处可以看见,士农工商四个阶层的人围聚在一块交谈,相互询问对方。
也有不少人懒撒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或盘腿,或单腿盘坐,反正各种姿势都有。
突然。又进来一大波人,居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狐狸蔡敏德。
李奇在上面看着这老狐狸步履生风,哪里像似一个拉肚子的人,暗骂,你丫没有掉到茅坑里面去,真tm令人遗憾。
又过了一会儿,司徒客说道:“枢密使,二位,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下去了。”
咚………!
随着一声锣鼓声响,两百名立法司赶紧坐在自己的铺垫上,那真是正襟危坐,双腿并拢,屁股坐在脚后跟上。
又是一声锣鼓声响起。
两百名立法司全部俯首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厅内鸦雀无声,气氛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这第一声锣鼓是提醒大家坐好位子,这第二声锣鼓则是表示院长要来了,不管怎么说,院长还是最大的,这一礼是怎么也不能少的。
李奇躲在后面看得是频频点头,理应如此,这看上去繁琐,但是规矩不就是繁琐吗,只要不过于繁琐就行了。
只见司徒客领着一群官员从台阶上走了出来,去到各自的位子前,对着两百名立法司颔首示意,他们是尊,无须大礼,颔首示意就可以了。
等到两百名立法司全部抬起头来,司徒客等官员才坐了下去。
司徒客颇具官威的朗声道:“关于是否增开学院一事,已经耗费了立法院不少精力,本院长对此深感不满,如今杭州立法院才建立不久,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本院长不想在就此拖延下去了,今日必须要有一个结果,望各位立法司这几日在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为此本院在今日还请来欧阳知府、监法巡察使,另外,还是一位非常尊贵的客人,正是因为他的建议,才会有立法院,相信你们应该都听过他的大名,就是我大宋枢密使,有请枢密使。”
李奇从里门走了出来。
台阶上立刻响起一片哗然,陈东到此,他们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奇竟然也来了,他们其中多半人没有见过李奇,但是对李奇是再熟悉不过了。
可以这么说,杭州有此景象,李奇是功不可没,称李奇为“国相”,还就是杭州百姓叫出来的,杭州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非常尊敬李奇,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点点小事,竟然会惊动李奇,信心满满的他们,开始变得有些畏首畏尾了,暗自嘀咕,难道这事情已经闹到京城去了吗?
个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李奇。
李奇先是站在身边微微颔首,向司徒客点人示意,后者也急忙起身行以官礼。
李奇直径来到厅中间,站上那演讲台上,直面面对二百名立法司,目标非常明确,我就是冲着你们这群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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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撤销提议
“草民参见国相。”
短暂的愣神后,两百名立法司齐齐行礼,他们虽是立法司,但是不属于官,因为就他们个人而言,是不具有任何行政权力的,充其量也就是吏,故此只能自称民。
至于他们称呼李奇“国相”,那只是代表尊重的意思,是百姓心中的一种敬仰,不含其它,毕竟他们的财富都是李奇给他们带来的。
司徒客他们都明白,故此也没有在意。
坐在左边的陈东,突然偏过头去,向旁边的欧阳澈询问道:“德明,你说枢密使能否说服他们?”
欧阳澈摇摇头道:“这我不知道,但是从枢密使的态度来看,朝廷应不会就此让步,二十家学院虽然不多,但这事关国策,必须还是以皇室为中心,而不是立法院。”
陈东稍稍点头,感叹道:“这建造学院本乃是好事,我也赞同,可惜其中牵扯了太多的利益,若就此让步,那皇上的颜面何在。”
欧阳澈只是一笑,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做梦的光芒。
。。。。。。。
李奇朝着四周拱拱手,笑道:“各位免礼,免礼。”
待二百名立法司直起身来后,他才笑道:“本官此番奉命外出,途径这杭州,林院长盛意拳拳,邀我前来与各位交流一番,在下只能恭敬不如从命,所以我来此,只是作为一个客人,与枢密院没有任何关系,也与我这一趟出行的任务没有任何关系。”
这第一句话,他先表明自己的来意,特别说明他只是作为一个客人来此,跟枢密院没有任何关系,免得此事传到京城去,又会有人弹劾他干预二院。虽然不会引起什么大麻烦,但是今后万一又有人这么做,就可以拿他出来做借口,他可是最讨厌被人当刀使了,所以首先必须得说明这一点。
“而且,我也很想来这杭州的立法院看看,说句大实话,刚入城时,我还以为来到天堂,我这一生可从未见过这么繁华的州府。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为杭州百姓而感到骄傲,记得两三年前,我奉命南征途径杭州时,那时候的杭州就已经非常繁华了,我以为已经到达了极限,可是我真没有想到,杭州能繁华到这种地步,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这着实难得呀。
那这分功劳该是属于谁的呢?你不要说我,这我可待担不起,功劳最大的自然是杭州的百姓,没有他们。那就没有现在的杭州,是他们一砖一瓦,将曾今那个残垣颓瓦,满目疮痍的杭州城建立的如此繁华。他们功不可没。”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但是要说谁该居这首功。本官觉得并非杭州百姓,而是朝廷,若是仅凭杭州百姓,任凭你人再多,再聪明,你也很难在短期内恢复到如此,是朝廷的政策让全国各地的富商来到杭州做买卖,这也导致大量的金钱流入杭州,这才以最快速度带动了杭州的经济,可以这么说,若是没有朝廷当初的那一道圣旨,就没有今日的杭州,也许你们会说,朝廷理应如此,但是朝廷可以选择扬州、楚州、福州,不一定是杭州,不知各位以为我说的是否正确?”
