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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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 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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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
  花颜仰起头,与云迟四目相对,用脸蹭了蹭他的下巴,软软地说,“云迟,你以为谁都与你一样吗?你爱我,哪怕豁出去江山不要,也能陪我死,但是怀玉不同,他顾及的太多,江山天下,黎民百姓,朝纲社稷,仁义大爱,所有的,都排在情爱这个小爱前面。”
  云迟伸手摸摸花颜的头,没再说话。
  花颜轻声说,“那时,我觉得,无论是一国太子,还是一国之君,似乎就该这样。我也懂他的意思,他身体一直不好,一年有大半的时间缠绵病榻,换句话说,性命朝不保夕。他觉得,只要不碰我,将来他大限之日后,我就能离开皇宫,不陪着他一起死。他自始至终,就没打算拉着我一起死。他觉得,我正值年轻好年华,不该毁在他手里。可是殊不知,我从嫁给他之日,就是做了陪着他一起死的打算的。”
  云迟沉默,伸手将花颜又搂紧怀里,紧紧地抱住,低声说,“是他不懂你,也是我的荣幸。若没有当年他的顾及,哪里有我今生遇见你。我该谢谢他。”
  花颜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掐了掐云迟的脸,软软绵绵地说,“查梁慕吧!怀玉死前,定然安排了他,除了怀玉,唯他手里有一支梅花印卫。”
  云迟点头,“好。”


第十二章 (一更)
  四百年,风云已过,后梁早已经覆灭,梅花印卫牵扯着南楚江山,花颜如今是云迟的太子妃,理当与他一起担负。
  但不说这个身份,只说为了江山盛世,天下太平,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她虽对怀玉已放下风过无痕,但也要重新去细想探究四百年前的事情,不能让心狠手辣的背后之人破坏。
  若说皇室中有谁是怀玉在意的,那必定是他的同胞弟弟梁慕。
  《后梁江山志》记载,梁慕卒于七岁的那日,恰是太祖云舒从临安通关时,也是他兵临城下一个月前,也就是后梁覆灭之前。
  以前,她从不探究后梁历史,所以,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只知道在后梁末代帝后驾崩后,太祖爷将所有后梁皇室宗亲的所有人都杀了。她也以为,梁慕也是死在太祖也之手,后梁彻底绝了。
  可是,如今这卷《后梁江山志》记载的,却是梁慕在后梁灭亡前一个月就卒于汤泉山了。
  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在太祖爷起兵的一年里,梁慕未曾回过皇宫,在太祖爷兵临城下的一个月前,汤泉山也无人往宫里报丧消息。
  若是梁慕真的提前卒于汤泉山,她每日跟在怀玉身边,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有心瞒他,他胞弟真死,他也会面露哀恸,但他那时,他有对江山的哀却无永失至亲的恸。
  那时,她虽一心想着,与其怀玉殚精竭虑苦苦支撑民不聊生的江山,不如她放太祖云舒入关,解脱了后梁江山,也解脱了他,他那样的人,一定会陪着南楚江山一起落幕,她便也陪着他一起也就是了。但她也不是没关注京城内外的动静。
  所以,只能说,梁慕的死是怀玉预料到后梁江山的结局,提前安排的。
  至于瞒着她安排,大体也是因为,他本就没打算拉着她一起死,是要让她活着的,所以,她不知道为好。
  云迟本就聪明,花颜三言两语,他便通透了,他拥着花颜,轻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般,心怀至宝,小心慰烫。
  花颜抓着云迟的衣襟,轻轻地笑,“云迟,你相信因果吗?”
  云迟低头看着她,“你相信吗?”
  花颜点头,眉眼清澈,“若没有重活一世,我不相信,但重活了一世,我相信的。”
  “你相信,我便也相信。”云迟道。
  花颜又笑起来,搂着他脖子软软地说,“我又困了,怎么办?送我回去睡觉吧。”
  云迟点头,拿了披风给花颜裹上,拦腰将她抱起,出了书房。
  花颜窝在云迟的怀里,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困浓浓地说,“我先睡一觉,不吃晚膳了,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吃,好不好?”
