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契丹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才是辽国真正的无冕之皇
这是一个拥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女人,那些权力所带给她的霸道之气,自然是小周后她们所难以启及的
只是,眼前这个自信的女主,原本沉静的脸庞,却渐渐凝起眉来
她的目光中,开始流露出不悦之sè,显然,让她感到不爽的,正是石韦所递上的那道国书
那与其说是一道国书,倒不如说是封jǐng告书
如果将书中那些文绉绉的官话翻译过来的话,萧绰所看到的也许只有一句简单的jǐng告:我大宋天朝不rì将伐北汉,尔辽国最好识趣点,休要多管闲事,否则咱们就战场上见分晓
细观许久,萧绰合上了国书
她抬起头来,明亮如星的眸子凝视向石韦
那看似清澈的眼神中,却暗藏着如针般的犀利,仿佛要穿透石韦的眼睛,看穿他的内心所想一般
石韦面sè淡然,坦然的迎视着萧绰
他的身后,有整个大宋为自己撑腰,面对这个契丹女人,他无需畏惧
这种jīng神上的交锋持续了片刻,萧绰忽然道:“贵我两国素来交好,而今贵国却要侵我蕃国,此等举动,实在是有违我两国世代之友好啊”
世代友好?笑话
石韦微一拱手,高声道:“河东之地,自古以来即为华夏疆土,伪汉刘氏背叛国家,割土自立,实乃华夏千古罪人,我朝只是要取回属于自己的疆土而已,此天经地义之理也”
石韦义正严辞,毫不退让
萧绰淡淡一笑:“本后略通一些汉史,据本宫所知,华夏之地,原不过是河南一隅而已,只是后来四面开疆拓土,疆域才越拓越广,但历朝历代,也是有增有减,版图并非固有,石以‘自古以来即为华夏疆土’,作为侵夺我蕃国的借口,似乎有些勉强了”
萧绰的番话的意思,显然是在暗讽
她这话的言下之意,则是在说,天下间哪有固有的疆土,谁的拳头硬土地就归谁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就是萧绰的逻辑
不过,石韦心下里倒是并不反对萧绰的这般理由
而今大宋敢jǐng告辽国不得插手,不也是仗着自己的“拳头”大么
既然大家都认同这“强盗逻辑”,那事情反而好办了
当下石韦便冷笑一声:“萧皇后跟下官讲道理也没用,下官只是奉旨将我朝天子的话转达而已,我大宋向来是想跟贵邦友好相处,只是如若贵邦执意环护伪汉叛逆,那我大宋也只有做最坏的打算”
萧绰眉sè一凝,脸上yīn云渐布,冷冷道:“如果我国执意庇护河东,尔国又当如何?”
石韦站了起来,昂首道:“那下官就只能对此表示遗憾,到时候,贵我两国就只能在战场上决定伪汉的生死了”
作为一名使臣,石韦这番公然的“威胁,似乎是有点出格
不过石韦也不是自作主张,临行之前,他也是征求过赵匡胤的示下,如若辽国执意不肯退让,他该当如何应对
赵匡胤给他的话也很简单:河东逆命,正应兴师问罪如北朝不援,和约如故,否则,只有兵戎相见
比起赵匡胤的话来,石韦已经算是给萧绰面子,算是他有几分怜香惜玉
“啪”
萧绰拍案而起,目露凶光,怒视石韦
左右辽兵jīng神立时肃然,似乎准备着一得圣命,便扑上前来,将石韦砍成肉片
石韦却从容而立,全然无惧
萧绰怒视着石韦,眼见他那般无惧淡然之状,神sè中不禁有几分生奇
自她被策封皇后,临朝问政以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敢对她有过如此的不敬
而她的威仪,现下却被一个来自于南朝的年轻宋官,这般肆无忌惮的挑衅
“这个南人,好大的胆sè,数十年来,还没有哪个南人敢对我大辽如此嚣张,此人着实不一般”
萧绰恼怒之下,心中对石韦又有些欣赏
