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做个旁证。”
狱长不疑有他,当即往柯柏秋身边一站,柯柏秋和他小声商量:“我的两个手下去干掉韦七,你和我一起干掉韦老狗如何?韦老狗手上很有两下子,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
要把这两个人除掉,当然是要悄无声息的才好,不然一嚷嚷出来,整个诏狱的人都知道了,这些人犯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狱长点头应下,和柯柏秋以及另外两个御林军一起往上扑。
那两个御林军显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不费力气就抓住了韦七爷,狱长放心地抓住了韦太师,示意柯柏秋动手。
韦太师被捂住了嘴,惊恐地乱蹬乱吼:“呜呜呜……”
“老狗,到阴曹地府去为非作歹吧!陛下命我来收债!”柯柏秋阴沉着脸,高高举起长刀,用力劈下!
立刻就结束了,狱长松了一口气,气息尚未吐出嘴唇,就觉得寒气逼人,接着脖子一阵冰凉,寒冷刺骨,他看到血腥之色冲天而起,挡住了他的视线。
“怎么……”他嘟囔着吐出这两个字,头颅一歪,自肩膀上滚落于地。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地,再看到两个原本抓着韦七爷的御林军疯狂地扑上去,迅速抓住了他想要逃跑的心腹,只是眨眼之间,就拧断了心腹的脖子。
唉……为什么会这样?
陛下,有人要谋反!您千万小心!
陛下,卑职有负圣恩!
狱长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诏狱之外。
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的诏狱狱卒、守军原本正在配合调查,却突然发现,刚才还和他们说说笑笑的御林军们突然举起了屠刀。
很多人甚至没来得及喊出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就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死不瞑目。
很快,诏狱的人被清理干净,御林军们提着滴血的长刀,踏着黎明的光,走进了阴森的诏狱,找到闻声而出的幸存人员,进行下一场屠杀。
喊杀声中,柯柏秋收起还在滴血的长刀,转头看向韦太师父子:“二位受惊了!”
韦太师和韦七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怀疑和忧虑。
韦七最先发问:“柯柏秋,你在做什么?”
柯柏秋微微一笑:“卑职是奉了太后娘娘和祁王殿下之命,前来救二位大人出去的!”
韦太师皱起眉头:“发生了什么事?”
柯柏秋道:“昨天夜里,太后娘娘住的守一阁走了水,有人趁机想要刺死太后娘娘,与此同时,祁王也遭到刺杀,更有人奉命前来处决二位,太后娘娘无奈之下,不得不自保。其他的,二位都知晓了。”
韦太师和韦七爷对视一眼,同时厉声问道:“祁王殿下呢?”
柯柏秋傲然道:“祁王殿下和太后娘娘在西华门等候二位!二位是怕了么?墙在那里,想要学韦夫人自尽,尽管去!”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们做选择了,何况韦氏本来想反已久,此刻隐忍,不过是准备还没做好。
韦太师立刻化被动为主动:“外面都布置好了么?”
“布置好了。”柯柏秋早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形,隐然得意,他家主子果然神机妙算。
韦太师便命令那两个御林军过来伺候他:“走!”
诏狱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道,犯人们在沉默片刻之后,集体冲向牢门,将戴着镣铐的手,使劲捶打牢门:“怎么了?怎么了?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韦太师不想横生枝节:“不要理,赶紧走!”
韦七爷勾起唇角:“放他们出来!”
柯柏秋笑笑,示意手下:“全都放出来吧,咱们皇帝陛下不是最喜欢彰显武力么?给他一个机会。”
在他们离开后,沉重的牢门被依次打开,无数穷凶极恶,或是叛国谋逆,或是因为其他不得不关的人被放了出来。
他们踏着狱卒和守军的鲜血,疯狂地往外奔跑,抢夺着武器,为彼此撬开或是敲打脚镣手镣。
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一个人使劲捶打着坚固无比的牢门,狮子一样地咆哮:“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而拿着钥匙的御林军已经离开了,其他人犯只忙着逃走,根本没人理他。
他捶打牢门的声音在空旷的诏狱里响着,似乎永远都不会有人记得起他了。
直到诏狱里最后一个人走干净了,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才绝望地坐到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那间空空的牢房发呆。
有脚步声自走廊远处传来,越走越近,最终停留在他的门前。
他警惕地站起来,隔着门洞往外看,牢房里太阴暗,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只依稀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形,宽袍大袖,似乎很清秀,也很镇定。
“苟老五,是你吧?”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温柔里透着几分冷清。
苟老五眯起眼睛,粗野地道:“你谁啊?”
男人淡淡地道:“你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他砍断了锁,从容不迫地打开了牢门:“你自由了。”
苟老五不敢动,野兽一样地蜷缩在角落里:“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男人丢了两把钥匙过来:“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你只要记得,你对门的那个人,欠你的情,已经还清了。从此以后,她不再欠你什么。”
苟老五并不急着打开自己的脚镣和手铐,激动地喊道:“是她让你来救我的吗?她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没有理睬他,转过身,自顾自地走了。
虽是暗夜,虽看不清,但苟老五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传递来的凉气和冷漠。
“你是谁?”苟老五大喊。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692。第692章 魔道天才
同一时间,慕夕拽着祁王,站在祁王府藏书楼的屋顶上往下看。他带去的人和重华派去“保护”祁王的人正在交手,打得十分激烈。
祁王抖抖索索:“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趁早把本王放了!不然本王的皇兄不会放过你的!”
