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军之溃兵兄弟- 第30部分

　　　　两个月来，大家所接触到的除了那遮天蔽日的丛林，就是高山险峻。大道两边突然出现的窝棚和人，让大家觉得新奇。

　　　　“哟，这不是赵长官吗？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呆呆的赵志惊醒了。赵志顺着声音看过去，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窝棚口站着一个衣着尚显整洁的军官。赵志仔细辨认了半天，原来是老熟人，那军官就是赵晚晴的哥哥赵远志，是赵志他们打下补给点后遇见的，还硬分走了赵志他们近三分之一的食物。

　　　　不过此时赵志已经不怕他了，女兵们早已和狗腿子们成为了一伙的，没有人会说出去赵晚晴的死因。“原来是远志兄呀，看你的气色，过的不错呀？”既然不怕他了，赵志的语气也不用那么客气了。赵远志脸上一愣，他没有想到叫花子一样的赵志会用如此的口气和他说话，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钻进了窝棚。

　　　　老炮拉住了一个溃兵，“兄弟，这是什么地方？离列多还有多远？”溃兵打量了老炮一番，掏掏鼻孔，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也是昨天刚到这里的，听说从这里到列多还有50多里路。。不过这附近的头人每天早晨和中午都会派人送来食物，刚出林子的弟兄们都在这里休整”

　　　　听说只有60多里路了，大家心里都很高兴，赵志决定先休息一晚，明天在上路行军。曹本川的人早已和赵志他们分开各走各的了，老炮和山羊找到了一片空地，砍刀带着狗子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不到傍晚，砍刀就带着狗子回来了，他们还扛回来一条牛腿和两只鸡，这是砍刀用它的佐官刀和头人换的。

　　　　本来那头人是看上了狗子的狙击步枪了，愿意拿两只牛来换，可是没有走到列多之前，狗子不敢失去这唯一的武器。砍刀只好用心爱的佐官刀换了些肉食，不过狗子还搭上了最后的两颗手雷。管他呢，先填饱了肚子要紧，只是一顿，6个人就把一条牛腿吃了个精光。那两只鸡被砍刀做成了熏鸡，准备带着路上对付几口。

　　　　真舒服呀，赵志躺在军毯上揉着鼓涨涨的肚子，这次是真的吃饱了。“黄毛，咱们走慢些，后天就可以到列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知道，这些金子里面也有你一份，你也有责任的”翘着二郎腿的赵志，悠闲的剔着牙，调侃着爱德华。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多次了”同样揉着肚子的爱德华不耐烦的对赵志翻了个白眼，却不想被老炮看见了。正想着消食的老炮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大喊一声扑到了爱德华身上，两人就在草坪上扭做了一团。

第五十三章

　　　　在完全没有了树木遮阴的新开大道上，赵志他们背着沉重的背包，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冒热赶路。他们并没有等头人的免费早饭，而是一大早就上了路，爱德华急于当天就赶去列多。几个月来，在丛林里遮蔽惯了的赵志，一下子顶着日头赶路有点适应不过来了。路面被日头晒的热滚滚的，赵志觉得热气从自己的双脚直窜头顶，胸口直发闷，有点喘不上气的意思。

　　　　尽管如此，赵志还是咬紧牙继续的走着。中午的时候，走到了一棵古树下，出现了一个盖着黑色牛毛毡的半人字型竹棚子。这个棚子的面积很大，就依着古树搭建，树下和棚子里坐着些形同乞丐般的远征军官兵。

　　　　赵志他们刚在树下坐定，就听见“来了，来了”的欢呼声，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棚子的对面是一座小山包，从小山上远远的下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带着船型军帽黑皮肤的印度兵，后面跟着的5、6个人头上都顶着东西，有纸盒装的有小铁桶装的。他们中除了领头的那个印度兵穿着短袖短裤的英军军装外，其他跟着的人都像奴隶一样，上身光着，下身包着块皱皱巴巴的布，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是棕黑色的，个个都是瘦骨嶙峋的。

