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臣弟我……”
赵光义边是义愤填xiōng的辩解着,边是站得起来,一步步的向着御阶上的赵匡胤走去。
背对着赵匡胤知道赵光义上来,以为又是想套什么近乎,怒气未消之下,他依旧背视着不正眼睬他。
片刻之后,赵光义已来到了赵匡胤身后,二人只一步之隔。
赵光义嘴里惶惶不安的自辩着,但那副表情却全然已无敬意。
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匡胤的后脑,眼神中隐约迸shè着一种莫名的寒光。
那是杀气!
石韦在赵光义的眼中看到了杀气,他的心头跟着陡然一震,心想赵光义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光义的目光渐渐的移向了御案,扫了几眼后,定格在一件yù制的器物上。
那是一枚yù斧,大小跟条状的磨刀石差不多,是皇家专用来镇纸的一件yù器。
赵光义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那种空空dàngdàng的画面,令他嘴角间更扬起一抹得意。
先前石韦在之时,赵匡胤已将殿中的婢nv和宦官统统屏退,此时的御书房中只余下他兄弟二人。
赵光义却不知,偏间之中,还藏着一个石韦,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赵光义的表情越来越狰狞,他边说着话,边不动声sè的将那枚yù斧拿在了手里。
石韦目光一凛,心说赵光义这厮莫非是想趁着这个时绝,公然刺杀他的皇帝兄长不成?
寒风穿堂而过,御书房中烛影摇曳。
手持yù斧的赵光义,脚步无声的挪向了背身而立的赵匡胤,他只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便将紧握的yù斧缓缓举起。
目光中,浓烈的杀气在迸shè,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匡胤的后脑。
这般举动,杀机已暴lù无疑。
石韦的心头呯呯直跳,背上冷汗直冒,思绪飞转,琢磨着是现在就出声示jǐng,还是等赵光义动手之后,他在出来救驾,顺便把赵光义抓个现行。
石韦的目光转向了那yù斧上,尽管那东西是yù做的,但锋利之处却丝毫不逊于铁器。
赵匡胤的后脑若给那yù斧之锋全力一击,没准还真就一击毙命了。
倘若赵匡胤一招毙命,自己再冲出去又有什么用,说不准还会给赵光义嫁祸一个弑君之罪,到时候自己岂非成了赵光义的替罪羔羊!
权衡之际,赵光义手中的yù斧已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挥下。
石韦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深宫皇后
第一百八十三章深宫皇后
“陛下小心!”
石韦大叫一声,推mén闯入了御书房。
这一声惊呼,把那殿中咫尺相隔的兄弟二人同时吓了一跳。
赵光义急是收手,而跟前的赵匡胤却几乎在同一时间猛的回过头来。
当他回头之际,却发现自己的弟弟正手握着yù斧,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自己身后。
赵光义脸上闪烁着慌意,但他转眼就镇静下来,笑道:“皇兄这yù斧压折了书角,臣弟帮皇兄重新摆一摆。”
说着他将yù斧往书案上重新一摆,装模作样的还调整了半天。
赵匡胤看着他这奇怪的举动,再看看一脸惊怖的石韦,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眸中顿时狐疑再生。
石韦一语喝破了赵光义的行凶之举,眼瞧着他反应极快,一时倒不好说什么。
他便按定心神,道:“陛下体内砒霜之毒尚未除尽,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石韦说着走上前去,挡在了赵匡胤和赵光义之间,以防赵光义狗急跳墙。
他虽然没有拆穿赵光义的意图,但这般举动已是在向赵匡胤暗示。