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成为谋反者拥护的人,慕夕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他指着正在打斗的那些人,阴冷地道:“这是我最后的家当,为了你,可能什么都不剩了,你若是胆敢投降东方重华,我便亲手将你撕成碎片,再把你的妻儿全都剁成肉泥!”
祁王吓了一跳,张嘴欲叫,被他一手捂住嘴,一手拽着衣服往下推,双脚临空,祁王吓得险些尿出来,举起双手拼命求饶,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慕夕这才挟持着祁王,往外跃去。
天边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大多数人还未醒来,街上仍然十分冷清。
去紫光阁的路上,途经大司茶府,慕夕停下了脚,他很想进去把钟袤挟持出来,再给钟袤用一次药,看看究竟是他的秘药厉害,还是圣女宫更厉害。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疯长的野草一样不可遏制。慕夕正准备跃入,突然又想起,这里不但住着秋袤,还住着钟唯唯的“之”字号护卫,以及简五重金聘来的那些江湖高手。
他悻悻地停下来,厌恶地看向祁王,真心觉得,这个白胖子还不如钟袤好玩。
祁王注意到他的目光,胆怯地冲着他挤出一个丑得哭的笑容,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小笼包子。
“嗳……你别冲我笑,不然我会忍不住打你。”慕夕围着大司茶府转圈,实在是不舍这样离去。
忽听嘈杂的脚步声和兵器击打甲胄的声音从远处奔袭而至,紧接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出现在街头。
祁王吓得往他怀里缩:“一定是我皇兄派人来抓我的,你快送我回去……”
慕夕不理,探着头观察领头的人是谁。
不妨祁王又一把封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我是被你挟持的,不是我自己要逃走的,只要抓住你,我就能洗脱罪名了。”
“你有病吧?”慕夕看清楚领头的人是柯柏秋之后,立刻跃起,将祁王往柯柏秋砸去:“拿去!”
柯柏秋措手不及,差一点没接稳,等到把肥白的祁王扶稳了,慕夕已经不见了。
祁王大叫着:“柯柏秋,本王命你杀了这个狗东西!他竟敢对本王不敬,绑架挟持本王!”
柯柏秋皮笑肉不笑地道:“殿下,等您登基以后,别说杀一个人,就算您想杀成百上千个人,也没问题。”
“登基?”祁王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殿下。”不远处的马车里探出两颗人头来,韦太师和韦七爷朝他招手:“快到这里来。”
祁王就像看到了亲人,忙着爬上车去:“你们怎么出来的?”
柯柏秋目光沉沉地看向紫光阁所在的方向,坚定地道:“出发!”
紫光阁是历代帝王接见外国使臣的地方,到了重华这一代帝王才废止了这个习惯,用来作为祁王谋反登基的地方,再合适不过了。
慕夕跃入大司茶府,随意点燃了好几个院落,等到浓烟四起,大司茶府里开始混乱,他猫着腰到处喊:“有人谋反啊,叛兵烧城啦,大家快逃啊……”
东南角的一个院落里突然灯火通明,无数的人往那个院落奔去,慕夕笑了,可找到了,秋袤就住在这里。
秋袤的声音传来:“外面真的发生叛乱了吗?”
“咻!咻!咻!”巨大的烟花撕裂了黎明前的黑暗,把紫光阁附近的天空照得五彩斑斓。
京城里隐隐响起了混乱的前奏。
“你们分一部分人手,去皇宫看看是否需要帮忙。我很担心阿姐。”秋袤走出了院门,急急忙忙地也不知要往哪里去。
“不得了啦,简五姑娘被人抓走了!”慕夕尖着声音大叫,好几个“之”字号的护卫又往简五的院落去了。
秋袤身边只剩了六个护卫,就是此刻了,慕夕从怀中能够掏出好几个毒雾弹,用力往秋袤砸去。
毒雾四起,一个护卫示意秋袤捂住口鼻,退回院落里去。
慕夕站在门后,一掌劈翻护卫,伸手去抓秋袤,手刚沾到秋袤的衣裳,斜刺里一把刀鬼魅一样地直劈下来,角度之刁钻,速度之快,都令人叹为观止。
慕夕往后一缩,看到了持刀的人。
一身青衣的何蓑衣站在毒雾之中,手持着长刀,冷冷地看着他。
慕夕笑起来:“阿兄,你来了?听说,短短几个月内,你的摄魂大法已经练到第九重了,就连温长老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当真是不世出的天才,是不是真的?”
秋袤站在毒雾里,惊愕地盯着何蓑衣看,甚至忘了捂住口鼻。这令得他很快剧烈地咳嗽起来,何蓑衣面无表情地一掌劈昏了他,任由他倒在毒雾之中,一步一步往慕夕走去。
慕夕抱着手臂斜斜而立:“要找我算账么?”