　　　　在走下山坡的时候，走在队尾的两个人一不小心，把头上的纸盒摔倒了地上，撒的满地都是糖果。那个领头的印度兵凶神恶煞的呵斥着那两个人，还一人给了一巴掌，让他们把掉落的糖果都捡起来。走下山坡后，那印度兵就带着那几个人带着东西一步步的进了竹棚，这时候在树荫和竹棚里的溃兵们就涌了过去，老炮带着狗子他们也挤了进去。

　　　　竹棚里，那印度兵打开一个纸包装的大盒子，里面都是三寸宽高的面包。刚开始溃兵们还能排队领取，到后来就是直接开抢了，那个印度兵被人群压在下面“哇啦哇啦”的直叫。仗着人高马大的老炮在前面开路，狗子手疾的抓起一个装面包的纸盒，在山羊和砍刀的掩护下退出了人群。等赵志他们吃下了第二块面包的时候，拎着半块面包的老炮才挤出了人群，本来就已经破烂的军装更加破的不像样子了。

　　　　“你们太不仗义了，把老子扔在里面就不管我了，累死我了”老炮嘴里叼着面包，用手抹着脸上的汗水，样子极为可笑。赵志扭下一只鸡腿递给老炮，“知道你辛苦了，吃吧吃吧，好好补补”

　　　　竹棚里的面包已经被哄抢一空了，不过每个人终归都吃上了面包，只是多少的问题。刚才被挤到了的那个印度兵，此时正踩在一个赤膊人的肩头，爬上了古树的枝丫，又把剩下的两个装着糖果的纸盒也吊上了树。跨坐在树上的印度兵神色极为傲慢自得，抓起一把把的糖果向树下扔去。棚子里那些衣衫褴褛的远征军溃兵们就在树下哄抢着糖果，赵志看着蹲在地上捡糖果的溃兵们，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掉在赵志他们这边的糖果，伸手就可以捡起来，不过赵志不动，老炮他们也是看也不看。

　　　　看着树下争抢糖果的溃兵们，树上的印度兵发出难听的笑着，脸上满是藐视的神情。赵志本就压着火呢，此时看见那个印度兵如此的神情，心里更是大怒。用手一指那个印度兵，吩咐狗子“狗子，把树上的那个鸟给我打下来，吵的老子头痛”

　　　　正跟一只鸡腿搏斗的狗子，顺手将鸡腿塞在嘴里，举起枪瞄都不瞄就是咣咣咣三枪。子弹准准的击断了那印度兵屁股下的树枝，印度兵一个跟头摔了下来，趴在地上老半天没有动窝。溃兵们惊呆了，这几个是什么人呢？说开枪就开枪。

　　　　赵志慢吞吞的走到那个印度兵身边，用脚给他翻了个身，指着那印度兵说道“黑皮猪，竟敢侮辱我们远征军，你是不想活了吗？”那印度兵听不懂赵志的话，但赵志眯缝起的眼睛来带着的杀意，吓的他缩成了一团，只是抱着头，不敢看赵志一眼。赵志环视着周围的溃兵们，“你们都是远征军的士兵，拿出点中国爷们的血性来。这个印度兵是那糖果在羞辱你们，你们就看不出来吗？真是丢人”

　　　　“这位长官，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长官不管我们，我们又没有吃的，只能是这样了，但凡是有口吃的，谁愿意低着头呀”一个衣领上别着少尉军衔的家伙怯怯的看着赵志。

　　　　“咱们是打了败仗，可败仗败的也要像个样子。这里到列多只有几十里地了，你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样子，还有点远征军的样子吗？”赵志指着溃兵们就是一顿臭训，训的那些溃兵们纷纷的低着头，不敢回嘴。赵志手下人的彪悍，他们是见识过的。

　　　　“长官，那你带着弟兄们一起走吧，我们都听你的”那个少尉热切的看着赵志，仿佛赵志就是他们的救星一般。

　　　　“我帮的了你们一时帮不了你们一世，我只能带你们走到列多，之后大家各走各路”赵志领先上了大道，头也不回的走了。溃兵们纷纷收拾东西，跟在了赵志的身后。溃兵也是兵，他们不是不想做好，有的时候只是需要一个榜样，一个带头人而已。

