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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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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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去了趟丹陌楼,家兄与孟八公子,就双双出了岔子?最重要的是,诸位北来长安,为的是送两名士子赶考,但当时时间还早,就是现在,也远远未到春闱的时候。何以中午入港,晚上天都黑了,还要急急离开?”

    “这情况,竟仿佛是在碧水郡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迫不及待要逃走一样了?”

    盛惟乔一干人听的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自己这边居然会被怀疑是同时害了孟伯亨与容清醉的真凶!

    南氏不禁变了脸色,向孟太后急声道:“太后娘娘,臣妇以性命担保……”

    “你不要急!”孟太后见状,也不好继续装没听见了,只得住了与孟十四的窃窃私语,蔼声道,“哀家也是相信你们的,不然何以让那几个孩子平平安安、没人打扰的来了长安?只不过有人不信,哀家也是却不过莫太妃的面子,不能不让德平当面问个清楚——毕竟清者自清,说清楚了也是件好事,是吧?”

    莫太妃就是先帝时候的莫修仪,高密王的生身之母,也是容清醉的亲祖母。

    当初先帝孝宗想立广陵王,却被桓观澜等人以“无嫡立长”的名义反对,广陵王生母柔贵妃所以恨死了孟太后母子,若非桓观澜等人盯着,又有当今天子的嫡亲祖父昭宗皇帝陛下留下来的一班老人在,只怕孟太后母子根本熬不过柔贵妃的折腾。

    是以孟太后上台后,第一件事就是逼柔贵妃为先帝殉葬;第二件事就是勒令抄了柔贵妃的娘家。

    本来她肯定还要对广陵王下手的,但一来桓观澜等臣子不同意,这些人支持皇长子登基,是因为他们真心认为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应该以长幼有序立长子,而不是因为宠爱幼子的生母立幼子。

    ——总之他们的选择乃是秉承古制,沿袭礼法,大公无私,忠心社稷,可不是为了同情孟太后母子在宫闱里的处境、插手孝宗皇帝后宫里的家务事!

    将柔贵妃以及柔贵妃的娘家交给孟太后出气,已经是他们的底线,广陵王乃先帝亲子,还是先帝最喜欢、临终前念念不忘托付重臣们的皇子,桓观澜他们怎么可能让孟太后动他?

    尤其广陵王当时还不到十岁呢!

    这个年纪,即使知道他生母柔贵妃当初对孟太后母子相当狠,几乎是想方设法欲置孟太后母子于死地,很多臣子也认为稚子无辜,不该因为柔贵妃做过的事情迁怒到他头上——国朝律法中,哪怕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广陵王那会的年纪也还够不上处死呢!

    当时孟家尚未显赫,新君非常需要桓观澜等人的辅佐,孟太后不想才坐上太后的宝座就悲剧,说不得只能先忍了!

    二来当今天子不争气,很快从备受期待的明君胚子堕落成昏君,孟太后忙着帮娘家揽权都来不及,更怕高密王会以此为借口篡位,也实在没空专门针对广陵王。

    结果在高密王的庇护下,广陵王竟熬到了现在。

    虽然日子过的必定小心翼翼,好歹王爵未失,聘下高密王妃的娘家嫡亲侄女赵桃姌做儿媳妇后,更是有恃无恐:只要高密王不倒台,孟太后现在也没法怎么拿捏他了。

    至于莫太妃,她以前没针对过孟太后母子——也用不着她针对,因为有柔贵妃嘛——虽然也没有对孟太后母子好,但有柔贵妃这个让孟太后恨到了恨不得生吃了她的靶子在前,孟太后也许不喜欢她,却也没到像对柔贵妃那样,不弄死她不痛快。

    再加上莫太妃的亲生儿子高密王得到先帝临终前的大力栽培,底牌多,势力强,心机还深沉,自从当今天子堕落后,孟太后挟孟氏之势都难以弹压。

    莫太妃母以子贵,在宫里过的却是越发的逍遥自在了,太后场面上还得给她些面子,不然说不定就轮到高密王在场面上不给太后面子了。

    这会孟太后提到了莫太妃,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孟氏已经跟高密王府达成了一定的协议,今儿这番问话是怎么都要进行了。

    南氏心中既恼火又担心,然而她到底只是个侯爵夫人,太后太妃一块压下来,再想护着盛惟乔她们,也实在护不住,只能强笑着对那女孩儿道:“还请德平郡主高抬贵手,毕竟这几个孩子都是平生第一次出远门,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什么失礼不懂事的地方,请郡主莫要见怪!”

