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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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 第7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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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都低着头,噤若寒蝉:“是!”

    “哦,对了。”容睡鹤走了一步,忽然停下,转头看着他们,缓缓说道,“孤先来一步,郡王妃想必随后就到。郡王妃素来备受宠爱,如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样为人所害的离世方式,遗容难免不够恬静,为免郡王妃受到惊扰……”

    他说到此处停了停,立刻有宫人识趣道:“郡王请放心,奴婢们马上就为两位娘娘更衣入棺,郡王妃抵达之后,只需在灵前拈香即可!”

    慑于他如今无可阻挡的前程,宫人们不敢有半点搪塞,容睡鹤人还没出殿,一干人已经纷纷忙碌起来。

    片刻后,盛惟乔进入馨寿宫的时候,灵堂都已经布置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年轻的密贞郡王妃并不清楚皇室丧事的具体仪式,见这情形,也是惊讶:“这么快?!不是说太后娘娘因为年事已高,所以当场去了;皇后娘娘到底年轻,是还在施救么?”

    负责接待她的宫人小心翼翼的答:“回郡王妃的话,是这样的:之前去给郡王府禀告的宫人才出门,皇后娘娘就……因为陛下还在,且近来一直御体欠佳,郡王说陛下若是知道了两位娘娘的事情,必然伤心,到时候触动心怀,只怕于御体越发不利!”

    “而皇家这段时间以来的噩耗也忒多了点,实在是不能再有什么折腾了!”

    “所以让奴婢们为两位娘娘速速收殓,免得待会儿陛下过来之后,看到了伤心。”

    盛惟乔闻言颇有些嗤之以鼻,心说就宣景帝……他当初多么宠爱舒氏姐妹?为了舒氏姐妹高兴,生身之母都要靠后站的,结果呢?

    舒贵妃在上林苑的时候死的不明不白,连舒昭仪都一直存着疑惑,宣景帝是怎么做的?

    他变本加厉的宠幸妃子,姐妹两剩下来的舒昭仪一个人又要给姐姐守孝又要伺候他,忙不过来,他就果断的重新召幸了彭嫔等人!

    让他不惜断子绝孙忘恩负义背负不孝之名也要护着的宠妃去后,尚且如此凉薄,孟太后薨了,宣景帝难道还会忽然幡然醒悟,懊悔莫及不成?!

    至于说孟皇后……盛惟乔都懒得提这位皇帝对继后的态度。

    “八成是密贞对这两位没什么感情跟好感,所以不打算给她们大办后事?”她隐约察觉到一点容睡鹤的真实想法,“又怕我到底跟孟皇后相交一场,若是来了之后看到皇后的模样,接受不了?”

    吐了口气,盛惟乔没有继续追根问底下去,只按照规矩,在简易的灵堂上给太后还有皇后上了香,末了想起来问宫人:“钟鸣了不曾?”

    按照规矩,太后、皇后这样的身份,薨逝之后,是要撞钟通告全城的。

    但盛惟乔来的时候,却没有听到钟声。

    这会儿被她提醒,宫人才恍然道:“奴婢该死!奴婢方才牵挂着皇后娘娘,竟是忘了!”

    “那各家各户还没通知到?”盛惟乔嘴角一扯,忙又打发人出宫去报丧,要长安上下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入宫吊唁哭灵,为太后皇后致奠。

    怎么说也是大穆最尊贵的两位贵妇没了,容睡鹤再不待见她们,规矩上头该有的仪仗却也没必要克扣,平白叫人议论他小气。

    盛惟乔一番忙碌之后,看着灵堂上下井井有条起来,暗舒口气,正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沙哑中透着熟悉的嗓音:“郡王妃?”

