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一直以为发展工商业是富国强兵的惟一道路,谁知道解缙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他一向以来认定的真理。是啊,这种经验真地能在全国推广吗?
见朱植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解缙心中得意,道:“殿下想什么呢?”
朱植从沉思中惊醒,道:“地域差异的确是限制工商业发展地结症,但生产能力的低下不也是问题所在吗?但辽东通过对农具地开发,包括翻车,翻犁等的先进农具应用,让土地的产量提高,在最肥沃地辽河平原上,梗米的最高产量也达到过四百斤,几乎到了江南的水平。
所以我以为,保持国家的稳定不是为了稳定而不发展器之利,提高器的先进性,反过来可以拉动农业产量的提高。这是一个工商业和农业并举的问题。关键在于对于工商业和农业共同发展的结合点在哪。工商业过度则农业衰,反之亦然。”
朱植绞尽脑汁通过现代思想想出来的反击之语,一下子又把解缙震了回去,在他的学识体系中根本没有不同行业互相促进提高的概念,解缙沉吟了一会始终找不到反击的途径,只能道:“殿下,在这个问题上,你我谁也说服不了谁。只是下官知道,殿下也是一心为国之人。但在农具的更新没有达到普及程度时,下官实在无法支持殿下的方略。”
朱植呵呵一笑道:“好啦,好啦,大绅的意思我也懂了,本王守教良多。其实大绅向先帝晋的万言书本王也仔细看过,特别是对于税收的意见,本王深以为然。
既税于所产之地,又税于所过之津,何其夺民之利至于如此之密也!且多贫下之家,不免抛荒之咎。今日之土地,无前日之生植;而今日之征聚,有前日之税粮。或卖产以供税,产去而税存;或赔办以当役,役重而民困。土田之高下不均,起科之轻重无别。膏腴而税反轻,瘠卤而税反重。
是啊,对于统一的税率,在良田与瘦田之间必然造成不同的结果,所以对不同的田亩,不同的行业进行收税也是本王考虑的问题,下一步回到辽东,本王会吸取大绅的意见尝试改革一下辽东的税法,对于不关国计民生的奢侈类产品科以较高的税收。”
解缙这时心情相当惊讶,他没想到一个王爷竟然对自己在数年前晋上的万言奏本竟然有如此深的研究,而且要采纳自己的建议。而就在一年多之前,自己就在御前会议上一心想置朱植于死地。”
在解缙的心中一直不能肯定朱植是什么样的人,大奸若忠?或者野心勃勃却掩盖在为国为民的外表下?对于实力强大的藩王,解缙心中和黄子澄一样不能放心。所以他才极力破坏朱植建立起来的强大的辽东藩镇。只是现在看来,朱植又怎么都不像大奸之人。
解缙道:“殿下难道不会记恨下官奉天殿之事?真的会接受下官的建议吗?”
朱植双手一摊道:“为什么不呢?于国于民都有好处的方略,我欲取之,还愿意推荐给今上。在京城的众位大臣眼里,可能我朱植是一个威胁到朝廷的藩王,所以你们极力想限制我,限制辽东。站在朝廷的立场上,这是对的。只是你们有没有站在辽东的立场上想想。
本王刚到辽东,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摊子,虽然号称有雄兵十万,但经过多少年的荒废,堪战者十之二三。却面对着女真、鞑子、高丽甚至还有海上倭寇的侵扰,是不折不扣的四战之地。不强兵不富民,等待着辽东的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请问大绅,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做?是坐以待毙,还是奋发图强。植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所作所为,小节有失这我承认,但在国家民族大义上从无半分退让。
植负有为国守土之责,为民造福之命,别无选择,只能做下去。苟利国家生死与,岂因祸福趋避之。”
“苟利国家生死与,岂因祸福趋避之。”这是朱植来到这个时代后偷的第一句古诗,却沉重地敲击在解缙的心头。他依然迷惑地看着朱植,想看清楚这个王爷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此刻,在他眼中,只是一张简单的笑脸和一双清澈的眼睛。
PS:2900字,为上次的失误补给大家,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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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谁主沉浮 第三十三章 请君入瓮(4)
一份红签封印的文书,经过重重禁卫传到大内深处。正在帮助皇上参阅奏本的黄子澄扔下如山的公文,只把红签文书拿在手上。朱允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扔下手中的事道:“什么事让爱卿如此专注?”
