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尔虞我嫁- 第16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起初觉得什么都有意思,不过在船上待时间长了之后,也就习惯了。”盛惟乔有点惊讶,“你们之前去碧水郡,没乘船?是走的陆路吗?”

    虽然从长安到碧水郡都有官道,但这时候的官道也就是夯实的土路。靠着大城附近的一段还算好,官府不时会派人修缮下;远一点的地方,刮风下雨过去,说不得就叫雨水冲垮了,又或者走的人多了,坑坑洼洼的不平,却都未必有人管了。

    哪怕马车再精致,经过这种路的时候也实在吃力的很。

    尤其马车终归宽敞不过楼船,对于女眷们来说,坐船出行,风平浪静的时候,好歹可以去甲板上走一走;若乘马车,大部分时间可都只能扃牖在狭窄的车厢里了,好不气闷的。

    赵桃妆他们回来的时候不坐船,还可以理解,因为水路难以提速,尤其这季节西北风吹着,楼船北上愈发艰难,当时孟伯亨跟容清醉都出了事,他们急于送同伴回长安救治兼告状,所以选择了陆路。

    去的时候也没坐船,可是奇怪了。

    赵桃妆看出她的疑惑,解释:“本来我们去的时候也打算乘船南下的,然而夜合姐姐晕船晕的厉害,连闲暇时泛舟湖上都不行的,更遑论是坐上那么久的船了。所以我们来去都陪她走的陆路。”

    这时候原本在后面领着徐采芙的徐采葵,插话道:“夜合姐姐就是桓公孙女,永义伯的掌上明珠,太后亲册静淑县主的。”

    盛惟乔客套道:“只听这封号,就知道这位县主必是懿言佳行之人。”

    赵桃妆闻言,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下意识的皱了下眉,才淡淡道:“嗯,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她似乎不想提到桓夜合,岔开话题道,“应姜是你们亲侄女吗?我听说令尊是长子,没想到你侄女都跟你差不多大了。”

    “应姜对我家有恩,我爹所以收了她做义孙女。”盛惟乔含笑道,“她确实跟我同岁。”

    赵桃妆就有点好奇:“恕我直言,既然应姜跟你同岁,为什么令尊不收她做义女,而是义孙女呢?尤其令尊似乎还在壮年吧?”

    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上赶着做跟亲生女儿同岁的女孩儿的祖父做什么?

    这个问题盛兰辞早就准备过了,所以此刻盛惟乔从容答:“主要是那时候我哥哥认祖归宗没多久,家父怕被误会,冒犯她生母的名节,是以故意让她低了一辈。再者,她以前跟我哥哥也有些渊源,原是喊我哥哥‘叔父’的。”

    提到盛睡鹤,赵桃妆笑道:“令兄跟宁威侯世子,这会好像在前头跟我哥哥们说话?那天在丹陌楼虽然没有见过他们,但想来这年纪就来长安参加春闱,必是极出色的。”

    “家父说让他们来观场罢了,可不指望什么。”盛惟乔与徐采葵忙代各自的兄长谦逊道,“倒是贵府诗书传家,家学渊源,今日两位兄长若能沾得些许文气,就心满意足了!”

    说话间她们前面已经到了花房,这座花房正如秦老夫人方才所言,是用琉璃砌筑而成的,如此阳光可以直射,却风雨无侵,雪落不进。

    推开门,里头花木葱茏,原本应该在春夏盛开的各色花卉,在地底地龙的催发下,于这隆冬之际,灿然绽放,望去姹紫嫣红一片,鼻端芬芳馥郁,衬着外头正下着的茫茫大雪,别具风情。

    盛惟乔她们出身南风郡,平生雪都没见过两回,所以花园里压根用不着弄这样的暖房,这会看着,都觉得很是新奇。

    赵桃妆陪同在侧,给她们介绍着里头花卉的品种与典故,正指着一丛叶片油亮的墨兰说话时,晃眼看到不远处的一片衣角,抬头一看,不禁吃惊,脱口道:“表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第一百章 容清醉

    盛惟乔她们本来都在打量那丛墨兰,闻言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几株山茶花树的枝叶交错间,露出一角紫袍,正要询问,赵桃妆却已快步绕过面前的花树,走进去问:“表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伺候你的下人呢?”

