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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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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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珠挑了眉看他:“唧唧歪歪说些什么,将鞋子还给我!”
  “嗳嗳嗳,”隋远一面躲着她乱捉的手,一面笑,“慢些慢些,男女授受不亲,你碰着某的手了。”
  怀珠瞪他,”少同我讲废话,你还不还?”
  食指勾着绣履,隋远的眉目在月色下一股子浪荡意味,他压着声道:“这绣履是某捡来的,你说这是你的,那某怎么晓得这是不是你的呢?”
  强词夺理,怀珠柳眉登时便立了起来,“这本就是我的,这还有什么能疑的?”
  绣鞋儿在他手指上荡了又荡,他意味深长地道:“那可未必。”
  “什么未必,这分明就是我的。”怀珠恼得不行,又恐声音大了遭旁人听见,她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还给我?”
  明人不讲暗话,隋远等的便是她这一句,一双桃花眼微微少挑,多情又放浪,“你亲某一下,某便还给你。”nuomi
  怀珠被骇了一大跳,“你讲什么?”
  隋远又重复了回,话还未讲完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回过神来怀珠已怒气冲冲地离去,她在回去路上十分悲愤地想,自己活了将近二十年,好好的清白就被个不知名的登徒子给毁了去。
  越想越悲愤,口干舌燥地,估摸着是有些上火,怀珠咬咬牙,折身便想着去寻平日里要好的医女,让她给自己开副清火的药方,顺带问一问能不能给她一些巴豆,她好下在隋远的饭菜中去。
  她是说做就做的性子,脚程快得很,转眼就到了药房外,氤氤氲氲的药香飘出来,里面似是在熬着药,不晓得平日里与自己要好的那个医女在不在,怀珠抬手便要敲门进去,里边儿却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你熬的这药是什么方子,我问着有些不对味呢。”、“不过就是滋补的药罢了,哪有什么不对味,将你那鼻子收起来,仔细被剐了去!”、“谁来剐?这不是你喝的药么,让我瞧瞧里边儿有什么,嗯,这……不是避子汤么?你喝这个做什么?”
  另一人有些急了:“你讲小声些!这被旁人听到是要掉脑袋的!”
  说着便有脚步声响了起来,似是要开窗探看的模样,怀珠及时躲去了另一侧的墙那面,果然听见了开窗的声音,片刻后又轻手轻脚地被阖上,接着声音又响了起来:“熬来也不是我喝,是给旁人喝的。”
  “是谁?”、“你便别问了,这些事情怎么好讲?”、“怎么不好讲了,是不是那个素菱,我早先便瞧着她与南衙的萧勋卫眉来眼去的,没想到竟胆大到这种地步了?”、“嗳呀,都说了不好讲,你别猜了,给猜中了我也难做呢。”
  “好好好,”那人这才算了,“你不讲便罢了,左右我也猜到了,药快熬好了,你且端去吧,迟了喝不大好。”
  门被推开,端药的人还不忘叮嘱道:“这事儿可千万别与别人讲,晓得么?”
  “晓得,你快去吧,我嘴严实着呢。”
  再三嘱咐后那人才离去,怀珠探出个头来觑了觑,认出了那是赵太后身边的燕知,门口站着的人懒洋洋地哧了声:“当我什么都不晓得么,素菱这回就没来行宫,哪里能有机会喝上这避子汤,胡诌也没个谱,怕是不晓得勾搭上了谁,煎给自个儿用的。”
  语气越发轻蔑,“狐媚胚子,想必是和她那主子学的罢,端回去给主子用的也未可知。”
  怀珠听得一身冷汗,清热解火的药也不想讨了,转过身落荒而逃,月光慌慌影幢幢,推门进去时梅蕊正散了发在肩头,手中拿着篦子梳理,听见身后的响动,她转过头来笑吟吟道:“东西讨回了么?”
  哪晓得却见到怀珠面色惨白地走进来,六神无主的模样,将梅蕊骇了一跳,放下篦子就走过去,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是隋远欺负了怀珠,一时间恨得不行,怀珠浑身都在发抖,梅蕊挑眉咬牙:“是隋远怎么你了么,你告诉我,我去替你讨回公道,他若是对你不规矩,我便剁了他的手!”