黄子澄道:“锦衣卫关于辽王的报告。”
“哦?”朱允接过文书,将红封撕开,仔细看着每月一次的辽王情况汇报。过了一会,朱允展颜一笑,“呵呵,皇叔非但没有老实呆在府上,还四处玩耍。如爱卿所言,皇叔的确并无心机,依朕看可以放心让他回去了。”说着把文书递到黄子澄手上。
黄子澄看了一遍,神色稍缓,道:“既然如此,就按照之前的约定办啊。这次辽王到荆州办差,且看他如何处理。”
朱允笑道:“爱卿多虑啦,并不是每个藩王都有不臣之心,十五叔看来还是信得过的。”闲聊,解缙对辽东的军马政事甚感兴趣,朱植也一一为其解答。解缙听到深处,只觉许多东西都不是自己能理解的,但参照这几年辽东的经验,他又觉得许多事情做的合情合理。但合的绝对不是孔老夫子的理,这个理是什么,解缙想不通,朱植只告诉他一句话:“惟愿公平如大水滚滚,使公义如江河滔滔。”十七个字让解缙苦苦不得其解
船队走了二十天,终于到达荆州水面。前面早有快船报告了消息,湖广布政使司已有船来接。“朝代”级战舰太大了,无法靠上码头,朱植和解缙只得转乘小船上岸。
朱植上得岸来。只见一文一武两位官员穿戴着朝服在码头恭候多时了。一名个子不高,黑黑瘦瘦,面留三缕胡须的文官,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跪倒就拜:“湖广布政使林正拜见钦差正使副使大人。”
身后那位武将官服地粗壮汉子也在他身后跪倒:“湖广都指挥使马升拜见钦差正使副使大人。”
朱植故作热情状赶紧将二人扶起:“有劳两位大人远迎。”说着话。两位官员在左侧跟着,解缙在右侧跟着走向车驾。两面排列的官员全部跪倒迎接:“恭迎钦差正使副使大人。”
快到车驾旁,解缙眼睛搜寻了一下,脸色唰地变了颜色,清清嗓子道:“湘王殿下怎么没来?”湘王朱柏作为荆州一地的藩王,是名义上的一地首脑,钦差远来,代表着皇帝,他不来迎接,显然严重违反了礼数。z…z…z…c…n小说网;电脑站z…z…z…c…n。c…o…m更新最快。
林正恭敬回道:“回钦差大人。前日一到了邸报,卑职就与马大人商量,决定派兵将湘王府围了起来。湘王他自然来不了迎接。”
解缙脸色寒到了冰点。吐出两个字:“胡闹!”说着一拂袖子朝后面自己车驾走去。文武二人被上差这个举动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眼睛看着朱植寻求解释。
朱植摆摆手微微一笑道:“走,回去再说吧。”心中已经明白怎么回事,转过头来也上了自己地马车。朱植发现原来这湖广布政司的车驾全部换上四轮马车。不用看就知道是辽东的产品。辽东联号什么时候把买卖做到这来了?