    虽然本朝风气开放,没有血缘的年轻男女私下照面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盛惟乔想着自己这边毕竟跟赵家不熟,头次登门不说,今儿个过来还是为了赔罪的——既然赵桃妆跟里头的人都没邀请她们过去,她也就站住了脚,盛惟妩与公孙应姜来之前就被要求以她马首是瞻,这会也没动,盛惟妩好奇的朝花树后探了探脑袋,被堂姐轻拍了下头,也就老实了。

    徐家姐妹虽然以前就跟赵桃妆认识,还邀请她参加过在宁威侯府举办的生辰宴,但今日是南氏带着盛惟乔一行人过来的,自然是陪着盛惟乔等人,见她们没过去,也停了步。

    就听花树后赵桃妆一迭声的说着:“你才受了伤,想看花,叫底下人搬去屋子里就是了,何必亲自出来?左右这花房建起来好些年了,除非有客人来,咱们平常也没什么人来看。你就是把花全搬过去,又有什么关系?这大风大雪天,纵然这里有地龙,可是从你住的院子过来,好长的回廊是连帘子都没悬的,你……你明明身上不好,还要这样折腾自己做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竟有几分哽咽之意。

    这情况盛惟妩、徐采芙两人年纪还小也还罢了,盛惟乔与徐采葵、公孙应姜对望一眼,却都有些尴尬——本来以为只是表兄妹打个招呼,然现在听赵桃妆语气之中,竟似对这表哥颇有些不一样,难怪会失态到当场丢下客人们跑过去了,那么她们继续在这里听他们说话可就有点不合适了。

    当下盛惟乔跟徐采葵交换个眼色,朝左右招了招手,示意众人跟她们朝旁走去,边走边轻声找着借口:“这美人蕉据说喜光喜热,在咱们南方长的自是郁郁葱葱花满枝头,到了北方,可就不那么好种了,没想到这儿这丛长的也这样好!”

    “是吗?我就说我们花园里也有几丛差不多颜色的,这会当然是被雪给埋了,但春夏那会长的好像也不是特别好,现在想来,可能是花匠不懂,把它们净栽在背阴的角落里了!”徐采葵忙道,“回去之后,得赶紧叫人把它们挖去向阳的地方才是!”

    这番话说完,已经走到离山茶花树有段距离的美人蕉丛畔了。

    虽然因为花房寂静,那边赵桃妆情绪激动之下,忘记压低嗓音,数落跟心疼的话声多少还传的过来,却也已经影影幢幢,听不分明了。

    而琉璃珍贵,赵府虽然奢侈的用来搭了座花房,但到底不可能太大,那几株山茶花树又恰好在花房接近正中的位置,她们要是再走远的话,就得靠到琉璃壁上去了——这样等会赵桃妆出来看到了,难免显得过于着了痕迹,倒有点怀疑赵桃妆跟她表哥在树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样子的意思——所以盛惟乔跟徐采葵小声商议了几句,决定就在美人蕉这儿等了。

    “三姐姐,你看那儿还有凤仙花呢!”这时候盛惟妩指着不远处说道,“怪道方才看赵小姐指甲上搽了颜色。”

    “小姐们若是喜欢,不如摘些回去用?”被赵桃妆扔下的贴身大丫鬟浣璎闻言,忙赔笑道,“咱们这花房大半圈种的都是凤仙花,家里主子们够用的很,隔三差五还要给高密王府送上几份呢!尽管摘,不打紧的。”

    实际上徐家虽然没有这样能够令百花逆时开放的花房,但盛惟乔一行人的行李中,却有新鲜凤仙花加工过的膏粉,染出来的指甲同现做的花汁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她们舟车劳顿,一时半会人都还没缓过来,自然没有盛装打扮的心情——尤其今日是来登门请罪的,打扮太隆重了也不好。

    但眼下一行人正需要在这里待着,免得打扰了赵桃妆那边说话,闻言也就谢了浣璎,让丫鬟们看着盛惟妩跟徐采芙二人去摘,免得她们年纪小,没事做就没耐心,闹起来不好收拾。

    盛惟乔自己则与徐采葵、公孙应姜站在美人蕉跟前聊着天。

    由于浣璎在,也由于盛惟乔同徐采葵也不是很熟悉,此刻自然也没什么深入的话题,无非是长安最近时兴的吃食啊衣裳样式啊妆容之类。

    嘴上敷衍着,盛惟乔心里却暗忖:“昨儿个南婶母跟我们说这赵府的情况,道是秦老夫人跟已故的赵家老太爷膝下只有二子一女,皆是嫡出!”