　　　　刚开始走在赵志他们后面的溃兵们还是乱糟糟的，在赵志回身瞪了几眼，加上老炮的吆喝之后，队伍被分成了两列，而且越走越整齐。一路行进，散落在路边和树荫下的溃兵们纷纷加入进来，原本乱糟糟的脚步声渐渐的有了节奏，行进的队伍也有了些气势。到傍晚宿营的时候，跟在赵志他们后面的队列里，已经有了近300人。

　　　　狗腿子们对宿营这种事情，自然是轻车熟路的了。砍刀和山羊各带着十几个人去寻找食物了，狗子带着几十个人去路边小溪里弄水。其他的溃兵们散开在树林里，收拣着干柴，准备烧水。老炮自然是寸步不离的看着那些金子，这是赵志再三强调过的，金子旁边不能离开人，任何时候。

　　　　篝火点燃，架在火上的钢盔里煮着找到的野菜和山鼠肉、蛇肉，虽然是缺油少盐，但每个溃兵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虽然吃的东西并不多，每个人只有少少的一点，但这是大家自己找到的食物，不用再给可恶的印度兵低头弯腰了。

　　　　喝着野菜汤，爱德华偷偷的打量着赵志，跟着他们一起十几天了，爱德华还是看不透这个年轻的中国军官。遇上危险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冲在前面，吃东西的时候，却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的士兵多吃。高兴的时候，会和士兵开玩笑，发怒的时候，又会撵的士兵们到处跑。不过他的这些士兵们好像很喜欢赵志骂他们，尤其是那个叫老炮的家伙，几乎天天挨赵志的骂。不过老炮好像很享受赵志的爆骂，至少在爱德华看来是这样的。

　　　　“我也吃饱了”爱德华学着赵志的样子，把自己饭盒里本就可怜的几小块肉，挑给了狗子，几口喝干菜汤，拍着自己的肚子。“黄毛，咱长官说了，你个子大要多吃”狗子瞪着眼睛，要把那几块肉还给了爱德华。“哎呀，哎呀，不行了，我肚子疼，要去拉屎”扔下饭盒的爱德华仓惶的钻进了路边的一丛灌木后面。一直等狗子喝完了菜汤，爱德华才装模作样的提着裤子回来。“别说，这种感觉蛮不错的”躺在军毯上的爱德华想起刚才回来时，老炮他们几个拍打自己的样子，心里暖洋洋的，他也终于明白了赵志这样做的意义，这就是同甘共苦的弟兄，生死弟兄之情。

第五十四章

　　　　今天是最后的20里路了，走完着20里路，大家就到列多了。天还没有亮，性急的爱德华就催着赵志出发上路，可赵志偏偏不急。悠哉哉的赵志让狗子带人烧了热水，重操旧业的老炮拎着把剃须刀，活像个屠夫般的站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刮胡子，剃头，洗澡”这是赵志下达的命令，离宿营地不远就是一条小河，刮了胡子，剃完头的家伙们就在小河里扑腾着，顺便还摸上来了几条鱼。身体虚弱的人也蹲在河边，用破布蘸着水，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爱德华看着躺在石头上晒太阳的赵志，“赵，你怎么不下河去洗澡，你都馊了”爱德华夸张的捏着自己的鼻子，以显示自己说的没有错。

　　　　“屁，河水那么凉，我这小身板还不得冻死呀，我到了列多洗热水澡去”赵志狡黠的看着爱德华，后者只好鄙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摸着被老炮挂的像剥壳鸡蛋似的脑袋，赵志喊着狗子，“狗子，叫那些家伙们上来吧，半小时后上路”

　　　　刮了胡子，剃了头，洗干净了的溃兵们虽然还是破衣烂衫，但总算是暂时脱离了乞丐的样子。几十个有钢盔的家伙们，刚才就在河里把沾满泥水、烟熏的钢盔洗的很干净，阳光下也有了些隐隐反光的意思。

　　　　重新上路，没有用的破烂被赵志下令扔了个干净，队伍照旧是排成了两列。路旁躺倒的溃兵们见状，纷纷的加入进来，才走了不到10里路，赵志的队伍就快有500人了，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着。再路过那种发放食物的竹棚时，队伍按照每30人一队，平均的发放食物和水，这也让发放食物的印度兵们很意外。一路经过了三个竹棚，都没有发生哄抢食物的事情，溃兵们已经形成了一种模式，每30人为一队，自己选出队长，负责领取食物和水。再加入的人先跟着最后一队，凑够30人后，就自成一队。

