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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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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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十六忍不住问云迟,“太子殿下,少主为何又发作呕血了?她知道自己的症状,不是克制不住的情况下,不该呕血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云迟慢慢地坐下身,伸手握住了花颜的手,柔若无骨,冰凉入骨,他盯着花颜看了一会儿,目光低暗,嗓音低沉,“本宫带她逛御花园,登上了高阁,正与她说起皇宫的一处禁地时,她便发作了。”
  安十六立即问,“殿下能否说说,是什么禁地吗?”
  云迟沉声说,“是四百年前太祖爷大修了皇宫,独独留下的一处温泉池,命暗人看护,后世子孙,南楚在朝一日,都不得闯入打扰的禁地。”
  安十六闻言心下一惊,已然是明白了,安十七和花容自然也是明白了,一时间,安十六不再言语,安十七和花容也不再作声。
  云迟偏过头,看着三人,“你们是知道她癔症发作的原因是不是?告诉本宫,她因何如此?”
  安十六、安十七、花容对看一眼,安十六拱手,无奈地垂下头说,“太子殿下恕罪,少主和公子都下了死令,花家任何人等,都不可妄议少主癔症之事。”
  云迟眯起眼睛,“花灼是宁可妹妹有事儿,也不愿本宫知晓吗?他的死命,是针对本宫了?”
  安十六立即说,“公子也是应少主所求,太子殿下见谅,您该知道公子是十分疼宠少主的,除了自逐家门,但又所求,莫不应允。”话落,他看向花颜,面上现出揪心之色地说,“太子殿下问少主吧!从小到大,少主不准的事情,除了公子,花家任何人都不敢不应,少主之事,我等不能说。”
  云迟薄唇抿成一线,“她是要瞒死本宫,若是此次本宫喊不醒她,你们觉得,本宫当如何?”
  安十六三人顿时一震,面上也齐齐不见血色。
  “行了,你们下去吧!”云迟摆手,不再与三人多说。
  安十六看着云迟,挣扎了片刻,但想到魂咒无解,少主也是一番苦心为太子殿下,还是将话狠狠地憋在了肚子里,咬着牙走了出去。
  安十七与花容也挣扎了片刻,见安十六走出去,也一起跟着走了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后,云迟攥紧花颜的手,低声说,“不愧是临安花家的人,都这般时候了,有你和花灼的死命,说什么也不告诉我。”
  花颜自然不能接他的话,静静地躺着,气息微乎其微。
  云迟没向往日一样喊她,而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与她说话,“花颜,有一件事儿,我本想在你我大婚,洞房花烛之夜,我再告诉你的。如今我便与你说了吧。”
  云迟看着她,轻声说,“你可还记得,在南疆时,你让我实话告诉你,说我也许没那么喜欢你,只不过是为了我要的天下,你才是那个最适合你的人,你说除了你,也许无人能胜任我身边的位置……”
  云迟摇摇头,低声说,“没遇到你之前,我起初是这样想的,但遇到你后,我便不这样想了,我心悦你,喜你,慕你,甚至一腔心意,都倾在了你身上。你见我之初,是在临安花家,我见你之初,也是在临安花家,可是我慕你时,却是在五年前的川河谷,未见你人,倾心不已,日日累积,不可收拾。”
  云迟目光凝视着花颜,一手轻轻地摩挲她的脸,手下触感也是冰凉的,他将手移到她心口处,若非这里有丝温热,他几乎要怀疑她已绝了气息,他眼睛不由得发红,哑声说,“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夜,我从不怀疑自己能把你娶到,成为我的太子妃。可是如今,你应了我,却是这般频繁癔症发作,我……真是不知怎么做才是对你好了……”


