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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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 第5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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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老仆作为下人还能闭口不言,但孟碧晨统共就为高且仪生了高承烜一个儿子,既不许高且仪纳妾,还把这儿子也朝目中无人教导,全没江南高家文雅含蓄的气度,老仆就十分看不过了!

    他私下曾同高且仪进言过好几次,无奈高且仪一来不太拗得过妻子,二来高承烜生而聪慧,打小闻一知十、机敏非常,乃是个天生的读书种子。

    高且仪看着这儿子,怎么看怎么喜欢,曾得意的说过,就算别人有十个儿子,他就一个儿子,但他这个儿子,却比别人十个儿子加起来都有出息!

    如此孟碧晨再在旁边帮忙说话,可不就对老仆的劝说左耳进右耳出了么?

    这会儿处境凶险,主仆俩再懊悔前事,却也无力回天了。

    是夜,雪虐风饕掩盖了满城骚动。

    刺史府中,书房,数十支小儿臂粗的牛油巨烛,将室中照的明若白昼。

    灯下容睡鹤与乐羊文打头,一众心腹皆神情严肃。

    “茹茹走的基本就是几十年前的那条路,现在已经到了这里。”说话的是乐羊文,他拿着容睡鹤案头作为陈设的桃果灵芝黄花梨嵌孔雀石玛瑙如意,在挂在壁上的舆图上指点着,“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三日之内,就会犯境。”

    室中原本就严肃的气氛越发凛然,益州城虽然是州城,但实际上是从边城发展起来的,距离边线仅仅只有五十里不到。

    对于男女老幼都在马背上长大的茹茹来说,在没有任何阻挡的情况下,五十里的距离,一个时辰都不用,就能呼啸而至!

    虽然不久前,盛家、宣于家以及冯家还有洛家联合的商队,太太平平的将一批辎重送到益州,但!

    这批辎重大部分都是给养,却没有他们这会儿急需的守城器械。

    最要命的是,这次来犯的茹茹,乃是从北疆金蝉脱壳的茹茹主力,单前锋就有五万人!

    虽然说益州附近也驻扎了西疆军主力,但号称八十万、编制四十万、实际只有二十万不到的西疆军,承平日久,军备松弛,战斗意志一塌糊涂,战力跟茹茹压根没法比!

    就算是二十万人全部拉出去,只怕也未必打得过这五万前锋,遑论人家身后还有大部队?

    盗匪出身的吉山营,尽管没有正经见识过疆场厮杀,兴许都比西疆军争气点,问题是吉山营统共才多少人?

    满打满算,五千都没有!

    “最快的援军几时能够抵达?”匆匆返回的许连山眯起眼,脸上的刀疤在灯下望去格外狰狞,他闷声闷气的问,“如果援军不行,那咱们还是先预备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会儿又不是在海上了,郡王可是身负守土之责的,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其他人反驳他,“这不是现成给孟氏弹劾郡王的理由吗?就是高密王那边,为了世子考虑,必然也是幸灾乐祸的!”

    许连山皱眉道:“但茹茹来势汹汹,咱们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会儿不走,难道给益州城陪葬不成?!就算郡王这么一走,回去之后不太好交代,只要人在,终归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高密王与孟氏勾心斗角多年,彼此都是根深蒂固,郡王年轻,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局面,此刻怎么能退?”那人坚持道,“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的万丈悬崖!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机会掺合大事了!如今宜进不宜退,无论如何,也不能走!!!”

    许连山冷然道:“不走?那就是以卵击石!你这是什么心思?竟要劝说郡王以身涉险?!还是收了谁的好处,存心激郡王身入险境?!”

