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盛惟乔觉得有点尴尬,没话找话的说道:“对了,你记得他之前身上带着的麒麟戏珠玉佩吗?方才皇后娘娘给了我一块麒麟送子的玉佩,我瞧着跟那块好像。娘娘说宫里有前朝传下来的四件一套的麒麟玉佩,麒麟送子跟麒麟戏珠都是其中的,麒麟戏珠的那个却是早先给了小皇子,后来小皇子没了,玉佩也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他那块是不是?若是的话,他年纪跟小皇子又对不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不熟的缘故,再加上公孙喜素来冷漠,盛惟乔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特意看着他。
所以没发现公孙喜闻言脸色微变,瞳孔骤然收缩!
走了一段路了,才道:“我没有注意过这些东西……娘娘给你的麒麟送子玉佩,能给我瞧瞧么?兴许看到了之后,我能够想起来?”
盛惟乔不疑有他,立刻从袖子里取出装玉佩的锦盒,边走边打开给他:“你拿稳了!据说这玉佩祈子很有效果,回头我要给我娘带上的。”
公孙喜“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接过锦盒,凝视了好一会,才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还给她:“这玉佩……很不错。”
顿了顿,“至于首领的玉佩,我记不清楚了。”
盛惟乔也只是随口打听,闻言遗憾道:“那你带口信的时候,顺便帮我问问他吧!以前不跟我说也还罢了,这会儿他亲生父母都认了,还有什么身世是不好说的?”
第四百零六章 父母心思
盛惟乔跟孟皇后道别的第三日,就是她出发的日子了。
虽然公孙喜刻意隐瞒了郦圣绪会跟她同行之事,但容睡鹤那边本来就知道盛惟乔近期将回南风郡,是一直派人盯着的,对于这女孩儿的归期却是心里有数。
所以夜以继日的将孟归羽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就心急火燎的为自己的南下做准备了。
本来因为高密王决定要把他一直扣在长安承欢王妃膝下,他这南下还比较麻烦,更遑论是去“招降”公孙氏了。
但他身上的伤痕意外被王妃发现,在玳瑁岛的经历随之为王妃所知后,王妃如今看高密王跟看杀子仇人似的,基本上在容睡鹤的事情上,高密王赞成的她都反对,高密王反对的他都赞成。
现在容睡鹤说:“公孙氏对我有大恩,他们久有上岸之念,当初我离岛时就允诺过,有朝一日富贵,必将他们招降上岸,保他们不被秋后算账!”
高密王闻言皱眉道:“区区一伙海匪而已!若是当真对你好,你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随便跟那边的官员说声,让他们去办了也就是了。你堂堂一个郡王,为这么点小事亲自跋涉,成何体统?再者你也不想想你母妃好容易见着你,怎么舍得你离开?”
天地良心,他这么说虽然有不希望容睡鹤势力壮大、存心离间容睡鹤与公孙氏之间感情的想法,却也是真心实意的跟高密王妃卖好的。
结果容睡鹤还没反驳呢,高密王妃就冷笑了一声,说道:“非亲非故,给碗凉水都是恩义了!人家对鹤儿再不好,至少将他养大成人,还打了文武双全的底子!如今所求不过是洗白上岸这么点小事,你竟也这样轻慢,可见根本没把鹤儿放在心上!你这样做亲爹,居然也有脸说人家公孙氏?!”
高密王只好讪讪道:“我还不是不想孩子好容易回来了,别再轻易离开咱们身边?”
又说,“要不,让清酌代他前去?论身份,清酌是世子,亲自出面招降,对玳瑁岛来说也足够光彩了。”
“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在自己心里清楚!”王妃头也不抬的说道,“只是我活着一日,你就休想动鹤儿一根头发!”