钦差一行来到湖广布政司府上,朱植一下车,只见那边解缙也撩开帘子,神情依然冰冷。来到堂上,早有人摆上香案,林正和马升重新跪倒,这次由解缙拿出一卷圣旨宣读,大体意思就是说辽王和解缙为钦差,代天招湘王问话,澄清状告其谋逆之事。宣读完圣旨,又校验了钦差关防,宾主才分次坐落。
解缙道:“请问二位大人,皇上的圣旨说得清清楚楚,在没有确凿证据定罪之前,湘王还是湘王,依然是你们地上司。怎有如此轻率将藩王围困的道理。二位胆子也太大了。”
林正与马升面面相觑,本来两人听说钦差来问湘王的罪,唯恐湘王闻风而变,才急忙布置调入一个卫将湘王府围困,谁知道这个布置被骂得狗血喷头。林正硬着头皮道:“下官是怕湘王闻上差前来,事急生变,所以……”
朱植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二位还不快将围困之兵撤了?”话一出口,朱植心中不禁骂自己,真多嘴,杨荣不是说了一言不发吗?想着,朱植拿过茶碗喝了一口,不再作声。
林正连忙朝马升使了个眼色,马升连忙拱手应诺:“下官遵命。”说着连跑带颠地出去传命去了。
看着马升的背影,解缙脸色稍缓道:“临来之时,皇上召见在下,当面嘱托……湘王朕之叔父,手足也,代朕问询,悯恤为怀,无凭无证不可捕系。”听解缙提到建文,林正连忙起身跪下接听,“你们要搞清楚圣意,对于湘王,皇上还是慈悲为怀。明日我们奉旨问话,林大人先去准备准备。”
林正听解缙这么一说,如释重负,连忙向二人行了个礼,跑了出去。过不多时,马升回报围困王府的兵全撤了。
朱植乐呵呵地对解缙道:“解大人,好厉害的官威啊。”
解缙连忙起身行了一礼道:“殿下,恕卑职孟浪,本来湘王殿下就无罪,如果贸然派兵围困,将他逼反了,这可是天大的罪过。所以卑职不敢怠慢,才敦促他们纠正错误。”
朱植摆摆手道:“解大人何须解释,本王自然省得……”正说着话,门外有侍卫来报,湘王朱柏求见。
朱植心中咯噔一下,来得好快啊,那边撤围,这边就已经找上门来了。解缙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朱植,朱植想想道:“既然如此,那麻烦副使大人接见一下吧,至于我嘛,就说我舟马劳顿,已经进去休息了。”嘿嘿,这种唱白脸的事还是由你解大人来做吧,说着对解缙拱拱手,不管解缙还想说什么,他早已落荒而逃。
解缙看着朱植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门子把湘王请进来。过了一会,门外走进一名身材高大白净地帅哥,一道清秀的胡子留在嘴唇之上。解缙以前也曾在太子葬礼上见过湘王,依稀还能认出来,这个湘王可是出了名的有才之人,文韬武略无所不通。眼下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朱柏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解缙,连忙跪倒在地:“臣朱柏,叩见钦差。”解缙连忙将朱柏搀扶起来,自己又跪了下来:“臣解缙,叩见湘王殿下。”两人分别跪拜,各有礼数,这朱柏跪拜地是负有皇命的钦差,解缙代表着皇帝;解缙跪地是自己本来臣子的身份。
见完虚礼,朱柏道:“钦差到达,本王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能迎接,还请恕罪。”语气中充满了不悦。解缙伸手请朱柏坐下,然后才道:“殿下稍安毋躁,我们刚刚才到,具体情况在下刚了解了一些,实在是林马二人地主意。”
朱柏神情不屑道:“既然钦差来了,何必让宵小动手,不如现在就将本王拿下押到京城,省得担心本王跑路!”
解缙本不是特别好相与的人,见自己解释了朱柏还咄咄逼人,心中不快,反诘道:“有没有罪,殿下心里最清楚,在下不会不理证据,擅自抓人;但假如查出实证,就别怪本钦差不客气了。”
“你……”这两句软中带硬的话噎得朱柏接不上来。
见他的白脸一红一绿的,解缙心中稍微顺了点气又道:“其实皇上对殿下仍然念及亲情,君不见周王之事乎?此番皇上特地遣辽王与在下来荆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误会消除了自然还殿下清白。”
吃了瘪的朱柏气焰明显不再嚣张,道:“那还希望上差仔细调查,好还本王一个清白。哦,对了,十五弟呢?”
