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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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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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唯唯去看望护国大长公主,护国大长公主于昏迷之中惊醒:“昨夜听得兵甲之声,这是要兴兵了?”
    钟唯唯道:“正是,魏紫昭去得匆忙,以她的狡诈和谋算,必有后手。且与东岭这一战迟早来临,迟不如晚,是以陛下作了准备。”
    护国大长公主道:“好,只是战火既起,郦国要过一段艰难日子了。”
    “因此陛下打算把战争挡在国门之外。”
    只要战火不烧进郦国,就能保证贸易正常进行,就能保证战争所需的资金。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为此重华联合了最近的几个国家,一起出兵,一起分赃。
    护国大长公主含笑点头:“我可算放心了。此战之后,郦国至少可得十年安稳……皇兄在天之灵若是有知,也当安心了。阿唯呀,我有两个心愿,一是天下不再有圣女宫,二是想在死前看到阿袤和静宁成亲。”
    钟唯唯有种不祥的预感,笑道:“战争结束,圣女宫便要解散,此事陛下早有安排,您尽可放心。至于阿袤的婚事,青阳伯府重规矩,怎么也要明年才肯把女儿嫁过来,您那,安心养病,耐心等待吧。”
    她是希望护国大长公主能撑下去,多活几年,心里有期盼,便有力量。
    护国大长公主含笑摇头:“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你把青阳伯夫人请过来,我和她说。”
    钟唯唯无奈,只好让人去把姚夫人请来。
    趁着护国大长公主在和姚夫人说话的当口,女官锦云来请她:“有些东西要交给您。”
    是满满一箱子的账簿,记录了护国大长公主这些年来所得的赏赐和积累,有人脉,有金银,有田地房铺,还有许许多多的书画古董。
    “殿下两袖清风,从不曾借着大长公主的权势敛过财富,但这么多年来,也小有积累。从此后,这些东西都交给皇后娘娘了。”
    锦云双目含泪,奉上一根金簪:“这是当年殿下给您的信物,现下仍旧交还给您,从今以后,整个郦国,原来属于殿下的人脉暗桩,都是您的了。”
    这枝金簪,当初钟唯唯重病难治,将死离京之际,护国大长公主将它交给她作为信物,据说是,只要她需要,将此金簪亮出,便会有人无条件帮助她。
    但她一次也没有用过,直到她在九君城落地生根,与重华又有重修旧好的迹象,护国大长公主派了锦云去阻止她,她便将金簪退还锦云,表示不欠亦不服。
    现下金簪又回到她手里,而护国大长公主却要死了,钟唯唯不胜感慨,沉声道:“我定然不会辜负姑祖母所托。”
    锦云递上一本名册:“请娘娘小心保存。”
    须臾,姚夫人擦着眼泪从里面走出来,轻声道:“皇后娘娘,臣妾原本还想再留阿宁两年,但是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嫁妆是打小就准备起的,您……”
    这是同意提前办婚事了,钟唯唯连忙接上话头:“委屈阿宁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们尽力做到。”
    姚夫人道:“为人父母者,最大的希望无非就是儿女过得幸福美满,姑爷待她好,平安顺遂,其他没有什么。”
    钟唯唯郑重承诺:“我将视阿宁为胞妹,不让她受委屈。”
    姚夫人行了一礼,沉浸在嫁女的伤感中,慢慢离去。
    护国大长公主让钟唯唯进去:“该交待的都已经交待给你了,趁我还清醒,快去理顺名册,有什么不知道的,来问我。”
    说这话时,她已精神不济,瞧着随时都能昏睡过去。
    钟唯唯心里难过,让人看护好人,急匆匆回宫。
    宫中的密档已经查看过第一遍,有关何蓑衣生母的事情仍然没有半点影踪,何蓑衣虽未说什么,神色却是十分阴沉。
    秋袤和钟唯唯商量:“要不问一下大长公主吧。”
    钟唯唯便着手安排此事,征得护国大长公主的同意之后,于第二天清晨将何蓑衣领到了公主府。
    大长公主着意收拾了一番,斜靠在床头见的何蓑衣,神色十分复杂:“真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920。第920章 大师兄的身世(2)

何蓑衣举起来的手停在半空中:“您知道她?”
