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这女孩儿要那么凶残?
只是丈夫纳个妾而已,需要让丈夫早点死吗?
这已经不是母大虫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黑寡妇好不好?
盛家这么教女儿,就算他们家女孩儿嫁妆丰厚,长的好看,也很难嫁出去的啊!
他们就不怕女孩儿到了年纪没人要吗?
总而言之,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徐家的传承,为了自己不至于步上亲爹的后尘,为了日后数十年人生的幸福和快乐……因美色而动摇的徐抱墨,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决定等会散了之后,就找借口去跟盛老太爷辞行!
他不知道的是,这会盛老太爷也正打算打发他走人:“二房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明儿个,让客人们先回去,咱们关起门来把这些家务事统统处置掉吧!”
老太爷做这个决定的直接原因,自然是敖家就盛惟德不肯为二房求情之事挨打告了状。
敖老太爷偌大年纪的人了,亲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榻边哭诉:“白氏之事,是我们敖家做的,德儿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盛家要打要罚要骂,姓敖的上上下下再没二话!可德儿他是无辜的啊!”
待盛老太爷表示这件事情二房、三房跟明老夫人都不知道,自己也打算把这秘密带进棺材里之后,敖老太爷当场给老上司磕头道谢,末了继续哭,“听小厮说,德儿昨儿个已经挨了一回打,今天要不是他舅母恰好有事寻他,只怕也难逃家法!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那女儿虽然愚笨,没能服侍好德儿他爹,可是在盛家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了啊!”
“如今我这把老骨头才进盛府门,德儿他爹就揍上了儿子,这……这……这……他对敖家再不满,德儿终归是他亲骨肉,这孩子他有什么错?盛老哥,我这年纪,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但望你念在德儿也是您的嫡亲孙儿的份上,千万千万,给他留条活路!”
盛老太爷本来就不可能容忍盛兰斯这样的行径,再加上老部下的这番哭诉哀求,当场就许诺,一定要给敖家个交代!
于是送走敖老太爷后,盛老太爷马上把大房、三房喊到跟前,“长痛不如短痛,这么多年来,打是一直打的,骂也没少骂,那孽障之所以屡教不改,思来想去,都是因为凭他闯下什么样的祸事,顶多挨上一顿抽,跟着一切照旧,他想做的事情也件件如愿!长此以往,他能不有恃无恐?!”
“说到底,是老子这个当爹的不够狠!没能镇住他!”
“倘若当年他对敖氏喜新厌旧时,老子直接打断他两条腿,让他这辈子都只能躺在榻上拖日子,估计他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折腾出后来这许多事情了!”
老太爷越说脸色越难看,最终拍板,“这次凭你们娘怎么个闹腾法,凭那孽障如何绞尽脑汁,老子之前说了把二房分出去,那就必须分!”
冯氏跟盛兰梓夫妇闻言都是一喜,正要答应,被临时喊回来的盛兰辞端详着亲爹脸上分明的病色,却有些踌躇:“爹近来心情都不大好,要不,其他人也还罢了,请敖世叔再住些日子?也好陪您说说话、解解闷?”
“那孽障的事情一天不解决,老子一天心里堵得慌,再多袍泽叙旧,也是治标不治本!”盛老太爷叹着气,摆手,“就这么办吧——最好马上去跟他们说明情况,不然,那孽障这会只是逼着德儿出面给他求情,接下来说不定你们娘都要跪到敖家、徐家人面前去了,到那时候,越发闹心!”
闻言儿子媳妇们包括盛兰辞在内都是脸色一变:从上次的祖孙之争来看,明老夫人对盛兰斯的宠溺,还真有可能做的出来这样的事情!
而尽管敖家人一点都不想帮盛兰斯,巴不得借着分家让盛惟德跟这亲爹分开;徐抱墨作为晚辈也肯定不会没眼色的掺合这种事情,但以明老夫人的辈分与身份,当真跪到他们跟前,他们又怎么可能当真一口回绝?