第九十一章 (一更)
  云迟一番话落,便是长久的沉默。
  花颜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有醒来,也没有应答,睫毛也不曾颤一下,诚如天不绝说,这一次,是真真的十分凶险到有性命之忧的地步了。
  天不绝开了药方子,小忠子连忙去熬药,天不绝没走,便在房中的一处窗前坐着,一边思索着,一边听着云迟的话,不时地瞅床上躺着的花颜和床边坐着的云迟一眼,心中是绵延不绝的叹息。
  他一生钻营医术,看惯了生生死死,于情爱一事,年轻时,嫌弃麻烦敬而远之,一年复一年,孤僻地便这样到了半百之龄。这一刻,他却着实地体会到了,人人都说太子云迟胸中装着天下,生性凉薄,不近女色,可是如今,他不过是千万凡夫俗子中的一个罢了。
  为了花颜,他着实是丢了太子殿下的身份以及不该因情爱而有的失控表情。
  小忠子端来汤药,喊了云迟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到了他面前。
  云迟伸手接过,汤药温热,他含了一口,俯下身,以唇哺喂花颜,她牙关紧咬,一时不松开,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撬开她的贝齿,将药喂了进去。
  一碗药喂下后,云迟将空碗放下,用帕子擦了一下嘴角,看着花颜,低声说,“是不是,我若是与你悔婚,还你自由,你就不会再犯癔症了?就不会克制不住自己每每出事儿了?是不是在南疆时,我若是不以条件相换,做低自己,用蛊王换你做我的太子妃,你顺心顺意地救了苏子斩,与他双宿双栖,就不会如此了?”
  小忠子听的心惊胆颤,“殿下万万不要想不开。”
  云迟不理会小忠子,继续低声说,“你从不怪我,一日待我比一日好,花颜,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是毒药?让我恨不得飞蛾扑火,也莫可奈何。”
  小忠子几乎要哭了,“殿下,太子妃待您不可谓不心诚,您可不要想着悔婚,太子妃可是您千方百计费劲无数心力要娶的人啊,若您悔婚,还上哪里去找您喜欢极了的太子妃呢?万万不要啊。”
  云迟话语顿住,又沉默下来。
  小忠子心里急的不行,看向远处坐着的天不绝,“神医,你倒是说句话啊!”
  天不绝看看云迟,又看看小忠子,然后对小忠子摇摇头。
  小忠子拧着鼻子,忍着难受,不吭声了。
  云迟揉搓着花颜的手,感受不到半丝温热,对天不绝和小忠子说,“你们都出去吧!”
  天不绝站起身,对云迟道,“老夫就在外面画堂等着,太子殿下有事儿就喊老夫。若是她醒了,也立即喊老夫。”
  云迟点点头。
  天不绝走了出去,小忠子也跟了出去。
  外间,安十六、安十七、花容三人没走,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见天不绝和小忠子出来了,三人都看向天不绝和小忠子。
  天不绝叹了口气,“我就没见过这么倔强的丫头,从小到大,认准一条道走到黑。这道坎,是怎么也过不去了。”
  安十六、安十七、花容三人面色忧急,皆无话。
  云迟又沉默了许久,拖了靴子,上了床,将花颜抱在怀里,覆在她耳边,低声喊,“花颜,花颜,花颜……”
  一声又一声,低低沉沉,柔柔缓缓,千回百转。
  喊了一会儿,花颜依旧没动静,云迟在她耳边说,“花颜,你醒来,你若是醒来,我便……”他咬了一下牙,“只要是为你好,我便可以与你悔婚,不再娶你……”
  他话落,花颜的手忽然动了一下,没力道地挠了他手心一下。
  云迟一喜,低头看花颜,她依旧昏迷着,似乎手心只是无意识的蜷缩动作,但这已经足够他心喜,他立即对外面喊,“天不绝!”
  天不绝闻声立即冲了进来,“太子殿下?”