    大长公主道:“知道一点,告诉你也没问题,不过要看你是否舍得了。阿唯,你们先出去。”
    这意思是要谈条件,钟唯唯有些担心,大长公主朝她摆摆手:“无妨,老婆子随时都可能死掉,不怕。”
    钟唯唯只好退出去,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然而里面安静得如同无人在内,什么都听不见。
    锦云安慰她:“您别担心,殿下有分寸。”
    良久之后,门“吱呀”一声轻响,何蓑衣从里头走出来,眼眶微红,神色尚算平静,看一眼钟唯唯,似是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静静地走了出去,步履微乱。
    钟唯唯不放心,连忙让秋袤追出去,自己进了里屋,试图从护国大长公主那里知道点什么。
    护国大长公主精疲力竭,无力地道:“他答应我,战争结束之后,再不会有昆仑殿,也再不会有何蓑衣。”
    再不会有何蓑衣?
    钟唯唯一口气上不来,这是要让大师兄去死吗?
    护国大长公主眯了老眼盯着她看了片刻,轻轻摇头:“你不必着急,不是要他去死,而是要让何蓑衣这个名字消失于世间,同时,要他离开郦国,再不介入你们之间。”
    无国无家无名之人……钟唯唯难过得汪了两眶眼泪,大师兄这一辈子,便是被这出身困死了,难道一个人的出身,就那么重要?
    她试图替何蓑衣争取:“我和陛下之间没有问题,不管他是否插手,都不会因此发生什么,就算有了问题,也不会是因为他。”
    护国大长公主淡淡地道:“守护国家,要的是万无一失,我不能赌,我把手里的力量全都交给你,要的是绝对安全。他一直迟迟下不了决心,我便推他这一把,是为了他好。你回去吧,我累了。”
    锦云送钟唯唯出去:“皇后娘娘请吧。”
    秋袤在公主府外等候钟唯唯:“阿兄不要我陪,也不要人跟着,独自离开了,怎么办?”
    钟唯唯苦笑:“只能让人悄悄跟着,其他还能怎么办?”
    傍晚,霞光如血,建国寺游人渐稀,安静出尘。
    何蓑衣站在大雄宝殿外,沉默地看着那棵菩提树。
    菩提树,圣洁慈悲之树,而他的父母却是在这树下相识。
    很俗套的开头。
    美丽高贵的千金小姐来此拜佛上香,想求得佛祖的庇佑,得到一个英俊能干体贴温柔的夫君。
    出了殿门就看到菩提树下站着一个年轻挺拔的青衣男子,美貌风流,笑容温柔,眼里似有繁星,脸靥如带春花。
    他说:“这位姑娘,您的香囊掉了。”
    何家家规森严,若是出现贴身之物丢失,再被人拿了做文章的丑事,自己必然要受惩罚。
    何大小姐感激不尽,与青衣男子多聊了几句话,谈话间,为对方的文采幽默博识所折服,渐生情愫。
    二人悄悄约会了几次,谈婚论嫁,青衣男子慕林假冒郓城大家子弟,上门求亲,却被识破。
    护国大长公主如是说:“我的人盯了你父亲许久,自是不能容许他诱惑残害良家女子。”
    昆仑殿作恶多端,证据摆在眼前,何大小姐自然是不可能再爱慕林,然而慕林却不肯善罢甘休。
    先是威胁,再是诱拐,最后是强抢,用尽手段,将何大小姐带离何家,施展迷魂之术,拜天地鬼神,成为夫妻。
    “你母亲和慕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具体经过我不细知,不过你母亲再次出现,是在两年之后。”
    其时何大小姐苍老憔悴,遍体伤痕,脖子上很大一道疤痕,面容被毁,身有重病,她没有回家,而是找到护国大长公主求一个隐身之所。
    何大小姐不肯告诉护国大长公主自己这两年的遭遇,也不肯说出自己生了孩子,却愿意将她所知道的有关昆仑殿和慕林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而那时,昆仑殿已经在东岭和郦国两国的联合绞杀之下,摇摇欲坠,危机重重。
    有了她的情报,几年之后,昆仑殿主慕林终于被乱箭穿心、横尸于荒野,昆仑殿总殿被烧,教众被剿杀,四分五裂,残留势力也从明面转入地下。
    朝廷准备嘉奖何大小姐,却被拒绝,她只提了一个要求,想建一所庵庙,以作栖身之所。
    之后,何家举家搬离京城,隐姓埋名,不知所踪。
    “她就在京郊的菩提庵,你若想见她,随时都可以去,但她愿不愿意认你,全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何蓑衣还记得护国大长公主当时的神情,似是悲悯,又似是厌恶,在她的眼里,他始终就是慕林的儿子,天生魔种。
    “她姓何,我是从的母姓。”何蓑衣长出一口气,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钟唯唯和秋袤:“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
    钟唯唯和秋袤都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从藏身的柱子后头走出来:“怕你想不开。”
