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心底里面来说,对于汉灵帝这个称号,他心里也是认同的,毕竟历史上本来对刘宏的谥号用的就是汉灵帝,现在不过是遵循历史罢了,从本心里面,他还是不太愿意随便改变历史的,即便是这种谥号看似极小的方面。
而且在朝会最后那闹剧似地一幕,至今让凌巴无法忘怀,他搞不太清楚刘辩的心思,这个本来以为很单纯的男孩,却偏偏在那个时候显露了他并不单纯的一面,这让他对于现在的历史,还有现在的一切,都有了一种很分明的不确定感和不安,这种感觉时时刻刻侵蚀着他的心,让他要喘不过气来。
换句话说,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独自承受,却无从排解,唯有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地走下去,等待着机遇和时机,才能够重新起来。
“明儿,你怪我么?”明月公主已经哭昏过去好几回了,但她还是坚持着要看着自己的兄长入殓,以及进入那座皇家神圣的太庙,只是此时浑身几乎没了力气,所以只能够半靠在凌巴的怀里面,大臣们看到了这一幕,也都是视而不见,虽然有些违礼法,但毕竟情有可原嘛。
感觉到在怀里的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颤动,如果不是凌巴一直注意着,还真就错过了,然后就听到一声低低呢喃似的声音,带着苦笑道:“妾身知道夫君的苦处,并不想为难夫君,只是有些不甘心……”
看着她轻咬贝齿的娇俏模样,凌巴心中怜惜更甚,微微搂紧了她,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放心吧,有人会做这个出头鸟的。”
他说的是如此肯定,以至于明月公主听得一时愣住了,微仰起头来就看到了他的脸,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但凌巴脸上一片肃穆的表情,她也不好再问什么,就是不知怎么,在心里对凌巴的话深信不疑。
凌巴会这么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也不单纯是要安慰刘明。
所谓礼官上议谥号,虽说这东西本来就是归礼官管的,但既然是先提出来,让大家讨论,那么就有转圜的余地。
凌巴并不知道原来历史上关于这个问题是怎么定论下来的,但当时的情况和现在肯定是大不一样了,所以他也有一定的信心和把握可以改变,就算不是为了刘明,为了自己他也有必要这样做,尤其是在目前何进势大嚣张,似乎都要把他排挤在外了的时候。
“陛下,皇太后……臣以为,这个谥号不妥。”一个男人站了出来,对着远处台上的何皇后和新帝刘辩行礼过后,才恭声说道。
凌巴看到那个男人站出来之后,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并没有出自己所料;而群臣则是一片哗然。
“黄口小儿,满嘴无礼!”
“曹孟德你懂什么?”
“曹孟德你知道谥号么?”
“曹孟德……”
“曹孟德!嘿……不然你以为,该以什么谥号为好?”
“天子之事,岂能是为臣为子者所能够妄议?陛下都还没有多说,袁本初你不觉得太多嘴了么?”曹操不急不缓的模样实在是很欠扁,凌巴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注意到曹操的目光在游离,似乎在找着什么,但在感觉上,他似乎又是在注视着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又很真实。
袁绍被曹操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而其他几个原本也想要出来与他争辩的人,也是直接被哽住了,将话头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至于还在袁绍之前批驳的那些人,此时也一个个成了无声筒,顿时一片寂静笼罩,和方才的哗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皇后只是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不,应该说还是有些表情的,只是那些悲伤、那些眼泪怎么看怎么显得做作;而刘辩保持着沉默,什么也没有说,就连何进也没有开口,只是对曹操扫视一眼,眼中神色莫名。
第585章、谥号,汉怀帝
第585章、谥号,汉怀帝
曹操抬起头来,看着上面的小皇帝刘辩,一字一顿道:“不知陛下以为,臣所言何如?”
刘辩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何皇后、哦不,如今已经是何太后了,已经抢先道:“曹卿忠心可鉴,先帝在天之灵若有知,必当怀慰在心。然则天下各人皆司其职,切忌错乱,礼官既然会这么选择,必然也有他们的考虑,曹卿何必耿耿于怀于此事呢?”何太后的目光透着真诚,但话语却是听得出的虚伪,曹操心中冷笑:礼官这么选择,若非是有人要他们这么做,他们怎么敢?
就如凌巴所想的就确实没错,在这个时代里面,皇帝的谥号很多时候是不由自主地,因为先人已逝,对于这些故去的人来说,自然没有办法为自己做什么评价,而且就算生着的时候自己评价自己也没有多少公信力,当然了,后来还有一个生前就为自己立了一个无字墓碑的妖孽女人不算,对于皇帝的评价也就靠着身后的当权者,比如说杨广之所以成为隋炀帝,除了考虑到其终究有着不小功绩与其后来穷兵黩武的相互抵消,既有其确实值得悲哀的地方,也有后来当权的唐朝统治者为了堵住前朝死忠之人的口和心的考虑。
而刘宏虽说在位的时候不说残暴不仁吧,昏庸无道是肯定的,但究竟对于他的一生该怎么定性评价,这却不完全是基于之前那些所谓事实上的,更多的还是看如今的当政者如何看待又要如何对待,更何况史书历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不是在刘宏死后很快发生了十常侍之乱、董卓乱洛阳以及李傕郭汜等一系列变乱,刘宏的名号会不会发生变化也是不一定地。
面对着何太后话里带刺隐隐的指责,曹操只是微微一笑,旋即一脸惭愧道:“太后所言甚是,于礼法之门,操无甚了解,只是有一颗忠于陛下、终于先帝与大汉之心!”
