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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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大将军-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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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万骑兵往那一站,如同压城的乌云,密密麻麻,面前的五百兵卒显的不堪一击。有几次,他忍不住想下个命令,让一千或者数千骑士冲杀过去,先灭了眼前的五百兵卒再说。可是,一看到坐在几案前谈笑风生的徐胜利以及后边塞上架起的十数张巨弩与垛口上虚设的劲弩,他的后背就有一股凉意,强忍着把这股冲动压下。
    大开的塞门就如呲牙裂嘴的虎口,好似随时都会有万骑从里边冲杀出来。一百多张劲弩,十数张巨弩,表面上看起来弓弩极少,但谁又知道城墙里边有多少张弩已引弓待发,只等他们上前。
    汉兵嬉戏玩乐的地方在劲弩的射程之内,让须卜邪不得不掂量再三。
    时间一点一点往后推移,玩乐的汉兵似乎没有一点倦意,偶尔唱起一首旋律动听的歌曲。歌声虽然苍凉,可里却没夹杂过多的惶恐与不安,倒是充满了几分的欺待,好像是在盼着他们赶快进攻。
    天,渐渐暗了下来,汉兵懒散的起身,如同入圈的羊,队形皆无的朝要塞走去。伙头军也开始收拾东西慢慢折回塞中,等到所有人都进了塞,塞门却并不关闭。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完全黑了下来,塞门才缓缓的关了起来。
    随着塞门的关闭,须卜邪长舒了一口气,好似经历一声大战,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一名站在身旁的当户,窝窝囊囊的等了一天,愤愤不平的道:“骨都候,瞧其城墙上巡逻的兵卒并不多,可见塞中人马数量有效,不如我们趁夜杀进去!”
    “不妥!”须卜邪摇了摇头,道:“汉人狡猾,既在马邑给我们下了一个陷阱,谁知他会不会在此又给我们下一个陷阱?”
    “骨都候太小心了!”当户摇头晒笑,道:“一个壶口要塞能有多少人?最多不过千人!一万铁骑踏平只有千人的一个要塞,何须畏首畏尾。骨都候给我两千兵马,三个时辰之内,誓拿下此要塞!”
    “壶口要塞是不大,但你能保证要塞的后边以及两侧的山上没有伏兵?”须卜邪冷笑一声,道:“对付汉人我有经验,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传令下去,兵马后退六里戒备,待明日大单于赶到再做决断。”
   
第六十一章 阴差阳错


    挛鞮军臣在王恢军寨前整整修整了一天,如果不是顾及后边随时可能杀上来的汉军主力,早忍不住派兵攻打近在眼前的军寨。按奈下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等到后边的骑兵跟上,拔营而起,缓缓朝‘壶口要塞’的地方赶去。
    ‘天王’曾明示‘壶口要塞’只有五百兵卒把守,所以挛鞮军臣根本没有把壶口要塞当成一回事,心想此时壶口要塞早已被须卜邪拿下,塞上把守的士兵也换成了匈奴健儿。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离壶口要塞尚远,走在前边的斥候已经回报,壶口要塞尚在汉兵的手中,须卜邪带领前锋营,畏敌退缩在离壶口要塞十里之地,不敢展开攻击。
    “奶奶个……”挛鞮军臣忍不住想破口大骂。武州要塞时,须卜邪以优敌十倍兵力拿不下已让他大为光火,如今以优敌二十倍的兵力竟连打也不敢打了!如此无能的一个人留着何用?还不如一刀杀了,省得眼见心烦。
    挛鞮军臣把金柄弯刀挂在腰上,只带十数亲兵骑马朝须卜邪营地赶去,胸中怒火直烧,恨不得此时须卜邪就在面前,好让他一刀杀了平息胸中怒火。等到了须卜邪营地前,他又改了主意,决定问问对方为何不攻再杀不迟,也省得底下人说他暴虐,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杀大将。
    心中既有杀对方之意,脸上却又装着公正严明,挛鞮军臣的表情很奇怪,半张脸寒着半张脸却挂着微笑,径直来到须卜邪的大帐。
    天虽未大亮,挛鞮军臣身为匈奴大单于都已起来足有一个时辰,看到须卜邪并未出帐迎驾,以为对方仍在帐中沉睡,心中怒意更盛。半张挂着微笑的脸也寒了起来,只剩嘴角那一抹微笑。
    帐前守候亲兵,见到情况不妙,有个亲兵一弯腰进了大帐前去通报,另几个跪在帐前口呼:“大单于万安!”挛鞮军臣嘿嘿一声冷笑,心中暗道一声:“想把我拦在帐外,好让那个狗东西准备迎驾?做你们的大梦去吧,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在帐中干什么?”不等马停稳,从马上翻身而下,踢倒拦跪在面前的几个亲兵,挑起帘布入了大帐。
    须卜邪坐在虎皮褥上,一夜的时间头发已经花白,两只眼睛深陷,胡子拉碴,看起来异常的憔悴。事先赶进来的亲兵弯腰拱手立在前边,嘴中仍在禀报事情,他却双眼空洞的目视前方发呆,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那名亲兵在说什么,也没看到入帐的大单于。
    帐中还坐着几个当户,看到大单于前来,纷纷起身行了个礼,道:“大单于!”