何蓑衣高举起长刀,潇洒地摆了一个姿势,准备往慕夕劈下。
慕夕一声怪笑,不但不退,反而向前冲去,在何蓑衣的肋下斜穿而过,任由长刀贴着他的背脊削走了一片布料。
“果然今非昔比,今日我还有事,改天再与阿兄比试比试,究竟谁才是摄魂之道的天才!”
慕夕露着一片白花花的背脊,飞快地跃上墙头,很快消失在晨光里。
何蓑衣将长刀扔在地上,抚摸了秋袤的脸一下,给他喂了一颗解毒丸,再将一只瓶子放在他手里,起身离开。
片刻后,简五带着手下和前去接应她的“之”字号侍卫回来了,看到倒了一地的人,惊叫着冲上去,恰逢秋袤醒来:“我在这里。”
简五恨不得把他从头摸到脚:“你还好吧?”
“我很好。”秋袤心情沉重,把瓶子高高举起:“拿给他们吃,这是解毒丸。”
简五警觉地道:“你如何知道这是解毒丸?”
秋袤道:“我就是吃了这个才好的,这是李药师从前留给我的。”
☆、693。第693章 打哭你
秋袤想起了匆忙里看到的何蓑衣,心里一阵难受,大师兄真的那样了吗?
简五不再追问,让人依次给几个中毒的侍卫喂了药,果见他们全都清醒过来了,便让他们和秋袤一起,牢牢守在屋子里,非特殊情况,再不许出去。
天色渐亮,钟唯唯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然后看到又又和阿彩一左一右伏在她身边,阿彩手里还拿着“凶器”——一簇头发,正是这个东西,刚才描得她响亮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惊醒过来。
阿彩有点点害怕,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又又趴在一旁,兴奋又激动地盯着她看,好像是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反应。
“好啊!两个调皮鬼,居然敢用头发描我!这是讨打吧?”钟唯唯翻身扑上去,勇猛地去呵两个孩子的痒痒。
“啊,救命啊……”阿彩和又又大笑起来,假装很害怕地在床上到处乱爬,不时又折回去呵钟唯唯的痒痒,三个人挤成一团,笑得嗓子都哑了。
钱姑姑敲了门一下,钟唯唯停下嬉闹,坐起身来:“怎么样?”
钱姑姑凑上去,小声通报了守一阁那边的情况:“火灭了,但是那一位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为什么韦太后总是有那么多的幺蛾子?钟唯唯头痛地捏捏眉心:“陛下和长公主呢?”
钱姑姑道:“陛下去前朝了。长公主还在指挥人搜查。”
钟唯唯推开窗子往外看,天空阴沉沉的,云十分厚重,气温明显比昨天凉了许多,她担忧地道:“变天了,给孩子们多加一件外袍。”
清心殿的宫人和阿彩的乳母等人依次而入,忙着伺候两个孩子起居,准备送他们去上学。
阿彩的乳母一边偷看着钟唯唯,一边故意交待阿彩:“要听大司茶的话,要照顾好睿王殿下,不要调皮,不要乱跑,不然大司茶和长公主就不喜欢你了。”
阿彩闷闷不乐,却也不敢说什么。
自从经历过又又的乳母事件之后,钟唯唯特烦乳母之类的,尤其是这种爱找事的,她板着脸道:“谁告诉你我和长公主不喜欢阿彩?”
阿彩的乳母被吓了一跳,跪下去道:“老奴并没有其他意思,老奴只是想让郡主乖巧一点。”
钟唯唯并不认为,阿彩这样的小姑娘是乳母所能控制的,她厌烦地道:“你说道理就行了,千万别把你自己臆想的事情加上去,再扯上我和长公主。不然你就别在这里了,另外换一个人来。”
阿彩幸灾乐祸地瞅着乳母笑,乳母规规矩矩地认了错,默不作声地做事,再不敢出声。
赵宏图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长公主让人过来说,今天不让孩子们去上学了,就让他们在屋子里玩一天吧。”
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不然不会让孩子们停了功课。
当着孩子们的面,钟唯唯没有多问,先镇定地让人送早膳上来安排他们吃饭,然后才叫赵宏图到一旁去问:“怎么回事?”
赵宏图道:“祁王和韦氏反了,占据了紫光阁,纠集了一队人马,具体不知有多少人,但是韦党的人本来就不少。好些人觉着这样下去也是死,没有好下场,所以跟着反了。”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钟唯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但是想到横死的韦夫人陈氏,她又有几分明了。
韦夫人的死,其实也是促成韦氏父子谋反的一个契机,至少让韦氏父子有了谋反的理由和决心。
因为当时的情形,只是一个小宫女在指证韦夫人谋刺,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韦夫人却用了那样激烈的手段自尽,就是因为太恨,所以不想活了。
而重华,明知太激进了些,仍然坚持把韦太师父子投入诏狱,何尝又不是想要逼迫他们谋反,一次性把毒疮割掉的意思?
一次性处理了固然最好,只是这样的手段,未免伤筋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