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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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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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了出来,盛惟乔才被放开,因为韩少主说了她是“少夫人”,方才抓住她的海匪倒没敢趁机占便宜,但对于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被陌生男子掩了嘴扣住肩也是相当的冒犯了,此刻眼睛红红的,努力忍住才没大哭出声!

    徐抱墨扶住她,却无暇安慰,只定定看向韩少主。

    韩少主拍了拍脑袋,作出恍然大悟之色,“小姐年纪小,初来乍到难免不习惯,自然是跟着世子爷!索性两位是亲兄妹,共处一室也没什么!”

    “失陪!”徐抱墨拉着盛惟乔的手,冷冷扫了眼他,又扫了眼自己的兵刃,才随着引路的海匪离开。

    他们两个一走,就有心腹围上来小声问:“少主,您当真不娶那侯府小姐了?”

    “怎么可能?”韩少主嗤笑了一声,将软剑随手放在手边的案上,慢条斯理道,“如今他们兄妹两个都落咱们手里,连兵器都缴了,还能蹦达不成?这样都要放走嘴边的肉,咱们还干什么海匪?!”

    心腹松了口气,俱笑道:“可笑那世子爷还想凭一把剑跟咱们鱼死网破!却不想船只稍微一动,他就栽了!这等一看就是没出过海的人,还想在海上跟咱们斗,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等会我会让他给岸上写信,好命朝廷水师给咱们搭手,拿下玳瑁岛!”韩少主点了点头,沉吟道,“所以你们暂时不要去打扰他们兄妹——等他写完了信……”

    韩少主似笑非笑,“你们也该拜见少夫人了!”

    他就不信了,自己把生米煮成熟饭,那位世子爷除了认账还能怎么办?!

    时下虽然风气开放,女子改嫁乃是寻常之事,但徐家可是侯府!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讲究门风,何况那些权贵如果知道侯府小姐竟失身于一介海匪,谁肯娶她?

    那些贪图徐家权势的人家,纵然把这徐小姐抬进门,必然也是施恩的姿态,届时自己做低伏小些,徐家当真要为女儿考虑的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事,帮韩家洗白上岸,大力扶持韩少主的仕途!

    韩少主想到这儿,笑意更盛,“我那准大舅子倒有几分血性,不愧是宁威侯的种,不过到底年轻,没经过什么阵仗,略施小计也就拿下了。这会他定然还是不信任咱们的,不过,他又能怎么样呢?”

    实际上徐抱墨也确实陷入了无计可施的困境,他跟盛惟乔进了给他们安排的舱房后,先温言细语的哄停了盛惟乔的哭泣,继而皱眉思索如何解决眼下的危机——然而思来想去,除了指望盛兰辞接到盛睡鹤发出的鸽信之后赶来接应,撞见韩少主这艘船而且打赢外,也实在想不出来其他生机?

    但且不说大海茫茫,有没有那么巧遇,即使当真遇见了,韩少主只要把他们两个人质推出去,盛兰辞还能怎么办?!

    徐抱墨正觉得心焦,忽听盛惟乔道:“世兄,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世妹请说!”他下意识的回了句,心头忽忽一跳!

    果然盛惟乔咬牙切齿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姓韩的贼心不死,还想……还想对我无礼,而我又不及自尽的话,求世兄务必杀了我!我宁可死,也不要让那些贼人再碰我一根手指!!!”

    “……”徐抱墨沉默了一下,才斟酌着措辞道,“世妹,世伯与伯母,只有你一个女儿。”

    这话显然是不赞成盛惟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然而盛惟乔自幼娇宠惯了,虽然平常没什么傲慢之举,骨子里却是极为心高气傲的,怎么肯受这样的耻辱?闻言神情一黯,却仍旧摇头道:“父母大恩,只能来生再报了!”

    “到时候再说吧!”徐抱墨不想答应,也不忍拒绝,思索片刻,只摸了摸盛惟乔的鬓发,心情沉重的敷衍道。

    好在盛惟乔的心情也不轻松,没有追着逼他应承。

    两人都在心里暗暗祈祷,韩少主能够信守承诺。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半晌后,韩少主过来让徐抱墨写了求援的信,把信拿走之后,他跟着就带了人进来,将徐抱墨团团困住,扯着盛惟乔朝外走,长笑道:“天色已晚,少夫人该回房喽!”

