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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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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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颜想着她幸亏是今日吃早膳晚,否则这么吃饭的话,她若不拉开架势,做出粗鲁的模样来,是吃不饱的。
  不得不说,赵府的厨子做得菜肴味道不错,比东宫的厨子相差不远。
  她听到远远的前方似乎在推杯换盏,有热闹声传来,不同于这边的安静,想着还是男人们好,可以敞开了吃喝,畅快地喝酒,大声谈笑,在这样的宴席上,也不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她刚要无趣地放下筷子,赵夫人笑着开口问,“太子妃可是吃不惯我府里的饭菜?怎么不见你动筷?”
  花颜笑着说,“府里的饭菜味道极好,只是众位夫人和小姐们的姿态都太优雅了,我相形见绌,一时真是难以多下筷子闹出笑话。”
  赵夫人一怔。
  安阳王妃笑了起来,“一看你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儿,我们这亭中安静,前方却热闹得很,你是因为不热闹,所以才吃不下吧?”
  花颜莞尔一笑,“王妃说得是。”
  赵夫人一拍脑门,“哎呦,是我忘了,咱们这里也备着酒的,无酒助兴,大家便都拘谨着放不开。今日是我家老爷寿辰之日,我们便也别讲究那么多规矩了,放开了吃菜喝酒才是。”
  “不错,我们虽是内宅妇人,但也不能输于男人们,也是该要热闹热闹。”安阳王妃赞同。
  于是,赵夫人吩咐为每人都满上酒,顿时,亭中一阵酒香扑鼻。


第六十五章 只敬夫人(二更)
  自古以来,无论是男人们,还是女人们,只要有酒,那么,宴席便等于有了催动热闹的兴奋剂。
  所以,酒一入席,众人的神色都不约而同地放松了些。
  花颜闻着是上好的专门供女子喝的果酒,酒度极低,只要不贪杯喝多,是喝不醉的。她笑着端起酒杯,对众人道,“今日是我的不是,让大家受惊了,我自罚三杯。”
  众人被她一提,都想起早先的事儿来,想着可不真是受惊了吗?不止惊,还吓了个够呛。
  谁能想到,她见了面就与武威侯继夫人针锋相对起来,且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下了湖?
  这么多年,可没有谁敢这么对付武威侯继夫人。
  毕竟她除了是武威侯的继室,还是柳家的嫡长女。
  京中除了赵家、苏家、安家、陆家四大顶级世家外,其次就是孙家、梅家、柳家、王家、崔家了。柳家虽然在京城排名不算靠前,但在这南楚,那也是根基颇深的。
  她虽不讨人喜欢,但说起来其实也是一个善于与人交际的人,尤其是与各大贵裔府邸的夫人们,年纪轻轻的,虽然有五年前那一段不算光彩的事儿,但已经时过境迁,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不轻易得罪人,别人也不会去得罪她。
  可是今日,一反常态,她当面言语刻薄太子妃,而这太子妃偏偏接招得毫不含糊,不止讽刺刻薄了回去,还将她推下了湖,换做在座任何一人,她们都觉得做不出这当面锣对面鼓公然对付的事儿来。
  一个弄不好,这可是会在众目睽睽下弄出人命的。
  可是,临安花颜,这位准太子妃,似乎是真不怕,不止胆大包天,且心狠手辣。
  不少夫人小姐们都觉得以后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花颜三杯酒下肚,笑吟吟地说,“这果酒还真是不错,难得这初夏的时节,还能喝到桂花酿。”
  赵夫人笑起来,趁机推崇女儿,“这果酒是清溪在去岁中秋时收了好些桂花,费了好一番功夫酿制的,一共就十坛,她说留在今日她爹寿辰来宴请客人,刚刚险些被我忘了。”
  花颜闻言扬起笑脸,“哦?赵姐姐还会酿酒?”