  云迟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看着她,半晌,点头,“好,依你。”
  花颜放心地窝在他怀里,没待云迟进入凤凰东苑,她便睡着了。
  云迟快步进了凤凰东苑,方嬷嬷带着人连忙迎出来,见云迟抱着花颜回来,吓了一跳,“殿下?太子妃她……”
  “她睡着了。”云迟脚步不停。
  方嬷嬷松了一口气,连忙对采青使了个眼色,采青快步去打开了门帘。
  云迟进了里屋,解掉花颜的披风,将她和衣放在了床上,见她已然睡熟,他如何将她放下,她就如何睡着,连翻个身也不曾,没半丝动静。
  他伸手拿了薄被改在她身上,然后挥退了方嬷嬷等人,坐在床头看着她。
  她身体不好,本就气虚未痊愈,最忌耗费心神,反而为了他,翻阅《后梁江山志》,寻找蛛丝马迹,想的太多,自然受不住,累得疲乏睡了过去。
  他伸手勾了她一缕青丝,在指尖轻轻缠绕,他从没想过她上一世到死都冰清玉洁,也震惊于她与怀玉帝大婚七年,却至死完璧。
  未得知时,他刻意淡化和忽略她的过去,不让自己再心生嫉妒,也不敢生。可是如今,徒然知道,她将此事摊开在他面前,他却没有半丝欣喜,只有心疼,浓浓的心疼淹没了他。
  她的那七年,是怎样的倾轧煎熬飞蛾扑火至死不渝到最后满是创伤心死成灰上天无路地下无门时对自己下了魂咒?
  她问他信因果吗?她信,他也信,他没有前世,也许,与前世无关,上天让她来到这世间,就是让他给她至死不渝的爱,他确信,他能给。
  云迟陪着花颜待了许久,她熟睡着,睡的沉,夜已深,他才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出了房门。
  外面,月色如今日的天气一般极好。
  云迟站在廊檐下,看着天上的一弯月亮,想着查梁慕,应该从哪里查?四百年,怀玉帝安排他假死,那时梁慕七岁,刚知事的年纪,太祖爷兵临城下,接手后梁,改国号南楚,同时改治天下,四海革新,天下迎新,当时,梅花印卫能带着七岁的梁慕去哪里?
  若他是怀玉帝,应该怎么安排?
  大隐隐于世,怀玉帝当年,必有亲信大臣,太祖爷虽铲除了一众皇室宗亲,以绝后患,但朝中文武百官,却是收拢安抚,有才能之士,反而得了重用。
  那么,是不是要从当年留下的后梁朝臣们查起?
  他想着,又快步去了书房,同时吩咐跟着的小忠子,“去将夏泽喊来。”
  小忠子看了一眼天色,连忙应是。
  夏泽未曾睡下,正在读书,小忠子亲自来喊,他也看了一眼天色,不敢耽搁,连忙去了云迟的书房。
  云迟已坐在桌案前,似提笔在写信,夏泽给云迟见了礼,便立在一旁。
  云迟写完了一封信,喊来云意,吩咐,“交给安十六,秘密送去临安给花灼。”
  云意应是,退了下去。
  云迟这才看着夏泽,对他问,“你对自己未来,可有什么规划?”
  夏泽微愣,不过一瞬,便拱手,“听太子殿下的。”
  云迟道,“本宫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
  夏泽想了想,摇头,“我尚且年少,可学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未曾细想过,颜姐姐说,入了东宫,殿下您会给我最妥当的安排。”
  云迟微微点头,“本宫本也是念你年少,想在东宫安置三五年,再入朝,不过今日本宫却改了主意,想让你提前入朝,破格而用,你可愿意?”
  夏泽睁大眼睛,他今年满打满算,不过十一而已,自古以来,还没听过谁十一岁便入朝的。他也以为,他即便聪明早慧,也要等上个三五年才能有大用的。
  他看着云迟,忍不住问,“殿下为何改了主意?”
