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参见德王。”守门的士兵都对京城中贵人了若指掌,此刻德王一露脸,瞬间就认了出来,慌忙跪下行礼。
“行了行了,快点让开,本王要出城。”他不耐地摆摆手,放下了车帘。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唯有无奈放行。
“王爷请。”他们躬身退开,自打封了德王与皇位绝缘后,这位德王殿下的行事就越发无所顾忌了,风流花心的名声传遍京城,看驾驶马车的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指不定又是玩什么新花样。
“真是倒霉,这一晚上忙的口水都没喝上,还遇上这个煞星。”其中一个侍卫小声骂道,都不管朝政的德王有什么正事,无非就是为了新鲜,和美人换个地方厮混吧,真是同人不同命,自己苦哈哈守城门还被斥责,别人却能拥美出游:“不过,德王这次又是哪里找的美人,比上次他带着出游的花魁美多了。”
“别磨蹭了,正事要紧。”见到又有人出城,另一个侍卫连忙催促,两人又去忙活了。
而走出了城门口不远,他就抬起一脚,把德王踢下了马车,这个醉鬼在马车里,熏得整个车厢都臭气熏天的,闻着都难受。
“哎哟。”德王被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摔得龇牙咧嘴地,昏头转向间,觉得马车里看不大清楚的男子面容有些熟悉,但是他也懒得多想,被这么对待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浓浓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他揉着已经肿起一个大包的额头,转头就往城门口跑去。
“来人,来人,有人劫持本王,还不快来人。”他冲回城门口,就开始大声喊起来。
“王爷,您没事吧。”眼见德王一身狼狈,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额头的那个包,怎么看怎么有喜感,守门的侍卫忙开口问道,只是,却没有压抑住嘴角的上扬。
“你眼瞎啊,本王有没有事情看不到,还不派人给本王去追。”德王此刻已经本就怒火中烧,瞥见侍卫脸上的笑意哪里还忍得,一脚踹了过去,呵斥道:“还敢嘲笑本王,若不是你们失职,让劫持犯顺利溜走,本王也不至于受伤。”
“王爷息怒,卑职等马上就去把犯人抓回来。”城楼上的士兵已经下来了一列,翻身上马准备出发,其中一人扶着被踹的守卫退到一边,开口说道。
“给本王一匹马,本王要亲自去,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持本王。”德王说着,抢了一匹马,咬牙切齿地翻身上去,一双眼睛通红一片,被踹下马车让他失了面子,更让他憋屈的是,他是被苏碧的姘头给踹的。
想想啊,他觊觎苏碧多少年了,这么多年来,他身边美人如过江之卿,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苏碧早就成了他心目中的白月光,如今竟然发现,她早就跟另外一个男人好上了,就好像自己精心呵护养大一颗好白菜正要上桌了,就被猪拱了,这样的落差,让他简直无法忍受。
“都给本王追上去。”德王一扬马鞭,大声喊道,带着一队士兵,沿着他们之前马车的方向,追了过去。
“后面有人,人数还不少。”上了官道,他们正松了一口气,她也收起了鞭子,让累了半夜的马休息休息,慢慢走着,忽然,脸色却是一变。
“看来来者不善。”他也探出头,看着一队骑兵中明晃晃的宝蓝色亲王常服,眯着眼睛道:“我这皇叔还真能折腾,早知道就走远点再把他踢下去。”
“快别废话了,我们马上走。”她蹙眉,眸里带了重重隐忧,抬手把他往马车里推,只是,看着这辆累赘的马车,对比别人的骏马轻骑,想了想,开口道:“阿谨,你做到我身后来。”
“什么?”她清冷的声音如清水过石,悦耳,微凉,让他恍惚觉得听错了。
“我们驾着马车肯定跑不过他们的。”她拉着他在她身后坐好,然后麻利抽出长剑,斩断马车套在马上的缰绳,一扬马鞭,两人绝尘而去。
微凉的夜风里,她的长发被轻轻撩起,拂在他脸颊上,是微微的酥麻,而鼻息间,全是她黑发淡淡的清香,像是三月淡淡细雨中的杏花,微甜,清雅,他忽然就失了神,只觉得已经压抑下去的灼热又有死灰复燃的架势。
“快,他们就在前面。”德王坐在马上,长久没锻炼的身体被颠簸的厉害,再加上之前的摔伤,只觉得浑身哪里都疼,眼看见他们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追不上,忍不住破口大骂:“废物,还不都给本王快点。”
跟着他的士兵们敢怒不敢言,他们座下的马只是普通的马,比不上前面那两人的马神勇,再加上德王一路摇摇欲坠的样子,他们都担心一个不注意德王就摔下马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走快了,还得留神这个大爷呢。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明儿本王要进宫告你们一状。”眼见距离被拉得越来越大,德王越发气急败坏。
“王爷,这样的距离,他们又是好马,我们要追上很难,不过卑职带有弓箭,或许可以试试能不能射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士兵忽然开口说道。
“这么远你能射中他们?”德王本来心急如焚地看着远处越来越小的人影,听见士兵说这话,才低下头看打量了他一眼,带着怀疑道。
“王爷,木统领骑射很厉害,算是城门卫中第一人了。”旁边有士兵接腔道。
“好,那你给我立马射,射中了本王重重有赏。”德王这才阴转晴,带了笑意拊掌道。
“卑职勉力一试。”木统领说完,拉弓上弦,眯眼锁定了还在疾驰的人,手中的弦崩到满月,这才松手,弓箭带着破空声直奔前方人影而去。