这话在众臣中顿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凌巴则是在被雷了个里焦外嫩,要他相信曹操这家伙会说出这种话来也不容易,所以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只不过曹操的脸上表情看起来真诚,但没几个人会真当是那么回事儿——真当大家都没脑子么?
曹操大概还嫌自己引起的骚动不够,又加了一把火:“陛下为人子者,眼见生父去后亦免不了要受此责难,难道……”
“够了!”这回是不等曹操把话说完,何进已经再也按耐不住一步跨出,他眉头深深皱褶,成一个川字,看着曹操的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这个本来就不怎么懂得和善于隐藏的莽夫被曹操一而再再而三几乎毫不避忌的挑衅完全激怒了,这让本来也是为曹操的言辞感到恼怒的何太后心里又不由的一阵担心,担心这个兄长会在激怒之下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那可就糟糕了。
幸好何进并没有昏了头,虽然暴怒,但不用靠着理智,他也不会在这时候对曹操做什么,不是因为顾及现场情况,而是考虑着不能够这么轻易放过他,更不能够随随便便解决了他,他要费尽手段折磨他,才能够消他心头之恨以及解今日之辱——他直接将这当成是曹操对他的侮辱和挑衅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所带来的心性上巨大差异的变化,这在以前还能够审时度势一下此时已经完全不需考虑和隐藏了。
眼见着矛盾有着进一步激化的趋势,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无动于衷,但更多人却是觉得心中忐忑,这一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点儿,即便是以凌巴这样承受能力极强的人都会发生在刘宏寝宫那一次差点儿昏迷过去的情形,所以对朝廷内外这些重要人士来说,不管和他们是否直接相关,他们关心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已经吸引住了他们的心神,而今天这件事情本来应该是很严肃的,想一想吧:新帝登基,祭天大典,然后就是先帝入太庙,这些都是礼仪固定程序了,但偏偏在本来以为的一个小问题上横生枝节,不少人因此对曹操都有些怨言了,可也只能够腹诽,有些问题不说出来也就罢了,说到台面上对大家都不是好事情,就比如现在。
对于何进目光的威胁和气势的压迫,还有毫不掩饰的霸道,曹操只是皱了皱眉,但终于缄口不言了,而本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刘辩也没有什么动作了。
礼官再一次上表,为先帝谥号“灵”,凌巴看着没有再什么反应的凌巴,微微有些奇怪,这可不符合他的表现,但仔细一想却也正常,再下去就未免闹过火了,这不只是何进,也是曹操不想看到的情况吧。
“老师,不知您有何建议?”刘辩这时候却转过头来,方才的片刻安分让何太后一时没有注意到他,结果让他直接开口了,而此刻一边说着,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还准备在一边就这样安静看好戏的凌巴,眼中泛着孩子般的好奇。
凌巴不由一愣,没想到曹操没有将火引到自己头上来,反而又是这个小皇帝,要将大家的注意力再一次集中过来。
他到现在还没能够完全弄清楚刘辩的意图,就算是那一次朝会过后回去和贾诩郭嘉等人的商议,也没有能够得出一个所以然来,虽然郭嘉号称洞悉人心,但对一个一点儿了解都没有更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孩,要求他知道对方想的什么心思可不登天还难,而能够隐隐的出来的结果,却也总是叫凌巴哭笑不得,比如说是为了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力,或者说是在何太后的指使下才会这么做的,不过这些猜测凌巴觉得都不怎么可信。
大家的注意力,在刘辩这一句话之后,果然都转到了凌巴身上,不管是群臣、曹操还是和家兄妹,看来小刘辩虽然还没能够完全拥有一个皇帝的威信和权力,但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是做到了符合他这个位置了,比如说这一言之力。
“咳咳……”这个时候除了轻咳一声,凌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偏偏何进这时也开口道:“其实某也很想要知道,驸马爷对此会有什么看法呢?”