如此客人们尴尬,主家也丢脸——确实还是先把客人们请走的好!
父子几个既达成了一致,当天晚上的家宴上,盛兰辞夫妇就委婉的向客人们转达了“府中有事,你们能不能先回自己家去,回头我们处理完事情了,再来做客”的意思。
敖家人这边,盛老太爷已经在晚宴前就亲自给敖老太爷说了缘故了,本来他们此行除了请罪之外,主要就是为了盛惟德,这会自然不会觉得受到怠慢,反而是巴不得——噢,敖鸾镜除外,女孩儿刚刚压下宣于芝雨的气焰,还满心期待接下来跟她盛表哥更进一步呢!
她连成亲后怎么说服娘家帮助盛睡鹤反抗嫉妒成性心狠手辣的未来婆婆冯氏都想好了,结果听说明天就要走了,整个人都懵了!
狄氏还以为女儿是舍不得“一见投缘”的盛惟乔,安慰道:“咱们只是先回去,以后有机会还会过来的。再者,霖县跟郡城离的也不是特别远,你们平时可以书信往来嘛!还能顺便练练书法!”
敖鸾镜满嘴苦涩,却又不好跟狄氏说明,只能期待下次再来的机会了——当然给盛惟乔的信还是要写的,毕竟在她离开盛府的日子里,她可就指望靠这位惟乔妹妹打探心上人的近况了!
除了她满心不情愿外,敖家其他人对于连夜收拾行李倒没什么想法,包括跟敖鸾镜一样,自始至终不知就里的敖鸾箫,也以为是祖父求医成功,急于回家调养,好一劳永逸的解决痼疾。
而徐抱墨就更不要讲了——他之前还担心盛家会扣着他不放,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呢!
这会见盛家委婉下了逐客令,几乎是流着泪一路跑回客院收拾东西的!
当然,为了避免被盛家发现他的真实想法,他非常机智的全程保持了极为沉痛的神情!
那模样活脱脱跟被棒打鸳鸯的苦命人似的,以至于冯氏看到之后忧心忡忡,回乘春台后,特特跟丈夫提到:“瞧抱墨那孩子的脸色,别是对咱们乖囡动了真情,这会道咱们赶人,是暗示他别打乖囡的主意,故而神情黯然吧?”
徐抱墨究竟是不顾生死救过盛惟乔的人,冯氏尽管不想要他做女婿,到底也不忍看他伤心难过的。
“那你肯把乖囡许给他吗?”盛兰辞闻言,叹了口气,“乖囡才十三,离出阁还有两年呢!先不管这事,先把二房的事情解决掉吧——不然成天家宅不宁,哪有功夫去管孩子的终身大事?”
冯氏想想也对,叹道:“但望那孩子回了苍梧郡后,因着两地分隔,对乖囡的心思可以淡下去才好!”
第一百零九章 破罐子破摔
次日一早,客人们纷纷告辞。
因为明老夫人病体未愈,不便送客,大家为了让她“专心静养”,却是到了晌午后,客人们都走的不见人影了才跟她讲。
明老夫人起初还觉得有些羞愧,跟这几天一直服侍她的肖氏说:“今年真是太不顺了,从入夏以来,事情就没断过,甚至连衙门都惊动了,也难怪人家要走。等回头安定了,得好好给两家赔个不是,免得当咱们有意怠慢才是!”
肖氏是知道送客始末的,此刻自不会告诉婆婆,只陪笑道:“您说的是!”
然后到了晚上,盛老太爷派人通知各处,统统聚集到禁雪堂用饭,饭后他有话说时,明老夫人心里才一个“咯噔”,察觉出不对来!