  “因为有一件事儿,本宫想要你去查。”云迟也不隐瞒,对他道,“正因你年少,有一个地方,正可去做学生。你是本宫东宫出去的人,本宫想将来大用你,将你安排进去,想必别人也不会怀疑本宫的真实目的。”
  夏泽心口怦怦地跳了起来,对云迟问,“殿下想送我去哪里?想让我去查什么?”
  “送你进翰林院做学生。”云迟清声道,“想让你去查后梁降臣的开国史宗,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族,都查,不得有半丝遗漏。”
  夏泽双手微微蜷起,他聪明,云迟说的明白,他懂了他的意思,但他还是问,“以何人为中心?”
  云迟闻言顿时笑了,“太子妃没看错,你聪明极了。”话落,道,“后梁怀玉帝胞弟,九皇子梁慕,一个在太祖爷兵临城下一个月前就死了的人。”
  夏泽脱口问,“难道他没死?”
  “嗯。”云迟道,“你可愿意?此事很难,本宫只交给你一人,你依旧住在东宫,每日去翰林院打铆,暗中查,切不可被人知晓,任何人都不行。”
  夏泽脑子转的极快,试探地问,“太子殿下可是怀疑,当年降臣里有人包庇藏匿了那位九皇子?而今世代传承,依旧藏在天下的世家大族里?或者说,就藏在朝中?”
  “也许。”云迟道,“朝中的人,本宫让你来查,至于别的,本宫已书信了你姐夫,集花家之力来查。在朝在野,翻遍天下,本宫便不信,查不出他的血脉传承至今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作乱?”


第十三章 (二更)
  夏泽看着云迟,他正是因为十一岁,且头脑聪明,云迟才给他这个重任。
  试想年少的一个孩子,又是从东宫被送进翰林院,朝臣们就算颇有微词,也会觉得是太子殿下培养自己的人,也不会想到他的真实目的。
  他本想着要在东宫待几年,才有机会,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机会。
  夏泽心中激动,看着云迟,深深一叩,眉眼坚定,“太子殿下放心,我进入翰林院,一定谨小慎微。”
  云迟点头,温声道,“不必太急,进去之后,先学东西,待没人关注你时,站住脚后,慢慢查。”
  夏泽明白,他如此年纪,便进入翰林院,自然是万众瞩目,总要需要一个立足后被人不再注意的过程。在这期间,他丝毫不能暴露目的,否则,不必云迟说,他就明白,怕是走着进去,横着出来。
  “你去吧,做好准备,三日后,我送你进翰林院。”云迟摆摆手。
  夏泽颔首,对云迟规规矩矩地行了告退礼,出了书房。
  走出书房后,冷风一吹,夏泽才察觉书房里的地龙实在是太暖,外面冬日里的夜风又实在太冷,但他心口的热度却腾腾地如书房里的地龙,热得很。
  小忠子跟出来,对夏泽问,“小公子,奴才送您回去?”
  夏泽挥手一礼,摇头,“多谢公公,不必了,我自己走回去。”
  小忠子见他拒绝,将手里的宫灯递给他,嘱咐说,“天黑路滑,您慢一点儿。”
  夏泽点点头,又道了谢,拿着宫灯走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小忠子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夏泽走远,暗暗想着,十一岁的小公子,比他还小几岁,便被太子殿下送进翰林院,若是能立稳脚跟,将来这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夏泽回到住处,安十六和安十七等在门口,见他回来,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冷风冻的,还是因为什么,在宫灯下,眉眼神采飞扬,安十七上前一步,拍拍夏泽肩膀,笑着问,“太子殿下深夜找你,什么好事儿?”