对峙了片刻之后,萧绰肃然的情绪忽又缓和下来,她淡淡笑道:“石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咱们先不谈国事,今晚本后设下酒宴,为石使接风洗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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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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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绰改换了口风,似乎并不愿就此把两国的关系搞僵
石韦也只是奉了天子之命,对辽国奉上jǐng告而已,如今任务已完成,他自然没必要太不给萧绰面子
当下石韦表情也转向温和,欣然称谢
午后时分,御帐中已经变成一片欢歌笑语,一场盛大的酒宴在御帐中进行
自萧后以下,随辽帝巡狩的辽国诸多文武重臣,都出席了这场专为石韦接风的宴席,就连那病体孱弱的耶律贤也出席了宴席
不过,耶律贤只露了一个面,勉强向石韦赐了一杯御酒后,便拖着病躯离开
耶律贤离开后,整个宴会便由萧绰一手主持
这位二十出头的皇后,庄重而不失亲和,威严之中又带着几分女xìng的温柔,有条不紊的掌控着整个宴席的局面,与众大臣以及石韦一一相饮
石韦坐于下首,一面应付着酒宴上的一些客套,一面不动声sè的观察着萧绰
御阶下那一班辽国大臣,不乏元老重臣,枭臣悍将,但却都被萧绰拿捏得服服帖帖
他渐渐的发现,这萧绰虽年纪轻轻,且又是一妇道人家,但其掌握局面的能力却着实不凡
“曾经的历史上,堂堂大宋朝,就是被这个女人执掌下的辽国,逼迫着签下了澶渊之盟如今看来,这女人果然是一个厉害的角sè呢……”
正自揣摩之际,忽听得鼓乐响起,一众契丹美女翩翩入帐起舞助起兴来
酒意正浓,又有歌舞助兴,周遭的辽国大臣们兴致顿时高涨起来,又是拍手,又是哟喝,帐中的气度一下子浓厚起来
石韦品酒之际,向众胡女一望,不禁眼眸一亮
众胡女中那被众星拱月美人,可不正是耶律思云
当年雄州之时,石韦就曾见识过她极富草原风情的舞蹈,今rì再睹其风采不禁又是怦然为之而动
翩翩起舞的耶律思云,依旧似一只欢快的云雀,在草原与蓝天间zì yóu的飞舞
那扭动的腰枝,那舞动的四腰,虽不及中原舞蹈那般纤纱jīng妙却自有一番zì yóu洒脱的风情
不知不觉中,石韦看得略有些失神
而弄舞中的耶律思云,不经意间,似乎也会向他眉目传情
那如丝般的眼神只搅得石韦遐思乱生
一曲舞罢,御帐中响起雷鸣般的喝彩之声
石韦从失神中清醒愣怔了一下,方才随着众人一起拍手叫好
御座上的萧绰笑问道:“石使,我大辽国的美人之舞,与中原相比如何”
石韦本想脱口称赞的,但赞美之词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沉顿了片刻,淡淡的回了一句:“各有千秋”
作为一名使臣,石韦时时刻刻要维护大宋国的荣誉,哪怕是舞蹈水平这种看似芝麻绿豆的小事,他都不能忽视
耶律思云本是满怀期待的望着他,似乎正等着接受他的盛赞,听得那句“各有千秋”时,一张盈盈笑脸,马上便yīn了下来
对于石韦外交辞令似的回答,萧绰似乎早有所料,只是付之一笑而已
耶律思云瞪了他一眼,不悦的上了御座,在一旁服侍萧后
她虽是萧绰晚辈,但二人年纪相仿,彼此间看起来关系较为亲密
石韦被辽国君臣敬了一遍,作为回礼,他便举起杯来,起身走向萧绰近前,捧杯道:“下官敬皇后娘娘一杯,多谢娘娘今rì盛情的款待”
萧绰欠了欠身子,微笑着举杯饮尽
石韦也一饮而尽,正待回座时,却忽然发现异样
他发现,萧绰胸前的衣服上,有几分暗红sè的痕迹
作为一名医生,石韦很快就断定,那竟是血的痕迹,而且还很鲜
“萧绰的胸前,为何会忽有血迹?”