    盛惟乔尖叫着挣扎,对他又踢又打,然而她这种深闺小姐的反抗力道,在韩少主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随手将盛惟乔朝肩上一扛,大笑着朝自己房里走去:“少夫人何必心急?咱们的屋子可不就近在眼前了吗?”

    说话间,他轻描淡写的捏脱了盛惟乔的颔骨,以防止她嚼舌自尽——世兄被困住,自己自尽无望,难道今日当真要在这粗鄙不堪该死一千万遍的匪徒手里受辱?!

    盛惟乔心中绝望之极,正恨得几欲眼内滴血,变故忽生!

 第三十八章 斩首!

    韩少主初觉船身剧烈晃动时,还以为遇见了风浪。

    他是海上生海上长的老手,对于这种情况应对自如,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大步前进,还有心思与手下笑骂:“谁掌的舵?叫他上点儿心,别打扰了老子今晚洞房花烛夜!”

    手下笑着应下,又调侃他:“少夫人瞧着娇娇弱弱,少主可得知道心疼人才是!别明儿个只少主能起身,叫咱们连拜见少夫人都不能!”

    谁知话音未落,头顶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跟着“呼啦啦”的呼啸声从高空急卷而下,伴随着瞭望手的惊叫,只听“砰砰砰”声不绝,竟仿佛无数杂物在顷刻间砸到了甲板上似的!

    “什么事?!”韩少主神情一凛,顾不得回房,忙扛着盛惟乔朝甲板走了几步,厉声问,“甲板上在做什么?!”

    “少主,不好了!”四周之人尚未出去查看,甲板上却已有人神情仓皇的奔入,一迭声的喊道,“少主,是乌衣营!是公孙氏的乌衣营!!!咱们的主帆被他们射落,现在已经走不了了!”

    韩少主顿时大惊,脱口道:“乌衣营?!他们当初为了掩护公孙夙撤退,不是已经全营战死了吗?!即使有零星的漏网之鱼,这才几个月,怎么能成气候?!”

    然而怀疑归怀疑,对于这支区区数十人却杀得韩潘两家一度闻风丧胆的公孙氏王牌,纵然是韩少主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这会哪还有什么洞房的心思?随手将盛惟乔扔到地上,招呼左右注意戒备,匆匆就上了甲板——借着夕阳的余晖,果见黄昏下的海面上,正疾驶来一艘楼船!

    让他瞳孔骤缩的是,楼船之首,正负手立着一人,玄衫墨氅,未束的长发在暗金色的残阳下肆意飞舞,容貌被面具挡去大半,只露出一截雪色下颔;那面具雕作乌鸦振翅之状,乌鸦的双瞳即是留出来的眼眸处,此刻正有一双极冰冷的眸子,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朝他们望过来!

    “乌衣鸦屠!他居然没死?!”韩少主甫与这人一对视,已是心头狂震,禁不住失声道,“当日那么多人看着他身中数箭之后,在乱刀之下坠海——彼时海上已是一片赤色,引得无数鲨鱼恶兽争相竞食!他……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无怪他如此失态!

    乌衣营本是公孙氏手里的王牌,鸦屠作为这一任乌衣营的首领,更是公孙氏手中最得用的一柄尖刀——此人上任不过数年,却已为公孙氏立下赫赫战功!

    之前韩潘联手伏击公孙氏,原本是计划将整个公孙氏一网打尽的,结果就因为乌衣营、重点是鸦屠的存在,让他们只杀了一个公孙图,不但公孙夙顺利逃出生天,连公孙夙的一双儿女都毫发无损的从容回到玳瑁岛!