“母妃!”容清酌夫妇对望一眼,无奈的出言圆场,“给公孙氏一条光明正道既是三弟的承诺,也是向善之举,只是毕竟三弟对外公开的身世,就是一直被盛家收养,同海上没什么关系的。父王当初好不容易才将三弟的归回同孟氏了结,这会儿若是传出三弟曾在匪窝里待过、还认海主做义父的事情,孟氏那边必然会再次生事不说,对三弟的名声也不好……”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容睡鹤半眯起眼,看着容清酌,淡淡道,“我流落玳瑁岛的时候年仅五岁,若非义父认我为子,庇护我度过最年幼无助的时期,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所以别说他是海匪,他就是反贼,我也会在人前喊他一声‘爹’!”
环视了下众人,他漫不经心道,“若是你们觉得沾上义父会坏了你们清清白白的声名,那我等会就搬出王府,宣布跟你们划清界限就是了!”
戚氏看着婆婆瞬间沉下来的脸色,赶紧替丈夫赔笑:“三弟,你别误会,你大哥他可没有轻慢公孙老海主的意思啊!说来说去,就是孟氏太碍事了!”
知道容睡鹤跟王府不亲,生怕这话劝不住他,又说,“要是孟氏就找咱们的麻烦,反正有父王在,倒也无妨!怕就怕他们奈何不了咱们,把矛头对准了盛家!三弟你说,这样的话,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果然容睡鹤听了这话,沉思了会,还真让步了:“南方我是肯定要去的,公孙氏的招降也得在此行中解决!”
“那可以这样。”沉默到此刻的高密王开口道,“对外就说你牵挂养母冯夫人的身孕,也是不放心康昭县主独自回南风郡,再者你在南风郡多年,总有点随身之物需要收拾……同康昭县主一块南下,到了地方后,再随便找个借口说发现了玳瑁岛以及公孙氏,见他们心向正道,且也有些可用的才干,所以就把人给招降了。”
顿了顿,“将首尾收拾的干净点,到时候一口咬定你之前压根没见过他们。其他的,都由我来办!”
容睡鹤思索片刻,看向高密王妃。
这个举动让王妃心头一酸,差点激动的当场哭了出来,毫不迟疑的说道:“鹤儿你只管按照你的心意放手去做!长安这边,一切有母妃在!”
特别扫了眼高密王,冷然道,“但凡母妃还有一口气在,谁都不要想给你使绊子!!!”
“招降公孙氏的事情可以这么做,但……”高密王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容睡鹤道,“你跟康昭县主……这件事情,要怎么办?”
提到盛惟乔,高密王妃刚刚因为觉得受到了小儿子信任与依恋的喜悦顿时不翼而飞:虽然要不是抓包到这位县主对自己儿子的拳打脚踢,只怕自己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容睡鹤早年的真实经历。
但……
想到之前看到的盛惟乔揍自己儿子的场面,她……
还是……
想冲上去揪着这死丫头的头发,给她正正反反七八十个耳刮子才痛快好吗?!
尤其是想到盛惟乔打容睡鹤时的那份娴熟,这摆明了不是第一次动手了啊!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儿子在那小丫头手里究竟受过多少委屈?
每每想到这点,高密王妃就想抓狂!
但偏偏她儿子还就看中了那个跟贤良淑德半点不沾边的女孩儿了!
高密王妃一边默默咽着眼泪,一边使劲给高密王使眼色,示意他想办法阻止此事。
高密王注意到,嘴角扯了扯:他倒是想用雷霆手段,好好调教下这个软硬不吃心狠手辣的小儿子,可是他要真的那么做了,这儿子会不会直接掀桌子弑父且不提,王妃分分钟能手撕了他好不好?!
不来硬的,这小儿子就差在脸上刻上“我行我素”四个字了,怎么可能听他的!
高密王夫妇心里都乱七八糟的,就听容睡鹤说道:“能怎么办?我此番南下,除了招降公孙氏,就是跟盛家提亲。你们且替我将婚礼预备起来就是!”