石韦心中好奇心起,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不由自主的就多看了几眼
萧绰洞察秋毫,石韦那些许异样的眼神,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只不过,萧绰却只道石韦是因为她的美貌,所以才多看几眼
这般一想,萧绰非但没有见怪,绝美的脸庞间,反而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悦然
这时,旁边服伺的耶律思云也注意到了石韦的表情
先前她正怨石韦没有盛赞她的舞蹈,此时看到石韦盯着萧后的胸后,也不多想,当即便斥道:“石大人,你怎敢如此窥视皇后娘娘,好生无礼”
耶律思云嗓门极大,她这一嚷嚷,帐中众辽人无不耳闻
本是喧闹的御帐,一下子安静了不少,许多辽臣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被吸引了过去
感觉到背后一束束怀有猜忌的目光,石韦顿时觉察到自己处境的尴尬
身为大宋使臣,却无礼的窥视辽邦皇后,这要是传将出去,实于他的名誉是一种打击
石韦神思飞转,当即便拱手道:“郡主误会了,下官岂敢窥视皇后娘娘,下官只是不小心瞧见,娘娘的身前似有血迹,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此言一出,萧绰的花容为之一变,当她低头看到自己胸前当真有血迹时,神情是变得颇为尴尬
耶律思云低头一看,当她看到萧绰胸前的血迹时,一张俏脸也是一变,口中惊道:“娘娘,莫不是你又……”
她话音未落,萧绰急使以眼sè,令她不可再眼
耶律思云会意,话到一半赶紧闭上了嘴
“本后略有些醉了就先不陪你们了,众臣就代本后,好好的陪石使再吃几杯酒”
说着,萧绰以手扶额作酒醉之状站了起来,而她只手放在身前,衣袖正好遮住了胸上的血迹
萧绰醉意明显是装出来的,而且她还以手遮胸,显然是不想让大臣们看到自己胸前的血迹
看得萧绰此状,石韦自然是顿生狐疑
只是以石韦现下的身份,既是萧绰有意掩饰,他自不好再多问
当下石韦便肃立于边与众辽臣一样,恭送萧绰离开
萧绰在耶律思云的搀扶下,佯装酒醉的离开了大帐,方才出帐她一脸的醉意顿消
脚步匆匆,很快她二人便入了另一处偏帐
耶律思云将帐帘放下,转身紧张兮兮道:“娘娘,你这病不是已经好了么,怎的又犯了”
萧绰也不说话只将上衣稍解开几分,透过缝隙望内看了几眼,原本镇定的神情,瞬间也涌上了忧sè
“这些废物的御医一点用都没有,真该将他们统统杀掉”
萧绰怒斥一声恼火之下,挥手将帐中摆设的一些器物掀翻在地
萧后发怒纵然是自恃亲密的耶律思云,身子也跟着一抖
发过一番怒气后,萧绰无奈的跌坐下来,叹道:“我也真是命运不济,偏生怎会患上这等怪病,莫非真是我前世造孽深重,老天让我今世还么”
萧绰幽叹时,满脸都是无奈的神sè
耶律思云仿佛感同深受一般,也是一副难过的样子
只是,那难过的脸庞,却忽然间闪过一丝兴奋
“娘娘,我知道一个人,或许可以治好你的这怪病”耶律思云脱口说道
萧绰失落的脸庞,陡然间闪现出一丝希望之sè
她一把将耶律思云的手抓住,激动的问道:“思云,你可知道什么神医不成?”