赵匡胤抬头看向他那弟弟,眉宇间越发的狐疑。
“原来是石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赵光义佯装惊奇的问道。
石韦冷笑了一声:“陛下被人用砒霜下毒,下官特来为陛下诊治,正好碰上晋王你入见,下官只好暂时回避。”
赵光义下意识的往石韦方才所在的偏间看了一眼,眸中立时闪过一丝惊惧。
那偏间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这也就是说,他的神情变化,以及方才在天子背身之时的所作所为,都被石韦一览无疑。
赵光义心中顿时一寒,额间冷汗刷刷的便往下冒。
如果说先前他还有足够的自信,佯装坦然自若的话,那现在他已实在没有能耐再把这戏演下去。
盘算的好事被石韦喝破,天子方才已经看到了他不寻常的举动,又有石韦在旁作证,自己这杀兄之举已昭然若显。
越想越慌,赵光义脸sè愈加难看,忙道:“既是皇兄身体有恙,那臣弟就不多打扰了,臣弟告退。”
赵匡胤想要留他,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只摆手示意他退下。
赵光义柱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晃往了殿外。
石韦却急得火烧眉máo,连连向赵匡胤暗示,心说他杀你之意已经这般明显了,你不将他就地拿下,怎还要放他走呢。
赵匡胤却无视石韦的暗示,一言不发的目送着赵光义离去。
赵光义一走,石韦便急道:“陛下,晋王方才手持yù斧,分明就是想要谋害陛下,臣方才在偏间中看得一清二楚,陛下怎可放晋王走呢。”
赵匡胤却一屁股坐了下来,摇头长叹了一声。
看他那意思,似乎仍不打算处置赵光义。
石韦这下就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大声道:“陛下,此时可不是fù人之仁的时候,陛下一味的宽容晋王,只会助长他的气焰,让他有胆量做更加出格之时,这样只会一步步的把大宋社稷往火炕里推呀。”
石韦绝不是危言耸听,他的这番大声疾呼,亦令赵匡胤的神sè变得凝重起来。
沉yín许久之后,他默默道:“晋王说得对,朕若是动了他,必会令朝野震动,于国不利。”
“可是陛下若——”
赵匡胤摆手打断了石韦,接着又道:“你说得道理,朕又岂会不知,晋王胆敢有如此行径,朕绝不会姑息于他。”
赵匡胤这番话就让石韦有点mí糊了,心想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护着赵光义呢,还是打算对付他呢。
石韦茫然之际,赵匡胤却道:“方才无论晋王究竟有没有害朕之心,你能tǐng身而出,朕都大感欣慰,你的功劳朕记下了。至于晋王那里,朕自有处置之法,你先下去吧。”
赵匡胤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石韦也知再劝不了,只得拜退而去。
回到府中的石韦,几天来一直吃不好睡不安,焦虑的等待着赵匡胤所谓的“处置之法”。
三天之后,他终于等到了宫中的消息。
天子有旨,改封晋王赵匡胤为秦王,兼德顺军节度使,即rì起程赴任。
赵匡胤的这一道旨意,自然是令朝野震动,就连石韦也颇感意外。
几经琢磨之后,石韦终于想明白了赵匡胤此举的用意。
赵匡胤明知他这弟弟有谋害自己之心,但却仍然不愿杀之,多半是为了顾全大局,免得因之引起内luàn。
但赵匡胤同时又不能对此不闻不问,若继续放任下去,身边留着这么一个想害自己的弟弟,他只怕也是寝食难安。
所以赵匡胤就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我既不杀你,也不纵容你,而是把你改封为秦王,把你变相的逐出京城,赶到西边去当你的节度使。
如此一来,只要赵光义离开了京师,那么也就意味着他被驱逐出了权力中心,再也掀不起什么bō澜。
顺德军乃大宋西北边镇之一,那地方与以李氏为首的党项人半割据势力相邻,赵光义若想拥兵自重,割据造反的话,就势必要获得党项人的支持。
而党项人自宋初时归附大宋,先前的几任首领,直至现任的定难军军节度使李光睿,都对宋廷极为忠诚。