  夏泽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不能说?”安十七挑眉。
  夏泽回头瞅了一眼,除了安十六和安十七没有旁人,他低声道,“太子殿下想安排我进翰林院。”
  安十六和安十七都吃了一惊,看着夏泽,如此年纪,就进入翰林院,这是要逆天吗?二人不解,安十六凝眉,“为何?殿下可说了。”
  夏泽抿唇,沉默了一小会儿,摇摇头,“此事重大,需要保密,两位哥哥恕罪,暂不可说。”话落,他又补充,“若是殿下不瞒颜姐姐的话,两位哥哥问颜姐姐吧,总不能殿下刚交给我差事儿,便从我口中说出来。”
  安十六和安十七对视一眼,因二人从临安离开时,少夫人特意嘱咐照应夏泽,所以,云迟这般深夜叫了夏泽出去,二人才问询一二,他毕竟年少。
  如今听到夏泽这样说,安十六赞道,“嗯,既然此事重大,不可随意乱说,理当对我们也不可说,你是对的,否则对何人都说,便不是密事了。”
  安十七也点头,问,“可有危险?”
  夏泽想了想说,“我谨小慎微些,应该没事儿,一旦暴露目的,可能真会有危险也说不定。”
  安十七又拍拍夏泽肩膀,“聪明点儿,按照太子殿下所说,会没事儿的,殿下总不会害你,既然选你,定有他的理由。”
  夏泽颔首,云迟选他,就是看中了两点,一是他年少,别人不见得对他设防,二是他聪明沉稳,不天真好欺负。
  “太子殿下可说了你什么时候去翰林院丁卯?”安十六问。
  “三日后,太子殿下安排。”夏泽道。
  安十六点点头,摆手,“去早些睡吧!翰林院是个好地方,但也是个难立足的地方,这三日准备好,届时进去后打起一切精神好好应对。”
  夏泽点头,回了房。
  安十七叹了口气,望着天道,“太子殿下不易极了,大婚第二日,这么晚了还在书房理事。”
  安十六也望着天道,“背后之人一日未查出,南楚朝局一日不安稳,太子殿下忧心社稷,少主也跟着忧心操神。什么时候查出背后之人,肃清了朝局,天下大安了,什么时候大约就没这么不易了。”
  “且看时日长短吧,背后之人隐藏的太久,公子调动了所有人,以我们花家之力,至今都没查出来,怕是有的熬了。”安十七收回视线。
  安十六道,“无论如何,我们保护好少主是首要,临行前公子交代了,因北地之事,背后之人恨死少主了,即便大婚顺利,但也切不可大意。”
  安十七点点头,“寸步不离守着少主就是了。”
  花颜睡到半夜,被饿醒了,她今日一日就吃了一顿饭,云迟晚上依她让她睡了,如今她醒来,摸摸身边,被褥一片冰凉,屋中也没有云迟的气息,她坐起身,对外喊,“采青?”
  “奴婢在。”采青立即应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掌了灯,看着花颜问,“太子妃,您是饿了吗?厨房一直给您备着饭菜了。”
  花颜点点头,“太子殿下呢?”
  采青立即说,“殿下将您送回来后,陪着您坐了许久,又去书房了。”话落,补充,“殿下晚上也没用晚膳。”
  花颜伸手揉揉眉心,“都怪我,竟然让他也跟着我一起饿着。”话落,对她吩咐,“去书房喊他回来,都深夜了,人又不是铁打的,不吃饭休息怎么行?”
  “是。”采青点头,立即去了。
  方嬷嬷等人也没歇下,听闻花颜醒了,连忙吩咐厨房起灶做饭菜端来。
  云迟在夏泽离开后,便召集了几名东宫幕僚,商议送夏泽入翰林院之事。幕僚们也心中震惊于太子殿下对夏泽的安排,不过太子殿下迎亲之日,夏泽虽年少,表现十分出彩,太子殿下刻意栽培他入翰林院,将来以求大用,虽他的年龄惊世骇俗了些,但破格用人,开古之先河,也是太子殿下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幕僚们离开后,便有人来禀告太子妃醒了,请殿下回去,云迟当即出了书房。
  小忠子跟在后面悄悄地捶着自己的肩膀想着,太子殿下处理起朝事儿来,就如拼命三郎一般跟铁打的似的不要命,幸好以后有太子妃管着,他也跟着轻松些。
  云迟回到凤凰东苑,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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