老夫人抱着万一的希望,赶着开饭前,命心腹悄悄到诗夏庭提点了一番盛兰斯——于是到了晚饭的时候,盛兰斯才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流着泪认错,说自己资质鲁钝,有眼无珠,以至于错失了门当户对又秉性贤良的发妻,反倒把白氏、吴氏这种野心勃勃的妇人当成宝,闹的二房后院不宁,连自己跟元配嫡长子的感情都生疏了,实在是无地自容。
好在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打算往后跟盛惟德好好和解,努力弥补这个儿子,从此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云云。
这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只盛老太爷还在房里没过来,盛兰辞一个人在那边服侍。
看到这种情况,晚辈们因为反正没插嘴的资格,都默默的站在旁边也还罢了,冯氏同盛兰梓夫妇却皆皱起了眉,一块看向明老夫人,明老夫人捧着茶碗,唉声叹气:“你这孽障,朝我磕头做什么?我这把老骨头,活一天是一天,又怕被你带累多少?倒是你的兄弟嫂子弟妹们,还有你侄子侄女,他们才是被你害了的!你要请罪,也该跟他们说才是!”
盛兰斯闻言忙挨个给冯氏他们磕头,连声赔罪——冯氏等人气的脸色铁青,避开之后,却也不能不说话:但说无妨的话,显然会被明老夫人打草随棍上;说他的不是吧,他已经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跪下来认错了,再说他不好,非但显得小气,也容易被明老夫人抓把柄闹腾。
所以只能扯了盛老太爷来做挡箭牌:“我们也还罢了,关键是爹娘这回都被气病了!尤其是爹,想当年夫君还在翰林院时,爹就大病过一场,那会我虽然还没进门,但事后听夫君说起当时的凶险,犹自心惊!虽然这已经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可爹如今的年岁也不能跟二十年前比了——这都好几天了,到现在起身都勉强,娘这会的气色也不好……这叫咱们做晚辈的,于心何忍?”
冯氏语未毕,已经红了眼圈。
她起了这么个头,盛兰梓夫妇自是心领神会,当下盛兰梓就叹道:“大嫂说的对极了!二哥这些年来做的事情,牵累家里事小,到底都是一家人,哪能不互相担待些?可二哥也是这点年纪的人了,即使咱们兄弟都是资质愚钝不堪造就,没法像大哥那样为爹娘分忧,好歹也该收收心,别叫爹娘再为咱们操心吧?现在二哥跟我们赔罪,却是没有必要,关键是待会爹来了之后,二哥千万顺着点爹,别再惹爹生气了!”
话音未落,上首的明老夫人已经气急败坏的泼了一盏茶水下来,怒叱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也知道你二哥是这点年纪的人了,他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给你磕头赔罪,你不说宽宏大量的原谅他,话里话外,反倒是巴不得顺水推舟的把这兄弟赶出去!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不念手足之情的逆子!”
说话间,老夫人恨恨的扫过冯氏,指桑骂槐道,“平常时候装的贤惠大度兄弟友爱,真正事到临头才露出真面目!枉我从前以为你是个好的,现在想想我简直是瞎了眼!”
盛兰梓在盛家三兄弟里头向来最不起眼——他爹盛老太爷偏爱大房,他娘明老夫人替二房操心成自然,就他这个小儿子,爹娘双双疏忽的紧,成天只是随波逐流的过日子。
好在他也没什么野心,成天附和父兄,偶尔还要挨亲娘呵斥,亦不觉得委屈,反而乐的轻松。
这会给大嫂帮腔挨了骂,缩了缩脑袋,也就赶紧不作声了。
只是他虽然乖顺,明老夫人却不肯因此放过他——老夫人叮嘱盛兰斯一进门就跪下,为的是让二房不要分出去,又不是为了骂一顿晚辈发泄,要现在就鸣金收兵,岂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所以老夫人拿眼睛剜着儿子,继续道:“人家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兄弟再不好,也就是女色上头犯过些糊涂!就是这一件,那也是外头女人不正经,主动勾引他的多!一没偷过二没抢过,讲到哪里都不算辱没祖宗,且如今还回心转意过来要改过了,这样你也容不下?!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见众人都是默默听着,虽无人反驳,却充满了分明的抗拒,明老夫人既失望又焦灼,咬了咬牙,索性看向了冯氏,“老大家的,你来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这显然是不惜跟大房撕破脸也要保二房了!