“射中了,射中了,哈哈,你小子果然有两手,不错,本王回去赏你。”见到前面人影后背中箭,德王总算出了口中的恶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伸手拍了拍木统领的肩膀,也不在追击了,决定打道回府。
她正在努力扬鞭让马儿跑得更快,好在毕竟是瑞王府出品,这匹马的速度还是让她很满意的,全神贯注之下,她就忽略了身后的危险。
反倒是坐在她身后的司徒谨觉察到了细微的破空声,急速的马上,他根本无法大幅度转身,也就失了先机,唯有竭力搂住她,把她娇小纤细的身影笼罩在他的怀里,用后背给她筑起安全的港湾。
“姐姐。”箭矢入肉的瞬间,他忽然开口喊道,掩盖了肉被刺穿的声音。
“怎么了?”冷风从耳边刮过,她大声地问,声音在风中传得很远。他的怀抱太紧太暖,让她有些不适地想要挣脱。
“阿谨,你手松一点,我都不好扬鞭了。”她有些干巴巴地说道,末了,还跟他开了个玩笑:“莫非,你是觉得跑快了害怕摔下去啊,姐姐骑术很好的。”
箭矢入肉的剧痛渐渐转为麻木,温热的血迹潺潺从伤口处滑落,打湿了他后背的衣服,被冷风一吹,冰凉一片,他感觉力气渐渐从身上流失,两边急速退后的树影也渐渐模糊成一片影子。
018绝望的吻
“姐姐。”他轻声地喊着,手中的细腰盈盈不足一握,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柔软,让他心头一阵恍惚。
“嗯?”她微微侧过头。
他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冰凉的柔软的唇已经贴在了她的唇上,极其温柔地触碰,像是对待一个罕有易碎的珍宝。
耳边有风吹过,沙沙作响。
她惊讶地眼睛瞪成铜铃般大小,却让他探到一丝缝隙,灵活的舌从她微微开启的唇瓣滑入,汲取其中的芬芳,一如他梦中臆想无数遍的甜美。滑腻如脂的肌肤带了淡淡的冷香,唯有凑近了才能嗅到,让他沉迷到无可自拔,就连背上的伤口疼痛都消失不见了,也或许是痛的麻木没有知觉了。
“你疯了不成。”这个让他深陷其中的吻并不长,她很快回过神,一把推开了他,雪色的面庞染上诱人的胭脂色,别开脸急促喘息。
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一直视他为亲人的孩子竟然强吻了她,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胸口也一阵发闷,重生而来的第一次气急攻心,只是,对上他恍惚的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了的神情,心又忍不住软了。
“你现在神智不清,我就原谅你这次,可恶的皇后,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找回平时作为他姐姐的权威,只是此刻双颊绯红,粉唇微润如三月枝头绽放的新蕊,说出口的斥责也是软绵绵的不得力,压根没有平日的清冷淡定。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如今还两人共乘一骑,周围的气氛怎么看怎么尴尬,她手中的鞭子一抬,想要立马赶路,摆脱这样的诡异气氛。
“姐姐,我现在很清醒。”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做了,姐姐只怕一顿鞭子抽的他生活不能自理,而对他,却是从未给过别人的宽容,他是不是可以以为,姐姐其实对他是不同的,只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莹莹的盛满怒气的水眸好似深潭诱人失足,而那一开一合的樱唇,仿佛邀请他再度品尝那一辈子都尝不够的甜美,就像被蛊惑了一样,他抬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肃容道:“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清醒。”
他轻轻低下头,在她唇上碰了碰,一触即分,像是最温柔的风。
“我很清醒的知道我在吻你,而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他保持着搂住她的动作,凝视着她的脸,拥在怀里的温度那么真实,也只有这一刻,她才离他这么近。
“你,你真是烧糊涂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呆了半晌,才面红耳赤地开口,声音因为此刻的心慌意乱而有些结结巴巴。
什么时候,阿谨竟然对她有这种心思了,她竟然从未发觉。
“姐姐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他轻笑一声,一双幽深的凤眼紧紧锁着她,像是张开的大网,网住了里面无路可逃的猎物,他的表情是那么虔诚,眼神是那么蛊惑,这样胶着她,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海洋瞬间包围了她,让她迷失了方向。
“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姐姐了。”他涩涩的话语像是叹息,从哪一年哪一日开始他都不曾知道,等他知晓的时候,整颗心就全被她的倩影占据。
是又饥又冷的冬日她盈盈笑着递上来一碗热汤,是高烧昏迷时喝下苦涩药汁伴随而来的悦耳声音,是他懂得男女之事时候她纤秀的脖子,是陪他练武顾后她湿漉漉的额头……一点一滴,占据了他所有视线,让他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女人。
朝夕相处,日夜情深,让他彻底沦陷,却在那层纸窗户外面踌躇不前,怕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窗户纸捅破,她就会抽身离去。
先爱上的人,注定是输家,注定要患得患失。