“你有把握说服盛家将康昭县主许配给你?”高密王皱眉道,“盛家老太爷如今对咱们府都是避之不及吧?那盛馨章素来孝顺,传闻又是非常宠爱女儿、不是那种会攀附权势的人。咱们王府的门楣只怕用处不大。”
容睡鹤语气冷淡道:“这就是我的事情了。”
这态度看的高密王怒从心底起,瞥了眼王妃到底没发作出来,只说:“也好!”
就打算散了。
见状,王妃急了,顾不得自幼养成的淑女风范,伸脚过去,狠狠踩了下他的脚背!
“……”高密王默然片刻,无可奈何的说道,“话说,你为什么非要娶康昭?首先那是你曾经的亲妹妹,名份上少不得要被人诟病;其次康昭县主……据说,嗯,不是很贤惠?这娶妻娶贤,你虽然也有二十了,可是男子不同女子,先立业后成家也没什么的,来长安前前后后也就半年多点的时间而已,只怕各家的高门闺秀都还没怎么见过?要不,回头叫你母妃找借口在王府办上几场宴席,让你好好看看?没准你到时候就觉得只是把康昭县主当妹妹一样照顾习惯了呢?”
高密王这番话看在王妃的面子上说的也算苦口婆心,但他心里其实不在乎容睡鹤娶盛惟乔的。
甚至可以说,尽管他听说了盛惟乔的彪悍后,对这女孩儿也实在没多少好感,但相比让赵桃媗给他做三儿媳妇,他更赞成让容睡鹤娶盛惟乔。
这倒不是高密王厌恶赵桃媗。
主要是因为,赵桃媗的亲爹,是赵适。
高密王妃的嫡亲兄长,高密王一派在北疆军中的最高代表。
正如怀远侯元流光所言,高密王膝下在世的儿子就三个,次子容清醉由于种种原因是早就出局的。
世子容清酌既嫡又长,然而资质平庸。
幼子容睡鹤排行在后,却表现出色,风华正茂。
容清酌成亲那会,正赶着高密王大肆笼络群臣的时候,为了笼络更多的帮手,所以娶了兵部尚书戚见珣之女戚氏。
说起来戚见珣也是前朝就崭露头角的老字号重臣了,至今在朝堂上也很有地位,但随着赵适在北疆的崛起,这位怀化将军在高密王一派中的地位可以说是飞速提高。
毕竟,天下之争,兵权才是最稳妥的道理。
虽然容清酌跟容睡鹤同母所出,都是赵适的嫡亲外甥。但若容睡鹤娶了赵桃媗,那就是在外甥之外又跟赵适有了一层翁婿的关系。
赵适在这俩外甥中间,岂能不偏向容睡鹤?
那样的话,高密王纵然赢了孟氏,少不得也要面对二子争位的局面了。
尤其是这俩二子当真掐起来的话……输的多半是在父母庇护安排下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容清酌,而不是五岁就流落在外饱经风霜见惯阴谋阳谋的容睡鹤。
这对于决意要让长子继承自己的一切的高密王来说,是没法接受的。
所以这会儿容睡鹤冷淡的道了句:“我能喊海主为义父,还在乎被议论娶曾经的所谓的亲妹妹?至于说康昭的性情,你们担心跟你们处不来,那以后少来往就是,左右我成亲后肯定是跟她去住郡王府的,碍不着你们的眼。”
就他那小祖宗恨不得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惫懒性子,要是为了跟王府处得来,天天勉强早起来配合高密王妃还有戚氏的作息……他想想都心疼呢!
巴不得成亲之后跟王府保持距离,没人来打扰他们两人的小日子!
他这么想,正中高密王下怀,当下就用商量的语气跟王妃说:“孩子喜欢……这?”
当着容睡鹤的面,王妃强笑道:“鹤儿你喜欢就好,那你放心的南下就是,母妃一定给你把婚礼预备好,到时候保证你风风光光的把郡王妃娶过门!”
第四百零七章 你果然不是真心关心他!
