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点的糯米团子来了,请趁热吃。”少年对他恭敬行了一礼,打开食盒把银耳汤和装着糯米团子的盘子一起轻轻摆在了桌上。
“嗯,这糯米团子最重要的是要把握好火候,蒸得久了,团子就软掉了,不好吃。”他瞅着桌上的糯米团子,意有所指道。
“大人所言极是,请大人动筷吧,这糯米团子放得太久了,凉了就不好吃。”少年笑笑,恭声说道。
“辛苦你跑一趟了。”他坐下,从衣衫里拿出几个铜板给了少年。
“谢大人。”少年行了礼,提了空的食盒回去。
“怎么样,有赏钱么?”厨妇见他回来,急急往他口袋里摸去。
“就几个铜板。”少年哭丧着脸:“大娘不是说赏钱少不了么,这个大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有赏钱就不错了,知足吧你。”幸好自己没去,这么冷的天出去喝一趟风才拿这么点钱的,打发叫花子啊,厨妇敷衍着安慰他,又继续打瞌睡。
而少年不着痕迹从食盒底下抠下粘着的小纸条,又坐回了灶下烤火。
055匈奴来袭5
“将军,侯府传来的急报。”萧家军驻扎地,一传令的小兵把从信鸽身上取下的信件送到了萧逸之手中。
“去通知几个副将道中帐有要事相商。”萧逸之刚洗漱过,长发还未束起,黑发如水披散,修长的手指拆开信纸,认真看完了,潋滟的眸中光芒大盛,他对着传令兵开口吩咐道,随即开始整理仪表出门。
“是。”传令兵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璀璨的眸子,里面像是有满天的星光不停的闪耀,让他一不留神就看愣了,好在将军正在系衣带并没有注意,他咽了咽口水,低声应下一溜烟跑去通知了,将军美色太盛,他这等凡人实在把持不住,还好将军没注意到,他庆幸道。
“将军找我们有事情?”老牛当先入内,大咧咧开口问。
“父亲传信,说是匈奴探子回报,单于在近几日会有大动作。”萧逸之拿出信纸,递给他们几个轮流浏览。
“这么说又有战打了?”老牛并不像其他三位一样急忙凑过去看信,反而兴致勃勃发文,一双眼睛都因为即将来的战事而熠熠闪光:“不过,如今有了瞭望台已经提前看到匈奴的动向,侯爷其实不用专门写信来,难道是督促我们做好准备工作么?”
老牛搔了搔头,有些疑惑道。
“所以叫你先看信啊。”和他关系最要好的姚副将把他们已经看完了的信递给了他,挪揄道:“老牛,虽然我看了这封信上没有生僻字,都是先生教了我们的,可你文化课从来不及格,也不知道认得全不,要不要我帮你念?”
“滚犊子。”一提起文化课,老牛脸上就露出了便秘般的难看神情,也不知道谁给将军出的馊主意,明知道他们是一群莽夫,偏偏要让他们学酸儒那一套,他老牛的手能提砍刀舞长枪,偏偏要被那根细细的没有分量的毛笔逼得抓狂,最近几个月茅房几乎都被他承包了,他手下某些胆大的兔崽子还在他憋着气打扫茅厕的时候来看了笑话,如今又被老姚笑话,简直是一世英名尽毁。
“这单于倒是好算计,玩这一手基本就是针对我们修的瞭望台了。”老张一针见血,指出自己发现的问题:“他们分四路向我们边境压近,迷惑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先攻哪里,打一个时间差,等到后来四军合一发现的时候也来不及救援了。”
“不错。”说道正事,老姚也收敛了脸上的嬉皮笑脸,正经起来。
“这么说对我们却是大大的不利。”这几个月饱含血泪的读书生涯还是有成效的,至少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牛如今也能勉勉强强看得懂军营往来的信件了,此刻他也皱着眉头,扒拉几下浓密的络腮胡子,语气含了担忧:“若是支援不及,等匈奴攻进城里,受苦的就是百姓了。”
他是喜欢打战,满腔热血都等着抛洒战场,可打战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死能让他们后方的百姓过上安宁的生活,而如今战事有可能波及到百姓,他就有些急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萧逸之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将军有办法还不快说。”急性子的老牛不满地道。
“着什么急,我这不还没来得及么?”萧逸之瞪了他一眼,他们一来七嘴八舌地说个一通,他还没插上话呢。
老牛搔搔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萧逸之也不再理他,缓缓开口,把自己的计策说出来:“既然匈奴人兵分四路打着迅速汇合攻击一处让我们无法及时判断作出反应的主意,那我们干脆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通过瞭望台得知他们四路进军的方向,直接打上门去。”
早在看到信件的一刹那他就冒出了这个想法,既然匈奴分路束缚了瞭望台的功能,而且一旦让匈奴攻进了城里,他们就会被束缚,到时候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儿,他们想把匈奴人赶出城里又怕伤到无辜百姓,这次匈奴大举进攻,地点又不定,自然不能像上次那样摆出空城引君入瓮了。