    那女孩儿德平郡主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我只想弄清楚是谁害了我二哥,又不是故意想刁难你这几个世交之后。”

    给了南氏一个软钉子之后,她朝盛惟乔抬了抬下巴,“太后娘娘的话你也听到了,说吧!如果确实跟你们没关系,我也犯不着找你们麻烦。”

    盛惟乔心头有气,碍着孟太后在上面看着,只能按捺住,说道:“郡主只说我们去丹陌楼的当天晚上,孟八公子同高密王府的小王爷出了岔子,却不说当天傍晚,我们姐妹几个才上马车,就在丹陌楼门口,被一支突如其来的利箭,直接射穿了拉车骏马的脖颈!若非左右救援及时,我们姐妹怕不都要在车里摔出事情来!”

    “敢问郡主,如果郡主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孩儿,平生头次出远门,摊上这样的事情,丹陌楼的掌柜又说可能是盗匪所为……您会怎么做?”

    不待德平郡主回答,她微微挑眉,“您或者有胆量继续留在碧水郡,把事情彻查到底了再动身,可我们却没有这样的魄力,我们好不容易回到船上之后,只想立刻离开碧水郡,躲远一点才安心!”

    “毕竟就如郡主所言,我们此番来长安,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家兄还有徐世兄明年的入场!”

    “既然碧水郡无法让我们感到安全,怎么还能让两位兄长继续留在那里?万一出了岔子,现在距离春闱也就几个月了,来不及将养好,岂不是又得耽搁三年?!”

    孟太后与左右交换了个眼色,沉吟着分析盛惟乔所言的真假。

    这个回答倒是说得通的,而且盛惟乔打从心眼里认为自己一行人跟此事毫无关系,甚至有点怀疑眼下这盘问乃是针对宁威侯府与盛家的阴谋,这会简直从头到脚写满了“冤枉”跟“这是赤裸裸的陷害”——孟太后思忖了会,朝德平郡主不易察觉的点了点下巴。

    德平郡主会意的追问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却也只是可能,并无实质的证据。实际上家兄的伤势且不提,单说失踪的孟八公子,为了找到他,这段时间,整个碧水郡都被翻过来了。非但如此,他失踪当日,前后三天之内出入碧水郡的所有车马船只,统统都受到了拦截与搜查!饶是如此,却毫无发现!”

    她看着盛惟乔,“那段时间经过碧水郡而唯一没被搜查的,就是你们的那艘船了!”

    “我们当时已经离开碧水郡,不知道这件事情。”盛惟乔毫不退让的跟她对视,“不过,按照郡主的说法,搜查开始的时候,不难追上我们,我们也始终未曾偏离过主要航线,中间还停靠了几次,收到了好几封徐世叔跟南婶母的家信,又不是没地方找去!何以官府也好,高密王府也罢,还有郑国公府的使者,都不曾设法告知我们一声?如果我们知道此事的话,随时都可以停船接受检查!”

    “就算是现在,我们北上所乘的海船停靠在入海口附近,楼船就在长安城外——都是可以随时接受搜查的!”

    德平郡主淡淡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什么样的线索痕迹毁灭不掉?尤其船行海上,凭什么朝汪洋之中一丢,却到哪里去找?”

