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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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 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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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皇后姑侄听着都很惊讶,说道:“这个湖已经看不到边了,站在海边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嗯,如果不起风浪的话,实在要说这湖岸像海岸,也无不可。”盛惟乔想了想,说道,“但如果起了风浪的话,湖跟海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不是有句话说,无风三尺浪么?而且海水看起来是蓝色的,这湖水却是清澈的【注】。”

    “很早就念过‘惊涛骇浪’这个成语,只可惜到现在都只在长安里里外外打转。”孟皇后闻言,想象了一回,不禁向往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真正看一眼那样的景象?”

    这时候跟她们一块过来的舒贵妃走上前来,似笑非笑道:“皇后想看看真正的海,这有什么难的?当初胶东王可是直接在海边筑起行宫的呢!皇后不妨从现在起就好生祈祷,没准哪天你的心愿就应验了是不是?”

    孟皇后闻言还没怎么样,盛惟乔等人先皱了眉:舒贵妃说的胶东王,是太祖皇帝陛下的嫡子之一,一度有底气竞争储君之位的,后来犯了事,被贬去胶东为王,自此郁郁不已,虽然在海边筑了行宫解闷,但行宫建好之后,没住半年就忧愤而死了。

    舒贵妃现在拿胶东王来“勉励”孟皇后,恶意可想而知。

    “这舒贵妃就这么笃定孟氏赢不了吗?”碍着宣景帝给贵妃撑腰,众人这会儿也不敢说贵妃什么,盛惟乔心里默默想着,“还是她看自己横竖生不出儿子来,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趁着宣景帝还在,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等将来宣景帝有个三长两短,就索性跟着一走了之?”

    不然之前孟皇后才进宫的时候摆摆架子,震慑宫闱不敢造次,也还罢了。

    这会儿还要上赶着踩孟皇后,就不怕孟氏得势之后饶不了她跟她的家人?

    “本宫的心愿,自然会应验的。”孟皇后沉静的看了眼贵妃,淡淡道,“贵妃不是邀本宫来这儿看赛舟的么?为什么舟船到现在都不见影子?如果贵妃是开玩笑的,本宫有点乏,就不陪你了。”

    “皇后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舒贵妃笑意盈盈的说着刻薄的话,“这儿可是春波湖,是水师驻扎之地呢!若非陛下口谕,谁能在这里赛舟呀?就是观看也是没份的!这场赛舟,说到底也是陛下想带我们姐妹看,才有的。这会儿陛下跟我妹妹都没到,难道为了皇后就先开始不成?”

    盛惟乔觉得贵妃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是完全不给孟皇后下台的机会了。尤其这会儿自己这些跟皇后关系亲密的人在,皇后若还忍了,往后可怎么抬得起头来?

    如此看来,贵妃之所以非要把自己这些人拉上,根本就是故意要在皇后的女伴跟前落皇后的面子啊!

    她想到孟皇后之前待自己的好,忍不住上前道:“承蒙贵妃娘娘恩惠,得以前来观看赛舟,不胜感激!只是此地并无席位,敢问贵妃娘娘,我等该在何处恭候圣驾?”

    盛惟乔因为考虑到宣景帝在一日,二舒就无人敢惹,自认为这番话说的很谦恭了……她也没想着要怼舒贵妃,就是觉得舒贵妃方才那番话,孟皇后怎么接都没面子,发火的话又肯定会被贵妃抓把柄去宣景帝面前告状,所以才站出来想着打个岔,好让皇后蒙混过关。

    只是贵妃之所以那么说,图的就是要让孟皇后无法下台,这会儿见她插话,当下就是冷冷一笑,说道:“云霞,与我掌嘴!区区一个县主,也敢在本宫与皇后说话的时候插嘴?”

    闻言皇后等人脸色都是一变,孟皇后立刻顾不得要让着她了,快步走到盛惟乔跟前挡住了她,沉声道:“舒氏,你莫要太放肆!康昭县主乃是母后亲自册封的县主,就是母后待她也是客客气气,岂是你能随意折辱的?!”