    挛鞮军臣烦燥的摆了摆手,懒得搭理他们,大踏步向前走去,正要喝斥须卜邪,不经意间发现须卜邪一下子老了十多岁的面容,那声喝斥怎么也说不出口,按在柄上的手也松开,摊起两手迎了上去,按住对方的双肩问道:“你怎么了?”
    “大单于,你来了!”须卜邪抬头扫了一眼,木讷的道。马上神情紧张的站起身,手抓头发又道:“大单于,你终于来了,壶口要塞竟是我们的死地,汉兵在此埋伏数万人马,只等我们攻打要塞。怎么办?大单于,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挛鞮军臣大吃一惊,马上想到那名被擒获的尉吏亲口说壶口要塞只有数百汉兵,况且地形图他已看了无数遍,那么小的一个地方莫说四万精兵,就是一千精兵也放不下的,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屁大一点的地方,怎么可能埋下四万精兵?”
    “要塞虽不大,可两边是茂密的山林,后边又是一马平川,怎么不可能藏下四万精兵?”须卜邪双眼惊惧的直勾勾看着挛鞮军臣,道:“何况,昨天全塞兵卒弃塞而出,就在臣等的面前斗剑嬉戏,如果没有四万精兵给他们壮胆,他们如何会这么大胆?而且昨夜三更时分,我们抓到一个打壶口要塞出来的逃兵,连夜审讯,他才道出实情。壶口要塞中确实藏有四万精兵!”
    挛鞮军臣发现须卜邪看人的眼神有种傻呼呼的感觉,无法相信他的话,道:“把那个逃兵带上前来,我要亲自问话!”
    逃兵原是壶口要塞的一名兵卒,昨天徐疯子让他们在匈奴面前比剑的举动彻底把他吓坏了。夜里在城墙上巡逻,趁人不备冒着双腿摔断的危险打城墙上跳了下来,不顾一切逃了起来。他以为,自己能逃离匈奴人的驻地,可以毫发无损的回到家中,不过两条腿始终跑不过四条腿,最后仍被隐藏在黑暗中的匈奴斥候抓获。
    与其在要塞中经受让人无法承受的惊吓,然后要塞被破让匈奴人一刀杀了,还不如此时就被匈奴人给一刀杀了。早死早脱生,逃兵盼望着匈奴赶快把他一刀杀了,将生死抛之度外,对匈奴又骂又喝。谁知,匈奴并没杀他之心,将他带入大帐,无休无止的拷打起来。忍受不了肉体上的痛苦,当匈奴首领问他要塞中有多少兵卒时,他实话实说,以为可以免除拷打,但是匈奴首领并不相信,命人再次的严加拷打。
    如此几次三番后,逃兵发现只要自己把壶口要塞的人数往上增加点,匈奴首领就会和善一点,似乎他的心里对壶口要塞中藏着多少人马有个数,要想免于拷打,唯一的途径只有猜他心中的数。
    开始的时候,逃兵一点一点往上加人数。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随口加一了万人马,拷打虽然轻了许多,但依然继续。直到狠下心,说出壶口要塞中藏有四万人马时,匈奴首领才笑了笑,道:“你早说不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了吗?”
