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是让盛睡鹤以下都长松口气!
时间很快,转眼到了除夕。
这天的白天,徐子敬夫妇专门亲自前来,邀请他们去宁威侯府过年。
然而盛惟乔、盛惟妩以及公孙应姜都觉得去侯府不比留在这宅子里自在,何况盛惟乔跟徐采葵照面之后难免尴尬,一年一度的节令,很没必要给徐家添堵,更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纷纷把决定权交给了盛睡鹤。
于是盛睡鹤轻车熟路的一顿推辞,徐子敬夫妇最终还是失望而归,只能留下大批吃用之物,叮嘱他们但凡有什么事情,千万记得立刻通知侯府,这才叹着气离开。
这天的傍晚,盛惟乔因为之前孟归欢所言“姑母没准会喊你们去参加除夕宴”,到此刻不见中官抵达,才暗松口气。
由于盛家祖宅远在南风郡,这会在长安的只是几个晚辈,大抵还是女眷。所以本该隆重的除夕祭祖,就由盛睡鹤带头,将提前几日准备的盛家祖宗牌位搁在正堂上首,设席后磕了几个头也就算了。
是夜,听着长安城中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四人用过丰盛的晚饭后,专门拿了樗蒲在小花厅玩耍,以免守岁无聊。
这晚盛惟乔总算没有像之前在馨寿宫偏殿那样,一路贵彩投的其他玩伴个个闻风丧胆、群起而攻之了。
倒是盛惟妩,大概过年过节的时候小孩子运气比较好的缘故,很是连了几把贵彩,赢了好些铜钱。以至于小姑娘本来才入夜就显出精神不济的,到后来居然越战越勇,直至黎明都双目炯炯、毫无睡意,只看着自己面前小山似的一堆铜板眉开眼笑,高挽袖口,深觉自己还能再来一百局!
只可惜在兄姐的双双镇压下,大年初一的早晨,吃了碗桂圆酿鸡蛋后,到底被勒令立刻回房休息了。
这时候的习俗,大年初一不出门,自家骨肉团聚,享天伦之乐;初二已嫁女回娘家;初三开始才是正式的拜年走动。
打发了盛惟妩与公孙应姜都去安置后,盛睡鹤所以跟盛惟乔商议:“咱们初三起早去宁威侯府拜年,如果能够及时告辞,下午就去屠世叔那儿。要是宁威侯府坚决要留咱们多盘桓些时候,那就初四再去屠府道贺,你看如何?”
盛惟乔提醒他:“之前去屠世叔那儿时,屠世叔跟姜婶母膝下就凤楼世妹在,两位世兄据说都在城外代世叔婶母尽孝于祖父祖母跟前!如今这大过年的,只怕世叔跟婶母也要回长辈跟前侍奉吧?咱们到时候去屠府只怕找不到人?”
“我等会派人去打听下。”盛睡鹤闻言,沉吟道,“因为屠世叔是舞阳长公主殿下的心腹,我想着大过年的舞阳长公主殿下应酬多,不定有许多倚重世叔的地方,所以姜婶母跟凤楼世妹也还罢了,世叔未必抽得出空离开长安。没准是婶母带着世妹去城外侍奉公婆,世叔仍旧留在府中?”