    何蓑衣淡淡一笑:“比这样艰难的时刻我也挺过来了,这算不得什么,你能来,我很高兴。”
    秋袤小心道:“阿兄,你真的要走?”
    何蓑衣笑道:“阿唯已经成亲,成了皇后,有了圆子;你也定了亲,很快要成亲,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孙子。我留在这里做什么?该走就要走了。”
    “可是你去哪里?”秋袤一不小心掉了眼泪,何蓑衣陪伴教养他多年,亦父亦兄,感情非同寻常,想到以后再不能见到他,心里就忍不住难过。
    “天下何其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何蓑衣揉揉他的头发,温柔看向钟唯唯:“和你家陛下请个假,陪我去一趟菩提庵,如何?”
    钟唯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天色已晚,阿兄还是先回去吧。”
    何蓑衣摇头:“你们走吧,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钟唯唯只好留了人看着,和秋袤一起回去。
    宫中气氛凝重,钱姑姑迎上来:“前方送来急信,似是端仁长公主出了事,陛下恐怕要亲征。”
    话音刚落,就有宫人来请她:“陛下请娘娘到昭仁宫去。”


☆、921。第921章 先帝遗旨

烛光摇曳,重华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凝神皱眉,不停地推演。
    钟唯唯不敢打扰他,站在角落里轻声向李安仁询问经过。
    李安仁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李尚和吴王用计谋算了端仁长公主,端仁离开九君城,深入东岭边境,被围。
    大将军许翰领兵去救,入了圈套,身受重伤,现在的局势很危急。
    虽然形势不大好,但对郦国也不是完全无利。
    一是两国交战,有输有赢,不可能形势一边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东岭早些年强盛了那么久,虽受内乱拖累,却还有些家底。
    二是早知道魏紫昭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这件事应该就是她发的大招,爆出来才能有应对的方法,比悬而未决的好。
    三是以东岭目前的局势和力量,应该是拼尽全力最后一击,只要打赢此战,战局便可定下,东岭必亡。
    因此重华决定亲征,以举国之力打赢这一仗,是很有必要的。
    重华沉声道:“阿唯你来。”
    钟唯唯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轻轻握住他的手。
    重华的眉间有折痕:“阿姐是因为我才会中的圈套。”
    吕太贵妃当初逃走时,带走了永帝赏赐的画像,画像之中藏有真宗密旨,足可证明吴王的身份。
    而李尚手中,也有能证明他是真宗骨血的东西——钟唯唯的生父、昔年的大司茶秋泽亲笔所写的一封书信,信上将整个过程说得一清二楚。
    这两样东西加上李尚、吴王的存在,很容易动摇重华的合法地位,吴王与李尚以此为饵,邀请端仁谈判。
    端仁明知是圈套,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钟唯唯吸了一口气,心情十分沉重。
    这件事与秋泽有关,真的爆出来,除了会给重华带来麻烦之外,亦会给她和秋袤、圆子带来极大的损害。
    钟唯唯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重华并不放在心上,温和地拍拍她的肩:“不要乱想,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岳父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并不就算是错。”
    布局的人是神宗,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秋泽尽忠于真宗,最终又死在真宗的手里,并不能单纯地论断谁是谁非,只需贯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即可。
    “现在,到了这一切都该结束的时候。我有这个决心和信心,你也要打起精神,看好家,等我回来。”重华努力让自己笑得轻松自信。
    钟唯唯道:“我有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帮你的忙。之前先帝曾经给过我遗旨,被你耍赖没收了,还记得么?”