    “郡主这话真是荒唐!”盛惟乔原本还不住提醒自己,这里是馨寿宫,太后居处,而且太后就在上面看着,不能太放肆了,但听这德平郡主越说越不像话,心头火起——也是盛兰辞夫妇太过宠溺女儿的缘故,盛惟乔没有多少在上位者面前低眉顺目、百般隐忍的经验——神情顿时就阴沉下来,冷笑出声,“照郡主这么说,所有没在当天追到的船只车马,岂不是都有嫌疑?”

    “前者大海茫茫,证据可以丢到海里去!后者天地浩瀚,谁知道是不是烧了埋在什么不起眼的花草丛下?”

    “如此岂不是郡主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

    德平郡主有点惊异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想到这女孩儿这么不禁激,区区一个致仕翰林的女儿,在太后面前,都敢翻脸反诘自己这个奉了太后太妃之面出头审问的郡主?她没看到旁边南氏惊得差点把茶碗都打翻了吗?

 第一百零五章 盛惟乔:这个误会有点要命啊

    不过……德平郡主隐蔽的扫了眼上首,果然孟太后非但没有生气,眼神反倒缓和了不少。

    因为盛惟乔这情况一看就是城府不怎么样,不是那种擅长撒谎跟伪装的人。

    如此她说他们跟孟伯亨、容清醉的出事没有关系,应该是可信的了?

    孟太后想到这里,暗叹一声,正要发话圆场,未想盛惟乔气头上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继续道:“而且郡主怀疑我们好没道理!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孟八公子还有高密王府的小王爷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谋害这两位,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她微微冷笑,凝视着德平郡主的眼睛,脆声说着,“我们跟孟家还有高密王府唯一的牵涉,也就是丹陌楼之事,是吧?”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要报复,恕我直言,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朝赵二小姐甚至是孟十一小姐下手,而是兜个大圈子去找她们的兄长?”

    德平郡主立刻道:“这当然是因为你们直接对赵二小姐还有孟十一小姐下手的话,傻子都知道是你们干的了!而对家兄还有孟八公子下手,既迂回报复了两位小姐,也能遮掩你们的真凶身份!”

    她以为盛惟乔急于解释,露了破绽。

    谁知跟着就见这女孩儿冷笑了一声,不慌不忙的说道:“着啊!既然我们能够想到直接对赵二小姐还有孟十一小姐下手,会招惹怀疑,那为什么偏偏掐着我们离开碧水郡的当晚做这样的事情?这不摆明了陷自己于嫌疑之中吗?我们如果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等到现在,我们自己已经到了长安了,你们根本想不到我们了,再派人转回碧水郡下这个手?!”

    又讽刺道,“不过,无论高密王府还是孟家,都是高居庙堂的高门大户,远非我盛家一介乡下乡绅可比!却不知道,两家派在孟八公子与高密王小王爷身边的侍卫,是否都远不如家父派给我们的那些月钱四两银子的护院?”

    四两银子的月钱,在暖阁里如今坐着的这些人看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吃饭时桌子上随便一道菜,怕都不止。

    可见盛家派给晚辈们的护院都只是些寻常身强力壮的家丁,与高密王府还有孟家精心训练、甚至还是出自军中的精锐,哪里能比?

    德平郡主脸上青白交错,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脱口道:“别说的好像你们身边只有那些乡下招募的泥腿子一样!谁不知道你祖父盛世雄当年在军中颇有骁勇之名,解甲归田时,很带了些旧部亲卫还乡?!”

    “郡主!”盛惟乔这次真心被她气笑了,“家祖父当年统共带了多少人回乡,这些人这些日子都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这个查一下就知道了——他们根本没有一个在船上,从头到尾没离开过南风郡!”

    “再者,郡主既然知道家祖父解甲归田时带了一些旧部亲卫,那么可知道家祖父解甲归田是什么时候?”

    “那是宣景十年,距今已有足足二十二年之久——那时候别说我了,就是家兄都没出生哪!”

    “就算彼时是正当盛年的北疆精锐,经过了二十二年的田园生涯后,敢问,可能与两家的虎狼之士比?”