    仅仅过了一个时辰,逃兵躺在马腿之间苟延残喘等待自己的命运如何,又来了两个匈奴大汉把他架起,朝受够皮肉之苦的大帐走去。逃兵头皮发麻,想咬舌自尽可又下不了这份狠心,闭上了双眼,等待降到头顶的厄运。
    “壶口要塞有多少人马?”
    听到那个熟悉的让他想尿裤子的声音,逃兵睁开了眼,朝须卜邪望了一眼,以为对方还有加人数,结结巴巴的道:“五……五万!”
    “胡说八道!”须卜邪怒斥一声。
    “四……四万!”逃兵又道。
    “大单于,你看……”须卜邪道。
    挛鞮军臣点了点头,感觉这中间有点不对头,正要发问,一名斥候赶来,道:“禀大单于,汉兵又出塞了!”
    “又出塞了?”须卜邪道:“大单于,怎么办?”
    “此次出塞,他们在干什么?”挛鞮军臣问道。
    “逐猎!”斥候道。
    “什么逐猎,一定还是诱我们之计!”须卜邪紧跟着出帐的挛鞮军臣,道:“大单于何去?”
    “去看看汉人如何狩猎,是否与我们匈奴人一样!”
   
第六十二章 阴差阳错 二


    第一天的空城之计圆满成功,徐胜利睡了一个好觉,睡得正甜被卫青叫醒。
    一个人正睡到甜时被人强行叫醒,通常第一反应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徐胜利坐在榻上迷糊着双眼,歪头斜看卫青时就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哪管对方的身份是如何的尊贵。当卫青把叫醒他的原因道出,徐胜利想打人的那股冲动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犹如刚刚燃起的一撮火苗被一盆冷水浇得干干净净。
    徐胜利站起身,出了门登上城墙,焦虑的在上边走来走去,不时凝望漆黑一片,什么也看到的南边。
    当职屯长禁若寒蝉的偎依在城墙垛口上,可怜巴巴的眼望在面前走来走去的徐胜利,没过多长时间,公孙敖、周冲等人也加入徘徊的队伍。按照大汉军律,为兵有私逃者当斩,一伍士兵都会受到连坐,屯长也将受到牵连。当职屯长已做好了准备,一旦城墙上徘徊的人中有人做出拿他的举动,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身体往后一仰,从上边栽下了事。
    如果徐胜利知道,须卜邪因为害怕中伏而在心中认定壶口要塞有数万伏兵,如今正在拷打逃兵,逼逃兵亲口承认壶口要塞有四万伏兵。他一定不会在城墙上徘徊,更不会心生焦虑,反而会额首相庆,暗道一声正合他意。可惜他不是千里眼也不是顺风耳,更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心中踌躇不定,不知明天该怎么办!
    千算万算,徐胜利就是没有算到会有兵士会怕的不惧军律以及死亡,临战之时打城墙上跳下。墙高三四丈,下边又有拒鹿马等障碍,他就不怕摔死或者被削尖的木头刺个透明窟窿?是什么让他有勇气跳了下去,又是什么运气让他跳了而又没有摔死。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逃兵虽然没有被摔死,但终究逃不过前边匈奴骑兵的搜索。
    被匈奴骑兵抓住后,三打两不打,凭其临阵脱逃的性格一定会把壶口要塞的情况道出。那么明天匈奴人就会毫无顾及的攻寨,再想用‘空城计’之类的心理策略挡敌人一天,再无可能。
    立军令状,夸下海口以区区一个壶口要塞挡敌人三日,徐胜利并非信口胡说。他是想用心理战麻痹敌人两天,两天之后按照脚程计算,骁骑将军李广有可能带领五万骑兵杀到,那时侧翼的王恢再一攻,壶口要塞的压力将会减到最低。虽说此举不能把二十万匈奴骑兵全拦在壶口,直到其他的将军赶来对匈奴进行合围,但多支持一刻钟,李广他们就能多杀数百敌人。如果不出差错的话,五百人十万支箭矢很有可能守上一天一夜,当箭尽时撤到旁边山上活命也不迟。
    可是现在,一名逃兵将把壶口要塞里的情况暴露无遣,再想靠什么心理战偷鸡已无可能。明天一大早,匈奴人杀气腾腾的赶来,五百兵卒直面二十万匈奴骑兵,莫说一天一夜,就是一个时辰也难支撑。
    徐胜利终于停下徘徊的脚步,对卫青惨然的一笑,道:“你可以取我的脑袋了!”