冯氏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悲伤之色,未语先流泪:“总是我们做的不够好,叫爹娘偌大年纪了还要这样操心!”
明老夫人截口道:“只要你们兄弟和睦,团团结结的在一起,我们做父母的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呢?”
“娘说这话就是觉得咱们不团结不和睦了。”冯氏拿帕子按着眼角,说道,“想我进门以来,不敢说桩桩件件周到,却也是尽心尽力的做人做事了。现在猛然听娘这么一说,我……我真是……真是惭愧的没法说!”
完了不等明老夫人再说什么,就呜呜哭泣起来!
明老夫人气得两眼发昏,偏偏大房的兄妹俩还一左一右扶住冯氏,不住的低声劝说——冯氏得了他们一劝,哭的更是没完没了,显然在盛老太爷到来之前,她都打算用这个法子拖时间了。
而盛老太爷偏爱大房,对于长媳更是向来给面子,很多时候宽待之处还在盛兰辞这个亲儿子之上。可想而知,老太爷来了之后,看到冯氏在哭,或者看出冯氏哭过,哪能不过问?
届时即使冯氏不添油加醋,稍微透露点,老太爷说不得就会勃然大怒——便是本来还有几分转圜余地,也要没有了!
如此明老夫人给盛兰斯出的主意非但无法奏效,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夫人越想越怒,目光在盛睡鹤跟盛惟乔身上一转,忍不住脱口道:“想当初,咱们家兴兴头头给你们爹设宴贺寿,结果乔儿妩儿两个大喜的日子里,当着来来往往众宾客的面,闹出蓄意栽赃兄长的事情来,事后你们两房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合着你们自己的孩子知道心疼,轮到兄弟头上就吝啬的连这点儿肚量都没有了吗?!”
“娘,这件事情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都是下人不好,曲解了孩子们的意思!”肖氏一听就急了,这事儿当初在南风郡城闹的无人不知,大房跟三房见天的登门赔礼,好不容易才压下去,明老夫人现在又翻出来是几个意思?!
“那兰斯还不是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给带坏的?!”明老夫人立刻道,“如今白氏跟吴氏都不在了,回头我再给他娶个知事守礼的续弦,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几十年兄弟情分,你们至于狠心到连一次机会都不给他的地步?!”
肖氏怄的不行,这婆婆说的倒是轻松!
也不想想当初知事守礼的敖氏是怎么离开盛家的,盛兰斯若是娶个妻子就能管得住的,盛老太爷那么教子从严的人,需要被他气的病倒在榻?!
她心中愤然,正要不管不顾的出言反驳,忽听一个略显沙哑的嗓子道:“祖母先说不三不四,继而提到我们那才没了的苦命的娘,这是说我们娘就是不三不四的人了?可是我娘再不好,当初也是三媒六证,堂堂皇皇抬进这个家的!”
——是盛惟娆,她冷笑着抬头,毫无敬畏的望住了主位上的明老夫人,“再说二姐姐跟七妹妹才多大年纪,我爹今年多大年纪?祖母拿孙辈跟子辈比,不觉得心虚不觉得可笑不觉得无理取闹吗?!”
她忽然站出来,大大出乎了众人的预料,冯氏忙放下帕子,厉声喝道:“娆儿你真是没规矩!你娘生前对着你祖母也要喊声‘娘’,即使她才去,人死为大,可你祖母究竟是她长辈,气头上说她几句又怎么了?你再心疼你娘,这长幼之序还守不守了?!”
冯氏这话看似责备盛惟娆,却暗藏回护之意:就算白氏是明老夫人的儿媳妇,但人死为大。尤其白氏死了还没多少日子,当着孙女的面说她亲娘不三不四,人家亲生女儿为亡母的身后名出头,即使坏了长幼之序,说到哪里,人家也要讲明老夫人这做长辈的不厚道!
“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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