 第四十章

    盛惟乔转头一看,就见憔悴了不少的舒昭仪,挺着大肚子,扶着宫人的手,正有些吃力的朝自己走来。

    “昭仪娘娘!”盛惟乔有些惊讶她的苍老,虽然说早就知道舒昭仪年纪怎么都不算轻了,但因为一直以来目睹的都是舒氏姐妹貌若少女美艳绝伦的一幕,所以她印象中的这两位宠妃,始终都是人比花娇的样子。

    然而此刻的舒昭仪,虽然轮廓之中依稀可见昔时的美貌,肌肤却已不复从前的细嫩如脂、光洁如瓷,望去眼角竟然已经有了密密的细纹,绾成凌云髻的长发粗看青丝依旧,到的近前,就看出内中赫然已经有了些许无法掩饰的华发。

    “娘娘有孕在身,还请当心些!”虽然舒氏姐妹之前对盛惟乔也谈不上什么善意,但如今这姐妹两一死一老,盛惟乔自己却过的花团锦簇引人羡慕,此刻对舒昭仪也生不出来什么怨恨报复的心思,诧异之后,便朝她一点头,和颜悦色道,“如今春寒料峭,这风口就不必久站了。”

    “郡王妃。”舒昭仪抿了抿嘴,轻声说道,“皇后娘娘……真的没了么?”

    盛惟乔起初没反应过来她问这话的意思,但很快就醒悟过来,皱眉:“两口梓棺都在里面,昭仪若是不放心,可要亲自过去看一眼?”

    “……”舒昭仪闻言,伸手轻轻掩住嘴,似乎思索了会儿,就抿着唇低低的笑了起来,毕竟是盛宠多年的妃子,虽然这会儿老态毕现,却仍旧风情万种。

    她缓声说道,“多谢郡王妃了!”

    就从盛惟乔身旁走过,上前去给太后、皇后致奠,末了扶着宫人的手,到孝帘后颤巍巍的跪倒,瞧着很是温驯的样子。

    其实按照规矩,盛惟乔作为太后的孙媳妇,皇后的侄媳妇,在宣景帝迄今膝下无子的情况下,也该充当孝妇去跪着的。

    不过如今这局势,她没去跪,谁敢提醒?

    这会儿盛惟乔看了片刻舒昭仪,就是皱眉,将一个管事模样的宫人招手喊到旁边:“池作司呢?”

    “池作司毒杀太后娘娘还有皇后娘娘,罪大恶极,已经被处置了。”宫人战战兢兢的一句,让盛惟乔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看着跟前这人,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宫人要开口,她微微提高了声音,“不许搪塞!!!”

    “……回郡王妃的话,是……是太后娘娘!”宫人额头见汗,犹豫了会儿,到底不敢隐瞒,低声说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因为崇信侯的事情,觉得心灰意冷,所以回来馨寿宫之后不久,就命池作司去取了鸩毒,亲手逼着皇后娘娘服下之后,自己也喝了!”

    “内监总管知道后,说崇信侯刚刚畏罪自尽,若是跟脚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也自己了断了,回头传了出去,孟氏的余孽一定会说是郡王谋害了他们!”

    “为了不让郡王平白受这冤屈,内监总管就带人杀了池作司,以崇信侯生前所留心腹毒杀太后、皇后的名义,请了郡王入宫主持大局!”

    “太后亲手逼着皇后服下鸩毒?”盛惟乔吃了一惊,下意识道,“难道太后相信了孟归羽,又或者太后早就知道了?!”

    否则孟太后就算自己不想活了,也未必舍得让好不容易盼来的嫡孙一块儿死吧?

    “奴婢不知道。”宫人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低着头,怯怯的站着,诚惶诚恐。

    “……你下去吧!”盛惟乔皱着眉头,思索了会儿,挥手。

    宫人暗松口气,正要告退,不想盛惟乔又说,“等等!”

    她顿时心悬到了嗓子眼。

    “去请舒昭仪到后殿说话!”这时候陆陆续续的已经有命妇入宫来吊唁了,见着盛惟乔在灵堂上,忙都先过来请安跟寒暄。

    盛惟乔同她们简短的客套了几句,就对宫人说:“我马上过去!”

    片刻后,她甩开了一干命妇,到了后殿,见舒昭仪已经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转茶碗了,挑了挑眉,挥退左右之后,开门见山的问:“昭仪,太后跟皇后的事儿?”

    “本宫只是将太后娘娘本来就该知道的真相,告诉了她而已!”舒昭仪闻言,也不抵赖,施施然放下茶碗,说道,“毕竟太后娘娘虽然视我们姐妹如同眼中钉肉中刺,但对皇后娘娘如何,那真的是没的说的!”

