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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公主之心
作者:陈留王
文案:
公主你是知道的,但是一个出身冷宫的公主,她有学问,会作诗,有说话的才能,甚至可以领兵打仗。她满可以成为一个英雄,至少是英雄的妻子。
但是她嫁给了一个很坏的男人。
“像猴子那么丑。”男人这样评价她,然后跟漂亮的女人寻欢作乐去了。
公主倒是没有说什么,装作很忙碌的样子去看书,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她很可怜了。
有一天男人想:她很有灵气,很有教养,我真是委屈她了。
内容标签: 女强
主角:灵犀,庭树,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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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木公主
凌帝最小的女儿名叫灵犀,没有封号,也不得宠爱。因是凌帝醉酒后与浣衣女子所生,凌帝深以为耻,不但找由头杀了那浣衣女,还把女儿丢给一帮白头宫女抚养。
一晃十几年过去,凌朝国内局势动荡,西征将军权倾一时,又颇为桀骜。这天在朝堂上冲撞了陛下,当时陛下并没有说什么,下了朝之后匆匆赶回后宫,不小心在门槛上摔了一跤,当即大怒,下令把当值的小太监双腿打断。
安贵妃娇怯怯地给他端了一杯参茶,涂了蔻丹的手指轻抚凌帝心口,柔声劝道:“顾将军好勇斗狠,常年在军中行走,难免粗鲁,陛下为他生气不值当。”
凌帝嗨了一声,把一碗参汤往桌子上一顿,骂道:“老匹夫!朕迟早要取他性命!”
凌帝虽然深恨西征将军顾克天,然而放眼朝内,能为他扫平匪患、开疆拓土的人也只有这一个。这一段为了门槛打人的事情传出去,众人都知道凌帝与顾将军不和,一时间各类闲言碎语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边疆亦有蛮夷蠢蠢欲动。
凌帝没奈何,专门在皇宫里摆了家宴,邀请顾将军及其家眷,君臣一家在月桂树下热热闹闹地喝酒赏花。凌帝四十多岁,面相庄严,自有学习帝王之术,然而才德平庸,在位几十年无甚功过,身后的一众嫔妃亦姿容平平,乃是凌帝为了遵从古训——娶妻当娶贤。
顾克天乃是武夫长相,八字眉,络腮胡,高大健壮,很不好惹,身旁的顾太太举止端庄,称得上是贤内助。
顾克天越出众位,恭恭敬敬地行礼下跪,为那日在朝堂上失仪赔罪。这下凌帝有了台阶下,急令身边的太监搀扶起来,温言宽慰道:“今日是家宴,爱卿何须多礼?”执意不许跪拜。
顾克天低头口称惶恐,又叫了一声:“庭树,代为父行礼。”
这时从秦夫人身边走出一名蓝衣少年,落落大方地走在台阶前下跪,开口道:“庭树代家父向陛下赔罪。”
这少年一开始站在顾太太身边,旁人并未在意,忽然走出来才显出极清秀的相貌身段来。不但凌帝呆了一下,连旁边的贤妃贤后以及皇子们也都伸长了脖子看。
凌帝欢喜地招手令他近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见这孩子举止端方,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将来必是成大器的,不禁又喜又叹,喜的是顾将军教子有方,叹的是自己膝下儿子们虽然成年,却终也抵不上这一个。
身边的皇后也拉着顾庭树的手询问了一会儿,又笑道:“这孩子生的这样好,叫我都不舍得放他走了,顾将军,令郎可曾订了亲吗?”