  梅蕊难得放一回狠话,怀珠本惊魂未定的,听她这样讲,反倒是噗嗤笑了出来,她咳了两声,摇头道:“不是的,蕊蕊,与那隋远没关系。”
  “那是因着什么?”
  想起了自己听到的话,怀珠又是一阵发冷,她转过身去关好了门窗,还仔仔细细地瞧过了外边有没有人。但她还是不放心,紧张兮兮地小声问梅蕊:“蕊蕊,屋子里有纸笔么?”
  梅蕊讶异地瞧着她,“哪里来的纸笔,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讲么?”
  怀珠憋红了脸,猛地摇头:“不能够!你不晓得,隔墙有耳。”晓得是真的没纸笔,她叹了口气,只得拉着梅蕊往小桌上去,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我方才听到一位医女与兴庆宫的燕知谈话……
  夏日里闷热的很,水渍消散得极快,这一句话写完,前边儿的就已经瞧不见了,怀珠问梅蕊:“瞧清楚了么?”
  见梅蕊点了点头,她才又放心的写下去,后边儿一句写着写着她的手指就抖了起来,字也不成形了,梅蕊在旁瞧着,好容易才辨认出来,写的是:她似乎给太后娘娘端避子汤去的。
  额角突地一跳,梅蕊喉间发干,将声音压得极低:“你怎么晓得这件事儿的?”
  怀珠打了个哆嗦,“我被那隋远怄得有些上火,便想着去讨一副清热去火的方子,谁想到便撞见了这件事,我瞧过了,那是燕知,准没错!”
  想起白日里她窥见的那一桩事,霎时间梅蕊心乱如麻,这件事情往深里探究太过凶险,她是不愿让怀珠涉足其间的,抿唇道:“那也未必是给太后饮的,没来由的,太后饮这个做什么?”
  怀珠睁大了眼,“蕊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有么?”梅蕊疑惑地回想了下,襄王与太后的事情遮掩得那样慎密,怀珠应当是不晓得的,她拧了眉,“我忘了什么?”
  怀珠一拍大腿,“恭王爷送进宫的那位道士,你给忘了?”
  说着怀珠的神色就很古怪了,她啧啧了两声,“宫里头都说那道士是恭王爷送给太后的男宠,果不其然,修仙练道变成了合和双修,修出了因果,不用避子汤,难道还要等着给陛下添了个弟弟么?”
  她向来天马行空,思绪活泛起来便把不住门儿,“我之前还不信呢,这回亲耳听见了才晓得这些事儿并不是空穴来风。”她捉住了梅蕊的袖口,隐隐有啜泣的声音,“蕊蕊,我有些怕了。”
  原来怀珠想的与她想的并不一样,梅蕊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捉住了怀珠的手,轻声道:“别怕,这些事情无论你晓不晓得,都是摆在那儿的,只不过被你揭开来了你会觉得嫌恶,会费心神去想,但说到底,这与你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牵扯。”
  梅蕊最怕怀珠爱乱想这一点,用心良苦地劝她:“如你所说,这些并不是空穴来风,坐在高处的人物,心中必然是寂寥的,何况是太后。先帝生前她便未曾有过恩宠,凭借的不过都是赵家的势力,先帝迫不得已立她为后,她如今寻一些排遣寂寥的法子,也是情有可原。”
  但怀珠却很正直地道:“难道就因为身在高处,便能无视礼法了么,不是更该看重这些么?”她很怨念地皱着眉头,“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这样的怀珠可爱至极了,梅蕊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谁能管得着他们呢,然而善恶终有报,届时轮番叠算起来,他们便会悔不当初了。”
  怀珠哦了声,似是宽慰了许多,梅蕊又对她叮嘱:“这件事儿谁也不能讲,晓得了么?”