就算他是权倾一方的藩王,深的先皇喜爱的皇孙,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忐忑不安的愣头青。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他喃喃地说道,低若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就要消散在风中,失血太多带来的虚弱和疲倦一同袭来,侵袭他的神经。
“我一直都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姐姐就再也不理我了。可是,现在,如果我不说,我怕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在他意料之中,可是半合的眼里,依旧一片死灰般的黯淡。
“什么意思?”她那被接二连三震地无法思考的脑子此刻才算转动了一下,这才觉察到异样,他圈在她腰间的手滚烫如烙铁,而苍白的俊脸上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孱弱到了极点,而轻微的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微不可查,之前就被她忽略过去了。
她回过神,手顺着他的腰往上摸,一片粘稠的湿滑,直到,触及箭杆的坚硬。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你怎么没跟我说?”她焦急地问,现在这路上什么也没有,她根本没办法帮助他处理。
“我一直很讨厌我父王,可我不愧是留着和他一样血脉的孩子,骨子里完整继承了他的自私。”他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轻轻把她的手扯下来,凝着她被血迹染污的手,极轻地笑了一下,疲倦地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像是要把每一分的线条都刻入心底。
这一瞬,他的目光亮的惊人,带着浓浓的哀痛和厌弃,脱口而出的话里是无法抑制的涩意:“明明知道我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那些姐姐不知道的隐秘根本就不该说出来,就这么带到棺材去也省的给姐姐添堵,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若我死了,姐姐都不知道我喜欢过你,或许还会嫁给别的男人,对他幸福的笑。”
“够了,阿谨,别说了,你伤口在流血。”湿透了他的衣服往地上滴的血迹,还有他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摇摇欲坠的身影,心中一慌,厉声道。
“所以,卑鄙自私如我,选择告诉姐姐,这样,不管姐姐喜不喜欢我,都能在姐姐心里重重划下我的名字,纵然我死了,姐姐也永远忘不了我。”他低低的声音终于消散在风中几不可闻,而高大的身影失去了力量的支持,直接往后仰倒。
“阿谨。”她吓得魂飞魄散,忙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拽,见到他已经陷入昏迷的脸,她的心都悬空起来。
“阿谨,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了,你会没事的。”她左手反手按在他腰间,让他保持着贴在她背上的姿势,右手拉着缰绳,让马儿往前面小跑而去,不敢太快,怕把阿谨颠簸下去,也怕震地伤口撕裂,血流得更凶。
“阿谨,你这个混蛋,哪有人说完喜欢,就自顾自昏迷了,也不问问别人答不答应的。”寂静的夜里,只有她在沉默的赶路,而她背上的那人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颈项还能感觉到他带着温热的呼吸,她几乎就要崩溃了,唯有在夜色中自言自语,缓解内心的恐惧。
“你以为,你说喜欢我,我就会记着你么,若你死了,我立马就去找个人嫁了,结婚生子,把你抛到脑后,一丝一毫都不想。”皎洁若莲的脸庞被汗水打湿,她抹了一把脸,满嘴血腥气,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可如果你现在醒来,我就答应你我们尝试着开始,你说好不好。”她轻轻说,声音到末尾,已经带了一丝喑哑的哽咽。
可身后依旧是一片死寂,那个应该在这个时候欣喜若狂应好的人此刻毫无反应。
夜色下的路很长,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灼,越发后悔当初和赵鹤庆商议让人在路上接应时,为了不被人发觉,让他们在离京城远点的地方等候,而忘了交代沿路设立一个哨兵,导致如今阿谨这般模样都没人帮忙。
好久,她才走到了约定的地方,按照信号,使劲吹了三声哨子,等了片刻,竹林中才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学生张远山,见过夫人,王爷。”萧逸之管理萧家军监视右贤王根本走不开,这次来接应的是已经成为军师的张远山,张远山只抬头看了一眼和王爷共乘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忙拱手行礼。
“快点帮忙把王爷扶下去,王爷中了箭,小心伤口。”看到来人,她忙让张远山帮忙,待得几个士兵把司徒谨小心翼翼地抬着往竹林离去,她这才翻身下马,却小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夫人小心。”张远山垂首在身后,见状忙搭了把手,扶住了她。
019返回封地
见她站稳后,张远山就如被烫到了一般飞快收回了手。
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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