    当时为了留下公孙夙,韩潘两家不惜代价的拿人命开路,然而鸦屠带着乌衣营杀得简直是所向披靡,硬是顶着层层刀林箭雨,将公孙夙送出了包围圈!跟着又杀进敌群,救出了公孙夙的一对儿女。

    韩少主至今回想起当日的场景,犹觉得胆寒:要知道做海匪的原就是亡命之徒,当时那种情况下,个个杀红了眼,就是亲爹当面也能照砍不误——这样的气氛里,鸦屠硬生生杀得韩潘两家心惊胆战,甚至有人被他目光扫过,竟手脚发软的跌入海中死于鲨吻,可想而知他当时的气势!

    尽管此刻的鸦屠不复当日浑身浴血的锋芒毕露,然而这么隔海望着那个渊渟岳峙的身影,韩少主还是觉得全身毛发都竖起来了!

    “难道公孙氏打算大举反击了?”韩少主心念电转——这时候,船身又震动了一下——韩少主微调重心,心不在焉的稳住身体,继续推测,“鸦屠诈死多日,骤然露面,所图必不会小,他……等等!”

    他猛然看向了平风静浪的海面,一瞬之后,如坠冰窖,抓住身侧心腹,厉声道:“放舢板!快!把舢板全部放下去,分头走!立刻!马上!”

    心腹愕然:“少主,鸦屠固然凶名在外,但咱们不战自退……”人家不过是公孙氏的一把刀,你好歹是韩家少主,这样传了出去,不太好吧?

    “你忘记方才船身两次震动了?!”韩少主却已飞快的朝舢板的位置走去,边走边急速解释,“如我所料不差,鸦屠必然已经派了人在船底开凿——现在不走,待会船底进水,咱们彻底走不掉了,你跟那群疯子打跳舷战?!”

    心腹马上不作声了,开什么玩笑?他也是参加过伏击公孙图的那场海战的,要知道那天鸦屠坠海的一幕让多少人心头长松口气?!

    现在这人居然活着回来了,得多想不开才想跟他去打跳舷战!?

    “去把那对兄妹也带上!”韩少主究竟是被当成海主继承人栽培大的,此刻虽惊不乱,一面指挥人放舢板,一面吩咐,“舢板究竟不如楼船快!带上那对兄妹做人质,鸦屠若敢追击,你们就大声嚷出那对兄妹的身份——如此只要咱们有一人逃脱,就能到处宣扬公孙氏害了宁威侯一双子女的事情!”

    说话间第一只舢板已经被放了下去,由于畏惧鸦屠,他们自然将舢板放在了楼船前来的反方向,借着船身挡住楼船上的视线,好争取更多的逃脱时间。

    韩少主率先跳下舢板之际,不忘给手下打气:“马上天就要黑了,如今已过月半,下弦月得后半夜才能出来,咱们只要逃得眼下这片刻,待暮色降临,谅鸦屠手眼通天,也没处寻咱们!等来日汇聚了众位兄弟,再来与他算账不迟!”

    徐抱墨与盛惟乔作为关键时刻的挡箭牌,自然是跟韩少主一条舢板——因为舢板承载能力有限,现在又是逃命中,韩少主不放心徐抱墨,特意让把他捆结实了,这才带着两个手下,荡桨破浪,借着船身阴影的掩护,悄然滑向远处。

    韩少主认为鸦屠未必料得到自己这么果断的弃船了,所以只要防着凿船的水鬼发现舢板,他还是很有逃生指望的。

    是以与心腹划桨之余,视线不住在海面上逡巡,时刻准备好下海作战。

    谁知舢板驶出不到一箭之地,韩少主正盯着一处海面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弓弦声,他下意识的闪避了下,跟着就看到自己胸前冒出来的箭镞!

    与此同时,他带上船的两名心腹,也在同时闷哼一声,双双倒栽入海!

    “什……什么……”韩少主因为闪避及时,虽然身负重伤,却躲过了穿心之祸,只是此刻业已是强弩之末,只挣扎着想回头看看,这三箭究竟从何而来?

    只是未等他把头完全转过去,一直沉着脸坐在徐抱墨身边的盛惟乔,眼中陡然闪过厉色,倏忽伸手,探向他腰间!

    原本属于徐抱墨的软剑不愧是御赐之物,只轻轻按中机括,便灵巧的主动跃出软鞘——盛惟乔持剑在手,想都没想,狠狠斩向了韩少主的颈项!

