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想认命,我喜欢小北哥,从小就喜欢。这么多年了,一天都没变过……娘,我只想留在小北哥身边……照顾他一辈子。娘……你成全我……我不想嫁人!”
二丫哭得泣不成声。干肠寸断,十二娘既不劝。也不哄,只任由女儿发泄出心底的不甘。
这不甘她也曾有过,只是终敌不过那一道宽大的沟渠,十几年来,直到他死,她连半步都没有跨过。
这就是命。
女人,就得认命!
……
静王府里,林北懒懒的坐在太师椅里,手里婆娑着一方砚台,眼中似有沉思之色。
门吱呀一声,两个美貌的婢女拎着食盒并肩而入。
林北见是她们,皱眉淡淡。
赵晖心疼儿子这般年纪了,身边都没个服侍的人,遂在王府婢女中挑了两个千娇百媚的送到了儿子身边,其用意十分简单——暖床。
“王爷呢?”
“回世子爷,王爷正与康王,汉王商议拜谒皇陵一事,王爷说,世子爷若是闷了,便去书房找其它两位世子说话。”青衣婢女小琴柔声回话道。
红衣婢女小书接话道:“王爷说,若是世子饿了,先简单的用些饭菜。”
林北思了思道:“不必了,我去书房跟两位世子说话。”
小琴媚笑道:“世子爷,王爷还说今日让世子爷留宿,不必再回林府了。”
小书极时的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坐上清冷的男子。
林北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缓缓起身,面无表情道:“跟王爷说,今日我想与他禀烛夜谈!”
两抹失望之色同时浮上俏丽的脸庞。
……
静王府的后花园,有座湖,湖的的北边有个小池,池畔有一小亭,亭边柳条摇曳,雅静清幽,是个坐观静赏的好地方,池里养着几十条红鲤鱼,慵懒的在池子里自得其乐。
“拜谒定在何时?”
六角小亭里,林北躺在摇椅上,手捏着酒杯,地上七零八落的摆着几支空壶。
赵晖将酒倾入口中,骂了句:“九月初九,他爷爷的,白耽误老子的时间。”
林北思了思,道:“九月底出发,倘若路上不耽搁的话,年底可以到封地。”
赵晖心情不爽道:“若不是老太婆不放心,老子倒是想留下来会一会魏国的两个小子。”
林北没有作声。
赵晖歪过头,与他碰了碰杯,意味深长道:“我的儿,听说,都是人中龙凤啊。”
两人同时饮尽,笑道:“与我何干!”
赵晖拍了拍林北的胳膊,虚指了指,道:“老子走后,这静王府你可得给我看好了。虽说老子在外头的名声不大好听,但是该有的排场,气魄,体面,你需得给我撑住了。府里那些个歌妓,舞妓需得时常用用。都说父承子业,老子是什么货色,儿子自然也该是什么货色。”
林北爽朗一笑道:“放心,花天酒地这活,你儿子我手到擒来,只要你将银钱给足些,免得到里瞧,你儿子我在外头喝花洒,没钱付帐,丢了静王的脸面。”
“放他娘的屁,老子只怕你不肯花钱。对了,那两个龟犊子你常与他们一道处处,这两人被留在京中,心里一肚子不满,趁机结交结交,未觉不是坏事。”
林北默默点头,将两人手中的酒都斟满了,一时无话。
半晌,赵晖突然出言道:“你家师姐这容色,品性。要老子说做个皇后也无防。”
林北眉心一动,深看了他一眼。
赵晖冷哼道:“看老子作甚,我可听说如今莘国但凡有些姿色,门第的人家,都削尖了脑袋要把人送上去。你们林家的人,可得想好了,是块大肥肉啊。小子!”
……
话说二丫伏在十二娘怀里痛哭一通后。心中到底不甘心,守在府门前等了半夜。未曾想到了子时,林北仍未回来。只得灰头土脸的回房睡觉。
次日,待她一觉睡醒,铁蛋等三人相继从庄上回来,喜得十二娘连忙杀鸡宰羊。一通忙活。
铁蛋等三人给十二娘磕了头,说说笑笑了一通后。便一道去了林南的院子。
彼时林南早就得了讯,连装扮都未曾装扮,便将人迎进了府。往日里一同长大的四人,八目相对。熟悉的言语自然而然的出说口。却不知这四人说了些什么,只听得房里不时传来哈哈的笑声。
十二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中饭,除了林北去了静王府未归外。林家村的人不分高低,围坐在一桌吃饭。
铁蛋三人却仍是争相给林南夹菜。林南来者不拒,如同小时候一样,同那三个笑语嫣嫣,讲些往昔玩笑的话。
二丫瞧在眼里,只觉心下难受,默默的扒着碗里的饭。
饭毕,那三人在树荫下支了小几,弄了些庄子上新鲜的瓜果,沏了壶好茶,将几个庄子上的帐本拿出来,与林南一道盘帐。
盘完帐又高高兴兴的同林南道别,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神情胆然的像根本未曾发生过什么一样。
夜里十二娘回房,笑眯眯的对二丫称,想回趟林家村,与求财,老二的爹娘合计合计儿子的婚事。
二丫正躺在床上想心事,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被子一蒙,倒头就睡。
十二娘也定定的看了女儿两眼,轻轻叹口气,一夜无话。
……
日子如手中的沙,无论你握得紧,还是松,都会从指缝中流逝。
午后的暴雨,又是一连下了几天,彻底的浇透了夏日的盛火。
此时,京城的街头巷陌,都在议论着两桩喜事。
这头一桩是相府庶出的二小姐与桐城的豪族任家大少爷结亲一事。此事生出两种版本。
有人说那大少爷生得面若冠玉,一表堂堂,是将来任家下一代的家主。相府庶出的小姐能嫁到任家做大少奶奶,也算是高攀。
又有人说,任家只沾了个富字,贵字未沾分豪。任家有意要在官场上有所建树,这才攀覆上了相爷府。
相府的二小姐,虽是庶出,其生母的娘家却也是京城有名的官宦人家。因此这门亲事任家到底是沾了便宜。
这第二桩喜事,则是逍遥侯府的三爷李从望与礼部钱侍郎的嫡幼女结亲一事。
此消息一出,众人看向钱家的目光便有所不同。你道为何?
