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也觉得世妹你现在瞧不上我了!”
盛惟乔这才止住去抄蒜头瓶的动作,将伸出去的手往下按了按,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扣了扣,不冷不热道:“世兄的话问完了?”
“自从前年做差了事情之后,我就不敢肖想世妹了。”徐抱墨看了眼那瓶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然而世妹也知道,家祖父、家祖母对盛家仰慕已久,对世妹更是尚未见面就已心折!如今却是想方设法,想促成咱们俩的婚事。”
“所以呢?”盛惟乔露出忍耐之色,当她看不出徐抱墨的心思?
这人分明也是不想娶她的,只是说服不了徐老侯爷跟夏侯老夫人,不得不被按着上门来请罪表现,现在私下里来找自己,不问可知,是想让自己出面帮他解决徐家长辈了。
虽然盛惟乔也不想跟徐抱墨扯一块,可凭什么被他坑了之后还要继续被他利用?!
这会面上按着,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开始挽袖子了——就听徐抱墨谄笑道:“所以世妹不如随咱们往长安一行,届时……”
“砰!!!”
盛惟乔一记粉拳正中他鼻梁,打的他涕泪俱下,兀自茫然道:“世妹为什么打我?!”
“让我去了长安,然后对外就说我见了长安花花世界,就不要你了是不是?!”盛惟乔差点没被气死,“明明是你不义在前,倒想让我来承担这背信之名——你真是打的好主意!打量着我一次两次放过你,就放放心心理所当然的把我朝泥里踩是不是?!”
第四十三章 母女交谈
这天徐抱墨是抱头逃出朱嬴小筑的——躲躲闪闪回到客院,他觉得心里好苦:“祖父还不相信大乔凶悍!瞧她方才那气势,要不是本世子跑的快,她简直要去搬起那张紫檀木嵌云母镂雕山水鼓足圆桌砸本世子了啊!!!”
除了他亲娘他祖母,他从未见过如此泼辣的女子!
还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儿!
明明他说的合情合理啊——既然盛惟乔不想嫁给自己,自己也不想娶她,两人何必因为长辈们的意思,老这么僵着呢?
正好他跟盛睡鹤都要去长安赶考,长安又是普天下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盛惟乔跟着一块过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是挺好的嘛?且不说她已经十五岁了,成亲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悠闲时光,就说她的夫婿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南风郡这小地方能有多少人才?
凭盛家的地位,盛惟乔笄礼行过半年多了,仍未定亲,可见郡中多半没有能入眼的。
没准这次去了长安之后,这女孩儿就跟哪个才子或者哪家郎君看对了眼呢?
这样不但他可以逃出生天,盛惟乔也能解决婚姻大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为什么大乔她就不是不答应,还要打他……
难道她说不想嫁给自己是骗自己的?!
难道大乔她仍旧眷恋着自己,之所以不肯松口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前年的那口怨气还没出掉?!
难道自己注定要娶这个母老虎过门?!!
徐抱墨感到眼前一片昏暗,“本世子要是娶了她,养豹子恐怕都不管用,非得把虎豹狮兕全部配齐——难道往后本世子出门都要带上百兽随行?!”
这样还有美人敢靠近他吗?
就是想去青楼花差花差,人家青楼也肯定不让那么多猛兽进去呀!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要步上亲爹徐子敬的后尘,除了上朝跟去衙门做事,就是待在府里伺候太上长官?!
他不要啊!!!
徐抱墨这儿悲痛欲绝,那边盛惟乔把他打走后,看看时间不早了,略整仪容,去乘春台看冯氏,冯氏见到女儿过来比较晚,关切道:“可是这两日累着,所以起晚了?”
“没有,方才想起一副前几年的钗环,跟绿锦、绿绮她们找了好久,所以晚了。”盛惟乔生怕亲娘妊娠期间操心,方才暴打徐抱墨的始末自然是绝口不提,若无其事的在她面前坐下,“娘今儿个觉得怎么样?”