    当初永帝给她这个时,曾告诉她,里头有能治韦太后母子的东西,也能在关键时刻救重华的命,能在关键时刻拨乱反正。
    韦太后母子是用不上了,但愿能有意外惊喜。
    重华挥退伺候的人,牵着钟唯唯一起去找先帝留下来的遗旨。
    遗旨被藏在御书房书柜的最深处,他扒拉许久才寻出来,外面却又套了一个铁盒,铁盒上还挂了两把锁,也不知是要防止谁来偷窃。
    钟唯唯嗤笑:“这是防贼呢?”
    重华微笑:“防的就是你这个贼。”
    当初他利用郑刚中从钟唯唯手里骗了这遗旨来,便深锁在此,日夜防着怕被钟唯唯偷走,再跑掉。
    谁知遗旨他是看住了,钟唯唯还是跑了。仔细想起来,钟唯唯除了最开始问过这遗旨,之后便再未提过。
    重华恍然大悟:“当初太后千方百计想从你那里得到一件东西,不但派人追杀你,甚至把你的房子挖了,那东西不会就藏在这里头吧?”
    “猜对了,还能有什么地方比你这里更安全呢?”钟唯唯用簪子沾了清水,轻轻挑开圣旨的边缘。
    圣旨分成了两层,中间夹着薄薄两层黄绢。
    一份是永帝亲笔所写,针对的是韦太后和祁王东方平业。
    很明确地说,韦氏心怀不轨,东方平业庸碌无为且贪心,守不住基业,倘若这二人做了谋逆之事,可凭此旨调动军队,诛杀这母子二人,甚至还记录得有韦太后残害宫妃和皇子的事情。
    有这样一份东西,韦太后当然不能高枕无忧,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东西居然就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而不是被钟唯唯随身携带。
    另一份则是神宗的笔迹,写明真宗之后,传位于永帝,上头还有真宗的亲笔签押及手印,以及发下的毒誓。
    有了这东西,不管吴王和李尚是不是真宗骨血,已经无关紧要。
    因为这是神宗的遗命,真宗自己也曾答应过,传弟不传子,有违此誓,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所以重华父子俩的皇位继承权来得理所当然,不存在篡位窃国。
    至于神宗为什么会在逼迫真宗签下这个东西之后,还要悄悄给真宗下毒让他不能生育,以及下手暗害他的孩子,那自然是不给真宗反悔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的防范很有必要,真宗的确试图违背这个誓言,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钟唯唯小心翼翼地将这两份遗旨收好卷起,交给重华:“它是你的了,先帝托我做的事,我做完了。”
    重华搂她入怀:“不,还没有做完。先帝一定请托过你,说,我这个儿子脾气不好,没人喜欢没人要,没人真心对他好,拜托你照顾他,对他好一点。”
    钟唯唯不承认:“先帝是说,如果那个混小子对你不好,你就拿着这份遗旨离开吧。”
    重华立刻把那份遗旨凑到灯边烧了:“死也不许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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