除了凌巴之外,另一个焦点差不多就是明月公主了,虽然是因为凌巴的关系附带的,此时她就在凌巴怀里紧紧靠着,想不注意都不行啊,更何况刘宏在世的时候很明显对这个唯一的亲妹妹是相当宠幸的,以至于不少大臣都对她印象深刻,而对于她和凌巴的结合每个人心里面也自然都有一种自认为合理的解释,不过都不会真的想到简单的感情上去,而是脑补出各种利益纠葛来,虽然这场联姻造成的既定事实和大家所想其实差不多,但凌巴有时候也不得不对这些人感到无语。
但此时他就算是想无语也不行了,虽然他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关心被人对他怎么看,但此时成为众人焦点,大家好像都在期待着或者在无声地推动着什么,那种压力让他无法闭口不谈。
“不如谥号……就叫“怀”如何?”凌巴眼前一亮,突然说道。
在他的印象中,虽然有些模糊,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在整个西汉东汉,还没有哪个皇帝是以“怀”作为谥号的,如果将刘宏谥号怀的话,那么后人提起他,就是称呼汉怀帝,而这个称号凌巴倒是记得一个,那就是蜀汉后主刘禅,谥号便是汉怀帝。
最重要的是,这既不至于对引起史官和礼官们太大的反弹,毕竟不是褒义的,也能够满足明月公主的要求,因为“怀”这个谥号,本来就是包含着同情的中性意思在里面的,所谓“怀”,从字面上就很好理解了,有怀念、缅怀的意思,这就是对刘宏最好的一种“同情”了。
虽然在凌巴心里面,刘宏还未必配得上这个称号,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历史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的,所谓一俊遮百丑,他略微知道当初历史上为什么刘宏谥号是叫做汉灵帝,但毕竟那个时候情况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了,这些许的改变,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凌巴此话一出,现场有了片刻的安静,大家顿时都呆愣住了,就是何进也没有想到真的让凌巴想到一个谥号说出来,仔细想想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的话,这个谥号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是西汉时候“文景之治”未必真有那么好,但后来汉武时期的文治武功便使得之前的一切都有了铺垫的作用,那如果说刘辩将来成为了一个足够才具甚至中兴之主,他有心的话,为自己父亲“翻案”似乎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十有**能够成功。
“好啊,这个字好,我……哦、朕喜欢!”刘辩的言语很快还是暴露出了一个孩子的本性来,虽然似乎年纪并不是那么小,但他的经历等等都使得他不是那么成熟,有这种表现也实属正常。
而何太后和何进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诧异和意外,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考虑,这也没那么糟糕,而且说不定还能够因此取得他们所想不到的效果呢。
至于礼官以及一些大臣虽然有异议,但看到这里却都谨慎的保持了沉默,凌巴却是搂紧了怀中喜极而泣的明月公主,叹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也就差不多这样了,就这么定论了吧、这一切。
而待这谥号的事情解决后,新旧二帝的“交接”才算真正正式完全的结束了;就好像是在另外某些方面,才是正要开始呢……
第586章、董卓进洛阳,烽火连天
第58章、董卓进洛阳,烽火连天
大汉,中平七年夏、五月。
洛阳,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比往日的繁荣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街市之上,仍然是繁忙的日常的通行贸易往来。
只是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化,但其实,在内里还是有许多东西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如涌动的暗潮一般不为人所察觉,只到一定时候才会显现那魔鬼的獠牙。
自同年同月初开始,至今为止新帝登基还没多久,有关于先帝的一系列问题倒是都妥善解决了,不仅是明月公主、凌巴和何太后乃至于两个皇子一个小公主松了气,就是那一干大臣也终于能够感觉到放松稍有喘息,这些日子以来一件接着一件各样的事情确实对他们有着不小的压迫,只是有些事情注定了这样表面平静的局面不可能维持下去,就象是这一次,大幕、正真正在缓缓拉开……
洛阳城外,一支人马威武张扬地,就这么向着那座威武气势的帝国之都洛阳城挺进。
头前一人,身长七尺八有余,面色微黑,其貌不扬,只是眉宇间,有股不怒自威的煞气,让人望之,即能心生畏惧。
这个人,正是在韩遂覆灭之后趁机进驻西凉、几乎与如今的凉州刺史庞德平分一州而且在庞德和审食河的各种试探攻势下还安稳守住阵脚甚至还小有发展的董卓是也。
此时的他,骑在一匹一看(毛)色就是血统优良的骏马上,此马并非纯正大宛马,而是杂交之后的优秀品种,在并州、凉州一带与西域接轨的地方,这种马可也并不多,当然绝不是董卓麾下最好的马,正所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嘛,所以他最好的那些战马都用来装备麾下西凉铁骑了,与庞德金城铁骑正好对垒,从这点上来说,董卓不是个好人却会是一个好首领。
而此时由他率领的这支气势汹汹的队伍,也正是其麾下西凉铁骑中的精锐同时也算是他的亲卫,亲卫队长,则正是他的麾下第一大将、如今名震西凉的华雄是也。
华雄此人,身高九尺,面貌倒有几分英气,浑身上下,却都是透(露)着边塞特有的凶悍之气。
这华雄因为武艺过人、勇冠三军,深得董卓喜爱,被董卓随身左右,在河东任上抗击少数民族时,是以他打头阵;而象是这种时候,就是把他带在自己身边,不止是为了保护自己,同时也是表达自己对他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