    “结果呢?”

    “我们姐妹虽然以前没少让太后娘娘操心,至少对陛下,问心无愧!”

    “反倒是太后娘娘当成心肝宝贝的皇后娘娘,不声不响的,就给陛下戴了那么一顶绿帽子!”

    “郡王妃,您说句公平的话:凭着陛下对我们姐妹的宠爱,这种事情,要么本宫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如果还不告诉太后娘娘,叫皇后继续在太后娘娘的期待中生下来路不明的野种,还顶着陛下嫡子的身份……本宫还是人?”

    盛惟乔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说道:“别说的你仿佛只是为了陛下为了太后娘娘着想一样!你敢说你不是为了皇后的身孕一旦被解决,你怀的这个就是陛下唯一的血脉?否则太后娘娘都亲自逼着皇后服下鸩毒了,又怎么可能放过你?!”

    “太后跟皇后不是宫人毒死的?”舒昭仪闻言一愣,她们姐妹因为盛宠的缘故,这些年来在皇宫之中可谓是根深蒂固。

    然而人走茶凉,自从长安之变后,宣景帝的地位与威望急速下降,权势分量完全依附在他身上的舒氏姐妹,当然也是大不如前。

    尤其贵妃不明不白的死在上林苑,到今天都没个确切的说法之后,舒昭仪独木难支,虽然盛宠依旧,到底也被彭嫔等人分润了许多注意去。

    而且她们姐妹出身寒门,少年乍贵,宣景帝对她们千依百顺宠爱有加,不惜当众违抗太后也要宠着她们,这样的待遇,舒氏姐妹很难养成待下宽厚的性情,对于手底下的人,除了几个嘴甜会来事的近侍外,几乎都是苛刻的。

    以前她们仗着宣景帝的宠爱,横行无忌,哪怕对王孙贵胄也是态度傲慢,谁还不是只能忍着?何况是下人呢?

    所以尽管巅峰时候投靠的人是极多的,真正忠心的却实在没几个。

    这几个月以来,宣景帝分明流露出颓势,舒昭仪的身份随之急速下降,里里外外的宫人,大抵就投了孟归羽。

    虽然还有些人寄希望在舒昭仪一举得男母以子贵上头,然而毕竟是极少数。

    因此舒昭仪如今对于宫闱之事,灵通程度远不如前。

    “居然是太后亲手逼着皇后服下鸩毒吗?这可真是太好了!”昭仪目光闪动,眼底流露出分明的喜悦来,“真想知道孟碧筠那贱婢,被强迫咽下鸩毒时的心情啊!”

    “你为何这样怨恨皇后?”盛惟乔有点想不通,“皇后虽然是继后,然而实际上压根就威胁不了你们姐妹在宫闱里的地位,至于宠爱,那是完全争不过你们。成日里待在望春宫里守活寡罢了!要恨难道不是她恨你们吗?为什么反而是你们想方设法的欲置她于死地呢?”

    舒昭仪闻言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郡王妃虽然是前几年才是头一次来长安的,难道不知道?因为废后文氏的缘故,后位空缺,若非孟氏死皮赖脸的赛了孟碧筠这贱婢来占了望春宫,那儿本该是我们姐妹的?!”

    见盛惟乔仍旧一副“望春宫有什么好的”,昭仪有点苦笑的摇了摇头,说道,“郡王妃出身富贵,深的父母钟爱,又嫁给了前途无量的密贞,望春宫之位,根本就是唾手可得,当然不能理解,我们姐妹为了这个位子,努力多少年?!”

    “而她孟碧筠呢?郑侯嫡女,太后所爱。”

    “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家族的安排下,名正言顺的做了孟皇后!”

    “饶是如此,里里外外却有多少人,一直觉得她受委屈了!”

    “包括郡王妃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可是我们姐妹呢?”

    “当年我们才伺候陛下时,何尝不是年轻美貌,花儿朵儿一般?”

    “谁又为我们惋惜过?!谁又心疼过我们这些年来在宫闱里的挣扎?!”