    不过这会儿最急的还不是皇后,而是公孙应姜……嘉祥县主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几步外的舒贵妃,有点发懵:“那什么,如果真的让舒贵妃指使宫女打了姑姑,小叔叔估计能扒了我的皮!但如果不让她们打姑姑,我是不是趁天子还没到,先把她们主仆都弄死绑石头扔湖底去?”

    “太后娘娘那是懒得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舒贵妃对孟皇后的阻拦不以为然,轻蔑的扫了眼盛惟乔,冷笑,“只可惜,我却没这么宽宏大量!皇后,你最好还是让开的好!不然你现在拦得住,等会陛下到了之后,只怕你脸上越发不好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舒贵妃话音才落,身后的林间道路上已经传来隐约的马蹄声,估计是为圣驾开路的宫人到了。

    孟皇后跟公孙应姜见状,急的面红耳赤,毕竟她们拦得住舒贵妃,可确实拿宣景帝没办法的。

    孟霜蓼也有点发傻,颇为埋怨的看住了盛惟乔:虽然知道她是为了给孟皇后圆场出的头,可是这会儿场面没圆上,反而让孟皇后更尴尬了,本来孟皇后顶多就是被舒贵妃奚落了一番,固然颜面扫地,但这会儿谁都要让着二舒,太后都如此,皇后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会儿好了,不让盛惟乔挨打吧,宣景帝一到,肯定什么都听贵妃的,到时候皇后哪里讨得了好?

    让盛惟乔挨打吧,回头大家都要说皇后无能,连帮自己缓颊的县主都护不住!

    正一筹莫展之际,被舒贵妃的不讲理有点震住的盛惟乔倒是反应了过来,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孟皇后与公孙应姜,上前说道:“娘娘容臣女解释几句:本来娘娘与皇后娘娘说话,臣女作为区区县主,又非宗室血脉,当然是不敢插嘴的。只是幼时常听外祖父跟前的管事称赞娘娘温柔和蔼,善良可亲。今日终于能亲眼一睹娘娘的仙姿玉貌,既欣喜,又激动,所以忍不住斗胆,想跟娘娘搭话,故而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海涵!”

    说着敛衽一礼,心中七上八下的,心说也不知道外祖父家当年的后手在舒氏姐妹心目中有多少地位,但望不要因为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会儿想讨好舒氏姐妹的人简直多如过江之鲫,所以给忘记了吧?

    又或者,舒贵妃气头上根本不问青红皂白?

    还好,舒贵妃闻言,虽然脸色依旧阴沉,但还是问了句:“闻说你非长安人氏,你外祖父跟前的管事难为还见过本宫不曾?!”

    “管事福薄,不曾亲睹娘娘芳颜,但侥幸拜见过舒大人数次。”盛惟乔忙道,“家外祖父姓冯,与臣女祖籍同在南风郡。娘娘身份高贵,或者不知,但舒大人或许有些印象?”

    “噢,本宫记得。”大概她运气不错的缘故,舒贵妃听到“姓冯”,神情倒是缓和了不少,还有点怀念,“本宫虽然没有召见过那管事,不过本宫的爹爹,在本宫跟妹妹跟前提过好几次……记得本宫的妆奁里,至今还有好几件冯家送的钗环。这么多年了,想方设法给我们姐妹送东西的人家多了去了,只有冯家什么要求都没提过,没想到竟然是你的外家?”

    她挑了挑眉,“不过,你来长安也有点时间了吧?为什么从来没去舒府拜访过?”

    本来见贵妃神情缓和,众人都暗松口气,虽然惊讶盛惟乔原来还有这么一张底牌,但这时候也无暇追问,俱为她能够顺利过关、连带为皇后解围高兴。

    闻言顿时又提起了心。

    盛惟乔也是一愣,随即说道:“娘娘,是这样的。那时候密贞郡王还是臣女的兄长,他来长安为的乃是参加春闱。担心拜访舒府,会给两位娘娘的清誉造成不好的影响,故而没有打扰。之后密贞郡王被高密王妃认了回去,臣女的祖父大受打击,臣女忙着侍奉祖父跟前,后来……”

    她抿了抿嘴,露出一抹苦笑,“臣女大概是受不了富贵地吧?这段时间,里里外外的事情就没断过。本来打算过些日子回南风郡前,再去舒府拜访的。不想今日竟有机会与娘娘亲近,臣女一时没忍住就……”

    “你这话不尽不实。”舒贵妃似笑非笑,不过看着一群人因自己的话立刻变了脸色,贵妃倒是心情愉悦起来了,掩嘴笑道,“但念在冯家大方,又是二十多年了也不曾跟我们姐妹要求过什么的份上,今儿个本宫就赏了你这份脸面,不跟你计较了吧!”