“皇恩浩荡,福泽杭州,我等岂敢相忘,自当铭记于心。”
不少少人纷纷表示对皇恩的感激。
李奇笑道:“那么说来,你们是赞同我的话。”
立法司们听得纷纷感到有些诧异,这还用说么,哪怕事实不是如此,他们也必须赞同啊,况且事实确实如此。
李奇突然道:“但是我丝毫没有感受到你们对朝廷的感激,反倒是觉得你们在忘恩负义。”
一名士子就激动道:“国相此话怎说?”
这话可不能乱说,忘恩负义没有关系,对皇上忘恩负义,那这事就可大可小了。
李奇微微一笑,道:“我今日前来,当然是为了迎合今日的主题,就是关于增开学院的事,当然,我不是来下达什么命令的,我只是与各位交流交流的,若是我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各位大可指出,你们的职责也是如此。至于方才这位仁兄说我为什么这么说,很简单,原因就在这二十家学院。”
方才大伙都在猜测李奇来这里是不是因为这事,但那只是猜测,现在他们都明白了,李奇还就是冲着这事来的。
又有一名士子道:“国相之言,我不敢苟同,增开学院,此乃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只是争取让更多的好学之人读上书,这何错之有。”
李奇道:“我没有说这事错了,我只是说你们忘恩负义,你们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考虑到朝廷的难处。”
一名商人起身道:“国相,我以为我们感激朝廷的方式,应该是履行一个大宋百姓的一切义务,我们杭州百姓,不管是商人,还是农夫,每年都交足税收,从未拖欠过一文钱,也不让朝廷为此事劳心,甚至还捐钱帮助朝廷建立修葺房屋,如果朝廷有困难的话,我们绝不会多说半句,但是别说朝廷了,就凭我们杭州的财政,足够增开二十家学院,根本无须劳烦朝廷。”
“无须劳烦朝廷?”
李奇轻轻一笑,道:“你这是在让皇上难堪啊。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偌大的杭州,又如此富裕,竟然只开一间学院和一间医院,这对于杭州而言是远远的不够呀,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在未来规划里面,朝廷在杭州设定的学院和医院都是各州县最少的。”
这他们倒是不知道,听得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李奇扫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很不明白朝廷为什么这么做,我杭州这么发达,你竟然只安排极少的份额给我们,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初朝廷给予杭州极大的优惠时,别的州的百姓是怎么想的。他们容易也会这么觉得,朝廷是在厚此薄彼,把所有资源都给了杭州,我们连汤都没有喝。
天下间,不只有杭州的百姓是皇上子民,你们可有体谅过皇上,如今杭州已经起来了,除东京以外,就属杭州最为富裕了,皇上若是还一味的照顾杭州。那就做过了,你们现在的生活好了,要求高了,但是很多地方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只要有一个百姓吃不上饭,皇上就是寝食难安,为此朝廷才会决定在西边,西北边,最南二郡多建立一些学院、医院。造福当地的百姓,带动当地的经济。
特别是西北边,没有那里的百姓在前面给你们顶着,杭州能够如此安定吗?做人可不能忘本。你们不能只看着自己缺少,大家都是大宋的子民,应该相互帮助才是,我个人对于你们这种自私的做法感到非常失望。”
这一番话说得二百名立法司是左右相望。面色稍显的有些尴尬。
一位年长的农夫道:“国相大人,我们这么做绝无让皇上难做的想法,我们只是希望我们的儿女都想能上学读书。将来为国效力,如今凡事都要识书认字,老汉自从选入立法院后,才明白读书的重要,只想自己的后代能够读上书而已,可别像小老儿一样了,临老才来学。”
不少人纷纷点头,他们认为自己没有错,只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读书,就是这么简单,而且面对如此富裕的杭州,百姓的需求还是增多了,他们迫切的需要学院这个东西,而蔡敏德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于是在这个关口上,提出这个要求,这就是蔡敏德,他商业眼光要比一般商人更加长远些。
李奇道:“你只不过是想自己的儿女读书上,但是还有很多父母却只是想自己的儿女不饿肚子,相比较起来,你认为谁的要求更加小,更加普通呢?”
一个士子就道:“国相,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因为钱的原因吗?但是我们杭州的税收如今已经升至能与汴梁相提并论了,如此高昂的税收,为何不能给我们增开二十家学院?”
“二十家学院对于杭州的税收而言,的确不多,但是每笔钱朝廷都有规划的,其实真正将杭州的一年税收投入到全国各地,均摊下来,又能有多少呢?偌大的一个国家,如果随便支出的话,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三年内,杭州的税收会翻上两倍,因为一旦朝廷出现亏损,肯定会找有钱的地方收取高昂的税收。”
李奇说着又是语重心长道:“也许在你们眼中,这二十家学院用不了多少钱,但是也许在朝廷的规格中,这二十家学院的钱,原本是要去支助西边或者南边十几万人的经费,你们等于是要拿着十几万人的性命来为了你们的子女建造学院,你们认为皇上会答应你们的这个要求吗?”
这么说来,的确骇人,立法司们目光中也闪烁着狐疑之色,不知李奇这话是真是假,但这就是事实,不错,大宋现在的确富裕起来了,可是这种富裕是某一部分地方撑起来的,不是全国都富裕,向西北边、最南边,都还是很穷的,南边一片荒山野岭就不用说了,而西北边常年遭受战火的侵蚀,也没有人敢在那里去搞投资,经济是很难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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