    吐了口气,舒昭仪平复了下有点激动的心绪,低声说道,“后位,本来就应该是我们姐妹的!!!”

    盛惟乔嘴角扯了扯,道:“这些都过去了,且不说,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太后相信你的话的?我记得太后对你印象一直不是很好。而且你跟在世时的舒贵妃,之前都没少欺负皇后。甚至可以说,是绞尽脑汁的,希望置皇后于死地!”

    “这情况,你去说太后跟皇后的好话,太后也未必愿意听呢!”

    “何况是说皇后名节的话?”

    “按说太后听了之后,应该立刻怀疑你想栽赃皇后、为自己腹中子嗣争取储君之位吧?!”

    “太后一开始当然是不愿意相信本宫的。”舒昭仪闻言,眯起眼,似笑非笑道,“不过我既然敢将这消息透露给她,自然有着证据……怎么说这皇宫也是我跟姐姐当家作主了几十年的地方,那个时候,宫城上下,太后的话也越不过我们姐妹去!”

    “孟皇后跟人在其他地方勾勾搭搭也还罢了!”

    “她同奸夫既在皇宫之内不清不楚……我们姐妹要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几十年宠妃也真是做到狗身上去了吧?”

    又说,“其实,说到这件事情,我姐姐还救了郡王妃那才认的小叔子一次呢!”

    盛惟乔意外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舒昭仪正要开口,槿篱却在门外咳嗽一声,跟着禀告道:“娘娘,高密王府的女眷们入宫来吊唁了!王妃正领着世子妇过来求见!”

 第四十一章

    “母妃跟大嫂过来了?”盛惟乔闻言连忙对舒昭仪做了个“下次再说”的手势,起身道,“我去瞧瞧……她们近来都不太好,今儿个这样的场合,称个病也就是了,何必还要这样劳动?”

    说话之间,已经走到门外,就看到殿廊下,高密王妃跟戚氏各带了三五随从,正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母妃,大嫂!”盛惟乔加快脚步迎上去同她们见礼,关切道,“您两位怎么也过来了?”

    “太后跟皇后同日薨逝,怎么能不来?”高密王妃有些恹恹的说道,“何况就这么几步路,也不是立刻就要下去,动弹不得了,没有什么的,你不要担心。”

    盛惟乔看着婆媳俩歪歪倒倒的样子,尤其是戚氏,她这段时间差不多都在卧榻,是起身都艰难的,这会儿却忽然来了宫里,这一番折腾,只看此刻苍白如纸的脸色,也知道情况是很不好的。

    连忙将她们朝后殿让:“咱们进去说话吧!这儿正是风口上,可是冷!”

    入内之后,舒昭仪却已经趁这机会悄悄儿走后门离开了。

    只是摆在她座位上的半盏茶水还在。

    高密王妃跟戚氏扫了眼残茶,也没说话,落座之后,稍微寒暄了几句,王妃就轻声问:“太后跟皇后好好儿的怎么会在一天之内就没了的?外头都说是孟归羽早先勾引了太后宫里的宫人给他传递消息,他当然是居心不良的,然而那宫人却是糊涂,居然动了真心!”

    “明知道他自尽乃是咎由自取,却还是迁怒到太后、皇后头上,竟然趁着伺候这两位的机会,将孟归羽早先交给她的鸩毒搁进了吃食里头……那是伺候了太后多年的心腹,太后压根就想不到要怀疑她,这么着,一下子姑侄俩都中了招!”

    “年事已高的太后当场薨逝,年轻的皇后也没撑过来,连带腹中小皇子都就这么去了……我寻思着,太后跟前虽然也不是没有伺候多年、全不怀疑的心腹,然而皇家要人,入口的东西,哪怕是寻常时候的一道点心,也没有说不经过专人检查的!”

    “太后这边负责此事的就是池作司……池作司的年纪,做孟归羽的亲娘也不差多少了,总不可能是她吧?所以这经过是真是假?”

    盛惟乔摇头道:“这都是搪塞外头的人的。实际上是太后娘娘本来就因为这些年来陛下屡次偏袒舒氏姐妹,对她不是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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