    盛惟乔心中愤懑,面上却还要含笑欠身:“谢娘娘恩典!”

    “既然是故人之后,又有心与本宫亲近,那本宫也就提点你几句!”舒贵妃扶了扶鬓后凤钗,斜睨一眼孟皇后,说道,“你这女孩儿,眼力比你外祖父跟前的管事,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你就是要跟宫里走动,现放着我们姐妹不求,老去那冷冷清清的望春宫,没的被带了晦气!”

    盛惟乔暗吐一口血,心说这贵妃是唯恐自己能得善终吗?

    你一个没儿子的妃嫔,哪里来的底气?

    啊,你哪里来的底气!!???

    女孩儿心中咆哮,见贵妃看着自己,还不能不答:“娘娘,臣女……”

    话没说完,这时候方才还隐约的马蹄声却已经到了跟前,激烈的蹄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说,使得众人都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就见一红一黑两骑狂飙般卷至跟前,在距离盛惟乔四五步的地方嘎然勒停!

    两匹骏马同时人立而起,昂首嘶鸣,骑士却已利落的滚鞍而下:当先之人正是容睡鹤,他下马后快走两步到了盛惟乔跟前,先朝她笑了一下,再看向其他人,见着舒贵妃,就是微怔。

    但立刻莞尔一笑,温文尔雅的拱手:“不知贵妃娘娘在此,方才失礼之处,还请贵妃娘娘饶恕!”

    【注】作者也没见过海啊作者见过最大的水就是太湖……太湖一点都不蓝,其实感觉也有点无风三尺浪的……不过因为没见过海,也不知道海洋的“无风三尺浪”是什么样子?

 第三百七十章 公孙喜:首领确实很少八面玲

    五月正是草木葱茏的时候,春波湖畔尤其芊萰葳蕤。

    湖风押着蒹葭翻出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似将艾绿在浩渺的烟水里反复濯洗之后,才凝成了容睡鹤此刻所着玉色袍衫的一角。

    已经大致褪去少年稚气的男子,身量颀长,丰姿俊爽,含笑凝睇过来的时候,愈显剑眉飞扬、星眸潋滟。

    舒贵妃跟他对望了一眼,一时间竟生出这万顷碧波都不及他双眸幽深旖旎之感,心道:“方才只顾找太后那老妇以及皇后的麻烦,倒没怎么注意这郡王……没想到竟是这样韶润的人物,活脱脱就是书中描写的庭前玉树、阶下芝兰!想当初我们姐妹才侍奉陛下的时候,陛下比这郡王年岁也差不了多少,可论姿容,简直天壤之别!”

    她有片刻的怔忪,才缓过神来,微笑道:“密贞郡王不必这样客气,你是陛下亲侄,算起来也是我们姐妹的侄儿。”

    扫了眼孟皇后,“唤本宫婶母就好……你怎么过来了?”

    按照国朝的规矩,只有皇后才能在帝侄面前自称婶母的。

    舒贵妃这么说,显然是再次故意落皇后面子了。

    容睡鹤笑盈盈的,从善如流的改口:“舒婶母好!侄儿之前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曾受盛家抚养,记得去年年底北上长安之际,养母刚刚有喜,算算时间,再过两个月就是好日子了。这会儿就想跟妹妹问问养母的情况,只是婶母也知道,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养祖父有些避着侄儿,侄儿所以不敢打扰长辈,想着自己跟妹妹都是小辈,节宴上稍微说几句话,料来应该不至于被人追究什么?”