  “嗯,”怀珠有气无力的道,“那我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梅蕊点点头,“就当没发生过。”
  怀珠性子这点最好,除了和梅蕊有关的事情她记得门儿清,旁的事情也就困扰她一会儿,转头就忘,她笑嘻嘻地来亲了一下梅蕊的脸:“蕊蕊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又同梅蕊讲起了隋远,这才是真真的恨得咬牙切齿,粉拳攥起,怒不可遏地道:“我便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梅蕊失笑,“你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他轻薄去了?”
  “蕊蕊你还笑!”怀珠上去就将她按倒在榻上,委屈地道,“有了护军,你便不喜欢我了!”
  “喜欢喜欢。”
  梅蕊叠着声说,与怀珠闹了一阵后她便睡了过去,次日醒来往清书阁时遇着了陆稹,他正与一位绯袍文官说着什么事情,梅蕊便安安静静地立在树下等他。
  待他讲完了,抬头便瞧见了她,眉眼含情地信步而来,站定在她面前,微微低下头问道:“寻我什么事?”
  梅蕊的神色便有些凝重了,她咬了咬唇,对他道:“你晓不晓得,赵太后似是在服避子汤。”
  

第52章 矜自功
  陆稹的身形顿了顿,问她,“你从何处得知的?”
  梅蕊便将怀珠的话原原本本地讲给了陆稹听,陆稹嘴一撇,“这件事情她不晓得要比晓得更好一些。”
  将他神色打量一遍,梅蕊有些失望地哦了声:“看来这桩事儿,护军是一早便晓得的,我又凑了个没趣。”
  转身便要离,却被陆稹拉住,回过身时见着他的模样好气又好笑,挑了唇角向她:“如故冤枉,这桩事我是不晓得的。”
  “那也与我没什么干系,我便就是来告诉护军一声而已,护军先前晓得也好,不晓得也罢,这份心我都是要向护军敞明的,”她觑了他一眼,又问道,“护军方才在与人商议着什么,神色怪严肃的。”
  陆稹将手掖在袖子里,道:“非是什么大事,有个医女失足跌下了湖中,晨间被人发现捞了起来。”他神色转淡,含情的眉眼多了几分肃杀,“本以为是桩意外,但听了你方才的那番话,又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了。”
  “医女失足跌下湖中,”梅蕊脸色有些白,她偏过头去,行宫中的湖不比太液池,却依旧是浩荡地泛着粼光,“是那位医女么?”
  陆稹默然片刻,“应当是的。”他轻声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告诉怀珠,我来处理便好,知道了?”
  梅蕊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的不适,“那么我便去陛下那处了,你万事小心一些。”
  其实是不相干的一条人命,梅蕊却总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一整日都心不在焉的,小皇帝瞧在眼里,端起手里头的冰镇瓜果凑过来给她,道:“喏,蕊蕊。”
  梅蕊以为是他想吃果子了,便径直取来削好了皮给他,小皇帝却推了回来:“朕不吃,你吃。”
  “谢陛下。”
  她还是恍恍惚惚的样子,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小皇帝心里有些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只能开口道:“蕊蕊,你什么时候再做糖糕給朕吃呀,朕一直念着呢。”
  “陛下想吃只管吩咐奴婢便是了,奴婢现在就能去给您做。”
  “不要这种,”小皇帝摆了摆手,人小鬼大地踮起脚来点了点梅蕊的眉心,“现在的蕊蕊做出来的糖糕没有从前做的好吃了,朕不爱吃这样的糖糕。”
  梅蕊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温温柔柔地道:“陛下长大了呢。”
  小皇帝有些不满地瘪了瘪嘴,“陆稹他总爱将朕当小孩子看,但朕什么都懂,也晓得你在愁什么,不就是太后的破事儿么!”
  梅蕊心头一惊,“这些事情陛下是怎么晓得的?”
  “朕自有法子,”他倒是对梅蕊什么都不瞒,眯起来笑的模样像只小狐狸,“蕊蕊,朕晓得你是真心实意地待朕,却也不希望你太过劳累。”
  她哪里算得上劳累呢,劳累的都是陆稹,她只在旁边跟着瞎操心,心里想着鸿鹄大志却不晓得该如何着手,梅蕊抬手替小皇帝拢好了衣领,笑道:“谢陛**恤,您该去做今日的功课了。”
  皇帝只听陆稹的话,功课都是陆稹布置下来的,每日都会送过去由他亲自翻阅,小皇帝一听功课便呼天抢地,梅蕊笑着起身,向他行了个礼:“奴婢去给您做糖糕,暂且退下了。”
  往外去没行几步,她便被隋远給截住了,那人挑着桃花眼,轻浮又轻佻,“表妹妹,别来无恙?”