  云迟哑声说,“她的手动了,你再诊脉。”
  天不绝闻言立即为花颜诊脉,须臾,大喜,“是有苏醒的迹象,奈何沉脉太沉,如高山压着她,醒不来,待我再拿出些药助助她,必须让她尽快醒来,这般昏迷下去对她不利,恐长睡不醒而被困气绝。”
  云迟点头。
  天不绝从怀中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从中选出三瓶,分别倒出三颗,一共九颗药,递给云迟,“都给她服下。”
  云迟接过,一颗颗地塞进花颜的嘴里,待最后一颗化在她嘴里后,他静静地看着她,低声说,“你是不是希望我与你悔婚,若是你希望,也是为你好,那我……”
  “浑说……什么……呢……”花颜嘴角动了动,极低地断续地吐出几个字。
  云迟看着她,见她虽然开口了,但是并没有睁开眼睛,脸色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如何,腮帮子微微气鼓,眉头拧成了一根绳,似挣扎着要醒来,奈何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天不绝在一旁加劲儿,“你若是再不醒,太子殿下当真悔婚了,你又待如何?你这般一次一次地吓人,纵然是太子殿下,也是受不住的。”
  花颜动了动嘴角,没再发出声来。
  天不绝又上前给花颜把脉,此时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心脉不再是沉脉了,总算是有生机了。太子殿下放心吧!无性命之忧了,你只等着她自己睁开眼睛就好。”
  云迟微微地点了点头,“本宫知晓了。”
  天不绝长舒一口气,“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也是个不禁吓的。”话落,他摸摸身上的冷汗,又走了出去。
  云迟在天不绝出去后,轻轻拢了一缕花颜散乱的青丝说,“我的确是有些受不住了,你醒来告诉我到底是何原因好不好?若是你不告诉我,我便不敢再筹备你我大婚事宜了。”话落,他俯下脸,贴着她的脸说,“哪怕心悦你成痴,也不敢言娶一字了。”
  花颜睫毛猛地颤了几颤,嘴角微张了几下,片刻后,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云迟低声说,“不急,我就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你慢慢地醒来,我等着你。”
  花颜动了动手指,似有了些力气,反而紧紧地握住了云迟的手。
  云迟看着她,似被万千的丝网和魔障困住,她要挣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虽然闭着眼睛,但眼帘处似都急红了,他伸手一把捞起她,抱在怀里,让她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胸前,静静地等着她醒来。
  似过了许久,大约一个时辰,花颜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底拢着一层浓浓的云雾,看着云迟。
  云迟低头瞧着她,温柔浅笑,“终于醒了。”
  花颜点点头,慢慢地伸手摸他的脸,指尖比早先的冷入骨髓多了些暖意,她轻轻地在云迟的脸上流连了片刻,又闭上了眼睛,对云迟说,“我不同意悔婚,你不要做想了,我生是花家的人,死就做你云家的鬼,早已经说定了的事儿,你若是撇下我,放弃我,不如我现在就死了算了,也免得你气我。”
  她刚醒来,一口气说的话有点儿多,不由得气虚地咳嗽起来。
  云迟立即对外面喊,“来人,太子妃醒了,倒一杯清水。”
  小忠子和采青从外面奔了进来。
  天不绝、安十六、安十七、花容四人也不约而同地冲了进来。
  天不绝最快来到床前,看着花颜,连声说,“醒了就好。”话落,伸手给花颜把脉,然后彻底松了一口气,对花颜训斥道,“你说说你,此回有多凶险,你可知道?你真是不想活了还是怎地?怎么就依旧入了魔障控制不住自己呢?有什么事情大不了的,让你至此地步?”
  花颜想起云迟在皇宫高阁处对她说的话,刚醒来恢复了几分的脸色又攸地血色尽褪。
  “打住,打住,我不说了,你别想了。”天不绝一见又要不好,立即出声。
  云迟低声开口,“是我不对,不该与你说那些话……”
  花颜咬着唇,沉默了许多,似极疲乏地说,“我没事儿,阎王爷不会收我的,若是收我,早就收了,你们不必担心。”话落,对云迟说,“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魔障。”


第九十二章 (二更)
  花颜只说了两句话,又闭上了眼睛。
  云迟低声喊她,“花颜!”