    “那么赵桃妆的表哥,如果是姨表哥的话,也还罢了;若是姑表哥,岂不就是高密王的子嗣了?”

    再结合赵桃妆说她那表哥“才受了伤”,盛惟乔顿时就想到了前天听到的,高密王嫡次子容清醉在碧水郡受伤甚重、甚至连容貌都有损毁的事情了。

    “就算赵桃妆的姨表哥也有可能来赵府小住,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姑表哥才受伤,姨表哥也出了事儿?”盛惟乔暗道,“方才那山茶花树后的人,看来八成就是容清醉了!”

    不过,这就叫人觉得蹊跷了,“容清醉是高密王嫡子,高密王府又跟赵府同处长安,他受了伤,怎么不是在自家王府调养,而是在赵府?”

    因为赵桃妆刚才说“叫底下人搬去屋子里”,而不是搬去高密王府,可见这容清醉不是养伤期间闲不住,跑来外家消遣,竟是住在赵府的——盛惟乔所以感到非常诧异,“他是嫡子,又不是庶出之子!其母高密王妃非但是高密王的结发之妻、王府正经的女主人,照南婶母在侯府时给我们说的事情,这高密王妃婚前可是名满长安的淑女,嫁入皇家后,也向来深得高密王敬重,可不是那种空有名份的主母!”

    而容清醉作为她的亲生儿子,怎么会带伤滞留外家,而不是在高密王府享受父母的嘘寒问暖呢?

    “难道是为了赵桃妆?”刚才盛惟乔只听到赵桃妆对那花树后表哥的关心,却没听见那人的回应,现在走远了更加听不到什么了,所以也不知道这表兄妹两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还是两情相悦?

    但转念想到,“容清醉是在碧水郡出的事情,而他之所以去碧水郡,照前天在徐家听闻的消息,多半是为了求娶静淑县主桓夜合!这点,从方才采葵妹妹给我介绍桓夜合时,赵桃妆立刻岔开话题,应该可以确认!”

    之前她就觉得赵桃妆对桓夜合似有不喜令人费解,因为如果赵桃妆不喜欢桓夜合的话,做什么要跟她千里迢迢的跑去碧水郡?

    这一来一回即使连着赶路,少说也要个把月不说,还要迁就桓夜合不能乘船这点,这年头走陆路可不是一般的折腾!

    纵然赵桃妆年轻身体好,跑这么一趟也够呛的。

    哪怕高密王这边特别想跟桓家结亲,不愿意让预备说给桓夜合的子弟在殷勤上被孟氏那边比下去呢,但能够作为桥梁的女孩儿,也未必只有赵桃妆一个——高密王自己也是有未嫁的女儿的,桓夜合虽然只是臣子之女,却有县主之封,高密王让膝下郡主陪她走一遭,也不算太做低伏小。

    尤其容清醉这个高密王嫡次子都亲自过去了,帮忙敲边鼓的如果是亲妹妹岂不是更合适?

    现在想想,估计赵桃妆跑去碧水郡,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撮合容清醉与桓夜合,反倒有可能是想防着这俩人成了吧?

    “倒也难怪今儿个接触下来,觉得这位赵小姐也不是那种特别蛮横无理的人,但当日在丹陌楼,她不但主动挑衅孟归欢,连八妹妹偶尔插了句嘴,也被她不依不饶的抓着不放!”盛惟乔若有所思,“看来她当时确实心情不好。”

    毕竟再大度的女孩儿,看着心上人去追求其他女子,也会吃味的。

    特别是容清醉对桓夜合的追求,未必出自爱慕,多半为了高密王政治上的考量。

    这种情况下,赵桃妆估计就更不甘心了。

    盛惟乔暗自感慨,“高门淑女也不好做啊!”