“这个主意好,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们张牙舞爪到我们家门口挑衅,要比谁的拳头硬,我们可不虚他们。”老牛满脸喜色,挥舞一双铁拳,磨拳跃跃欲试,恨不能萧逸之马上下令,他就能扛上他战刀杀向匈奴。
“老牛说得对,把战场转移到草原上,如此,我们也可以尽情发挥了。”老张比老牛想的深,瞬间明白了萧逸之打的是什么算盘,也点头附和。
“我等听将军吩咐。”其他两位副将自然也无异议,齐声开口道。
“既然如此,待得瞭望台上的哨兵确定匈奴大致方向后,你们四位各领一队兵各寻一个方向分头行动,我就在后方坐镇大营,随时支援你们。”萧逸之手撑在地图上,继续开口:“不过,切记一点,你们不如匈奴熟悉地形,切记不可莽撞,不可太过深入草原,尤其是老牛,你要知道,你手底下的一队士兵可是把命都交给你了,定要谨慎再谨慎。”
“将军,我当然知道。”被重点点名,老牛有些难为情,粗声粗气应道,虽然他平日里总说他没带脑子上战场,那不是跟在将军和老张身边么,真正要他独当一面的时候,他还是很小心的。
“嗯,遇到匈奴的大部队,就不要死磕,想办法扰乱他们的前进步伐,通知我增援,若是碰上小股兵马,”说到这里,萧逸之顿了顿,艳色逼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那也不要客气,能吃下就吃掉。”
“是,将军。”四人笑着应道。
于是,等到匈奴单于志得意满地带领着大军浩浩荡荡朝着河南出发,竟然发现萧将军敢孤军杀到草原上来。
“天助我也,哈哈哈。”单于哈哈笑着,手中冰寒的弓箭对上了萧家军中将领摸样的小个子,瞄准,射击。
森寒的铁箭头带着丝丝凉气对着老张飞来,甚至发出了轻微的破空声,老张慌忙闪动,却还是被箭头擦着手臂射向不远处的大地,痛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而且,不小心瞥了一眼箭头扎进大地的深度,心有余悸地抖了下。
“大家撤退。”他随手扯下里衣的下摆扎住了伤口,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声嘶力竭地吼道,他所率领的一队士兵也训练有素又极有默契地且战且退。
“那小个子反应倒是灵敏,真是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单于收起弓箭,有些遗憾道。
“单于威武,就连传说中有着战神称号的萧家军遇见了您,也只能落荒而逃。”张远山很为那个江铃捏了一把汗,如今看见他带着士兵们七拐八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这才笑着开口。
“嗯,今日大家伙也累了,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漂亮话谁不爱听,单于虽然没有笑,但威严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此刻单于完全忘了几天前被追的狼狈逃窜的往事, 大手一挥,直接吩咐安营扎寨:“大伙儿累了一天,今天就在这里休整,正好有大历军队给我们送上来的马肉加餐。”
“是。”匈奴人大声应道。
篝火架起,上面的陶罐滋滋冒着热气,几个匈奴士兵围在一起烤着火,谈论起萧家军刚才逃窜时候矫健的身姿,发出模糊的嘲笑
只是,这样宁静的夜晚很快就要被打破。
“传令给将军,发现大鱼了。”跑到了安全距离,觉察到匈奴并没有追过来,老张让人飞鸽传信回去后,手底下的士兵也手脚麻利地搭了个简易帐篷,烧了热水,军医正忙碌着给伤员包扎伤口,老张大咧咧地光着上身,由着军医给他手臂上药,一边喝着肉干熬成的浓汤,一边笑的脸都皱成一团:“哈哈,老牛几个都想着能碰上匈奴单于,还是我的运气好,嘶,军医,你下手轻点。”
“张副将谅解,我又不是姑娘家,温柔不起来。”军医咧嘴一笑,军营特效止血药,效果杠杠的,就是上药的过程太痛了。
等到伤口扎好,老张起身动了动胳膊,感觉完全不影响活动,要不,趁着老大没来,他再干一票,摸摸下巴,他如是想。
于是,等到夜深人静,匈奴人都在休息的时候,三十多个由老张选出的跑路最厉害的萧家军趁黑摸进了匈奴的营帐边,用火折子点亮了亲浸了桐油的草纸,往营帐里扔,扔完就跑。
“着火了,着火了。”不多时,匈奴营帐就传来混乱的喧哗。
“不知道有没有烧到人,若是烧到粮食就好了。”一路别致跑出足够的距离,他们才放松了说笑。
“若是烧到单于就好了。”另一个接口道。
他们一路说笑着,一路往自己营地赶去。
056匈奴来袭6
匈奴营地里,大多数士兵都出来了营地外面,从温暖的营地出来,被冷风一吹,立马被冻的瑟瑟发抖。
“单于,大火已经扑灭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士兵跑了过来,扬起一张脏兮兮的脸,对着单于回禀。
“抓到人了么?”单于面沉如水,身上披着的裘衣也没有理清,看得出是匆忙被人喊起来的。
“没有。”士兵低声说道,夜深人静,他们都在打盹,这个时候警觉性不高,更何况,来人放了火就跑,他们还忙着组织人救火。
“单于,是不是之前逃走的大历士兵做的?”张远山也裹着厚厚的毛裘,整个人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因为寒冷,说话的声音都带了颤音。
