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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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 第3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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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身份、武力还是城府,容睡鹤都不憷他,此刻仪珊、仪琉又正在收拾东西,他左右需要等待,闻言自然不会避而不见,因此就命人将元流光放了进来。

    不过……

    本来容睡鹤以为,元流光此行就算不跟自己动手吧,至少也要指责自己几句什么的……未想元流光闻言,莞尔一笑,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的方方正正的海棠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书桌上,慢慢的推到了他面前。

    容睡鹤扫了一眼,认出这是上林苑中今日用来供给宾客更衣醒酒用的精舍里备着的信笺,显然这是他方才在上林苑中临时书写的。

    挑了挑眉,容睡鹤拿起信笺打开,才看了第一行,瞳孔就是一缩!

    只不过他没作声,而是将整张信笺都看完之后,又凝眉思索了会,才道:“你这张信笺里写着的关于北疆的事情,大抵是真的。只不过……你将它给我做什么?”

    “元某自认为不算聪明,但祖上既有侯爵传下,对于为臣之道,到底也有些口口相传的心得。”元流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自称的“元某”,显然不是以姐夫的身份来跟容睡鹤说话了,道,“所以自从得知郡王乃元某妻弟后,元某就下定决心,要投靠郡王!”

    他指了指那张海棠笺,“这些只是为今日犬子以及幼弟无知,冒犯郡王的赔罪之一。回头,元某还有其他谢礼送上!只求郡王念在他们不知就里又为人所惑的份上,从轻发落!”

    容睡鹤笑了笑,饶有兴趣的问:“我虽然自认为绝非庸才,但也不至于自大到以为自己虎躯一震,天下之人都纷纷拜倒……尤其怀远侯,你虽然没有考取什么功名,在朝在野的评价却素来不低!就是孟氏那边,也都承认你着实是高密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个初来乍到还对你独子、胞弟毫不留情的人,如此殷勤?”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所以,怀远侯如果当真心怀善意而来,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是吧?”

    “郡王何必试探元某?”元流光闻言,却淡然一笑,道,“郡王一看元某在海棠笺上所书之事,就断定说的是北疆,而且大抵是真的。可见元某确实没有看错人!既然如此,元某的目的,郡王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他吐了口气,悠然道,“也不过是,求条活路,最好再将祖上所传的爵位,继续传下去罢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人固有一死

    见容睡鹤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元流光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先父怀远庄侯,承蒙先帝厚爱,是前朝重臣之一。”

    “而且,是极少数反对桓公无嫡立长,主张立贤的重臣。”

    “当年先帝病危,当今天子不过十七,岳父他年方十五。先帝留与岳父的许多遗泽,便交与了先父掌管。”

    “先父受先帝重托,不敢有丝毫懈怠。”

    “尽管先帝去后,今上登基,桓公得势,对先父十分排挤,但先父还是竭尽全力,扶持栽培岳父。”

    “元某说句实话,如果说若无桓公,就没有孟氏与今上的话;那么没有先父,也不会有岳父今日。”

    “甚至先父之所以壮年早逝,与殚精竭虑过度也不无关系。”

    “当然,元某这么说,并非对岳父有什么意见。”

    “毕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先父去时,元某于病榻前跪聆训诲,先父曾引古人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勉励元某不忘先帝对我元氏的信任与托付,当继其遗志,继续辅佐岳父。”

    元流光说这番话时神情非常平静,眼里也确实没什么怨怼,道,“后来的事情,郡王应该就知道了,元某娶了庆芳,为岳父效犬马之劳至今。只可惜,元某资质庸碌,不堪先父所嘱,到如今也没能辅佐岳父取代那昏君,君临天下!”

    他叹了口气,“元某这一门,虽然人丁不兴,却也不敢因此令先人声名蒙羞。所以,他日若是岳父功亏一篑,那也还没什么好说的!”

    “但,倘若岳父有朝一日践祚的话……”

    元流光淡淡道,“元某却很为自己这一门担心了!”

    容睡鹤似笑非笑道:“论私,侯爷乃王爷嫡亲爱女的夫婿,令尊也对王爷有大功;论公,侯爷乃王爷左膀右臂,精明能干,有目共睹。倘若孟氏胜出,侯爷满门自是插翅难逃!但若王爷胜出,又怎么可能亏待得了侯爷?”

    “郡王乃岳父嫡亲爱子,比元某与岳父更亲近。”元流光闻言,也笑了笑,笑容复杂,“虽然流落在外十五年,然而近日归回,非但岳母对您宠爱无限,岳父何尝不是为您与孟氏百般计较,力争了郡王之封?”

    “但……郡王又为什么对王府上下不冷不热,今日在上林苑中,更是当众忤逆岳父呢?”

    不待容睡鹤回答,他已自己说道,“常人可能认为郡王乃是出于流落在外多年,与王府上下十分生疏的缘故,又或者郡王为了自己流落在外之事,对王府心存怨怼。”

    “但在元某看来,这两种情况可能有,却未必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世子平庸!”