指了指她小腹,“乖么?”
“我这几日其实都没什么感觉,不然也不会在潇碧楼失态了。”冯氏打量她几眼,见女儿没流露出什么异色,也就相信了,扶了扶鬓边赤金蝙蝠步摇,微笑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咱们家的后院,自来就是为娘打理,这是你知道的。如今为娘又有了身孕,也这把年纪了,为了万全起见,你祖父跟你爹都不赞成为娘继续主持家务——所以为娘方才已经请了你三婶过来,把最近的账本跟事情都交给了她!”
“然而你三婶以前虽然也给为娘打过下手,到底没有独当一面过,所以心中十分忧烦。”
“这不,她跟我提出来,希望你能过去给她搭把手,我想着你也有十五岁,虽然这两年经你姨母教诲,对于如何执掌一府后院不是一无所知,但亲自上手的事情终归不多,借这机会磨砺下也好。”
冯氏说到这儿轻笑了一声,“当然,你三婶之所以想你过去,主要还是怕她一个人当家的话,万一做错了事情,难以承担。如果你也去,有你分担,她就放心多了!所以如果你们管家期间当真出了什么岔子,你就别叫她费心,自己把错处扛下来吧!左右你小孩子家不怕丢脸,免得你三婶面上不好看!”
盛惟乔徉作抱怨:“我猜也是叫我去顶锅的!”
不过还是答应下来,“就是徐敖两家客人现在还在府里,其他人也还罢了。敖家那位世姐与我年岁仿佛,二叔一家分出去后,四妹妹也不在府里了,现在如果我不招呼她,八妹妹年纪小,恐怕难尽主人义务。”
“你也说了你只是顶锅,你三婶也不是头次发号施令,只不过头一回全权做主信心不足罢了。”冯氏虚指点了点女儿眉心,笑骂道,“你就领个名义,平时该招待敖家女孩儿就招待敖家女孩儿,该玩就玩,有空闲了或者你三婶派人找你的事情再过去就是——其实没必要那么紧张,左右也就一年功夫,咱们这府里规矩都立了十几二十年了,依葫芦画瓢,十之八九的事情都可以解决。剩下来那一两成,只要不是十万火急,过来跟我说了,大家参详着办就是了。到底只是后院而已,纵然松弛些日子终归也不是什么大事。”
盛惟乔也不是很紧张,她知道盛家话语权最重的三位主事人:盛老太爷、盛兰辞夫妇现在最关心的肯定是冯氏的平安生产,至于这期间生意、家里损失些什么,他们根本不在乎。
毕竟老太爷去年还专门劝说盛兰辞这个主心骨都停了一年视事,专门教诲盛睡鹤呢,现在他最重视的儿子很可能会迎来嫡子的降生,老太爷哪能轻忽?
所以只要肖氏跟自己不是故意捣乱,哪怕办砸了事情,盛老太爷跟盛兰辞夫妇也不会说什么的。
于是笑道:“这可是娘说的,回头我去三婶跟前点个卯,还是成天陪敖家世姐逛园子去——到时候三婶若是告到您跟前,说我游手好闲的不帮她,您可要给我主持公道的!”
冯氏听到“敖家世姐”,挑了挑眉,说道:“说到敖家女孩儿,我还有件事要叮嘱你:就是你哥哥这两日都在隔壁院子的厢房里读书,你可别把敖家女孩儿往乘春台带,免得打扰了他!”
“他到这里来读什么书?”盛惟乔诧异道,“泻珠轩还不够宽敞吗?离前头也远,流水席的嘈杂吵不到的吧?”
“瞧你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像是被你姨母调教过的样子——你姨母口口声声说我们太宠溺你,合着她自己也是个慈母多败儿!”冯氏白她一眼,“为娘跟你爹虽然将鹤儿视同亲生,但他毕竟是外室子的名义进的门,之前为娘就你一个女孩儿,也还罢了。如今为娘又有了身孕,你说外头能不揣测他么?如今为了庆贺这孩子的流水席还没结束,他如果成天去前头帮忙应酬,既耗精神又费时间!如果留在泻珠轩埋头读书呢,指不定又要有人说他一准是心中愤懑,借口读书躲了起来!”