    像盛家,哪有这么多算计?

    一干长辈只求晚辈们成亲后能够和和乐乐,也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也不知道这容清醉在赵府养病,是因为他真心爱慕的其实也是表妹赵桃妆,而非他父王要他娶的桓夜合呢,还是有其他内情?

    不过就跟南氏方才明明听出了秦老夫人话中不尽不实却未拆穿一样,盛惟乔对于赵家的秘密也没有任何窥探的欲望——昨儿个下午,盛睡鹤还专门去了趟祭红榭,话里话外的叮嘱她:“赵家跟高密王关系密切,俱在朝斗漩涡中心,咱们好好的没必要趟这浑水。所以你明日去赵府之后,不管他们态度如何,总之不要深交,场面上敷衍过去,回头哪怕对方主动邀约,最好也别来往太多!”

    盛惟乔在大事上素来听劝,这会虽然察觉到容清醉在赵府养伤这件事情有些古怪,却也不打算探究,定了定神,专心同徐采葵说着话,好一会过去,眼眶有点红的赵桃妆才走了过来,强笑道:“实在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我表哥前段日子在碧水郡受伤极重,没想到方才竟然一个下人都没带的跑来花房了,我心中放心不下,所以劝了他一阵。”

    两人忙表示体谅,又意思意思的关切了一句:“未知小王爷可还好吗?”

    然而赵桃妆一听这话,差点当场掉下泪来,举袖掩了掩面容,才似哭似笑道:“其他还好,就是他的腿跟脸……”

    吸了吸气,继续道,“他的腿跟脸……太医说了……可能不太好……我想天下之大,总会有办法的,可他……唉……”

    毕竟是大家子里精心教诲过的,赵桃妆纵然失态一时,但也很快调整过来,复笑道:“终归就是慢慢治吧,反正已经回到长安了。真是抱歉,本来说带你们过来玩的,不但怠慢了这么久,还这样扫你们兴!”

    “还真没有,你看,她们还在摘凤仙花呢!”盛惟乔忙道,“没跟你说就动手,该我们跟你告罪才是!”

    旁边浣璎忙道:“小姐,是奴婢请诸位贵客随意采摘,两位小姐才去动手的。”

    “这不算什么。”赵桃妆也摆了摆手,道,“这花种在这里,长了这么多,即使底下有地龙,不摘的话,过两日也肯定会落掉,徒然浪费。你们要是喜欢,挖几株回去搁有地龙的屋子里都成。”

    借着说凤仙花的事情,将赵桃妆的尴尬掩过,但因为容清醉在,听赵桃妆的语气,他心情还很不好,这种情况下,这花房显然不好继续游览下去了。

    徐采葵于是道:“走了这么半晌,有点累了。”

    赵桃妆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道:“不嫌弃的话,去我住的院子里歇会,喝口茶?”

 第一百零一章 婚事的考量

    赵桃妆住的院子叫做“步花苑”,这地方苑如其名,进门就是个种满了花草的中庭,内中假山都没有几座,放眼望去,冰天雪地都遮不住此起彼伏的青翠枝条,是四季常青的卉木不甘寂寞的探着头。

    而明显高出地面一截的雪被下,可想而知到了来年春日,会是何等热闹繁华的景象。

    非但如此,地砖跟栏杆上,镂刻的也都是各种花卉的图案:缠枝牡丹、缠枝芍药、折枝番莲、联珠宝相……

    因为还在下着雪,她们没从中庭的鹅卵石小径上走,而是沿着左右两侧的抄手游廊进的门。

    这儿的游廊跟花房一样,拿琉璃封了起来,地下通着地龙,走进去温暖如春,一点也不冷。

    回廊外侧起了美人靠,这季节自然没什么人去靠着——所以搁了一排的象牙红,牙白釉素纹六角花盆衬着红花绿叶愈发鲜艳,一眼望去,开的红红火火,很有年关将近的气氛。

    赵桃妆打头引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