李,钱两府议亲的事,这些年早有风声传出,只是未曾板上钉钉,听说是逍遥侯对钱家不大满意,不肯松口。
这会子钱侍郎不仅升了职,女儿又与侯府定亲,细细一思,联想到前些日子老侯爷闹得沸沸扬扬的风流韵事,只怕这里头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猫腻。
如此看来,这侯爷夫人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隐而不发,让私生女迎进门,趁机要些好处,捞些实惠,这才是厉害的女人。
京城中也有那吃不葡萄说葡萄酸的,对钱家将侯府大腿牢牢抱住一事,心下颇有些看不起。
这两桩婚事带来的风波尚未消去,京城上下又传出大事。
临国魏国派楚王及柳将军出使莘国,三月后楚王一行入京,由高相亲自迎出百里外。
谁不知万里九州,四大世家,南高北崔,皇文柳武。如今四大家齐聚莘国京城,盛况如何,可以遇见。
有好事人者,为了一睹皇文柳武的风彩,纷纷暗下打听楚王一行下榻之处。因此,那两桩亲事,慢慢的也就无人问津起来。
楚王一事尚未平息,宫中又传出欲为新帝选秀。一石激起千层浪,莘国上下再也无人将目光投向别的不相干的事,纷纷替皇帝的婚姻大事操起了闲心。
皇帝来年十七,登基以来,身边只七八个妃子服侍,一后四妃六嫔空空如也。旁的暂且不论,那后位花落谁家,可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一时间,各城各府的官宦人家,富贵之家纷纷动起了心思,挑选出府里最有美貌,最具才德的女子,花重金请了宫里的嬷嬷一门调教。
选秀尚未开始,莘国三年一度的秋闺科考再过半月,便要开考。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科考,听说太后和皇帝都十分重视,一时间诸如像万花楼之类的风流之地,顿时少了许多权贵儿孙的身影,纷纷被其家人关在府里,秉烛夜读。
延古寺的香火也突然旺盛了起来,往半山去的那条路,据说天天车水马龙。藏在深闺中的太太,小姐们纷纷入延古寺上香,为儿子,为心上人求一柱高中的香火。
此情此景会一直延续到来年的殿试结束。作为莘国百年古刹的延古寺,从来都在这三年一度的科考时,赚个钵满盆满。
……
外头的风风雨雨自然淋不到林西的院里。前些日子她附庸风雅了一回,心血来潮的写了幅字,龙飞凤舞的很有几分气势。
那四个季节瞪着眼睛认了半天,也未曾认出到底是什么字。林西心下得意,又让人将字刻成牌匾,挂在院门上。此时众人才认出那四个字竟是:欣欣向荣。
追问其用意,林西摇头摆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道道。只说,这四个字合她的意。
四个季节见老侯爷扶着稀疏的几跟胡须,赞赏不已,自然一能奉承。从此后,林西自称自个住的院子为欣欣院,还说里头关了只皮猩猩,只把那四个季节说得一愣一愣的。
……
有人太平,自然有人不太平。你道不太平的人是谁,便是此事独一无二的男主角李从望。
李从望从望自打知道,将来成亲的对象是钱家的小表妹后,不管不顾的同钱氏闹了一通,便再见不着人影。
据可靠消息说,李三爷已经在某处妓院包了房,并弄了几个新鲜水灵的雏儿玩一龙戏多凤。
李从望的离家出走,并非没有道理。
表哥表妹这种戏本子里的戏码,对于他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来说,实在是太过老套了些。
更何况,娶了钱家表妹,意味着他将来不能在外头花天酒地,彻夜不归,不能多纳几个小妾,不能往小妾房里去的过多……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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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回 遇见遇不见都是缘
李从望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在侯府,除了侯爷外,还没人能管得住这匹野马。因此,在得知这门亲事,是钱氏作的主后,直接和老娘干上了。
针尖对麦芒,钱氏得以胜利,李从望破罐子破摔,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只把那钱氏气了个倒仰。
钱氏见儿子几天不回府,遂到老爷跟前滴了几滴眼药水。心想儿子素来听老子的话,让老子敲打几句,儿子不敢不听。
哪知老爷耐着性听完她诉苦,从鼻子里冷冷的哼出几声,道:“这门亲事,是你非要作成的,儿子不乐意,我也无能为力。”说罢,也顾不得钱氏滴着泪是何等的楚楚可怜,拂袖而去。