柔声细语的哄走容睡鹤之后,高密王妃跟脚就翻脸了,大骂高密王废物:“该拒绝的不拒绝,不该拒绝的瞎拒绝,你不坑鹤儿不高兴是不是?!那盛惟乔还没进门就敢在上林苑里当着丫鬟的面暴打鹤儿,一看就是个没规矩不安分的!这样的女孩儿,进了谁家门谁家都要倒霉,要不是念在盛家好歹养了鹤儿一场的份上,我非给她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不可!”
“就这么个东西,鹤儿年轻不懂事,非要娶她不可也还罢了,你也不知轻重不晓得拦着点?!”
“谧雪,鹤儿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没进门就对他动上了手的女孩儿?!”高密王苦笑连连,说道,“可是你也知道,鹤儿对我排斥的很!之前在上林苑,甚至当众想对我动手!这会儿他说喜欢康昭县主,你这个亲娘都不敢明着拦,我哪里敢多说?”
“万一说的他不耐烦了,拂袖而去,以后都不肯踏足王府,咱们怎么办?你知道那孩子可不是离了咱们就没法过日子的。说起来要不是咱们认他心切,他这会儿顶着状元的名头又有孟氏照拂,八成已经在平步青云了!”
一番话说的高密王妃默然无语,半晌才幽幽道:“你是说,这孩子这些日子对咱们冷淡,跟状元之衔被削很有关系?可是……可是我盼了他十五年,不知道也还罢了,既然知道他就是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再让他流落在外?何况国朝有非宗亲不能封王的规矩,他要是一直姓盛,以后顶多也就是封个国公,哪里有现在直接封郡王好?”
高密王正要劝慰,不想王妃又把矛头对准了他,“说起来都是你的不是!既是你我嫡亲骨肉,又是考取过状元的才学,他回来都一个来月了,你居然一点正经差事都没给他派!你这哪里是对待亲生儿子?养个门客都没你这么不尽心!”
“孩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才回来,还不作兴让他歇着跟咱们多亲近亲近?”高密王暗叹一声,继续哄,“这孩子要才学有才学,要相貌有相貌,看他行事显然是很有主意的。若是一直在咱们身边长大,咱们还能跟他苦口婆心的说一说利弊。但就是那样,他肯不肯听也不好说。遑论他还不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这会儿他显然是一腔情丝系在了康昭县主身上,强行阻止只会让他对咱们心生反感,才是真正断了咱们同他的情分!”
“依我之见,还不如就随他去吧!”
“不就是个儿媳妇么?”
“脾气再不好、再不贤惠,难为还能对咱们动手?”
“就算言语上头没什么分寸……咱们就忍一忍,别跟她小孩子家计较了!”
“权当是心疼鹤儿!”
“……”高密王妃听着,面沉似水,冷冷看了他片刻,才嘿然道,“果然你对鹤儿只是面上情,一点都不关心他!”
见高密王要解释,王妃将手里的茶碗狠狠砸到两人之间的小几上,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反对鹤儿娶那盛惟乔,岂是担心她进门之后对你我不孝?!我是心疼鹤儿被她欺负!她要是肯好好的跟鹤儿过日子,冲着鹤儿对她的喜欢,别说见天的来找你我麻烦,哪怕是一天照饭点打我三顿,我这会儿都能立刻兴高采烈的上盛府去给鹤儿提亲!!!”
高密王:“………”
这天他好不容易才从王妃跟前脱身,回到书房的时候,简直是心力交瘁了。
但还是强撑着喊了容清酌到跟前,小声叮嘱:“叫你媳妇明儿个给庆芳递个口信,将你三弟不喜赵家女孩儿,一心一意想娶康昭县主的事情,转告你们外祖母!”
容清酌吃了一惊,说道:“父王,这事儿母妃过两天打算亲自去给外祖母还有桃媗表妹说的!”
“你们母妃有多偏爱你三弟,你怎么就是看不出来?”高密王看着敦厚有余而心机不足的长子,心情很是沉重,但语气还是温和的,“她亲自去跟你们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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