顾克天听皇后这样说,只好与妻子一同走上来下跪,请凌帝赐婚。
凌帝沉吟片刻,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然后才说:“朕倒是有几位待嫁的女儿,能与顾卿结亲,也是一桩美事。”
这便是应允了,顾氏夫妇大喜,磕头谢了恩。那顾庭树也红着脸跪下谢恩,站到了母亲身边。
宴会结束后,顾家人告退回家。凌帝与皇后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冷着脸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各自乘坐车辇离开了,嫔妃们也各自散去。
这桩亲事里,其实还有一段缘故。皇后嫉恨受宠的安妃,故意提出结亲的话,因为所有公主里只有安贵妃的女儿昭明适龄待嫁。凌帝虽知其意,却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所以只使了个缓兵计,并没有当场把昭明公主赐给顾庭树。
凌帝回到寝宫,安贵妃果然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昭明是我的骨肉,皇上要把她嫁出去,不如先杀了我。”
这凌帝耳根子软,忙柔声哄道:“朕何曾说过要把昭明嫁过去。朕的女儿众多,难道还挑不出一个来。”沉思了一会儿,发觉的确只有昭明一人合适,不禁十分窘迫。又安慰道:“我瞧那顾家小子生的极好,并不辱没了昭明。”
安贵妃心思精明,一心想把女儿嫁给朝廷要员,那顾家虽然显赫,然而已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迟早是要被满门抄斩的。把昭明嫁过去,岂不是推入火坑?想到此,更加哭泣的不可开交。
凌帝劝慰了许久,终于不耐烦,甩开袖子走了,又在心里发愁如何凭空变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儿来。
顾家的马车出了皇宫,一众接应的人马立刻簇拥上来,浩浩荡荡地回将军府。马车帘幕低垂,里面铺了厚厚的毡垫,寂静无声。顾克天大刀金马地坐在一旁,沉着脸问:“今日的书背了吗?”
顾庭树乖乖地坐在母亲身边,恭敬地说:“背了。”又认真地背诵:“上兵伐谋……”
顾克天点头道:“会背孙子兵法也算不得本事,打仗要的是实战。”顿了顿又说:“这次皇帝赐婚于你,乃是天大的荣耀,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往后不可再像小孩子那般胡闹。”
顾庭树连忙低头:“是,父亲。”
马车驶进将军府,一众丫鬟婆子们提着灯笼接应,又伺候主人宽衣洗漱。顾克天因有公事,换过衣服就去外书房歇息了。满屋子的人立刻松了一口气,丫鬟们笑着跟顾庭树玩闹:“驸马爷,快给我们发赏钱呀。”
顾庭树脸色一冷,咬着一口小白牙厉声道:“乱叫什么,拿你主子寻开心,出去!”
丫鬟们素日爱与他玩笑,但也知道他是阎王脾气,发起狠来六亲不认,因此静悄悄地退出去了。顾庭树哗啦掀开帘子,径直走到母亲跟前,张牙舞爪的样子:“妈,你干嘛胡乱应承别人,我不娶什么公主,天仙来了也不娶。”
顾太太已然卸了妆,随便说道:“那你娶谁?”
顾庭树脸颊一红,大声道:“我去山上当道士!”一转身就跑开了。
顾庭树在自家花园里乱跑,一口气跑到最偏僻的庭院里,门楼上写着东篱居,乃是赞颂这院子里的主人秉性高洁。他胡乱闯进屋子里,就见一白衣女子正跪在佛像面前喃喃低语,丫鬟们垂首侍立,不发一语。
顾庭树大声道:“姐姐!”噔噔几步跑到女子面前。
白衣女子放下佛珠,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竟是个极姣美动人的青年妇人,她笑了一下,嗔道:“怎么这样冒失?”抬起素手为他整理衣服,又问道:“这么晚跑来?必是又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来和我献宝的?”
顾庭树有些讪讪地:“没有。”在屋子里胡乱走了一遍,见东边墙壁上还挂着那副极旧的画像,画中乃是一个□□岁的男孩,形容瘦削,一副病容。这男孩是顾庭树的大哥,没活过十岁就死了。
“我今天要和姐姐一起睡。”顾庭树站在画像面前,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白衣女子呆了一下,摇头笑道:“你又胡闹,父亲前几日还说,庭树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不该再和女眷们厮混,我是你嫂嫂,更应当避嫌。”
顾庭树抿着嘴巴不说话,拉白衣女子坐在椅子上,忽然轻声说:“幽楠,我谁也不娶,往后咱们两个在一起,怎么样?”