    容睡鹤淡然一笑,说道:“继续!”

    “其实这种情况与先帝时候的储君之争非常相似,只不过岳父至今尚未登基,所以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如何辅佐岳父斗垮孟氏上面,压根没考虑过岳父承位之后的事情罢了!”元流光说了半晌,有点口干舌燥了,端起面前仪珊沏了好一会的茶水呷了口,才接着说下去,“岳父膝下三子,容清醉是不需要考虑的。”

    “在郡王归来之前,世子是岳父唯一的继承人。”

    “老实说,世子禀性忠厚,对岳父岳母,尤其是岳母,可谓十分孝顺。”

    “论品行的话,世子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是,他实在只是中人之姿。”

    “如果只是做王世子的话,其实是最合适、最没有危险的。”

    “因为品行好,不会轻易犯错,反而会有各种美名;能力不高,让天子跟重臣们放心,容易享受到优渥的待遇。”

    “但若是做太子……”

    “唉,说起来根源还是在于先帝没能在生前易储成功,导致岳父至今都只是王爵!”

    “如果先帝当初如愿将帝位传给了岳父,那么世子平庸点,只要不是平庸到了昏庸的地步,倒也无伤大雅。”

    “毕竟他是嫡长子,继承岳父遗泽理所当然!”

    “可偏偏……世人皆知岳父乃先帝属意的储君人选,因此与孟氏争斗多年。”

    “这种情况下,不管岳父是用什么方式登基的,事后在有些人的眼里,终归难逃‘得位不正’的印象。”

    “当然以岳父的能力,只要践祚,压下这样的质疑,毫无压力。”

    “但岳父如今也有半百了……”

    “作为岳父的嗣子人选,世子这些年来的表现……实在不能不让人胆战心惊!”

    元流光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流露出几许苦涩,“世子他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压服群臣,更无法分辨出身边人的进谏是好是坏,看似合情合理的话语之下真正的用意是善是恶……更遑论是治国,以及弹压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可是岳父就这么几个儿子,前朝有开国太祖皇帝因皇长子早逝,传位皇长孙,结果皇长孙上位不几年,就被叔父夺了帝位。因此后来再无皇孙承位之事……尤其岳父膝下的几个孙儿,年纪最大的才六岁!”

    “所以若非郡王归来的话,岳父若为帝,太子必然是世子。”

    “那么,此刻如郡王所言身为岳父左膀右臂的元某等人,就要好好考虑鸟尽弓藏之事了!”

    “尤其元某跟赵家的情况还不一样,赵家两位舅父,既是世子的长辈,年齿与岳父也是一辈人。但元某与世子同辈不说,还就比世子大一岁。说句不好听的话,元某不觉得岳父称帝之后,驾崩之前会放过元某。”

    他坦然道,“所以当听说郡王被找到时,元某心中的喜悦,只怕不在岳母之下!”

    “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容睡鹤听到此处,慢条斯理道,“既然世子平庸,弹压不住群臣,作为妹夫的你,没准将来会有做辅政大臣的机会?”

    元流光泰然点头:“元某确实想过这种可能!不过,善用兵者,不虑胜先虑败。元某虽然不善兵,但天下的道理,自有相通之处。若果岳父他日选择元某辅政,固然求之不得,元某也未尝不愿意效仿先父,尽忠职守。然而世事难料,一旦岳父他日对元某生出猜忌之心,决意为世子铲除元某……说实话,元某并非惧死之人,否则当初先父先母去后,元某大可以借口守孝返乡,一去不回!从而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但元某对于先父临终前所引前人之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难以忘怀。”

    “为承袭先人之志死,元某心甘情愿;为尽忠职守死,元某同样甘之如饴!”

    “可是若是因储君无能而死……”

    他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森然,一字一顿道,“元某绝对不甘心!”

    说到这里,见容睡鹤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元流光定了定神,放缓了语气,说道,“元某以为郡王也是这么想的。”

    容睡鹤笑:“哦?”

    “不然何以郡王不愿意与高密王府亲近?”元流光很有把握的说道,“郡王龙章凤姿,秀挺出众。若是岳父的嫡长子,元某这些人还有什么可忧虑的?问题是,郡王只是三子,或者说,幼子。而且,郡王还不是在岳父跟前长大的,就元某今日所见,岳父对郡王还是很有些隔阂的。至于什么原因,元某曾从郡主处听闻一二,老实说,这种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郡王就算对岳父岳母十分孺慕,岳母那边且不说,至少在岳父跟前,只怕终究是逃不掉被打压的下场的。”

    “因为您现在已经及冠,正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

    “论才学论天赋论如今在举国的知名……您什么都比世子强!”