    “你这孩子倒是个有良心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舒贵妃作为宣景帝的宠妃,地位既尊崇,权势也显赫,但宣景帝传了容貌平平的孟太后,年轻时候就不是什么俊朗男子,这会儿上了年纪,又成年沉迷酒色,气色每况愈下,容貌自必不说。

    寻常妃嫔或者碍于天子威严,不敢生出腹诽天子长的不好看的心思来。

    可舒家姐妹被宣景帝宠惯了,当着人前甩宣景帝脸色都是常事,自然不会对这位天子有多少敬畏。

    此刻舒贵妃看着容睡鹤觉得赏心悦目,跟自己说话的态度也亲热,顿时就生出了几分身为“婶母”的慈爱宽容来,闻言笑道,“这都是人之常情,你怕什么?有谁有意见,你叫他们只管来跟婶母说!婶母给你做主!”

    容睡鹤笑眯眯的,就跟普天下所有懂事乖巧还会撒娇的晚辈一样,立刻一礼到地,笑道:“婶母这话侄儿可是记住了!往后侄儿求到婶母跟前的时候,婶母可千万不要不理侄儿才是!”

    “婶母现在就给你个体面!”舒贵妃长年侍奉宣景帝左右,鲜少有跟俊俏少年男子接触的机会,就算偶尔遇见了几个长的好的,慑于她的名声,对她也是恭恭敬敬,不敢造次,唯恐什么地方不当心得罪了她,给自己全家招祸,何曾有过被容睡鹤这样俊挺男子撒娇调笑的经验?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膝下无子的空虚,还是出于女子对于年轻出色男子本能的喜爱,越看容睡鹤越喜欢,欣然颔首道,“这康昭县主,方才很不懂事,冒犯了婶母,婶母本来打算好好教训她一下的。但一来念着她外家冯家跟婶母的渊源,二来再看你的面子,这事儿今天就这么算了吧!”

    说着还从腕上退了只翡翠雕花贵妃镯下来,示意盛惟乔过去接,“给你个镯子压压惊……小女孩儿家,往后说话做事都机灵点!你也不想想,人家正经的血亲都低眉顺眼的看着呢,你出什么头?也真是被家里宠惯了没城府,随便几句好话就听的对人掏心掏肺……还好你福泽深厚,不然你自己想想你今儿个的下场吧!”

    盛惟乔心中直想吐血,暗道要不是你挑的事,哪里来这么多是非?这会儿好话坏话都你说了是不是?

    却不得不接了镯子还要谢恩。

    再看容睡鹤,这家伙满面春风,口角含笑,对着舒贵妃一口一个“婶母”喊的亲亲热热不说,甜言蜜语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没几句就把舒贵妃哄的眉开眼笑,看他的目光,简直就跟看自己亲生骨肉也不差多少了,直感慨:“当初将你掳出王府的那起子东西真正该死!你要是一直在长安长大,我们姐妹膝下不知道有多热闹!”

    闻言孟皇后也还罢了,孟霜蓼几个孟家女孩儿,却都变了脸色:贵妃这话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如果是无心也还罢了,如果是有心,她们打算过继容睡鹤做嗣子,那……?!

    “所以婶母往后可要多疼些侄儿才是!”容睡鹤自不会理睬孟氏诸女的忐忑,甜甜的跟舒贵妃说着,“侄儿久在南方,初来乍到,对朝野上下都是两眼一抹黑,之前好不容易考取个状元,因是宗室子弟的缘故,这会儿也没有了。如今前途全赖长辈提携,还请婶母帮忙,在陛下跟前多多美言才是!”

    舒贵妃笑道:“你这小子,才夸你一句,你还就打草随棍上了?康昭县主的外祖父,好歹也孝敬了本宫好些年呢!你回来这么久,都没到本宫跟前请过安,这会儿要起好处来,倒是忒不客气!”

    “婶母这可太冤枉侄儿了!”容睡鹤做出委屈之色,说道,“侄儿之前为盛家收养,吃盛家的穿盛家的用盛家的,结果盛家辛辛苦苦将侄儿栽培成状元,转头侄儿就被高密王府认走了,您说侄儿难道还好意思从盛家拿东西吗?回去王府后,因为与生身父母分别太久,侄儿也不好意思开口要这要那的,如今虽然封的郡王之衔,俸禄修郡王府都不够,手头拮据,却哪里寻得着配得上婶母的物件呢?侄儿总不能空着手拜见婶母吧?”

    “俗话说礼轻情意重,空着手怎么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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