  赵清溪端庄地笑着说,“不算会酿,我只是爱喝桂花酿,馋嘴而已,正巧府中有个会酿酒的师傅,便与他学了些皮毛。”
  花颜不吝啬地夸赞,“赵姐姐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妙人。”
  赵清溪脸颊一红,“今日总听太子妃夸我,真是让我羞煞。”
  花颜盈盈浅笑,“我可不是见了谁都夸呢,那武威侯继夫人我可就夸不出她什么来,长了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我夸姐姐,是真心的,你坦然收着就是了。”
  赵清溪听她如此贬低武威侯继夫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承了这句话。
  众人也都不好接这话。
  花颜却不在意冷场,径自又倒了一杯酒,对身边的敬国公夫人笑着说,“夫人,我敬您一杯。”
  敬国公夫人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她觉得太子妃自罚三杯后,这敬的第一杯酒,可是大有深意,这酒若是不喝,便是当面落了她的脸,若是喝,她可真不知该怎么端起来喝下去。
  毕竟如今她是懿旨赐婚的准太子妃,而她早先又说了那番话,有了喜欢他儿子的那个心思。她真是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了,左右为难得进不是,退也不是。
  花颜看着敬国公夫人脸色变化,想着陆之凌早先露出那般神色,估计就遗传了他娘,她轻轻一笑,“一杯酒而已,不论什么,夫人是长辈,喝得的。”
  敬国公夫人见众人都看着她,闻言一咬牙,端起了酒杯喝了。
  花颜见她喝下,洒意地扬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便放下了酒杯,笑着说,“我虽也想敬大长公主、王妃和各位夫人,奈何早先落水,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就不敬了,各位海涵。”
  敬国公夫人一杯酒刚下肚,听到了她这话,浑身血液都僵了,这时候后悔想把酒吐出来,也是不行了。她一下子觉得中计了。
  她自罚三杯酒后,独独只敬她一杯就不再继续敬了,连大长公主、安阳王妃、赵宰辅夫人这个主人都略了过去。可见她真真独一份得到的特别对待了。
  她一时间,觉得又热又冷。
  花颜起身离席,“众位慢用,我寻个太阳暖和的地方去醒醒酒。”她话落,见赵清溪要站起,连忙说,“赵姐姐坐着吧,在这宰辅府里,我总不会丢了。”
  赵清溪闻言看向她娘。
  赵宰辅夫人连忙笑着说,“太子妃想要暖和的地方歇着,不如让溪儿带你去她的住处。”
  花颜浅笑,“不必那么麻烦的,我是来玩的,便沿着这湖,赏赏赵府的景致,遇到一处随心的,便坐下歇一会儿就是了。我可听闻有杂耍班子,最是喜欢,待到了时辰,有热闹可玩吧?我可不能错过。”
  赵夫人笑着说,“也好,府中不大,找人也好找,既然太子妃喜欢随心所欲,那便去吧,今日人多,你小心些。”
  花颜点点头,出了亭子。
  秋月和方嬷嬷一众人等簇拥地跟上了她。
  她一走,亭中的气氛又是一变,不少人都偷偷地打量敬国公夫人。
  敬国公夫人如坐针毡,但她又不能走,怕这时候跟着花颜后面走惹人想法不说,再若是被花颜等上与她一同去寻地方说话,那她就有口也说不清了。
  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花颜慢悠悠懒洋洋随意地走着,观赏着赵府的景致,秋月和方嬷嬷等人亦步亦趋地陪着。
  方嬷嬷觉得,她真是看不懂太子妃,她当真不喜欢太子殿下,喜欢陆之凌?可是她今日见了,不像啊,女子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七公主那样吧,喜欢极了,喜欢的得不到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日日难安。可是她,全然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管别人如何想法,做了就是做了,做完了,别人爱如何想,她就不管了。
  陆世子今日露面,她也是依然。
  秋月踩着青石砖,瞄着花颜脚印,暗暗在心里翻白眼,她跟随小姐多年,不比旁人,她大多时候傻,偶尔还是聪明的,小姐的心思啊,原来……
  哎,真是愁人!