毕竟他们之所以要去屠府拜年,主要就是冲着屠如川去的,所以屠府其他人在哪里都不重要,关键就是屠如川的踪迹。
半日后盛祥亲自出去打听的结果,却证明盛睡鹤推测对了,屠如川是昨天晌午后出的城,携妻女回城外祖宅看望父母长辈,且参与除夕祭祖。但今儿个傍晚就会独自返回城中,明天就会继续去舞阳长公主府当差。
这倒不是舞阳长公主故意刁难自己的长史,而是因为舞阳长公主的驸马阳武侯郦均则早些年就去世了,长公主膝下四女一子,四个女儿都已出阁,且随夫外放,都不在长安,这会长公主府里就舞阳长公主与幼子宜春侯郦圣绪作伴。
而宜春侯郦圣绪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病罐子,没吃饭先吃药,以至于前些年孟太后因为怜惜舞阳长公主,专门将他袭自其父阳武侯郦均则的爵位,改封宜春,又许他不必降袭,以祈福泽。
这人能活到现在,不知道花了舞阳长公主多少心思。所以虽然他也有十九岁,本来应该是可以支撑起门户的年纪了,年前又因为舞阳长公主辗转找到一位退隐已久的前朝太医,传说终于找到了能令郦圣绪痊愈的方子,但毕竟时日尚短,且不说他这么点时间是否完全恢复了,就算当真恢复了,一干看着他长大的人,也是不放心立刻叫他操劳的。
所以偌大的舞阳长公主府,目前只有一个长公主忙里忙外,忙前忙后,竟连个像样的帮手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作为长史的屠如川,于情于理也不能自己携带家小去城外过年乐呵,任凭顶头上司在长安城里忙的死去活来,只好提前上差了。
“倒也难怪世叔当初可以请动长公主殿下亲自到太后娘娘跟前为我们圆场。”盛惟乔听着,就感慨,“这可是一年到头围着长公主府转,都没有个空闲的时候了,长公主殿下哪能不格外体恤些?世叔也真是辛苦。”
盛睡鹤笑着说:“其实就算世叔他不提前上差,大节下的本也消停不了的。就是咱们,徐世叔跟屠世叔那儿走动完,之前爹爹说的其他几户人家,少不得也要过去拜个年、送份礼的。这么算着,不说元宵节前没有一天能歇着的,然而估计初十之前也是每日都要出门了。这还是诸位世叔世伯家里不要太热情的前提下,否则个个都像徐世叔南婶母一样,不是亲自来请,就是三不五时的发来帖子,多少也要应酬些,有的忙!”
“我好想回南风郡!!!”盛惟乔闻言,顿时哀嚎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以前过年从来没有这样麻烦的,就是起早给祖父祖母他们磕头请安,拿了压岁钱去吃啊玩啊,之后再去冯家、宣于家拜年,也是磕头请安完了拿着压岁钱去吃去玩……要不对外就说我病了,你带着应姜出去应酬好不好?”
盛睡鹤连忙安抚:“真是童言无忌,大节下的不许乱说!我也就是那么一讲,你想正月过后就是春闱,诸位世叔世伯为了让我专心读书,肯定也不会在这时候太打扰咱们的!也就是每户人家都要去一趟,拜个年问个好罢了!”
又道,“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忙的很呢,多少亲朋好友要走动要招呼。咱们毕竟只是小辈,就算世叔世伯们念在爹爹的情面上,对咱们没有怠慢的意思,这会儿肯定也是分身乏术,抽不出什么空来跟咱们长谈的。”
如此好说歹说,才劝住盛惟乔,让她打消了装病的想法。
只是……盛睡鹤这次却没有说准。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盛睡鹤只会杀人满门永绝后
因为从初三开始的拜年之旅,虽然宁威侯府、屠府之行都很顺利,初三上午到宁威侯府时,南氏专门找了个没外人在的机会,让徐采葵出来给盛惟乔磕头赔罪。
当然盛惟乔忙不迭的拦了,实在拦不住之后也避开了,最终在南氏母女的恳切央求下,收下了徐采葵亲手做的绣件,也临时拔下鬓间的一支赤金点翠牡丹簪作为回礼,算是揭过这一节。
本来南氏是打算留他们待上一整天的,但前头徐子敬听说他们接下来还有好几家人家要拜访,就劝说南氏留他们用个午饭就算了,如此好给盛家兄妹节省人情世故上耗费的时间:“鹤儿那孩子也能早日从年节的喧嚷里脱身,好定定心心的预备春闱。”