解缙道:“殿下一路舟马劳顿,已经入后堂休息去了。殿下请回吧,明日辽王还要与在下过府代天问话。”本来想来给钦差一个下马威的朱柏见他下了逐客令,只得行了个礼灰溜溜地告辞而去。
朱植并没有真的跑到后面睡,一直在屏风后偷听,直到朱柏走了,才捏手捏脚想入后堂。只听前面解缙道:“殿下,您休息好了?”
朱植见自己行状被人拆穿,才不好意思地转出来。哂笑着道:“十二哥火器还不小,嘿嘿。这么没有城府之人,解大人看来,到底像不像密奏所说心怀不轨呢?”
“这个?”被朱植这么一说,解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诧异地看着朱植。
朱植诡秘地一笑道:“好了,这回真的累了,本王到后堂歇息去了,一会吃饭别忘了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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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谁主沉浮 第三十三章 请君入瓮(5)
根本没有人叫朱植起来吃饭,叫醒他的人是自己从辽东一直带来的侍卫。侍卫小声道:“外面有个人拿出锦衣卫的令牌,声言非见钦差不可。”
朱植迷糊着说:“解大人呢?叫他来应付即可。”
侍卫一脸为难道:“殿下,解大人他有事着急出去了,所以……”锦衣卫,又是锦衣卫,朱植知道这个衙门可不是什么善茬,没办法,他只得穿起衣服。
偏堂中坐着一名打扮朴实的汉子,身上土布衣服,洗得倒还整洁,只见他白白胖胖,相貌甚是平凡。朱植怎么看也和心目中穿着风衣戴墨镜的酷酷形象有着天渊之别。
见穿着亲王便服的朱植走进房门,白胖汉子连忙起身跪倒道:“属下,锦衣卫百户董斌参见辽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朱植一撩袍子,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道:“董百户,起来吧。”心里却想,乖乖,多牛的锦衣卫啊,一个小小的百户就敢直接求见钦差亲王。朱植压制着心中的不快,笑嘻嘻的吩咐下人送上茶水。
董斌坐下道:“十分抱歉百忙中打扰殿下,只是有些密奏要面呈钦差。”
朱植一下子警觉起来,密奏?难道是?朱植道:“是什么密奏?”
董斌道:“回殿下,自从有奏本上书言湘王非法事后,锦衣卫就下令搜集有关方面的事实和证据。这些都是近几年,卑职搜集地有关材料。请殿下过目。”说着从衣服里拿出三个奏本交到朱植面前。
朱植在看这些奏本前问道:“你是说。第一个上书言湘王非法事的不是你们锦衣卫?”
董斌道:“不是锦衣卫,是湘王府中一名经历。”
朱植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奏本上,第一本说的是湘王自前年开始在城东山边建了一座景元阁。招纳了湖广地面没有出士的书生到阁中读书,偶尔还会召开书评会,交流读书地心得。这种书评会成为评贬时弊,畅谈国家大事的场所。
比如这个。“洪武三十年五月,湘王与众人评断宋朝盐政,言及我朝,众人斥我朝盐政为坏政,官粜盐贵,民难用之。z…z…z…c…n小说网手机站wap;z…z…z…c…n.c…o…m更新最快。”
朱植明白,湖广既不产海盐又不产井盐,所有盐都需要千里迢迢或从云贵或从江浙运来,沿途关卡层层盘剥。虽然官府规定了粜价,但为了图利。盐商只能加价,反过来如果官府禁止盐商加价,盐商会立刻放弃湖广贩盐。这一来一去造成了湖广四川等不产盐的地区盐价高企。民众吃盐困难。作为湖广本地的士绅自然只看到盐政对湖广地盘剥。
再比如这个,“洪武三十一年三月。湘王与众人评断我朝吏治,陈墨言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