    吹毫可断的剑刃轻描淡写的挥起又落下,韩少主好大一颗头颅被腹腔中激射而出的血高高冲起,在半空翻转时,他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那名射手——那人却也是在一只小舢板上,令韩少主惊愕万分的是,那人玄衫墨氅,暗鸦面具,赫然正是鸦屠!

    “他怎么知道我会立刻弃船的?!”

    韩少主生命里最后的一瞬间各种念头电光火石,“不!即使他早就料到我的举动,前一刻我才看到他在楼船船头,断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伏击我——楼船上的那个‘鸦屠’是假的!!!”

    鸦屠从未公开展露过真容,只要找个跟他身材仿佛、脸形相似的人,做同样的打扮,远远望去,他们这些对鸦屠忌惮极深的人,心慌意乱之下,如何能够分辨?!

    整个事情经过非常明显了:先射落韩少主座船的主帆,同时让人在船底弄出动静,跟着让假冒的鸦屠站在船头,借用鸦屠的凶名震慑他们,暗地里,真正的鸦屠却已经乘着舢板,悄然绕行到另一个方向,与楼船对他们形成了夹击!

    韩少主避而不战,选择用舢板突围,正中了真正鸦屠的埋伏;

    但如果他选择不弃船,迎战“鸦屠”,真正的鸦屠也能趁他被假鸦屠吸引了注意力时,从反方向登船,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人战力已是横扫海上,却还要玩弄阴谋诡计,这叫人怎么活?!

    这是满怀悲愤的韩少主最后一个念头,跟着他的头颅落入海中,思绪也沉入了永恒的黑暗。

    “世妹,快给我割断绳索!”徐抱墨对于韩少主三人中箭,只是微微一愣,但盛惟乔拔剑杀人的举动,却让他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催促道,“来人虽然杀了这三个,却未必是友非敌!”

    盛惟乔刚才能杀韩少主,一来韩少主被那人一箭射得只剩一口气,二来韩少主根本没防备在他心目中武力几近于无的盛惟乔,三来却是因为徐抱墨的剑好——这三个条件缺了任何一个,盛惟乔都别想落井下石!

    这会徐抱墨不知道来人对他们俩会抱什么态度,自然急着恢复自由。

    被他提醒,因为头一次下手杀人、还溅了满头满脑血的盛惟乔,方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举剑给他割绳索,看着她颤抖的手,徐抱墨只觉得头皮发麻,倒抽一口冷气道:“世妹!你冷静点!冷静点——一个海匪,杀了就杀了!你再抖几下,可是要连世兄我都干掉了啊!”

    他随身带的兵刃他了解,砍金切玉一点不含糊,不然以盛惟乔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斩人首级,这只要在他身上随便划两下,说不得他就要缺几块肉甚至缺几个零件了啊!

    索性盛惟乔既然有拔剑杀人的狠劲儿,关键时刻,究竟在几个深呼吸之后镇定下来,有些笨拙的割断了徐抱墨周身的绳索。

    看着徐抱墨扯下绳索,活动手脚,两人都暗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们初初放松的刹那,一只手臂忽然从盛惟乔身后伸出,轻轻巧巧的一揽,毫无防备的盛惟乔便在惊呼声中,踉跄着跌入一个满是血腥之气的怀抱!

    “嘘!”熟悉的嗓音止住了盛惟乔举剑就刺的动作,盛睡鹤语带笑意,按在她肩头的手却在不住颤抖,隔着单薄的绸衫,可以感受到他掌心冰凉一片,“扶着我点,别让他们看出我的外强中干……不然,就凭咱们这点人手,今儿个可是要栽定了!”

    盛惟乔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哆嗦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意外,又或者是迷惘,只下意识的张合嘴唇,无声问:“你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徐抱墨也愕然万分:“恒殊弟?!怎么会是你!?”

 第三十九章 扑朔迷离

    虽然无论徐抱墨还是盛惟乔,此刻都有无数的疑惑,但看着远远近近的厮杀,他们还是理智的按下追问的冲动,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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