    上首孟太后不满的白了眼德平郡主——蠢货!没看见哀家都打算收场了吗?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尤其现在,盛惟乔竟然问出了盛世雄麾下经过二十二年的田园生涯后的老卒,是否还能在高密王府与孟氏精心栽培的侍卫手底下下毒手,这么着,就算这行晚辈当真是真凶,却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对付他们了!

    原因很简单:盛世雄致仕是因为周大将军被害,他带回南风郡的部下,自然也就是周大将军时候的将士。

    然后如盛惟乔说的那样,这些人经过了长达二十二年的悠闲生活后,如果还把高密王府跟孟氏用心栽培的、正当盛年的侍卫都比了下去,这事儿传出去,外人会怎么想?

    肯定觉得高密王府跟孟氏简直废物的不行!

    这练的什么兵啊!

    跟周大将军简直差的十万八千里!

    虽然周大将军已经死了,也没留下后人,但如盛世雄、徐子敬等旧部或者旧部之子,却都还在世——这不是现成长这些人志气、灭高密王府还有孟氏的威风吗?!

    德平郡主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慌忙补救:“我只说你祖父当年带了些旧部亲卫还乡,可没说你们这次带的就是那些人!二十二年之久的时间,盛家又是南风郡巨贾,那些人的子侄晚辈,怎么也该被调教出一批人手了吧?”

    “当然我也不是说这些人就一定比家兄还有孟八公子身边的侍卫厉害,但正因为你们之前根本不认为家兄还有孟八公子,他们的侍卫又怎么会防备你们呢?以有心算无心,也未尝不可能得手!”

    “说来说去,郡主是非把这罪名栽在我们身上了?”盛惟乔这会认定孟氏与高密王府勾结起来,欲置自己这些人于死地,本朝的朝堂,素来就是这两方各占半壁,如果只得罪了一方,还有倒向另一方求生的指望。

    但如今双方都是一个意思,区区盛家,即使再加上宁威侯府,又如何能够抵挡?

    她心中既不解又悲愤,也懒得再作恭恭敬敬的态度,轻蔑的扫了眼德平郡主,说道,“我们自问跟孟家、跟高密王爷都无冤无仇,丹陌楼中的冲突,也只是我与赵二小姐有了几句龃龉,这个无论秦老夫人还是太后娘娘,显然都是宽宏大量,不计较的!却不知道郡主何以要这样咄咄逼人?不经三司,没有物证人证,单凭郡主片面之语、凭空臆测,就要定我们的罪吗?”

    她冷笑出声,“噢,郡主方才说,我盛家乃是南风郡巨贾——怎么南风郡区区一个小地方的乡下土财主那点东西,居然入了你堂堂德平郡主的眼?”

    “……”这番话着实不客气,看似冲着德平郡主去的,实际上却是说给上头孟太后听的,以至于话音落下,暖阁里一片沉默。

    南氏简直要把手里的丝帕给绞散了,颤巍巍的跪下:“太后娘娘,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向来在南风郡僻壤之地,没学过什么规矩,冒犯之处,求您开恩哪!”

    南风郡离长安路途遥远,这时候传讯艰难,对于天家威严的感受就不那么深刻。

    盛惟乔的祖父跟亲爹都是致仕在家,一个专心养老,一个专心做生意,平时自然也不会特意给膝下的女孩儿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盛兰辞夫妇又是恨不得将女儿当祖宗养——所以盛惟乔心中其实没多少对皇室的敬畏。

    就算刚才一路进来这馨寿宫暖阁的所见所闻,让她对皇室气象有所了解,但这份因庄严深远奢华靡丽升起的敬畏与胆怯毕竟不深刻,远远没到慑服的地步。

    所以盛惟乔现在就觉得,既然这些皇家贵胄已经铁了心要把孟伯亨与容清醉的事情栽赃到自己这些人头上,现在再跟孟太后求情有什么用?不过是平白多给这老太太磕几个头罢了!

    见她居然坐在座位上纹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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