南氏闻讯觉得很有道理,这才没有继续留客。
之后的屠如川也是这么想的,甚至就留他们吃了杯茶,叮嘱盛睡鹤好生看书,等殿试结束之后,再长谈不迟,也就直接下逐客令了。
这两家都是跟盛家或者盛兰辞感情深厚,将盛家兄妹几个当成自家晚辈一样照拂的,当然是处处给他们设身处地的着想,更不会故意为难他们。
但是其他几户人家,虽然也一直与盛兰辞有所来往,到底因为盛兰辞致仕了二十年的缘故,只靠书信年礼来往,情分淡薄了不少,对盛睡鹤一行人不能说存心刁难,到底没有宁威侯府跟屠如川这样的体贴了。
所以给这几家拜年,被他们嘘寒问暖的,留完饭还要拉着说上一会话以示关怀,反而耗费了更多时间。
尤其其中一户人家的老夫人,对盛惟乔的容貌跟气质还有家世都很喜欢,没问几句就想把她说给自己最宠爱的一个小孙子。
这位老夫人早年出身贫寒,是靠儿子考上进士之后才享受到荣华富贵的,所以性情里还保持了做乡间村妇时的爽朗不造作。
措辞特别的直白:“你们这个年岁,正是说亲的时候,家里却放你们千里迢迢的来长安,不就是为了让你们找们好亲事吗?我这个孙子啊跟你同岁,今年才十五,已经是秀才了,他长相虽然平凡些,可是男人嘛,最要紧的是可靠,人是绝对老实的!令尊跟我儿是同年好友,我这把年纪了,给子孙积德都来不及,难道还会害你吗?你要是愿意,我啊马上就把他喊过来给你过过眼……”
盛惟乔固然被这老夫人弄的面红耳赤,忙不迭的表示自己只是随兄长来拜年,其他事情今天都不提、要提也请老夫人去找盛睡鹤说,自己做为一个有规矩有教养的矜持女孩儿,这类话是万万不能应、甚至听都不敢听的!
旁边公孙应姜则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很有同情心的给那位老夫人投去怜悯的一瞥:老太太,您这不是给您孙子找了个好媳妇,您这是要亲手推他上不归路啊!
还好我这姑姑对您那小孙子半点兴趣都没有,不然,您家里只怕今晚就可以办丧事了!
就盛睡鹤的成长经历以及性情为人,他对敌人,尤其是情敌,是绝对不会讲究什么光明正大,更不会理解什么君子之争的,他只会斩草除根、杀人满门、永绝后患……踩着情敌全家的尸骸,用情敌全家留下的遗产,为自己将来的聘礼添砖加瓦还差不多!
然而面前的老夫人不知就里,见盛惟乔死活不同意见自己孙子,还真派人把盛睡鹤从前头找回来,亲自跟他商议结亲之事。
公孙应姜意料之中看到自己这小叔叔笑容灿烂的进门,听完老夫人的说明后,笑容不变,眼底却瞬间冰寒一片,笑眯眯道:“老夫人看中舍妹,本是件好事。只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虽然是长兄,在妹妹的终身大事上,也不好越过家中双亲擅自做主的!要不这样,等我会试结束后,腾出空来,写信回南风郡询问家严家慈的意见,再给老夫人回话,如何?”
不待老夫人回答,又说,“左右世弟跟舍妹都才十五,年岁尚幼,又不是年纪大到再不成亲就来不及了,区区几个月的时间,老夫人想必可以宽限?”
这老夫人由于出身跟性情的缘故,比较心直口快,委实没什么城府,闻言还说:“只是一封信而已,我是当真喜欢惟乔这孩子,巴不得她早点过门好成天陪着我呢!不如你等下就去我家书房写一封呗?”
闻言盛惟乔固然尴尬的不行:您就这么笃定我爹娘会允诺这件婚事?这亲还没正式提呢就惦记着我过门了?
盛睡鹤则是差点没控制住当场一掌拍死这讨嫌的老太婆!
万幸这老夫人固然不靠谱,她儿媳妇还是个明白人,闻言忙提醒婆婆:“娘,盛家贤侄可是专门来长安参加会试的,这会子忙着温书都来不及呢!”
“今儿个能抽空专门来咱们家拜年,咱们已经是生受了,这会试结束之前,咱们哪里还能再给这孩子添麻烦?”
“毕竟长安跟南风郡千里迢迢的,又是嫡亲爱女的终身大事,若信里只三言两语,那边怎么能放心?”
“必然是要写封长信,把事情全部说明,才能让盛家安心的。这样的信没准一两天都写不完,万一因此耽搁了贤侄功课,咱们哪儿担待的起?”