  梅蕊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平着声道:“阿远表哥。”
  隋远含笑瞧着她,“表妹妹怕某?”
  “不曾。”
  “那为何见了某如见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的模样?”
  梅蕊掀起眼来看了他一回,满面的春风得意,想来是很得襄王赏识,既然他是襄王一派的,那便自然与陆稹不对付,梅蕊抿了抿唇:“我不曾想要避开表哥,但也自问未与表哥有那样亲厚的交情,打个照面便算是过了。倒是表哥这样殷勤让我很是不解,我身上有什么是表哥可图的么?”
  她话说得直截了当,却未能在隋远面上掀起波澜,他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垂下的袖袍都带着风流的意味:“表妹妹说的这话某便不爱听了,什么叫做可图的,便是念在骨血相亲的渊源上,表妹妹也担得上我这番殷勤了。”
  隋远凑近了些,唇就离她耳畔不足三指,朦朦胧胧的温热气息,暧昧极了,他道:“王爷请表妹妹一叙。”
  他话音还未落,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暴喝:“隋长遥!”
  下一瞬人也已经到了,赵淳的右臂猛地横**来,生生把二人隔开,面如寒铁地看着隋远:“你想要做什么?”
  隋远嗳呀一声,“王爷让某来请蕊蕊表妹前去一叙,统领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赵淳瞪眼,“请便好好地请,这样亲热做什么?”说着又推了隋远一把,“离蕊蕊远点!”
  梅蕊盯着赵淳肩上的走兽纹,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他:“统领这是做什么?”
  赵淳脸色难看的很,他在附近当值,隔着花浓柳绿地瞧见隋远与梅蕊举止亲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回的事他约莫也听到了风声,对隋远则添了鄙夷,也不晓得为何襄王会起了招揽他的心思。但这人自打跟随了襄王,赵淳便看他不顺眼,极其不顺眼。
  梅蕊是他的心头好,他忍痛退步让给了陆稹,怎又凭空再来个隋远,赵淳恨得牙痒,声音里透着一股恼羞成怒的意味:“我还要问你二人在做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赵淳面色铁青,梅蕊却好似没事人一般,还很疑惑地看着他,仿佛他搅了一场好事,赵淳未免觉得有些痛心疾首,想要寻个安静的去处与梅蕊好好聊一聊,隋远却在一旁开了口:“赵统领,可莫要让王爷等心急了。”
  襄王那边请梅蕊去,这厢也不便于与她说些什么,赵淳只能压了唇角,低下头看向梅蕊:“王爷还等着,你先去吧。”
  “嗯。”她若有似无地答了这么一声,便同隋远走了,行走间梅蕊问隋远:“表哥可晓得王爷请我去是因着什么事么?”
  隋远眯着眼瞧了瞧头顶的日光,“某不知。”
  “那表哥晓得什么?”
  “晓得你近日来多半有血光之灾。”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懒散,浑是顽笑的模样,梅蕊未曾放在心上,一笑了之:“表哥什么时候会卜筮了?”
  “略懂而已。”隋远笑眯眯地看着她,前面假山浅水错落有致,龙飞凤舞的惊华苑三个字刻印在一块巨石之上,影影绰绰地能见的其间一座亭子,襄王正背对着坐在里边儿,隋远止步与惊华苑三字前,梅蕊觑了他一眼:“表哥不进去了么?”
  “王爷不喜旁人打搅。”隋远漫不经心地偏头去看棱角突兀的假山,随意地抬了抬手,“请吧,表妹妹。”
  他口口声声的表妹妹比之前赵淳喊得还要亲热,梅蕊勉强挂着笑,在进去前对他说了句:“表哥若是对怀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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