幽楠沉吟着摇头:“不好。”用手指了指墙壁上丈夫的画像。
顾庭树气得跺脚道:“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干嘛为他守一辈子?”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吃了一惊,惊慌地看着少夫人,幽楠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说:“什么时辰了,送少爷回房睡觉。”
顾庭树平日里是极尊敬她的,偶然失了态,不禁十分懊恼,陪着小心问道:“姐姐今天不高兴吗?”
幽楠低垂着眼睑:“我没有什么高兴与不高兴的。”
顾庭树还要说什么,见她一副懒散的模样,只得讪讪地退了出去。他回到自己屋子里,满心地不高兴,把丫鬟小厮们都痛斥了一顿,最后叫来一个年长的嬷嬷,叫她讲一讲大嫂何幽楠的故事。
那嬷嬷早已经讲过好几遍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何夫人是十年前腊月初八嫁过来的,当时大少爷已经病入膏肓,原指望娶个媳妇冲喜,谁知还没拜堂,少爷已经去了。何家是小户人家,可这位何夫人倒是极有气节,立誓为少爷守寡。咱们家老爷太太怜她年幼,本想退婚,但何夫人立意坚决,只得遂了她的意,给她收拾了极安静整洁的庭院叫她居住。
顾庭树听罢,叹了口气:“这也是无可奈何,她一个小姑娘家,被顾家退婚,往后还有活路吗?”
嬷嬷赞叹道:“夫人知书达理,容貌更是出挑,阖府上下再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相较的,怪不得老爷太太都喜欢。”
顾庭树哼了一声,把这个嬷嬷撵走了。
皇宫里自然也是闹得鸡犬不宁,安贵妃哭了两日,在宫女的搀扶下到御花园闲逛,又暗自寻思着找一个大臣的女儿封为公主嫁过去,但是皇帝肯定不同意这么做,顾将军知道了大概也会有微词。
出了御花园,就来到皇宫最偏僻的西园,这里本事冷宫,常年无人打理,花木枯萎,石台上尽是灰尘,一个小太监拿来坐垫,陪安贵妃说话。正在这时,墙角里忽然闪过一个极小的身影。
小太监眼尖,立刻尖声道:“抓住打死。”
不多时两个太监押着一个瘦小黧黑的女孩过来。看她装束,像个宫女,却毫无规矩,既不懂下跪,也不会问安。小太监愣了一下,忙叫旁边的太监送开她,又低声对安贵妃道:“娘娘,没成想今日见到了这一位,咱们去别处逛吧。”他知道这女孩的身份,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安贵妃诧异且恼怒道:“一个黄毛丫头,难道还要本宫避着她?”
小太监附耳在贵妃面前说了几句。这女孩是十几年前皇帝与浣衣女所生,因身份卑微,刚出生就被丢到了冷宫,虽然是公主,却没有封号。
安贵妃盯着眼前这女孩,嘀咕道:“竟然还活着?”忽然一喜,走上去认真观察了一会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绷着一张黑脸,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安贵妃索性也不问了,嘱咐宫女给女孩多拿些食物和衣服,然后摆驾回宫。当天晚上就给皇帝说了这件事。凌帝记性虽然不好,倒也记得这桩丑事,不禁有些苦恼:“让她出嫁吗?”
安贵妃极力怂恿道:“这孩子如今长大了,出落得楚楚动人,难道还要她在宫中老死吗?”
凌帝略有些兴趣:“楚楚动人?她母亲却极平庸。”心里升起一点愧意,于是拟旨封这女孩为佳木公主,与顾将军之子顾庭树下个月十五完婚。
宫中的事情向来保守严密,旁人并不知道那些丑闻。忽然见皇帝封了一名公主,并且下嫁给了将军之子,不禁对这位新公主的身份十分好奇,有人说此公主的母妃来自异邦,虽然早逝,然而公主生的貌美如花,十分受宠,娇养在深宫里,直到十几岁才昭告天下。
顾将军虽然对这位新公主有些不满,但是想到那些传闻,觉得略微宽心,也由此可见皇帝对这桩婚事的重视。阖府上下也都很欢喜,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重建庭院,故此将庭树少爷的院子重装了一遍。丫鬟小厮们也天天被总管叫过去训话,叫他们奉公主为上宾,务必小心伺候。
婚期将近,顾庭树不必去学堂上课,每日在屋子里招猫斗狗,或者去何幽楠的院子里喝茶说话。何幽楠是标准的古典美人,又很有女人味。她会用凤仙花汁染指甲,又会叫丫鬟们收集玫瑰花瓣,调制胭脂水粉。
顾庭树盘腿坐在软榻上,睁着一双俊秀的凤眼看何幽楠的手指,柔声说:“老爷太太去庙里祈福了,你怎么不去,成日待在家里也没意思。”
何幽楠手里拿着小瓷瓶,淡淡地说:“我身子不好,不想出门。”略抬了抬眼皮:“驸马怎么也不出门?”