  花颜觉得赵府的景致还真是不错的,她逛了几处,在一处园中停下,在一处秋千上坐了下来,对方嬷嬷说,“你们也找地方坐吧。”
  方嬷嬷点头,坐在了不远处的石桌石凳上。
  秋月立在秋千旁,伸手晃动秋千,小声说,“小姐,那子斩公子的披风,您……真不还回去烧了?”
  花颜看了她一眼,眸光流转,“哪儿能呢?先收起来,以后还给他。”
  秋月扁扁嘴,“收哪儿去?这边的事儿,太子殿下一定知道了。这披风咱们是带不进东宫的。”
  花颜想想也是,云迟是什么人?他收了苏子斩那块玉佩,便让他心里打结了,这披风再带进东宫的话,他估计会杀了她。思忖了片刻,示意秋月停下晃动秋千,招手让她靠近。
  秋月停手,身子往前凑了凑。
  花颜低声在她耳边说,“这样吧,趁着今日这赵府中人多纷乱,你现在就联络咱们的暗人,将这件披风,送回家里好了。”
  秋月听罢心惊,“小姐,这……可行吗?公子若是收到子斩公子的披风,怕是要为您添忧思了。”
  花颜叹了口气,“解除婚约之事,如今看来,少不了要家里帮我一把了,传话回去毕竟不如我送一件东西回去让他明白我的决心。凭我自己,任我办法已经日渐用尽,如今依旧不能撼动云迟分毫,这样下去,我怕我真折在云迟手里,再回不去家里了,哥哥总不想我一辈子待在京城的吧!”
  秋月想了想,有些忧心,“太子殿下虽然对小姐宽容,但这件事儿总是不同,若是知道您没将披风还回给子斩公子,却不见了,他便会知道小姐的心思了。那也是一桩大麻烦。”
  花颜道,“他知道我心思也好,都一年了,我迫他放手,他偏不放手,如今走到这地步,也怪不得我。”话落,她目光深深,“华丽而充满诱惑的金丝牢笼,我是疯了才会自己甘心折在这里。”
  秋月点点头,“既然小姐心意已定,我这就去办。”
  花颜颔首。
  方嬷嬷见秋月要出园子,立即问,“秋月姑娘,你去哪里?”
  秋月停住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嬷嬷,您先照看着小姐,我肚子有些不适,去茅房一趟,很快就回来。”
  方嬷嬷点头,“快去吧。”
  花颜自己晃动着秋千,悠哉悠哉地闭上了眼睛养神。
  没过多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还没听出什么,方嬷嬷等人腾地站起身,齐齐见礼,“太子殿下!”


第六十六章 (一更)
  花颜皱眉,想着云迟这便算账来了?也来的太快了些。
  她睁开眼睛,看向他,只见他容色一如往常,在骄阳下缓缓走来,轻袍缓带,姿态如画般清华尊贵。
  她扬眉浅笑,“太子殿下不是在前面吃酒吗?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云迟来到花颜近前,一片阴影罩下,遮住了她身上的大片阳光,眉目定定地看着她,并未言语。
  花颜与他目光相对,坦然而视,笑吟吟地问,“殿下这么看我做什么?难道来了赵府一趟,这里风水养人,我美得让您移不开眼睛了不成?”
  云迟凝视她,依旧不语。
  花颜看尽他眼底,如一望无垠的广阔大海,深不见底,她浅浅而笑,“殿下是不是在想着不如现在就给我一纸退婚书,让我滚出京城的好?”
  云迟忽然冷笑,终于开口,“你做梦。”
  花颜轻笑,仰着脸看他,“我今日公然心意,让殿下颜面尽失,你却还如此不放手,真真是愿打愿挨啊。堂堂太子,何必呢?好聚好散。”
  云迟瞳孔微缩,“我已经告诉你多次了,我这一辈子,非你莫属。”
  花颜不惧他,诚然地说,“我也告诉你多次了,我不喜欢做你的太子妃。”
  “那你喜欢做什么?”云迟盯着她,似望尽他眼底,“做苏子斩的妻子吗?”
  花颜莞尔一笑,“殿下在说什么呢?我喜欢的人是陆之凌。”
  云迟冷笑,“你以为我会信?”