    见他们吵起来了,原本全神贯注看舆图的容睡鹤抬起头来,皱眉道:“都住嘴!先听乐羊先生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许连山:难道我们以前做盗

    许连山二人见容睡鹤亲自发了话,不敢造次,低声告了声罪,忙正襟危坐,看向乐羊文。

    乐羊文道:“两位虽然各有想法,总归都是为郡王考虑,既然如此,好好的说就是了,何必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

    稍微圆场之后,他才继续道,“茹茹来势汹汹,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局势确实不容乐观!但所谓富贵险中求,此战既是凶险,也是机遇。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许连山偷瞥了眼容睡鹤,见他神情平静,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才小声道:“凭什么富贵,终归是要有命才能够享受的,不然又有什么意义?”

    “是这个道理,不过许校尉是跟着郡王的老人,该知道郡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乐羊文安然说道,“实际上,从当年北上赶考开始,到即将来犯的茹茹,这一切大局走向,都在郡王的预料之内!”

    许连山上岸的时候,身份是密贞郡王府的侍卫。

    之前代盛惟乔去安抚灾民时,容睡鹤顺手给他安了个从六品的振威校尉的官职。

    乐羊文此刻所以如此称呼,他这番话委实出人意料,底下顿时一阵骚动,看向容睡鹤的目光,惊讶之中夹杂着狐疑。显然都不太相信,容睡鹤在两年前,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郡王从前在海上,确实是未曾一败!”唯独许连山不假思索的反驳道,“不然老海主也不会将公孙氏最紧要的乌衣营交给郡王主持。问题是,那是在海上,咱们这会儿不但是在岸上,还是在南风郡那边从来都没有过的冰天雪地里!再说盗匪之间的厮杀,固然也有血肉横飞海水染赤的局面,规模、调遣的人马、勾心斗角互相的算计,怎么能跟两国交战比?”

    “郡王初入乌衣营的时候,尚未束发!”之前跟他争吵的那人似乎卯足了劲儿要抬杠,闻言立刻嘿然道,“那时候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然而后来呢?噢,我记得,你许连山当时是最出挑的刺头之一,一度声称倘若郡王能在乌衣营里站住脚,你就把‘许连山’三个字倒过来写?看来乐羊先生方才却是喊错了,你这会儿该叫‘山连许’,该称山校尉才对!”

    许连山怒声道:“如今局势危若累卵,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翻旧账?!”

    那人道:“你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账本,谁他娘的想提?老子就是提起来,还得担心诸位同僚懒得听哩!归根到底,还不是你这个怂货,明知道郡王才干,却愣是没有冲锋陷阵的胆子?看人家吴大当家,一介女流都能纵横西疆,你倒好!才听茹茹打过来就想着跑,没得丢尽我玳瑁岛的脸!”

    “老子是乌衣营出身!打开始就认郡王一个首领!这些年来风里来浪里去,什么时候皱过眉头?!老子要是没胆量,这天下岂不是十之八九都是孬种?!”许连山喝道,“再说这会儿乌衣营与吉山营同为郡王麾下,吴大当家巾帼不让须眉,老子也是非常佩服的!你他娘的口口声声玳瑁岛几个意思?存心挑事么!”

    这两人都是积年海匪出身,脾气最是暴躁不过,话说到这里,互相问候亲属跟老子都出来了,顿时就挽袖子踹椅子的要动手。

    “都给我滚出!”眼看局面就要闹将起来,四周同僚正要上前劝解,却见盯着舆图的容睡鹤头也不抬的冷然道,“再有人不好好议事,一律照办!”

    “……”原本怒火高炽的两人顿时蔫了,怯生生的行了个礼,一个字都不敢吭,臊眉耷眼的往外走。

    乐羊文见状替他们说情:“郡王,两位校尉也是各持己见,互相说服不了对方,这才相持难下,并非故意争吵。如今咱们正是需要群策群力的时候,若教两位校尉这么出去了,接下来却少了两个人参谋,没准就错失了良策呢?”

    容睡鹤仍旧看着舆图,只嘿然道:“这才开始没多久,他们已经吵了两场,留下来还献什么良策?咱们干脆叫底下人沏茶拿瓜果糕点来,专心看他们打一架岂不乐呵?”