“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不过是换个地方的事情,反正你爹后院就为娘一个,这乘春台的空院子好几座呢!收拾一间出来给鹤儿用也方便的很!”
“对外就说因为他马上要去长安的缘故,为娘既舍不得,也担心他因为家中宴饮松懈了功课,所以要他日日来乘春台念书,好教为娘监督。”
“如此传了出去,别人没法子再作挑拨之词不说,也不好再在背后对鹤儿指指点点,惹他不快了。”
盛惟乔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小声道:“娘,前年盛睡鹤才进门的时候,姨母就想方设法的劝咱们对付他!后来甚至是把那宣于芝雨都带上门了的——这两年姨母虽然再没什么动静,但从我去她跟前跟她说话的前后来看,她对盛睡鹤却仍旧深怀敌意!”
“如今您又有了身孕,您说姨母她?”
这要换了寻常亲戚,哪怕看妹夫的外室子不顺眼,在妹妹没有恨意、甚至还多方阻拦不许她动手的情况下,是不会越俎代庖的。
然而宣于冯氏自来疼爱妹妹、外甥女,她因为自己的经历,对于外室子这样的身世有着非常深刻的恶感不说,出于不信任冯氏母女城府心机的缘故,使得她时常会越过母女俩自作主张。
比如说当初招呼不打一声的把宣于芝雨带上门。
冯氏拿这姐姐没办法,盛惟乔同样没办法这姨母,这会想了起来,也只能希望亲娘有什么建议了。
“我也正担心呢!”提到娘家姐姐,冯氏原本轻松之中带着开怀的神情就是一肃,凝眉道,“之前她过来贺我的时候,恰赶着好些人都在,我纵使有心也不方便单独跟她说话。也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继续多管闲事?”
沉吟了会,就说,“这样,你也有几日没去你姨母跟前了,待会或者明日,正好跑一趟——去替为娘试探试探你姨母的口风,看看她是个什么想法?”
又开玩笑似的说,“乖囡可要努力,别你姨母的心思一点没打探到,反被你姨母把你知道的事情全套了去啊!”
“娘可不要小看我!”盛惟乔想起之前决定保密的事情总是被宣于冯氏三言两语问出来,颇有点恼羞成怒,道,“以前是我年纪小,现在我长大了,姨母想蒙我哪有那么容易!”
她生怕继续说下去,冯氏会举具体例子来调笑自己,所以说了这话,赶紧起身,道,“我这就回去收拾下,马上去姨母那儿探她的底!”
“回去前去你哥哥那儿打个招呼!”冯氏点头,提醒她,“若你哥哥正在用功,你就悄悄的出来,别打扰了他!若他正歇着,你再同他问候。”
盛惟乔嘴角扯了扯,她现在还是有点不想单独跟盛睡鹤照面呢,不过知道冯氏是希望自己跟盛睡鹤关系好的,只好应下来:“我出了门就过去瞧瞧!”
她跟冯氏告退,出了乘春台的正堂,正要问门子盛睡鹤被安排在左边的跨院还是右边的跨院,未想还没开口,右边的院门一开,玄衫快靴的盛睡鹤领着公孙喜恰好走了出来。
两人差点迎头相撞,看到对方,都是一愣!
第四十四章 误打误撞
因为盛睡鹤打定主意慢慢疏远盛惟乔,这会就没像以前一样出口调笑,略点一点头当做打过招呼了,就想离开——但被盛惟乔喊住,狐疑道:“娘怕这两日的流水席耽搁了你功课,特意叫你来乘春台用功,你这会往外走做什么?”
想到冯氏正殷切希望兄妹和睦,自己这话却有点质问的意思了,忙又放缓语气,“仔细被人看到,抓了你去席上帮忙,又教你吃酒,缠住了便脱不开身!”