　　　　渐渐的溃兵们发现，平均发放食物，每个人都能吃到食物，不会有人因为体弱而抢不到东西吃了。路边在发现伤兵或生病的溃兵们，队列里的家伙也会用树藤扎成担架，抬着不能行走的同袍们一块走。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赵志会命令队伍停下，把伤员和病号们放在队列的中间，至少这样他们不会再次的掉队。

　　　　下午的时候，前面已经远远的能看见一条河了，有20多米宽的大河，河上是两座竹木混制的吊桥。桥边有很多的茅屋，很多棕黑色皮肤的印度当地人人，手里拿着些食物和水在叫卖。这些当地人都是些眼深额突的长相，看的老炮几个只咂嘴。赵志凑过去一看，那些人手里是用树枝穿好的一些肉块，都是已经煮熟的，但不知道是什么肉。当地人和溃兵们语言不通，只是用手做着比划，可以用钱买，也可以拿东西换，缅甸的货币，他们也是认可的。

　　　　赵志看着那些可疑的肉块，扭头要走，却被一个中年人拉住了。那中年人将手里的一串肉块朝赵志手里一递，伸手指着赵志腰上的匕首，表示要交换。赵志摇摇头想走，那中年人从旁人手里拿过一串肉又递给赵志，赵志还是摇头。中年人看着赵志，伸出4个指头，表示愿意用四串肉来换，赵志还是摇头，表示不换。旁边一个懒洋洋的溃兵帮腔到“就快到列多了，不用搭棚子了还是换了吧”赵志笑了笑，扭头便走，却不想被那个溃兵拦住了去路。

　　　　“兄弟，还是换了吧”那溃兵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志。赵志在河边剃头的时候，把军衔摘下收进了口袋里，现在和其他的溃兵一样，都是破衣烂衫的一身馊味，也怨不得别人会打他的主意。

　　　　“那我要是就不换呢”赵志也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溃兵。那个愣头青刚想揪住赵志，被旁边的同伙拉住了，指着赵志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愣头青才算是坐了下来。赵志拦住要动手的狗子，微微一笑，准备过桥。

　　　　“小王八蛋，今天是我们长官心情好，要不然老子揍死你”老炮瞪着眼睛，瞅着那个愣头青。本来按着老炮的意思，直接一脚踢躺下了完事，可是赵志不让呀，他只能是干着急。

　　　　河上的两座竹木桥是分开的，相互间隔了十几米远，比较新的那架桥走的都是衣衫破烂、面色蜡黄、神情狼狈的远征军士兵，赵志此刻就站在这座桥上。离了十几米远下游那座桥比较旧些，桥上走的都是些印度本地人。

　　　　站在吊桥上，赵志凝目望去。吊桥下是清澈粼粼的河水，河岸上的树木上还栖息着几十只鸟，微风轻拂树梢，水里的倒影也是一起一伏的。这样的风景，是值得初次踏上异国他乡的人仔细观赏的。可是此时走在吊桥上的都是些衣衫褴褛、垂头丧气的溃兵们，他们是无心欣赏这些风景的。

　　　　正在赵志倚在桥上浮想联翩的时候，一路很有节奏的皮靴声从后面传了过来。赵志一回头，哟，还是老熟人赵远志。赵远志显然也是收拾了一番，身上穿着不知是从那里弄来的一套米黄色英军的夏装，脚上是双半新的军靴，许是军靴大了，赵远志走起来踢踢踏踏的。赵远志的身后跟着几十个衣衫破烂的远征军溃兵，显然是一路跟着赵远志的。

　　　　“赵志，咱们又见面了”赵远志很大方的对着赵志伸出手，显得很大度的样子。赵志只是瞟了那只手一眼，却没有伸手。面傻心细的老炮自然是知道赵志心思的，立马怪声怪气的说道“赵长官，我们长官是嫌你手上的血腥味太大了，600多个弟兄跟着你，就他妈的剩下这几个了，你他妈的就不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