    “郡王,两位校尉都是性情中人,一时不慎才会接连犯错。”其他人看乐羊文使眼色,纷纷帮腔,你一言我一语的,好说歹说了半晌,容睡鹤才勉强答应让许连山二人留下,不过也撤去了座椅,让他们站在末尾,以作惩罚。

    饶是如此,许连山二人已经松口气了,躬身道谢后,灰溜溜的跑去底下抄手而立。

    乐羊文见室中重归安静,复继续道:“郡王既然早就料到茹茹的动向,当然不可能没有应对之策!实际上,十万南疆控弦之士,早已经密道抵达西疆!如今正潜伏在西南方向的山岭之间,只等郡王消息送到,随时可以出兵益州,与咱们会师!”

    “当真?!”众人闻言,均是愕然,随即大喜过望,纷纷称赞容睡鹤神机妙算,当然更多的疑惑就是,容睡鹤是怎么说服南疆军配合然后又是怎么让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西疆的?

    不过这里身份地位最尊贵的就是容睡鹤,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其他人确认了消息真假之后,也都识趣没有追问。

    但这时候下首的许连山犹豫了会儿,却怯生生的踏前一步。

    “许校尉可是有什么见解?请尽管说!”上首的乐羊文注意到,朝他点了点头。

    众人闻言,也纷纷转头看他,包括容睡鹤在内。

    可能是容睡鹤的目光让许连山感到紧张,他结巴了一会儿,才定了定神,说道:“卑职没有其他意思,但……但南疆军来的是控弦之士,且不说他们一直待在潮湿炎热的南疆,八成人这辈子怕都没见过雪,就说他们擅长弓箭,而弓箭是最怕受潮的。这会儿的西疆,成天大雪纷飞,望出去什么地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管是藏身林间还是山上,可不都是不适合弓箭发挥的气候?”

    “那终归是十万人,而且一直中规中矩训练着,没有像西疆军这么乱七八糟的。”同他一样罚站的校尉低声嘀咕,“哪怕因为水土不服跟气候的缘故战力有所下降,归根到底都是一支不容忽视的援军!”

    大概怕再度吵起来之后,以容睡鹤的脾气,同僚求情也没用,许连山这次倒没有语气不善的怼他,而是说道:“然而据北疆那边传来的消息,茹茹此番非但倾巢出动,更裹挟了赤勒诸族,足有六十万大军!”

    由于人种的差异,茹茹的健壮悍勇,原本就在中原之上。

    而且他们以游牧为生,骑术水准更不是农耕为本的中原朝廷能比的。

    最要紧的是,草原出良驹。

    中原之前因为在草原诸族手里吃了太多亏,痛定思痛之后,在北疆、西疆都有开辟过马场,但西疆的马场因为倪寄道等人贪贿,早就名存实亡了。

    北疆那边一直被朝廷重点关注,倒没人敢伸这个手,不过马场养出来的马,到底不能跟草原上出来的马比。

    而且数量也不是很跟得上。

    这时候的战争,除了攻城之外,列阵对冲,拼的就是骑兵。

    骑兵的精锐,除了骑士本身素养外,考验的也就是坐骑的良莠了。

    是以别看茹茹是六十万大军,北疆军有八十万,还占据地利跟坚城,却还是抵挡不住,因为除了据险以守外,沙场厮杀,别看北疆军已经是大穆最精锐的军队,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照样要落在下风!

    而北疆军的整体数目虽然高于茹茹,但首先这八十万并非所有都是骑兵……国库根本养不起的;其次北疆军也不可能说把这八十万士卒全部派出去同茹茹摆阵,毕竟茹茹是进攻,北疆军是防守,大军全部聚集一地了,茹茹清一色的骑兵,索性快马加鞭,去换个防务空虚的地方呢?