  花颜“嗯”了一声,眼皮沉重,似十分没力气再说话。
  云迟抬头,看向天不绝。
  天不绝又为花颜把脉,片刻后,对云迟说,“无碍的太子殿下,她既醒来,就再无性命之忧,她疲惫乏累至极,让她睡吧。”
  云迟点头,慢慢地放下花颜躺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安十六、安十七、花容见花颜没事儿,悄悄退了出去。
  天不绝对小忠子招了招手,小忠子连忙跟着天不绝走了出去。
  天不绝来到画堂,提笔又开了一个方子,递给小忠子。
  小忠子伸手接过,试探地问,“神医,这方子……”
  天不绝看着他说,“我观太子殿下面色,他隐有郁症,内积有滞,旧伤未根除殆尽,恐时日一长于身体不利,这是方子,让太子殿下连服七日。”
  小忠子一惊,“多谢神医。”
  天不绝摆摆手,出了凤凰西苑。
  小忠子连忙拿了药方子又走了进去,见云迟倚在床边,闭着眼睛,眼底一片浓郁的暗影,他心悸地悄声说,“殿下,神医给您开了个方子,说您……”
  云迟截住他的话,“本宫听到了,拿去煎吧!”
  小忠子试探地问,“您可否看一眼?”
  云迟摇头,“不必。”
  小忠子应是,拿着药方子退了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十分的静,窗外的雨越下越小,几乎听不到落雨声。身边的花颜,不是如早先一般,一动不动,似呼吸都听不见,而且有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她的手自从醒来,就一直反握着云迟的手,指尖从寒入骨到微凉再到柔软温暖,从手心指尖一直传递到云迟的心里,紧紧地握着,就如同握住了他的心。
  让他的心又暖又疼,从未有过的体会。
  在寂静中,他想了很多,仿佛又什么都没想。
  半个时辰后,小忠子端来药,小声说,“殿下,喝药了。”
  云迟睁开眼睛,缓缓起身,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
  小忠子接过空碗,小声说,“殿下,书离公子来了,您见不见?”
  云迟颔首,“请他到玉湖轩。”
  小忠子应是,立即去了。
  云迟看了看花颜,见她睡得熟,起身,整了整衣袍,出了花颜苑。
  安书离来到玉湖轩时,面色含笑,但见云迟脸色虽寻常,但隐约气息沉重,他不由得收了笑意,“殿下可有了什么难事儿?”
  云迟揉揉眉心,“无事儿。”话落,坐下身,对他询问,“事情可顺利?”
  安书离点头,“顺利,赵宰辅十分痛快,一口就应了,倾赵府全力甚至赵家全族之力助我治理川河谷一带水患,我娘十分满意他的爽快,昨日之事就这般揭过去了。”
  云迟淡笑,“这便好,虽一时糊涂,但总归是明白人。”
  安书离点头,笑着道,“赵宰辅明白太子殿下的态度,自然不敢不应允。”
  云迟笑了笑,“安世子可醒了?”
  安书离叹了口气,“醒了,我哥哥……哎,他醒来以为是赵小姐,欢喜不已,我嫂子气得狠,如今俩人又闹起来了。”
  云迟不意外地点头,失笑,“安阳王和安世子都是毁在了风流二字上。怪不得王妃最喜欢你。”
  安书离扶额,“我娘听闻我要去川河谷,这一次,非要跟了我去,我如今也是头疼不已,劝不住她。”
  云迟含笑看着他,“所以,你没法子了,来找本宫,是想让本宫帮你想想法子?”
  安书离点头,诚然地说,“殿下知道,我拿我娘没法子的,昨日对她翻了一回脸,已是不孝。如今因为此事,我不能再与她翻脸。”
  云迟闻言琢磨了一下,想到安阳王妃的厉害劲儿,上一次因为与安书离定下计策瞒了她,她好生地找了他一回茬,他也头疼地说,“本宫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怕是也帮不了你。本宫虽是太子,但王妃是长辈。”
  安书离看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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