钱氏气得砸了一支青花缠枝美人瓶,方才将心口的气顺了下去。钱氏在儿子,男人身上连连受挫,心情郁闷,遂将目光都对准了亲事上。亲事定在来年的春末夏初,满打满算,也只十月不到,还得行完六礼,对侯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也算得十分紧逼。
更何况钱氏有心替娘家,替小儿子挣个脸面,也为防着自家男人将侯府的银子统统贴补给林西,因此吩咐各房管事凡事不必简省,只图一个好字。
钱氏一忙,便没空理会林西如何,连晨昏定省都免了,只叮嘱各房安份度日,不可生出事端。
林西对侯府的省昏定省很是看不上。
噢,男人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日月,偏偏女人要早早起身,打扮妥当。围在钱氏跟前说长道短,忒不公平。
故一听钱氏这话,只乐得轻松自在,有事没事往侯爷跟前钻钻,两人遛遛鸟,下下棋,玩玩牌。斗斗嘴。其乐融融。
……
转眼间,已是初秋,天色澄净高远。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这日上午,林西闲来无事,命人将太后赏赐的那盆墨兰搬到太阳底下,自己撂起衣袖亲自侍候。
林西认为兰是花中四君子之一。品性高雅,自己这般粗俗之人。多与之相处相处,说不定也能沾个雅字。
刚淋了点水,还未细细赏玩这墨兰的妙处何在,李凤津穿着柳黄色苏绣月华锦衫并紫绡翠纹裙。扶着翠儿的袅袅而来。
李凤津一看到林西露在外头的一截玉腕,眼中露出不屑,脸上却笑道:“忙着呢!”
林西笑了笑:“姨母来了。屋里坐吧!”
话音未落,眼角扫到身后的四个季节。不动声色的护在她四周。林西心中畅笑。
原来自打三舅舅李从望与钱府定了亲后,她这晋级为斗战圣佛的姨母,便再也坐不住了。
按理,她的岁数在李从望之上,偏偏弟弟的婚事有了着落,她这做姐姐的到现在,都没个求娶之人,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侯府大小姐情何以堪。
于是乎,美丽,贵气,苗条的大龄女青年李凤津便开始了见谁都不顺眼的美好生活。林西这个外来的和尚,首当其冲,成了她不顺眼的头一号人物。
前几日,宫有又有赏赐来,赏侯府女眷一人一副耳环。旁人都是翠玉水滴型,偏偏指给林西的是副紫玉雕莲花耳环,眼红的李凤津当场便沉了眼色。
富贵出身的人,眼睛都是毒的,尤其像侯府这样,从小和珠宝玉器打交待的人家,东西的好坏,只消一眼,便一清二楚。
林西那副耳环,旁说是玉质如何,只看一眼那莲花的繁复的雕工,便知不是凡品。
待宫人离去,李凤津便称林西无耳洞,收着也没用,倒不如让她戴两天。
倘若别人开口,林西例也罢了,偏是李凤津,随即便冷冷称“太后赏的东西,不敢随意给人”一口回绝了去。只将那李凤津气了个倒仰,当场便砸了一只茶盅,扬长而去。
原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哪知被人捅到侯府跟前,侯爷当即令李凤津禁足十日,并将钱氏叫来,狠狠的骂了一通。
钱氏这些日子既要操心儿子婚事,又担心儿子私下会不会生事,这一骂,当下便气病在床上,两个媳妇轮流侍疾,三天后,才稍稍好了些。
今日恰巧是十日禁足之日满,李凤津一大早的,便往欣欣院来,四个季节理所当然,暗下留心,一脸戒备的防着眼前之人。她们哪里知道,凭林西的身手,别说一个李凤津,就是十个李凤津,也不在话下。
……
李凤津瞧着林西跟前的那盆墨兰,皮笑肉不笑道:“宫中十六日赏花宴,我挑来挑去,总没有配衣裳的耳环,林西你陪我上街一趟。”
“这……”
林西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意笑道:“姨母若不嫌弃,就到我的妆奁里挑一幅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李凤津虚笑道。
林西笑着上前挽住李凤津的胳膊,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日侄女之所以没应下,也是因为内侍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将太后赏赐的东西送了人,若是传出去,只怕遭了太后的埋怨。春兰,将太后赏的那对耳环找出来。”
春兰一惊,不知林西意欲何为,却不好当着大小姐的面问,只狐疑的与夏风对视一眼,转身进了里间。
李凤津未曾想林西这般识趣,原本今日父亲不在,她打算好好的闹上一闹,就算得不到那紫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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