    “如果您这会儿就跟岳父岳母相处融洽,接下来的朝斗中,少不得要给岳父帮忙。如果不帮,那就是不孝顺。如果帮了,不过是为世子做嫁衣。”

    “毕竟岳父没有,至少目前是没有易储的想法的。”

    “照元某给岳父做这十几年来女婿对他的了解来看……以后恐怕也不会有。”

    “在这点上,其实岳父跟先帝是有点像的。”

    “先帝当初先想立广陵王,后想立岳父,理由都是今上不堪大用。现在看来,今上也确实不是明君,可是就当时三位皇子的情况来看,岳父的表现,确实比今上强了一筹。但这点差距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因为当时莫太妃的帝宠,是太后压根不能比的。”

    “所以莫太妃能够为岳父请到的老师、提供的见识与栽培,也是太后望尘莫及的。”

    “更遑论岳父还有时常被先帝带在身边教诲提点的机会,今上却是先帝连看都不想看到的。”

    “至于说广陵王,十岁还不到的孩子,能看出什么来?”

    “说句对先帝不敬的话:古往今来确实有人能够从幼年就断定一个人的未来,但就先帝的平生来看,先帝未必有这样的眼力。”

    “否则先帝怎么都不可能被桓公劝住的。”

    “因此那会儿先帝之所以怎么都不肯选择今上,无非是因为今上的生身之母孟太后姿容平凡,远逊于莫太妃、柔贵妃这两位。”

    “先帝当时自称择贤而立,实际上却是以爱立储。”

    “而岳父……”

    “实际上也是这样的性情。”

    “他是不会放弃朝夕相处又孝顺忠厚的世子,改立郡王您的!”

    “甚至,为了防止郡王过于出色,将来对世子不利,在用您的同时,少不得要打压您!”

    “既然如此,郡王何必还要与岳父等人虚与委蛇?倒不如从开始就不要亲近,行事反而自在些!”

    “毕竟从来没跟岳父他们亲近过,他日发生冲突,还有相别十五年隔阂重重的幌子可以用;若是先亲近、后疏远,却少不得要被扣一个包藏祸心、意图谋夺兄长之位的罪名了!”

    “虽然说自古以来疏不间亲,然而元某在这里斗胆说一句,今日在上林苑中针对广陵王之事商议时,其实岳父已经流露出要对您进行约束的想法了。”

    “而元某本来就打算劝说您对世子取而代之,如今见您对北疆这样熟悉,更知自己没有看错人不说,甚至还低估了您的眼界与实力。”

    元流光说着,起身离座,撩起袍角,郑重的在容睡鹤跟前拜倒,“还请郡王给元某一个效犬马之劳的机会!”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仪珊:我能怎么办?我也好

    元流光悄然离开之后,容睡鹤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对旁边伺候茶水的仪珊道:“此刻城门已经关闭,出城却是不便了。今晚就暂时在这里住下,明儿个一早,再去城外庄子上吧!”

    仪珊答应了一声,出去传了话,转回来之后,就福了福,笑道:“恭喜首领,得一臂助!”

    “是不是臂助还不好说。”容睡鹤也笑了笑,说道,“之前高密王府派人前往南风郡彻查我底细,是知道我同玳瑁岛的渊源的。后来他们大概考虑到王妃卧病多年,受不得刺激,以及孟氏的攻讦,把这段给抹去了,只说我一直被盛家养在别院。”

    “所以高密王妃不晓得我曾经的经历,以及现在手底下不止你们这几个人可用,高密王、元流光夫妇,这些人岂会不知?”

    他悠然说道,“就我方才在上林苑里对高密王的态度,他必定会对我生出戒备防范之心!谁知道是不是派这元流光过来做内间的?”

    仪珊笑容顿时凝滞,妍丽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杀气:“那属下这就追上去将他……?”

    她比了个凌厉的手势。

    “这里是岸上,不要老是想着打打杀杀的!”容睡鹤不悦道,“别跟阿喜学!”

    仪珊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却非常的无语,暗忖:“首领,您这么训斥我们时,能不能想想您遇见跟康昭县主有关的事情时,有哪次不是用打打杀杀解决的?!”

    这压根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容睡鹤不知道仪珊的腹诽,说道:“元流光官职虽然不高,却有侯爵在身!在高密王手底下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样的人,且不说他即使是号称悄悄过来见我,身边是否藏匿了高手保护,就算没有,你杀他容易,善后有多麻烦,想过没有?”

    仪珊低头道:“属下知错!”

    “而且你方才在旁从头听到尾,也该知道,如今朝中高密王与孟氏相争,我虽然是高密王亲子,然而高密王大获全胜,对我而言,却未必是好事。”容睡鹤这会儿身边缺人缺的紧,仪珊又是乌衣营出来的,属于他最嫡的嫡系,此刻也就趁机指点,“这种情况下,别说我对元流光只是存疑,就算是确认他对我不怀好意,此刻,又怎么可能贸然动他?毕竟高密王赢了固然对我不利,难道孟氏赢了对我就有什么好处?”

    “首领,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仪珊听着,若有所思,“是照元流光方才的建议,暂时隐忍,先助高密王斗败孟氏,然后再在高密王登基前夕,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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