老夫人这才醒悟过来,就有些尴尬,赔罪道:“我真是老糊涂了!光惦记着喜欢这孩子,倒没想到这么多!既然如此,那还是等鹤儿考完再议吧!”
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叮嘱,“若接下来有其他人家看中这孩子,就算他们家儿子孙子的长的比我孙子好看,可也千万别答应啊!我孙子真的是个老实可靠的好孩子!”
这情况本来被弄的十分狼狈、以至于心里多少有些恼意的盛惟乔,倒觉得这老夫人很有些老小孩的意思了,跟这样的老夫人计较也真是没必要,不禁抿嘴浅笑,倒把心头那点恼意去了。
盛睡鹤则是一直笑容满面,说道:“老夫人您就放心吧!我爹娘膝下统共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不经他们同意,怎么可能答应任何人家?”
老夫人的儿媳妇则在事后送客的时候,专门背着老夫人给他们解释:“娘她老人家实在是喜欢惟乔侄女儿才说了方才那些话,孟浪的地方,还往你们念在老人家年纪大了的份上莫要计较!”
这家的老夫人因为出身寒微,靠着儿子发达后,也因为性情太直爽、为人太没城府,跟其他身份仿佛的老夫人混不到一起去,所以成天只在家里含饴弄孙,对外界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以至于她对盛家兄妹的了解就是,儿子的同年之后,而且这个同年还是二十年前就致仕还乡侍奉老父、长年远离官场的那种。
所以在这位老夫人心目中,盛家兄妹跟某个穷乡僻壤土财主子女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的亲爹有入过翰林的资历。
那么老夫人觉得,凭自家的门楣,以及自己儿子与盛兰辞的同年情分,不说结亲肯定没问题,至少提亲绝对没有什么冒犯的,甚至还是自家不计较门楣差别不嫌贫爱富的表现了。
但这当家的儿媳妇却是知道,盛家兄妹虽然是远道而来,但才来就住进了宁威侯府不说,之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搬了出来,然而盛惟乔这三个女孩儿,可都不止进了一次宫、连当今太后娘娘都一而再甚至是再而三的拜见过了!
就算之前只是偏僻地方一个小财主的女儿,见了这样的世面后,可未必还看的中自家这样的门楣。
尤其少年人心性,择偶往往首重容貌,这盛家女孩儿自己长的就相当好,哪怕老夫人没撒谎,她推荐给这女孩儿的小孙子确实是个老实厚道人,但冲着那孩子平平淡淡的相貌,这当家的儿媳妇就知道,这门亲事八成没指望!
盛睡鹤所谓要禀告父母云云,不过是委婉的拒绝罢了。
毕竟,这兄妹俩连人都没看呢,这写个什么信?
除非那盛兰辞夫妇是那种卖女求荣的人,听了自家老爷现在的官职就允婚,不然就算盛睡鹤届时当真写信回去询问父母,人家做父母的一听:什么?人选你们兄妹都没见过?这怎么可能答应!
这当家的儿媳妇担心兄妹俩因为老夫人的举动,生出什么不满来,这会自要替婆婆善后。
由于这个插曲,盛睡鹤担心情敌的增加,盛惟乔则很不喜欢听到类似于“你们这年纪,家里放你们远道而来长安,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嫁个好人家”的话,因为虽然之前盛兰辞夫妇都这么说过,可一来大抵是在开玩笑的说的;二来,盛兰辞夫妇所谓的“嫁个好人家”,不仅仅是指家世才干容貌这些,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对盛惟乔好,然后还得盛惟乔自己喜欢。
但今儿个那老夫人的所谓“好人家”,却很有“比着权势地位找夫婿”的意味。
这话仿佛盛惟乔跟公孙应姜还有盛惟妩来长安,图的就是用婚姻攀附高门一样了,自然听着觉得气闷。
如此盛睡鹤就劝她接下来就别出门了:“就用你之前想的法子,对外就说八妹妹病了,你跟应姜因为一直照顾她,怕沾了病气所以不敢去剩下几家拜年。我一个人去送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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