“定是他们,这些大历杂碎,打不过就知道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有本事和我们战场见真章。”单于恨恨地道,瞥见张远山被冻的青白交加的脸,难得关心道:“现在应该已经无事了,远山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那我就先进去了,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张远山点了点头,苦笑着道。
这一夜,虽然后半夜平静下来,可之前的一番折腾,匈奴人大多都睡得不踏实,早上起来的时候,一个个精神萎靡,耷拉着脑袋。
“这幅样子像什么,都给我醒醒神。”单于在营帐前,怒气冲冲道,战争还没开始打呢,自己这边就已经被弄得气衰竭,就这样子还怎么打去。
“是。”匈奴士兵应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大点。
而另一边,张副将却像是喜欢上了这种方式,总是偷偷摸摸跟着匈奴士兵,尤其爱趁着夜深人静匈奴人马困顿休息的时候放上一圈冷箭,又跑得比兔子还快,等匈奴人集合要追上去的时候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单于气得鼻子都歪了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自己的士兵在这般扰乱下连休息都休息不好。
等到萧逸之赶来的时候,他们这边的战绩已经传遍了萧家军。
“这老张,就是一肚子坏水,焉坏焉坏的。”牛副将摸摸鼻子,想起自己以前故意撩拨张副将,人家还没怎么着他,有些心有余悸,原来,不是张副将不给力,而是人家把他当兄弟不理会。
“弟兄们,我们也要努努力了。”这个方法倒是好,他都远远跟着匈奴吃了一肚子灰,这会儿,也干脆点了八百个身手利落的神箭手打算跟着张副将玩一手偷袭。
“你倒真是大胆。”匈奴单于出现,萧逸之也急忙带着一队人马和张副将汇合,听了张副将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他挑眉,清朗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将军不是说过,让我们把握住机会。”张副将想到之前将军说让他们一定要谨慎,尤其是遇见大部队的时候,他有些心虚地道。
“你说的不错。”萧逸之到没有怪张副将的意思,能胆大心细到派身手利落的人撩拨匈奴且能全身而退,让他极为欣赏:“不过,如今我们队伍汇合了,也是时候让匈奴人看看我们的实力。”
他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满满的傲然和自信。
“将军的意思是?”张副将抬起头,脸上的惊喜一览无遗,没想到他运气这般好,就要和将军一起去打单于率领的部队,想起来都心头火热。
“集合,整顿。”萧逸之扬声道。
如今已方三番五次偷袭匈奴都得到了胜利,正是士气大振之时,而匈奴那边这几日不堪烦扰,已然士气低落,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是。”张副将大声应诺。
于是,当他们率领着大部队往匈奴方向杀去的时候,匈奴人还以为又是一轮偷袭来临,并没有整合全部队伍,等到萧家军杀到眼前了才仓皇应战。
“你就是萧家军如今的统帅萧逸之,你真给你父亲丢脸,好好的萧家军交到你手里,竟然变成只知道偷袭的贼鼠之师。”匈奴单于隔着双方交战的战场,对着一身银白战甲的萧逸之喊话。
“单于,兵不厌诈。”萧逸之一箭射下匈奴的军旗,扬声笑道:“更何况,对于只想不劳而获霸占别人东西的强盗也好意思讲偷袭,这是本将军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配合着他的话音,底下分离杀敌的萧家军也发出一阵阵嘲笑,单于脸色越发不好看。
这场战争双方势均力敌,只是匈奴到底输了气势,战场胶着了半天,单于见到已经不可为,收拢兵马撤退。
“将军,追么?”张副将问道。
“不追了,收拢兵马,我们也退。”萧逸之眯眼瞄准了被拥护在中间的单于,射出了一箭,这才淡淡的道:“我们的士兵也累了,天色快黑了,追上去也讨不得好。”
“是。”张副将点头。
只是,萧逸之最后射出的那一箭,根本没抱希望射中单于,却偏偏从单于箭头射了出去,真是个意外之喜。
“单于。”跟随在单于一侧的张远山担忧的唤了一声。
“无妨。”单于捂住被洞穿的箭头,咬牙哼道。
他们疾驰一个时辰后,单于终于感觉体力不支,肩膀已经疼的麻木了,流出来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手臂,他吩咐下面的人安营,在张远山的搀扶下下了马。只是,等军医包好伤口,就听见混乱的马蹄声。
“不会是大历人又追来了吧?”张远山抬头远眺,有些焦灼地道。
“不是。”单于闭目凝听了片刻,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肯定道:“是我匈奴的马。”
“单于。”不多时,就见到右贤王带领着他的兵马打马疾驰而来,见到单于,他立马翻身下马,奔过来跪下。
“昨晚大历的大部队夜袭了臣的帐篷,臣等毫无防备,被大历打了个措手不及。”右贤王有些艰难的开口,实际上是他一路平安地带领着队伍已经靠近了大历的边境,只等着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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