    第三就是北疆军这些年来因为变成高密王与孟氏勾心斗角的要地,尽管比起其他边军来说还是名列第一,真实战力比周大将军那会儿的时候,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了。

    其他不说,就说上阵的时候还得防着袍泽在背后捅刀子这点,哪怕严格照搬了周大将军在时制定的一系列练兵策略,却也不可能像大将军在时那样,将士们只需要心无旁骛的奋勇杀敌就好,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是以许连山苦笑道,“六十万大军,对咱们号称百万,这是进攻北疆的数目。为了悄没声息的南下,他们肯定要留一部分人在北疆迷惑北疆军。但就算六十万只来一半,三十万大军!这也不是十万南疆军以及二十万西疆军能够抗衡的!”

    容睡鹤这次没有发火,而是朝一个账房模样的心腹点了点头:“你来说一下城中的辎重。”

    “城中辎重大概是这样的,因为前些日子,商队带了不少要紧给养来……”那心腹站起身,朝四周拱了拱手,才不疾不徐的说道,“一共是……当然商队人手有限,带来的都是紧缺之物。咱们真正的依仗,却是吉山营在吉山的储备。虽然吉山距离益州有几日路程,到底就在西疆之内,这会儿益州怎么也有二十来万大军,以及满城黎庶的,仅仅五万前锋如果就能将益州城攻克的话,咱们也别混了。”

    许连山皱眉道:“吉山营人数那么少,就算盘踞吉山多年,储备的物资对于益州城如今的人数来说,只怕也是杯水车薪?”

    “这个许校尉就猜错了!”吉山营的前任军师乐羊文闻言,抚了把短髯,微笑道,“吉山营人数虽少,然而十几年开垦,于荒山之中成就良田桑池之景,却也薄有积蓄。不敢说供得起数十万人长久嚼用,但撑到朝廷出面,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件事情,今儿个能在这里的吉山营出身的人都知道,容睡鹤也知道,但如许连山这样,出自玳瑁岛的就不清楚了,闻言不禁惘然:“可是吉山营之前不是……?”

    你们不是盗匪吗?

    说起来大家也算同行,就是地盘不一样而已。

    做盗匪的,不就是抢抢抢?

    为什么你们会去种田?!

    最重要的是,如果种田的成果一般,还能认为是西疆军这些年来太废物了,你们纵横西疆没有敌手非常的无聊,索性就去开垦荒山野岭了!

    但!

    居然是能够短暂供应数十万人吃用的粮草!

    这是吉山营上上下下包括外围跟家属在内,全部都是专业农夫,还得开荒的田地够多够肥沃种子够好每年都风调雨顺开垦的土地够大……才能做到的吧?

    这哪里还是盗匪?!

    压根就是专业农夫好吗?

    所以,原来吉山营的前身不是吉山盗,而是吉山农夫偶尔兼职出门抢一抢?

    还是我们玳瑁岛做盗匪的方式不对???

    许连山几个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偏偏乐羊文还没有给他们详细解释的意思,只说:“辎重跟后勤暂时不会有问题,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守城?”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对策

    “茹茹来势汹汹,益州城基本没什么防备,最重要的是,城中还有倪寄道、戴故莲、娄鹏以及孟家乾等人,未必跟咱们一条心。”许连山等人满腹疑虑时,方才那账房模样的人开口道,“这些人不解决的话,说不定就会在咱们背后捅刀子!”

    又说,“尤其益州城门处,也是有他们的人在的。”

    “郡王身为益州刺史,有危急时刻节制举州一切事宜之权。”许连山毫不迟疑的抱拳请命,“如今茹茹犯境在即,为家国计,自该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以保全西疆上下!卑职请郡王恩准,让卑职即刻带人前往这四人居处,铲除后患!”

    “这不太妥当吧?”有人提出反对,“咱们毕竟来益州未久,那孟家乾也还罢了,倪寄道三个都是在本地经营多年的地头蛇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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