  花颜看着他,“为何不信?”
  云迟眉目沉暗,“今日,你推柳芙香下水,又故意在苏子斩来时亲自跳下水去救人。然后,得他解披风给你。别人被你蒙骗,你以为我也能被你蒙骗?”
  花颜好笑,“殿下说的就跟亲眼见到一样,你若是当时恰巧在湖边,轮不到他的。”
  云迟凉薄地瞧着她,“是吗?”
  “是啊。”花颜懒懒一叹,“毕竟,您是太子殿下,您在的话,哪里还需要假他人之手?我与子斩公子,是一坛酒和三十里路的交情,算起来,虽不深厚,但总比他那个嫁给了他老子给他做后娘的青梅竹马强不是?他有披风,给我也没什么奇怪。”
  云迟盯着她,又没了言语。
  花颜复又闭上眼睛,对他说,“太子殿下别挡了太阳,您若是不走,就边上挪挪,或者,找个地方去会会佳人。”说到这,她忽然又睁开眼睛,笑着说,“我今日见到赵清溪,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女人,真是不明白了,殿下奉着她如此好的女子不娶,偏偏铁板钉钉地定下我,为何?”
  云迟站着没动,面容沉且凉地说,“你便如此看不上我?”
  花颜嫣然一笑,“这南楚,千千万万的女子,殿下不需要我看得上。”话落,她认真地说,“赵小姐真的不错,若她是你的太子妃,能为你把持东宫中馈,将来更能帮你坐镇后宫。如此贤内助,夫复何求?”
  云迟神色不动,“你在那日对我说,昔日,我曾为她画过一幅美人图,你认为那是少年思动,殊不知,就是那时,我的想法是,这一生,绝不娶赵清溪。”
  花颜一怔,脱口纳闷地问,“为何?”
  云迟道,“她不适合站在我身边。”
  花颜得到这个答案,“嘁”了一声,嘲笑,“难道你觉得,普天之下,只有我能吗?”
  云迟点头,“只有你能。”
  花颜坐不住了,从秋千上下来,直起身板,面对着他,“给我一个原因,你内心深处的原因,让我信服的原因。”
  云迟看着她,“给了你原因,你便不会与我退婚了吗?”
  花颜断然道,“不可能!”
  云迟平静地道,“那我何必要告诉你?”
  花颜一噎,气结,磨牙,狠狠地道,“满肚子算计,偏偏针对一个女子,堂堂太子,你可真是出息!”
  云迟不受她讥讽,“这个天下,你这样的女子又有几个?我即便针对你,也不见得没出息。”
  花颜转过身,气闷地恼道,“你非要气我砸了赵宰辅寿宴,将他气病,让他遍地的门生对你不满口诛笔伐地声讨换了我这个太子妃吗?”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悔婚,你也不会被换。”云迟声音沉定得没有半丝撼动。
  花颜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挫败得次数多了,反而越战越勇,她被气笑了,转回身,对他仰着脸笑道,“好啊,那我们就继续。今日宴席前,在这赵府,无论是当面说出我喜欢陆之凌,还是推武威侯继夫人下水,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这天色还早,日头还高,听闻赵府今日诚意满满,让所有人吃了晚宴玩乐够了才尽兴而归,那么,殿下就等着瞧吧。”
  云迟盯着她,看了又看,忽然转过身,对方嬷嬷问,“苏子斩的那件披风呢?在哪里?”
  方嬷嬷一怔,立即看向花颜。
  花颜想着他可真是在意,对他笑问,“殿下要那披风做什么?”
  云迟不理她,只看着方嬷嬷,等她回话。
  方嬷嬷连忙恭敬地回道,“回殿下,与太子妃的湿衣物在一起,换下来后,放去了车里。”
  云迟立即吩咐,“你亲自去,将那件披风拿来。”
  “是。”方嬷嬷应声,不敢耽搁,立即去了。
  花颜想着秋月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个笨蛋,但少数时候还是很聪明的,办事的效率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她便也不阻止,任由了。
  云迟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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