前番几攻北汉,这个李光睿都出兵相助,而不时的还向朝廷献上马匹,以表忠心。
赵匡胤对于李氏也十分的厚待,当年李光睿之父李彝殷为定难军节度使时,赵匡胤还亲自监督为其制作yù带,李彝殷病逝时,更曾下旨废朝三rì以示哀悼。
赵匡胤与李氏之间的君臣关系,可以说是相当的亲密,这样的话,如果赵光义胆敢心存不轨,不用朝廷动手,李氏的党项人就会从背后捅刀子,趁机向朝廷显示忠诚。
这道旨意一下,可以说是彻底了斩断了赵光义对帝位的念想。
赵光义却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只有乖乖的认命。
原因很简单,自行两京制后,赵光义的势力已受到颇大的削弱。
后来赵普重新入相,几下老道的手段一耍,赵光义的势力再度受损。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bī得他不惜采取下毒这等手段,以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眼下事情败坏,天子已有所防备,赵光义如果不听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皇帝梦破碎的赵光义,带着他的愤恨与遗憾,乖乖的离开了洛阳,前往顺德军赴任。
赵光义走后没过两个月,天子便即下令,取消两京制,以洛阳为常都,改东京汴梁为陪都。
如今晋王已不再是晋王,这道旨意下来,自然是再无反对的声音。
这一系列的变化来得如此突然,都让石韦感到有点不太适应。
赵光义一走,石韦彻底的松了口气,便想着心头的一根刺总算是拔掉,今后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过,他心底却总还是有点隐忧。
虽说赵光义已滚到了西北,但此人一rì不死,他这心里就总是不能完全安稳,而且,天子还未立赵德昭为太子,这也多少让他有些不放心。
这rì过午,石韦刚刚从官署回来,宫中便派了人来,召他入宫出诊。
让石韦感到意外的是,召他入宫的人不是天子,也不是huā蕊夫人,而是宋皇后。
这位宋皇后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宋皇后的母亲乃是后汉太祖刘知远的nv儿永宁公主,她的父亲宋偓更是后唐庄宗的外孙,如今她又是大宋皇后,宋军可谓是三朝国戚,近代贵盛,鲜有其比。
开宝元年时,时年十七岁的宋氏被纳入宫中,成为了赵匡胤的第三位皇后。
按年龄来说,宋皇后要比赵匡胤小二十五岁,甚至比赵德昭还要大一岁,却比赵德芳大七岁。
石韦一面想着关于宋皇后的这些信息,一面乘车匆匆忙忙的赶往宫中,也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种预感,觉得宋皇此番召见入宫,必然不是看病这么简单。
入得皇后所居西宫,宫nv通传入内,石韦理了理衣容,拎着他的yào箱从容而入。
转过一道诺大的屏风,石韦看到了珠帘之内,斜卧于榻的宋皇后。
“微臣石韦,拜见娘娘。”石韦趋步入内,恭行一礼。
“石爱卿免礼,来呀,给石爱卿赐坐。”
宫nv搬来一张椅子,石韦便在榻旁坐下。此前他虽多往来宫中,但却没机会见宋皇后一眼,这次说来还是他头一回见着这位皇后娘娘。
此时炉鼎檀香袅袅,又隔着一层珠帘,虽然石韦坐得很近,但却无法看清楚宋皇后的尊容。
他只能依稀看出,这位宋皇后最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白肤甚白,估计能被赵匡胤看上,除了家世之外,多半也是位美人。
石韦不敢多看,问道:“臣听闻娘娘身有不适,但不知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可否告知微臣。”
“这个……”珠帘中的宋皇后yù言又止。
石韦看她那样子,猜测又是什么fù科病,便道:“臣身为御医,为娘娘治病乃臣之本份,医者眼中只有病人,并无男nv之别,还请娘娘如实告知。”
宋皇后顿了一顿,方才道:“你们都下去吧,有石爱卿一人就够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胎发