盛睡鹤只好解释:“五哥来了,我去接下。”
“五哥?”盛惟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初五?它怎么来了?!”
她顿时紧张,挥手让绿锦她们退后点,独自走到他跟前,小声道,“喂,我最近没欺负你吧?!你想干什么?!”
两人这会离的很近,盛睡鹤可以清楚的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女孩儿白腻的肌肤在初冬的阳光下犹如上好的白瓷,晶莹剔透,辉彩自生,让人看了,很有一种抚上去的冲动。
这一幕虽然并不陌生,但以前看着也没觉得怎么,此刻盛睡鹤却有些莫名的尴尬,他将视线朝旁移了移,看着不远处的地砖道:“乖囡囡,你想多了——五哥在岛上被毒蛇咬了,那儿的大夫虽然给它灌了药,但它状态却不怎么好,我不放心,所以让人接到身边来照顾。”
盛惟乔听说不是为了吓唬自己才把初五接过来的,才放心,也有点关切:“是什么毒蛇?它要紧吗?”
又怀疑,“初五在那山谷里不是待了好些年了,怎么以前都没事,这回咱们才离开没几天它就被咬了?”
“许是谷口坍塌之后,把蛇穴给露了出来,里头的毒蛇所以蹿到谷里?”提到这点,盛睡鹤脸色不太好看,道,“现在五哥已经到后门了,我得快点过去。”
他本来想跟盛惟乔说,自己先走一步,让她自便的。
然而盛惟乔已接口道:“我也去瞧瞧!”
虽然那豹子对她不怎么友好……不,应该说,是非常不友好!
不过念在它给自己顶锅的份上,盛惟乔还是大方的决定以德报怨。
“你去做什么!?”盛睡鹤嘴角微扯,差点就这么说了,但话到嘴边,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决定疏远盛惟乔,已经是对本身自控力信心不足的表现,如果现在连让这乖囡囡跟着去后门接一下初五都不肯,岂不是默认了这女孩儿对自己的巨大影响?!
他顿时黑了脸——自己这辈子从来都是迎难直上,什么时候对人退避三舍过!?
不就是区区一个小姑娘吗?!
有什么资格让自己敬而远之到这种地步——这么下去,自己对她岂不是要望风而逃了?!
想到这里,他神情迅速阴沉下来,一拂袖子,说道:“那就快点!”
说着转身就走,心想这女孩儿十成十要发脾气,然后就不去了——嗯,这可不是自己怕了她、不敢跟她多相处,是她自己性子娇气不去的。
结果盛惟乔看这情况,还以为初五中毒情况非常严重,没准快不行了,顿时肃然,压根没同他计较,反而立刻跟上,还热心的建议:“要不要请杭大夫来瞧瞧?虽然没听说过他会医兽,但毕竟是本郡最著名的大夫,没准对于兽类的医治也有所涉猎呢?”
盛睡鹤郁闷的不行,面无表情道:“不必了!五哥所中之毒已解,如今不过是得休养些日子才能起身罢了!”
盛惟乔劝道:“还是去请一下罢!左右派个下人跑腿的事情,哪怕是白跑一趟,初五的性命要紧!”
“……五哥死不了!”盛睡鹤没好气道,“你不要多想!”
“嗯嗯嗯,它一定不会有事的!”结果他这么一呵斥,盛惟乔越发认定初五时日无多,所以盛睡鹤听不得“性命要紧”这类话,不但不生气,反而生出了浓浓的同情:初五虽然只是一头豹子,但毕竟是跟盛睡鹤相依为命过的,还是他的救命恩豹,这会儿说不行就不行了,也难怪这只盛睡鹤会气急败坏……
她又想到当年初五受伤之后跑到公孙应姜的院子里求助,那次这头豹子乃是受了盛睡鹤的牵累,难道这次也是?
“就他跟我那斤斤计较的样子,初五两次为他吃亏,这次还吃了大亏,他端然没有不报复回去的道理。然而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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