    “或许那名逃兵并未被匈奴骑兵抓到,又或许抓到了他却能守口如瓶!”白天谈笑之间,卫青已从徐胜里说话的口风中洞察了所有的计划,虽然明白自己说的绝无可能,还是抱着一线的希望道。
    “你的想法就好像在等天上掉一块馅饼!”徐胜利摇了摇头,道:“我们现在逃到山上还有活命的希望,等匈奴人强攻起来,再想逃到山上也逃不去!你看看左右,这个逃兵就如扔进池溏里的一块石头,激起千层的波浪,连累兵卒们士气皆无,哪还有什么斗志!”
    “我记得有次喝酒,你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大意是这样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也要用全部的精力去努力!”卫青笑了笑,道:“现在的局势待我们就是这样的,我们只要去努力,还有成功的可能!”
    徐胜利记得自己的原话是‘哪怕只有千万之一的机会,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去争取’,没想到卫青竟把复述成这样,道:“如果还按昨日的计划,明天只能靠赌了!呵呵,这场赌将是一场绝无胜算的赌!只要我们出塞,匈奴人瞬间便可把我们屠灭。”
    “我由一个卑贱的马僮,摇身一变成为中郎将。该享的福我享过了,该受的苦也受过了,人生就跟一场梦一样,死了就当梦醒了吧!”卫青道。
    徐胜利心绪一动,暗道一声:“卫青如果在这里嗝屁,以后还怎样成为一代名将?难道匈奴人并不知情……”他已养成一种凡事只往好的方面想的习惯,并不去想自己的出现或许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斗志又起,转头看向庄毕。
    “圣人云:求仁而得仁,又何怨!为大汉而死,吾死不足惜!”庄毕咧嘴笑了笑,道。
    “都看着我干什么?”公孙敖道:“咱们几个最不惜命的是我,最勇敢的也是我,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就当去睡一个永远不醒的觉罢了!”
    “我常在想!”周冲仰头望向天际,道:“我们几个来自天南海北,在郎中署一个锅里吃过饭,又一起打过猎,如今在此经历生死。论年龄,我们有大有小,虽然没有选择同一天生的权力,但有选择同一天死的权力。能与诸君同一日而死,是我周冲之幸!”
    “既然大家都有了必死之心,那我们就一同赴死?”徐胜利朝城墙下走去,回头微微一笑,又道:“战马一百五十匹,先一百五十不惧死的死士,五更天时分咱们一同打猎去!”
    等到徐胜利渐行渐远,当职屯长才从惊惧中长舒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全都疯了!”马上,又想到,天亮之后,一百五十号意气相投汉子,于匈奴如蝗的箭矢下慷慨赴义,不由心动,也朝城墙下走去。
    “屯长哪去?”一名兵卒问道。
    “我会骑马,又不怕死,自然是死士的最佳人选!”屯长呵呵一笑,道。
   
第六十三章 早打不如晚打


    一百五十个精挑细选出来的死士,在塞门前围追堵截一名野兔。无数次,穷途末路的野兔立在那里束手待毙。无数次,围截的马群中闪出一道生路,让它蹦跳着逃出生天。
    野兔就如有神灵保佑,闪电般袭来的箭矢总射在它的左右而射不中它的身体,翻飞的马蹄总落在它的前后而踏不中它的身体。虽然累得无力,可是性命得以保存,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尽一切可能从重围中逃出。
    马上的骑士,先时还有些心惊肉跳,高度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匈奴骑兵。慢慢的,完全沉醉于这场嬉戏之中,忘记了害怕,眼中只有那只蹦来跳去的野兔。
    匈奴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黑鸦鸦一片,于两三里外,静静沫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下,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有个死士在不经意间看到一水黑色战马黄色皮甲的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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