顾庭树不悦道:“不要这样叫我!”身子往后一仰,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何幽楠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我听说这位佳木公主生的极美,天仙似的人品。”
顾庭树不服气道:“这世间还会有比姐姐更美的人?”
何幽楠摇头笑道:“拿我比什么?我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丫头,人家是金枝玉叶。”
顾庭树正色道:“人的身份地位虽然有高低之分,但人格是没有贵贱的,她若真是个好公主,那就罢了,若是不好,我照样一纸休书把她撵出去。”
佳木公主的婚事虽然闹得排场很大,但其实管事的只有一个大太监。凌帝倒是去见过她一眼,大失所望,干脆也不管这件事情了,其他人与佳木公主非亲非故,自然也都乐得躲清闲。佳木公主如今住在宽敞的院子里,穿着干净的衣服,虽然知道自己将要离开皇宫去别人家住,但心里也不怎么惶恐,反而有些期待。
新婚前夕,宫里派了教引嬷嬷,给公主讲授洞房秘事。佳木公主一团混沌,躺在棉被里打瞌睡,爱听不听的样子。嬷嬷见她如此,也只好作罢。然后又领了一名年轻的宫女去见顾家长公子。
顾庭树稍解人事,虽然脸红,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然后嬷嬷推出旁边的宫女,叫她亲身伺候顾庭树,这也是大户人家的规矩。顾庭树本来心猿意马,见这宫女神情严肃麻木,不禁兴致全无,坚决辞谢了嬷嬷的美意。
第二日成婚之日,整个都城万人空巷,竞相围观。公主的车马仪仗队绵延几百米,宫人们运的嫁妆足有十几车,尽是珠宝翡翠古玩等物,惹得周围百姓又是赞叹又是咂舌。可惜公主在重重车辇之中,并不露出真容。
快到正午时分,车辇停在将军府前,顾庭树一身红衣,面容清俊,芝兰玉树一般,他走至轿前行了一礼,恭请佳木公主下轿。轿子内寂静无声,停了半晌,轿帘微动,迈出一只娇小的绣鞋。顾庭树抬头,轿子里走出一名身量不足的女孩儿,虽然喜帕遮脸,然而身姿干瘦,并无一点姿色可言。
顾庭树僵了一下,站在那里不动,旁边嬷嬷提醒了一下,他才无奈地牵住佳木公主的手进屋拜堂。
这位神秘的公主如今露出真身,旁人见了不免失望,没想到会这样矮小瘦弱,但因为遮着面,所以还算给人留了些遐想的空间,猜测这公主一定生的天仙一般。
忙乱地在正厅拜了堂之后,这一对新人被簇拥着进了新房。丫鬟们将珠帘放下,房间内红烛摇曳,寂静无声。佳木公主满身绫罗珠宝,矮矮地坐在床边,宛如一小堆金山。
顾庭树站在旁边怔了一会儿,忽然劈手将朱红色的喜帕扯下来。这才算见了妻子的真面目。
灵犀慢慢地仰起脸,也瞧见了自家丈夫,两个人一齐愣住了。
☆、顾府生活
顾庭树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坐在灵犀身边,语气很轻松:“你怎么是个小孩子啊?”
灵犀没吱声,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房间,最后低下头,两只手紧紧地绞着手帕,蚊子似的哼哼:“公公,我想尿尿。”
顾庭树吸了一口冷气,训斥道:“粗鄙!”顿了顿又说:“我不是公公,你……你可以叫我庭树。”他起身站起来,在新房里走了一会儿,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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