众宫女趋步而退,片刻间走得一人不剩,这诺大的寝宫之内,转眼只余下他二人
石韦心说她定是有什么羞于启齿之病,否则也不会把所有人都屏退
“石爱卿,本宫这病……”
尽管宫中已无旁人,且有珠帘相隔,但面对着石韦这么个男人,宋皇后似乎还是有些拘泥
石韦心中暗笑,便道:“娘娘也不必说,且让微臣来为娘娘号一号脉”
“先号脉?本宫虽不太懂医术,不过你们御医问诊,似乎并不以号脉为先”宋皇后和其他未见识过石韦手段的病人一样,都对此表示了怀疑
石韦淡淡笑道:“微臣诊病与别家郎中有些不同,还请娘娘莫怪”
帘中的宋皇后不禁多看了几眼,略一犹疑,还是将手腕从珠帘中伸了出来
那是白雪如藕一般的臂腕,一看便知是年轻女子才有的肤sè
石韦暗叹还是当皇帝好啊,赵匡胤一条腿都快迈进棺材板的人,却还能娶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女人为妻,他也不怕吃不消么……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之时,他手指轻轻搭在了那光滑柔嫩的手腕上,闭目静察其脉
诺大的寝宫中一片静谧,静得甚至能听到二人呼吸之时
不同的时,石韦的呼吸均匀自若,而宋皇后的呼吸却略显焦躁
躺上榻上的宋皇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不动声sè的将目光转向石韦,另一手悄悄的将珠帘拨开了几许缝隙
穿越那缝隙,宋皇后清楚的看到了帘外那年轻的御医
当她看到那张俊朗淡然的面庞时,面容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奇叹之sè
这宋氏虽贵为皇后平素却在皇宫中深居简出,鲜有过问朝廷之事,无争风吃醋
便是因此,莫说是石韦,但是许多朝中老臣都未曾见过宋皇后
不过石韦救过花蕊夫人,治过赵匡胤的鼻血之症,他在这宫中可算是风云人物,就连一向不太过问窗外事的宋氏也早有耳闻
宋皇后的内心中一直对于这个传说中的石御医充满了好奇,今rì终于见到了他长什么样,眼见其如此年轻俊美,自然是深感意外
“没想到这个石韦还是个俊俏儿郎如此年轻便能立下那么多大功,这个人还真是不一般,难道德昭会那么看重他呢……”
宋皇后盯着石韦,心中暗暗感慨着
正当她失神时,石韦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宋皇后吃了一惊赶紧将帘子放下,假作无事的躺了下来
她反应倒也快,若是换作旁多半是难以察觉
不过心思细腻的石韦,却注意到几根珠帘摇摇晃晃显然是有人拨弄过的,他便心说莫非是这宋皇后刚才趁我闭眼时偷偷的窥看我不成?
他暗中揣测时,已将手指拿开淡淡道:“娘娘的病,微臣已略察一二”
宋皇后一惊,心想这石韦果然厉害,只号了号脉,竟就查出我哪里有病了,果然是了不起
她惊讶之下又有些不信,便问道:“那你倒说说看,本宫病在哪里?”
石韦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微臣方才观娘娘脉相,当有气血不济之状,再听娘娘说活时,亦有气力不足的迹象,所以微臣斗胆猜测,娘娘的病,多半是出在经水上面”
一听那“经水”二字,宋皇后的脸畔顿时浮现几片红云,难抑怯之意
同时她又十分的吃惊,惊于石韦果真点到了她的病处
石韦听得珠帘内宋皇后呼吸愈加局促,便知自己是诊断对了,当下便道:“微臣方才只是草断,愈要对症下药,还需娘娘将病情不适详尽告知”
宋皇后扭捏了一阵,咬着红唇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近几月本宫来那……那个的时候,每每yīn……那里出甚多,来势凶猛,而且还血流不止,所以才想请石爱卿为本宫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皇后结结巴巴的,避过了几个敏感词汇,颇是难为情的道出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