耶律思云笑道:“这个人医术凡,我想以他的能力,必可医治好娘娘的病”
萧绰大喜,忙催问道:“不知此人现在何处,你快说来,我好派人携重金去请”
耶律思云摆手道:“哪里还用请,这个人就在行帐里”
萧绰的脸上流露出疑sè,一时有所茫然
耶律思云便道:“我说的这个人呀,正是那个宋朝使臣石韦”
“他?”
萧绰大吃一惊
“就是他了,当初耶律高八的病,连那萧蛮里都束手无策,可是石韦一出手,轻轻松松的便将高八的病给治好,以他这种神奇的手段,治好娘娘你的病定没问题”
“连萧蛮里都不如他?”
萧绰愈加的惊奇,她可知道萧思蛮乃辽国一等一的名医,石韦的医术既比萧蛮里都厉害许多,那可是何等的了不得
萧绰的眼眸中,顿时重现希望
沉吟良久之后,她便附耳向耶律思云吩咐了几声
耶律思云点头应诺,转身便匆匆的离去
此时的大帐之中,石韦也装起了醉
萧绰一走,他自感没有必要再跟这班辽臣厮混,遂是借着酒醉为名,退往了帐外
离开酒醉熏熏的大帐,此时已近黄昏,石韦吐了几口酒气,打算回往自己由中休息
方远离了大帐,耶律思云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挡住了去路
一见得她,石韦顿时想起清晨时,二人在河中赤身相戏的那般光景,心中涟漪顿起
面上石韦却又佯装无事,笑问道:“郡主不去照顾娘娘,怎会在这里?”
“随我来,我有件极重要的事要你做”耶律思云很郑重的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石韦一怔,追问道:“去哪里,做什么?”
“去我帐中,去了你就知道了”耶律思云头也不回
旁边的熊青叶马上露出一丝怪笑,他这怪笑显然是在说:郡主邀你去她帐中,还说有极重要的事要做,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还能是做什么事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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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萧绰的病
熊青叶的暗示,石韦岂能不知
此时耶律思云已然走远,石韦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不多时,二人已来至耶律思云帐前
耶律思云翻身下马,目光一指营帐:“快进去”
听她那口气,似乎有点迫不急待的样子,这让石韦觉自己猜测的正确
“这个,天都快黑了,下官与郡主孤男寡女的,共处这一帐,似乎有些不妥”
石韦倒是有点娇情起来
“叫你进去就进去,哪里来的这般罗嗦”耶律思云眉头一凝,二话不说便将石韦推进了帐中
昏黄的灯火下,石韦看到了印在白纱上的人影,似乎后面正坐着一个人
见得此状,石韦心中狐疑顿生
耶律思云把帐帘落下,吩咐下去不得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帐
然后,她拉起石韦的手便走入了白纱之后
那后面果然坐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身裹黑袍,看不清形容的怪人
“郡主,这人是……”石韦愈发的疑惑
话音方落,那黑袍人则罩面的袍子揭了开来,一张绝美的容颜现了出来
“萧皇后”石韦吃了一惊
那微微而笑的女人,正是萧绰
此时的萧绰,已卸去了华服,只穿了一件普通契丹女人的衣服,再看她裹着袍子的样子,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在此间
石韦思绪飞转,须臾之间便猜到了些眉目
萧绰站起身来微微欠身道:“冒昧的将石使请来相见,还望石使见谅”
石韦嘴角微微斜扬淡淡笑道:“娘娘这般装束,私下召见下官,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饮”
“也算不上什么难言之饮,只是有一件私事想请石使帮忙,既是私事,自然要私下里相见才合适”
“娘娘尊贵无上,下官不过是一介使臣又有什么能帮得上娘娘的呢”石韦自嘲道
这时,耶律思云却接口道:“娘娘想让你给她治病”
果然如此
耶律思云快人快语,正符合石韦所猜测的那样
萧绰也道:“本后听闻石使医术高,正巧有点小疾,想劳烦石使诊视诊视”
萧绰贵为皇后,她若有病又怎会缺医生?
眼下她竟不惜求自己这个宋人的帮助这般看来她所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